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冠軍

　　韋德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天， 但那股力量還在他的身體裡流動，沒有逸散而去，它們融入血液中，興奮的提醒那一切都不是幻覺。

　　他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懸崖邊緣，往下俯視有滾石滑落，深不可測的斷崖對他虎視眈眈，深淵的東西蠢蠢欲動， 企圖喚醒他的另一重意識……或許，那才是他真正應該有的記憶。但現在韋德不能肯定的給出答覆，因為他的記憶完全混亂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身份。韋德布萊克嗎？還是說……另外一個名字？

　　可是這沒法解釋他曾經死過兩次的經歷。如果他真的是被卡隆認為的那一位的話，那麼他的記憶就矛盾了。

　　——所以這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錯誤，才會導致這個局面。

　　韋德本來對自己的記憶耿耿於懷，但現在， 他發現了一種趨勢，讓他能夠冷靜下來做一個旁觀者， 那就是「他們會來找他」的……鉅款讓他逃出冥界，錢讓他找到夜翼，夜翼招來小丑，而小丑讓他想起了一些畫面。彷彿冥冥之中有一隻上帝之手在推動著他的使命逐漸清晰， 而卻故意朦朧了一部分，因此他不會再相信自己的記憶，他連自己都不要相信，這樣或許能找出真正的自己， 然後揪出搞亂這一切的人揍一頓。韋德有點被搞惱怒了。

　　當然，首先，他得帶回潘多拉魔盒，這個小玩意也許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然後他會找上路西法，很抱歉，這位地獄之王的休閒洛杉磯度假生活必須結束了。

　　韋德下床，身上只有襯衫和休閒褲，空氣很寒冷，無孔不入的鑽入身軀，他打了個噴嚏。穿上鞋子站起來的時候，韋德發現床頭櫃上疊著一件外套。它散發出一種洗衣液、陽光的味道，也是迪克給人的感覺，永遠那樣自信、從容又溫柔，它被人細心的疊放在顯眼的地方。

　　韋德發現它上面放著一張粉色的便利貼，他伸手拿了起來，小巧的紙上寫著一行凌亂卻可愛的英文，「睡夠了就下來吧；P」，落款「D」。所以迪克其實發現自己在裝睡了，但卻沒有指出來。

　　韋德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那他離開之前的那個吻，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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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克里斯？」迪克說，他走到克里斯，這個紅髮男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你。」

　　提姆湊到傑森耳邊小聲說：「他已經拿出主人的氣勢了。」

　　傑森被逗笑了：「但是他的身高對他說不。」

　　迪克轉過來盯著他們倆個，藍眼睛表示不滿：「我聽到了，而且我很受傷。」

　　「他在指控我們。」提姆說，悄無聲息的退到桌子面前，「我不說話了。都是傑森說的。」

　　傑森懶得反駁，就是他說的，怎麼樣？

　　「我希望你能多照顧韋德，」克里斯一臉嚴肅，他盯著迪克，「他很脆弱，他是人類。」

　　「就在你說話的時候，我們被開除了人類籍，現在某人可以說我們是真的夜行動物了，沒錯，蝙蝠俠是吸血的蝙蝠精。」傑森說，「不過，等等，我沒聽錯吧，這是威脅？」

　　「我知道你們有一打的氪石，」這個肯特家的男孩朝傑森笑了笑，轉過來看著迪克，「而且你們有很多家人。但如果，他再出了什麼事的話，我才不管你們'滾出我的城市'那一套，我會救韋德，然後找你們麻煩。」

　　達米安本來一直沒說話，他抱著他的新寵小黑狗一臉憂鬱。因為布魯斯對他說，家裡不能養太多狗，而他原來的蝙蝠犬不是很喜歡這個新來的伙伴，所以達米安要送走這隻狗。他對動物一直很喜歡，根本接受不了，但布魯斯用兩個字就鎮壓了他的所有反抗，「不行」，達米安不準備為了小黑狗來一場羅賓大戰蝙蝠俠，所以他只能妥協了。

　　聽見克里斯說的話，達米安的眉毛幾乎要挑到髮際線：「認真的？克里斯？你會死的。」

　　當羅賓說某個人會死的時候，他一定會死的很慘。不慘，羅賓也會把對方拽出來重新蹂.躪一番，確保他真的很慘兮兮。

　　「你們什麼關係？」迪克突然開口問，「我很想知道。」

　　「……朋友。」克里斯疑惑，「怎麼了？」

　　他周圍傳來很多聲遺憾的嘆息。

　　迪克：「你們怎麼回事？？」

　　「那你認為我和韋德是什麼關係？」迪克決定問清楚。他覺得一直以來，他身邊這些人對朋友這個詞語有很大的誤會。

　　「……朋友。」克里斯懵逼，「我說錯了嗎？」

　　迪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肯特家都是這樣，」傑森做出總結，「鋼鐵之軀，錚錚傲骨，寧折不彎。」

　　「希望別直成直角就行，」達米安打了個冷顫，擼了一把狗毛，下意識的拽緊了，他手下的小黑狗發出抗議的叫聲，「否則我會解僱喬納森肯特的。」

　　「嘿！達米安——」喬忍不住反駁，「你太過分了！我還經常看到你在夜巡無事的時候，倒掛在樹枝上看《星球日報》娛樂版呢，我都沒有因為你不負責任解僱你。」

　　傑森再次發揮了他無出其右的口才：「第一，我們的小喬沒有否認直成直角這句話，達米安你危險了。第二，瞧瞧看我發現了什麼大新聞，原來我們的羅賓還是《星球日報》娛樂版，不對，應該是《超級富豪愛恨羅曼蒂克史》的忠實粉絲呢。」

　　「哦，你倒是提醒了我去找肯特家的康納，」提姆趴在桌子上說，「然後問問，他家的人這些報紙都是怎麼回事？」

　　「我們不如說說西西裡島？」在達米安後知後覺爆發之前，迪克一把拉過傑森，拖動對方往前衝，「走吧，這不是你叫我原因嗎？」

　　傑森本來不想動，但迪克手勁難以置信的大，他被後者拉到門外，闔上了門，也阻擋了一路從客廳追隨而來的眾人的視線。

　　「這件事到底和什麼有關？」迪克問，「我雖然感覺，小丑之類，是……沖著你來的。但實際，昨晚我，呃，思考了一下，感覺和……韋德有關係。」

　　「嗯？你這是以什麼立場問的？」傑森明知故問，「是朋友嗎？」

　　「你再取笑我，我就……我等下就告白，」迪克很挫敗，「說實話，剛才是我最糟糕的一段對話了。」

　　「因為炙手可熱神奇男孩友誼終成定局？」傑森問，肩膀抖了抖，「兄弟情深……」

　　「拜託，認真點。」迪克敲了一下傑森的肩膀。後者聳了聳肩，從口袋裡掏了半天，沒能拿出他想要的東西。

　　「你在找這個嗎？」迪克舉起手裡的煙盒，「你不能抽煙，這是個壞習慣。」

　　「你能別把蝙蝠俠教的東西用在小偷小摸上嗎？香煙只是有助於我思考的東西，」傑森說，「再說，我又沒真的要點燃。」

　　迪克，這個家裡最大的孩子，朝他露出一個過分燦爛的笑容，然後在傑森的目光中把煙盒揣進了自己口袋裡。

　　「休想拿回去。」他說。

　　「你就留著做傳家寶吧。」傑森懟他。

　　「所以，西西裡？」迪克才不會被他激怒，相反，他朝他眨了眨眼睛，「是和什麼有關？不止是珍珠吧。在我看來，亞馬遜人尋找的東西是一件神器，所以它被賦予很多可能。但同時，我搞到了法外組的——」

　　傑森無語：「拜託，你知道你拿到的是法外組的資料，就低調點。」

　　迪克沒理他這句話：「——法外組的資料，關於死人復活，珍珠，以及……潘多拉魔盒。潘多拉是希臘神話中'神賜的禮物'，卻為人間帶來了厄運。她打開的盒子放出的一切災難，在人間都可以尋覓，而最不常見，被人類嚴密控制的東西就是'瘟疫'，血族的蟲子是病毒的載體，它感染常人，甚至是屍體，換句話說，這就是一場非典型瘟疫，聽上去像潘多拉魔盒的手筆。所以最終的關鍵在於，潘多拉在哪裡？魔盒在哪裡？而珍珠有什麼聯繫？」

　　「你自己不是有答案了嗎？」

　　「小丑這類反派是通過什麼途徑獲得潘多拉的力量的呢？……或許說，小丑背後另有其手？」迪克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他接連不斷的拋出問題，「可是小丑看上去不像是能夠被控制的類型。珍珠短暫出現在高譚、布魯海文，是落入誰的手中嗎？而這兩個地點又是拉撒路泉水的途經之地，難道……要泉水和珍珠結合，才能製造出這種怪物嗎？」

　　「你好，現在是《小傑森帶你走進十萬個為什麼世界》，迪克格雷森脫口秀時間，咳咳，謝謝大家的鼓掌，首先，有請我們的選手自我介紹，」傑森把手蜷成拳頭，裝作有話筒的樣子，放在迪克嘴邊，「……哦，好的，因為我們的選手不配合，直播中斷，任何投訴信請寄往布魯海文。」

　　他這樣說的原因是迪克打開了他的手。

　　「嚴肅點！」迪克瞪了他一眼，「我想知道答案。」

　　「那就需要你自己去西西裡島了，」傑森攤手，「我知道的東西並不比你多。」在迪克懷疑的目光裡，他補充，「我說的是實話，比克里斯肯特的直程度還真。」

　　迪克：「……你非要拿這個來發誓？」

　　傑森笑死了：「不能，我會記在我的日記本上，每天晚上都翻出來看一眼，這會是我的快樂源泉。」

　　「我真的等下就去告白，」迪克嘀咕，「我會去西西裡島的，搞清楚這些到底是為什麼，和韋德有什麼聯繫。」

　　「有個問題，」傑森舉起一隻手，「看我，提問。」

　　「請。」迪克無奈。

　　「你不懷疑他？」他問，「還是說你有什麼別的打算？」

　　迪克笑了，他終於明白傑森為什麼要用一長串俏皮話岔開話題了。傑森是個不擅長，且彆扭的不願意表達自己感情的傢伙，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事實都是這樣，迪克看得很清楚。隱藏在諸多玩笑話裡的真正原因是——他在擔心韋德。他疑慮自己說出的話會讓迪克對韋德產生不好的感官，所以他讓迪克自己去弄明白。而現在，他的那一層彆扭的、隱蔽的關心從剛才的話語中浮現出來了。傑森自己可能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有點鬱悶的垂下了眼簾。

　　「我只能說，我會告訴他夜翼叫做迪克格雷森。」他拉了傑森一把，「回到家裡來吧，外面好冷的。」

　　他們回到客廳，達米安還在和他的小黑狗道別，而兩隻氪星人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等待超人克拉克肯特接他們回家。提姆不知所踪，他的電腦還在客廳桌子上，亮著光。迪克看了一圈，韋德不在，可能還沒下樓。

　　「去睡會兒覺吧，你很久沒有合眼了。」迪克推了傑森一把。

　　後者納悶：「我去哪裡睡？沙發上根本沒有位置了。」

　　迪克朝他搖了搖頭：「你的房間。一切都沒變過，傑森。」

　　傑森沉默了一刻。

　　「我覺得落灰了。」

　　「沒有，不會的。」迪克回答，「阿福每天都有打掃。你知道的，不論是誰的房間，他都會打掃。就是我的房間——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進房間的時候還發現裡面東西碼的整整齊齊，就像還有人住一樣。」

　　——不管他們身在何方，韋恩莊園都為他們留著房間。

　　而且等著某一天，他們敲開莊園的門，就像暫別，一切都是原樣。

　　「那真是災難，」傑森突然說，「你的房間有夠亂的，阿福都要為此脫髮了。而我知道你每次打電話回來，都在想各種各樣的方法把阿福騙到你的小公寓裡。」

　　迪克回懟：「快睡你的覺去，否則來不及和你的枕頭、床單、被子、書本們打招呼了。老樣子，對不對？'哦，我忠貞的枕頭'，'啊，我甜蜜的被單'……」

　　在傑森反應過來暴揍他之前，迪克兩三步越過傑森，手撐樓梯的扶手使力，毫不費力，花哨的後空翻輕盈落到兩節樓梯之間，像只雀躍的鳥兒一樣展開手臂，清了清嗓子，「謝謝，這是迪克格雷森的直播時間，這位選手將為你們帶來《如何步入戀愛——從告白開始》的精彩表演，首先，自我介紹，你們眼前的是戀愛冠軍，朋友變情侶的世界健將，接來下，讓我為大家演示如何正確告白，哇，我聽到鼓掌聲了。」

　　「……」客廳的達米安呆滯的看了一眼迪克，「狗狗，咬他。」

　　布魯斯終於出現在客廳，他身邊站著戴著眼鏡，一臉空白的氪星人家長克拉克肯特。

　　布魯斯：「……」

　　布魯斯：「迪克。」

　　傑森自言自語：「你猜老傢伙是在說髒話，還是在叫他的名字？」

　　被點名的戀愛冠軍迪克格雷森假裝咳嗽一聲，順著樓梯跑回自己房間，趕緊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