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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江花月 - 67.第 67 章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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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穆,字敬臣,祖上曾為弘農郡守,因累世積功,被封郡公。

    神州陸沉、大虞皇室南渡之時,李氏祖上不願隨流南渡,舉家遷回了祖籍所在的淮北盱眙。

    自皇室棄中原而南渡后,江北淮南一帶的南北交界之處,便成為了雙方拉鋸傾軋的戰場,盜匪橫行,兵荒馬亂,但凡還有去路的邊民,早已經逃離。

    李穆祖父歸鄉之後,建造塢堡,收容無處可去的流民,組建部曲,對抗著胡兵和盜匪的襲擾。勢力最大的時候,曾發展到部曲近萬。

    李穆祖上,便如此一邊以一己之力,佑著一方安寧,一邊盼著王師北上,光復中原。

    然而,在苦苦堅守了幾十年後,期盼中的王師遲遲不見蹤影,而隨著北方羯政權的建立,李氏塢堡,終也孤掌難鳴,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敗落。

    二十多年前,李氏塢堡被攻破,李穆之父死於兵亂。李穆的母親,帶著當時十歲的李穆,隨了逃亡的流民過江,來到江左,在京口安家,開始了艱難度日。

    他十三歲便投軍,從一個最低級的伍長,逐漸晉陞,最後成為了應天軍的核心人物。

    這十年間,他率軍三出江南,滅西蜀、南涼等北人政權,陸續收復了包括兗州在內的大半河南之地,將胡人驅至河北。

    北伐大業,可謂半成,他亦因此,名震天下。

    提起他的名字,胡人聞風退避,漢家無不仰望。

    兩年之前,時任兗州刺史、鎮軍大將軍的李穆去往淮北,預備他人生中第四次,也是計劃最大規模的一次北伐行動。世代刺於荊州的門閥許氏,趁機發動了叛亂。

    叛兵不久就攻佔了建康。為避兵鋒,高洛神的姐夫,當時的太康帝被迫出走台城(註:特指東晉至南朝時期百官辦公和皇宮的所在地,位於國都建康城內,本文架空,借用)。驚憤加上憂懼,不久便染病身亡。李穆聞訊,暫停北伐大計,領軍趕回。在平定了許氏叛亂之後,接回了逃亡在外的皇后高雍容和四歲的皇太子蕭珣。

    當年,蕭珣繼位為帝,高雍容升為太后,大虞終於得以恢復了穩定。

    但也是因此一變故,朝廷的格局,自此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昔日那些掌握朝政,子弟門生遍布各處,勢力足以和皇室分庭抗禮的門閥士族,在這次兵變過後,遭到了李穆的無情清洗。

    許氏、陸氏、朱氏,這些曾相繼執南朝牛耳,被時人仰望的昔日門閥,元氣大傷,日漸敗落。

    李穆取而代之,官居大司馬,封都督內外軍事,錄尚書事,集軍政大權於一身,權勢達到了人臣所能企及的頂峰。

    ***

    「阿姐,這太突然了。你怎會有此念頭?你也知道的,陸郎去后,我便無意再嫁。何況我和大司馬素昧平生。他若真存篡位移鼎之心,我便是嫁他,他又豈會因我一婦人而消了念頭?」

    高洛神終於回過了神,說道。

    她早不再是多年前那個被父母疼在掌心、不諳世事的少女了。

    如她這般的高門貴女,婚姻絕無自己選擇的可能,向來只是服從於家族利益。

    能像她一樣,當年嫁得一個門當戶對又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本就罕見——想來也是因此,招致上天見妒。新婚不過一年,陸氏失去了家族引以為傲的一個傑齣子弟,她也失去了丈夫,寡居至今。

    這些年來,向她求婚的人絡繹不絕,高家之人,卻從不逼迫於她。

    今日,高雍容既如此開口了,她的所想,高洛神又豈會不知?故直言不諱。

    「阿彌,別人不行,你卻可以一試。」

    高雍容盯著自己的妹妹,一字一字地說道。

    高洛神目露迷惘。

    「阿彌,你可還記得兩年前許氏變亂,你隨我與先帝南下,李穆前來救駕之時的情景?」

    高洛神被她提醒了,細想起來,確實還是有些印象。

    當時許氏叛軍在後窮追不捨,慌亂中,她乘坐的馬車翻下了山道,因受傷行動不便,怕連累了帝后,便自請分道。

    她被送到了附近的宣城,暫時在那裡落腳養傷。叛軍隨後追至此地,留部分兵力攻打宣城,圍城長達月余之久。

    就在城中糧草不繼,守軍失志,城池岌岌可危之時,李穆從天而降,親自領兵前來,解了圍城之困。

    不但如此,他還親自尋到了當時藏在密室之中的高洛神,派親兵護送她到了安全的地方,直到叛亂結束之後,送她回了建康。

    「宣城並非兵家要地,便是暫時失了,於平亂大局也無大礙。那時他剛從江北領兵南歸,不去解最要緊的建康之困,卻先去救了宣城,事後還親自入城尋你。他已年過三旬,我卻聽聞,他從未娶妻。說他對你別有用心,不為過吧?」

    高雍容的話,令高洛神感到有些難堪,搖頭。

    「阿姐,你必是誤會了。我和大司馬素昧平生,宣城之前,連面都未曾見過,回建康后,也再無往來,他又怎會對我有心?何況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日解了宣城之困,他尋到我時,不過只交待了幾句,絲毫無越禮之處,不但話未多說一句,他甚至也未多看我一眼,又何來的別有用心?」

    高雍容微笑。

    「阿彌,以你才貌,加我高氏之望,男子暗中傾慕於你,又有何奇怪?他未娶妻,亦不好色。從前有人送他美人美童,他皆推辭不受。這便罷了,這些年間,他權勢逼人,自不乏有士族願拋開門戶,主動提出和他聯姻,他卻一概以北伐不竟,無意成家的理由給拒了。但前兩日,我派人見他,向他透了有意將你嫁他的消息,以此探聽他的口風,他卻應了。」

    「什麼?阿姐你已經對他說了?你怎不先告知於我?」

    高洛神再次大吃了一驚。

    相較於高洛神的失態,高雍容的神色卻不見絲毫波瀾。

    或許,堂妹的反應,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

    宮室之中,只她姐妹二人。

    她走到了堂妹的身邊,牽住她的手,引她坐於榻上,自己亦同坐於側。

    「阿彌,阿姐先前只為探聽大司馬的口風,故未告知於你。此刻喚你入宮,為的不就是和你商議嗎?逸安與你,本是神仙眷侶,奈何他早去了,迄今已逾七年。你如今才不過二十五歲,正當女子一生大好年華,難道真要就此紅顏凋老,孤守一生?逸安若是有靈,必也不願見你如此。李穆雖出身庶族,但時至今日,莫說是我高家和蕭氏皇族,放眼大虞,又有哪一門戶能撼動他地位半分?叫你嫁他,是委屈了你!但你也親眼見過,他樣貌才幹,也是不差,和你亦算匹配……」

    「阿姐,你不要說了。此事不妥!我是不會答應的!」

    高洛神心亂如麻,打斷了高雍容的勸辭。

    高雍容面上的微笑消失了,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她起身,慢慢行到宮室的一扇南窗之前,朝外默立了片刻,轉過身。

    「阿彌,從小到大,阿姐待你如何?」

    高嶠尚長公主,夫婦雖對愛女愛若珍寶,但感情並不融洽,二人只生了她一個女兒。

    高雍容雖是堂姐,但因比高洛神大了五歲,從小到大,待高洛神如同親妹,無論吃的用的,但凡有好的,必先讓高洛神挑選。

    這些身外物,都還罷了。

    高洛神八歲那年,外出遊玩之際,不慎觸了一窩馬蜂,馬蜂追蜇她的時候,高雍容不顧一切將她撲在身下,脫了自己衣物遮她頭臉。待僕從驅散馬蜂,二人被救出時,高洛神安然無恙,而高雍容卻被蟄得不輕。回去之後,她面額腫脹,昏迷數日,若非後來求得良藥,險些就此喪命。

    阿姐待她的好,一件一件,高洛神又怎會忘記?

    「阿姐,你勝似我的親姐。我至今記得,八歲那年,你為救我,險些喪命。」

    高雍容凝視著高洛神,忽走到高洛神的面前,竟跪在了她的面前。

    「阿姐,你快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麼?」

    高洛神嚇了一跳,急忙扶起高雍容。

    「阿彌,阿姐從未求你什麼,這一回,阿姐求你了!李穆以北伐之功,這些年間,聲望如日中天,兩年前又借許氏叛亂之機,誅殺對他多有掣肘的陸、朱等人,手段狠辣,無所不用極其。如今我大虞,已經無人能夠制他了。朝廷之事全由李穆操縱也就罷了,遲早,這天下,也會變成他李氏的天下。」

    「阿姐……大司馬應當不會如此……他若有心謀逆,兩年之前,便不必接回你和登兒了……」

    高洛神喃喃說道。

    雖是在勸解高雍容,但語氣卻帶著猶疑。恐怕就連她自己,也是心存疑慮。

    高雍容冷笑一聲。

    「阿彌,你平日深居簡出,如何知道人心叵測?他數次北伐,你以為他是一心想從胡虜手中為我大虞收復故地?不過是在聚攏人心,積聚聲望罷了!元帝南渡以來,知人心向背,便借北伐之名,博取聲望,再行打壓對手之事,這種行徑,當年的許家、陸家,這些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哪家又沒有做過?便是我高氏,鼎盛之時,叔父身居高位,名滿天下,契機不也是因我高氏子弟對羯一戰而立下的汗馬功勞嗎?」

    「大虞如今雖偏安江左,但蕭氏國祚,卻已延續兩百年之久。兩百年來,多少人覬覦皇位,企圖取而代之。任他是宗室貴胄,或門閥士族,你可曾見到,有誰成事過?皇室血脈,上承於天,尊貴又豈容尋常人淆亂!」

    言及此,高雍容挺直了肩背,目光之中,隱隱透出傲色。

    「何況這個李穆,出身寒門庶族,本不過一邊鄙之地的傖荒武將,他如何不知,倘沒有積出足夠的聲望和勢力,貿然篡位,以他的出身和資歷,如何能壓服人心,坐得住這位子?」

    「那時他是自知聲勢未滿。何況有許氏前車之鑒,這才沒有立即行那篡位之事。否則平定許亂之後,他為何迫不及待,借故又誅殺了逸安從兄等諸多反對他的士族名士?還不是因為陸朱對他諸多掣肘?如今他又不顧朝臣反對,一意孤行,大張旗鼓,定要傾舉國之力,以大虞國祚為賭,冒險再次北伐。我若所料沒錯,待他事成歸來,便是我孤兒寡母的窮途末日了……」

    高雍容雙目漸漸泛紅,淚光點點。

    「阿彌,阿姐求你了,你就當是在助我一臂之力,答應了吧!」

    「阿姐……我便是嫁了他,又能為你做什麼?」

    半晌,高洛神低聲問道,聲含無力。

    「他能扶登兒上位,便也能廢了登兒自立為帝。廢立不過全在他一念之間。阿姐想著,他既傾慕於你,你若嫁他,有了聯姻之親,加上借你之力從中轉圜,日後李穆即便效仿許逆做出移鼎之事,我孤兒寡母,不定還能求個平安,安然終老此生,否則,他豈會容我母子?只怕到時,死無葬身之地!」

    高洛神螓首低垂,身影如同凝固住了,一動不動。

    高雍容注視著她,也未再開口說話。

    身後忽然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之聲。

    高洛神循聲轉頭,見自己那個六歲的外甥蕭珣,穿著一身小小的龍袍,從後殿一扇門中奔了出來,奔到她的面前,跪了下去。

    「姨母若是不肯救我,登兒便不起來了!」

    幼帝語帶稚音,雙手緊緊攀住她的衣角,睜大眼睛,仰頭望著她,雙眸一眨不眨。

    ***

    一個月後,隆元二年的暮春,為了李穆準備已久的北伐大事能如期發兵,高洛神幾乎是在倉促之間,完成了和他的婚事。

    無疑,這是一場全城關注的盛大婚禮。

    一個是高門貴女,才貌無雙。唯一一首流傳出去的少女時與族中諸從兄弟共同進學時所作的懷古之詩,至今仍被坊間傳抄。

    一個是大司馬,普通南朝人的心目中,代表著南人血氣和無上榮光的戰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冗長婚禮過後,高洛神一身嫁衣,獨自坐在大司馬府那間專為今夜而鋪的洞房之中,靜靜等待著自己生命中第二個丈夫的到來。

    但除了這個原因,許泌的動機,深究下去,卻不止於此。

    旁人或許不知,楊宣卻心知肚明。

    就在戰雲籠罩的那段時日里,高允等人已經前去江北備戰,大虞國內,朝野上下,實則依舊一片悲觀。

    北夏在過去的二十年裡,相繼吞併了柔然、匈奴、鮮卑人等建立的各種大小胡人政權,一統中原。

    這一仗,無論從人口還是兵力來說,南北相差,太過懸殊。因此,即便高嶠曾多次在朝堂論證,認為北夏看似強大,實則內部毫無粘合之力,大虞若上下齊心,與之決一死戰,也並非沒有取勝的可能,以鼓舞人心,但上從廟堂,下到普通民眾,對於大虞能打贏這場仗,人人依然不抱太大的希望。

    許泌也不例外。當初派兵之時,便以加強上游防備為由,暗中在自己經營了多年的荊襄一帶保留了實力。

    照許泌的打算,由高家領此戰事,失利,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高家。許氏不但不必遭受責難,且借了這片保留地盤,趁著高氏受挫之際,倒極有可能,趁機取而代之。

    楊宣當時便對許泌的部署有所覺察了,知他並沒有如之前向高嶠許諾的那樣全力配合,因擔心戰事不利,心中還有些不滿。

    但身為許氏府兵之將,他也只能聽命行事。

    許泌沒有想到的是,這場戰事,大虞不但打贏了,而且贏得如此迅速、漂亮。

    高家的聲望,也因這一戰,愈發輝煌,襯得許氏倍加無力。

    高家也就罷了,連戰前原本和許家勢均力敵的陸家,眼看也因子弟的傑出和與高家的聯姻,將自家拋在了身後。

    更不用說,倘若兩家聯姻,就此緊密結合在了一起,朝廷之中,許氏最後的幾分立足之地,怕是也要被奪走。

    試問許泌,怎會甘心?

    今日恰好卻出了這樣的事。寒門李穆,竟起了求娶高嶠女兒的念頭。

    對於許泌來說,豈不是恰正好送來了一個機會?

    高嶠若為保守他一諾千金的君子美名,將女兒下嫁李穆。高家於士族間不但名譽掃地,陸家免不了也要遭人譏笑,不但如此,兩家相互必也會生出嫌隙。

    高嶠若以士庶不通婚的理由拒絕李穆的求娶,依然與陸家聯姻,難免落下一個不守信約的口實,和李穆也必將反目成仇。

    此事,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對於許氏而言,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他又怎會加以阻攔?

    況且,以楊宣對許泌的了解,這種局面之下,他恐怕更願意看到李穆求娶成功。

    即便李穆因做了高家女婿,日後投靠向了高家。但對於門閥來說,一個猛將的價值,不過也就是一件用得趁手的工具而已。

    工具日後倘若對自己有了威脅,除去就是。

    而門戶之利,才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以李穆的年紀和此前閱歷,他沒機會接近這些門閥,也不可能想到如此深遠。

    想來此次,他也只是血氣方剛,涉世不深,這才想要求娶高氏女而已。

    他怎能知道,他的這個舉動,無形中竟成了可能撬動高、許、陸這三家當朝頂級士族門戶之間那種看似長久維持住了平衡的利益博弈的一把刀?

    楊宣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才消下去的熱汗,又滾滾而出。

    門閥的力量有多麼可怕,他再清楚不過。

    絞殺像他們這樣的庶族,讓他們的子弟後裔永無出頭之日,易如反掌。

    楊宣再不猶豫,決定立刻去找李穆。

    必須要讓他知難而退,免得無形中捲入了這場門閥相爭的暗流,日後怕是怎麼死都不知道。

    楊宣擦了擦汗,急忙抬步離去,卻聽身畔一道聲音傳來:「楊將軍,留步!」

    楊宣轉頭,見對面來了幾個年輕男子。

    一個是高嶠侄兒高桓。另個,似是陸家的陸煥之,大冠高屐,叉手立在那裡,淡淡地瞧著自己。

    二人邊上的另外一個男子,卻要年長,與李穆相仿的年紀,二十多歲,身量頎長,面容清俊,氣質如玉,但眉宇之間,卻又帶一縷士族子弟所罕見的英氣,與今日到處可見的坐了牛車從城裡來此觀看犒軍的施朱傅粉的士族子弟相比,宛若鶴立雞群,引人注目。

    這年輕男子,便是有名的陸家長子陸柬之。

    今日興平帝犒軍,他的名字,赫赫亦在功臣之列,再有先前平定林邑之亂,兩功並舉,年紀輕輕,便晉位給事黃門侍郎,加建威將軍。

    楊宣自然認得他,但因地位懸殊,平日素無交往,此刻見他唇邊含著溫笑,衣袂當風,正向自己行來,不禁驚訝,立刻迎了上去。

    陸柬之道:「久聞將軍大名,有幸見得真容,果然威武。」

    楊宣更是驚訝。

    他早就聽聞,陸光一向自矜身份,於士庶之別,極其看重。

    卻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陸氏長公子柬之,竟有高嶠之風,言辭之中,絲毫沒有瞧不起自己這種寒門武將的意思,忙道:「公子謬讚了,楊宣愧不敢當。」

    寒暄完畢,陸柬之說:「將軍威武過人,帳下李穆,亦非凡俗之輩,此次江北大戰,不但立下奇功,一戰成名,從前還於陣前救過子樂。李穆之勇,令人感佩。我視子樂,一向如同親弟,早就想向李穆言謝,只是先前戰事纏身,一直未曾有過機會。如今江北平定,正是良機。重陽在即,建康子弟,向來有重陽登高之樂。我欲到時,邀李穆同登城北覆舟山,共賞秋景,煩請將軍代我轉話,不日我便具貼邀約,以表誠意。」

    楊宣再次驚訝,忙點頭:「承公子邀約,機會難得,我代李穆多謝公子。這就轉告於他。」

    陸柬之頷首,與他拱手道別,這才離去。

    他二人方才說話之時,高桓一直在旁,見楊宣去了,面露喜色,迎上來說:「多謝大兄成全!」

    感激之色,溢於言表。

    陸柬之含笑道:「便是沒有你開口,我本也想向他致謝。正好趁此良機,到時大兄必遍邀建康名士,如何?」

    高桓歡喜不已,一旁陸煥之皺眉異議:「大兄,他救了子樂,咱們自然要謝,只也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陸柬之轉頭看向他,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

    陸煥之今早出城觀禮,臉上擦了香膏,又細細地傅了一層白.粉,一天下來,粉層脫落,混合著汗,在額頭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污粉有些沾在眉毛上,模樣看起來,並不如何雅觀。

    高桓順著陸柬之的目光望去,忍不住噗的一聲,樂了。

    陸煥之這才有所覺察,摸了摸臉,小聲地辯解:「本也不想擦的,只是同行那些人全都……」

    陸柬之微微皺了皺眉:「鬚眉男兒,整日卻學那婦人調朱弄粉,難怪北人譏嘲我南人只有婦人和乳兒!」

    陸煥之面紅耳赤,急忙掏出一塊手帕,用力擦臉。

    高桓笑完,也是不忍好友落入如此尷尬的境地,忙替他打著圓場,心情頗是愉悅。

    伯父不答應,那就退而求其次,能以陸柬之之名邀約,也是好的。想必李穆得知消息,應也歡喜。

    高桓本想親自找過去的,但想到伯父的禁令,雖百思不得其解,心底更是不滿,終究還是不敢明著違背,便尋了陸柬之,終於達成了心愿。

    他按捺住期待的心情,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只盼著重陽那日,早些到來才好。

    ……

    已是亥時中了。

    平常這辰點,高家已閉門,洛神也早睡下。

    但今夜,整個高家卻還燈火通明。高七帶著家中奴僕,在外院翹首等待男主人的歸來。

    洛神此刻正陪在蕭永嘉的身邊。

    蕭永嘉見她打了個哈欠,便催她先回房去睡。

    便是再困,洛神此刻也是不肯去睡的。

    她撐大眼睛,搖頭:「我不困。我要等阿耶回來。阿娘,我幫你梳梳頭髮吧。」

    洛神有一把又黑又亮的秀髮。垂下之時,在燈光下,宛如一匹閃著美麗光澤的上好綢緞。

    這全得來於母親蕭永嘉。

    她的一頭青絲,美得曾被人以千金入賦,廣為傳播。

    這掌故,還是早幾年有一回,阿菊吃醉了酒,和洛神絮叨之時,無意說漏嘴的。

    據說,長公主還只有洛神這麼大時,當時尚未滅國、還打著忠於南虞旗號的鮮卑慕容氏,曾派使者南下建康,覲見先帝。

    當時使團里,有一個年輕的鮮卑宗室,在先帝為使團舉辦的一場游宴上,偶遇清河公主,為公主所傾倒,不但效仿南人,花費重金請人寫賦,表達自己對公主的仰慕,竟還期望大虞能下嫁公主。

    自然了,先帝怎肯讓自己驕傲而尊貴的公主女兒下嫁到北方那個業已搖搖欲墜的屬國,便以公主已有婚約為由,拒了那個鮮卑人。鮮卑人抱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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