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帶了個美貌公子回來。”
“皇上的多情風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誰說不是呢...”養了一后宮的美貌男子了, 皇后反倒成了擺設。
“只是這位公子為什麽看起來....那麽眼熟。”
這樣地小聲議論,蔓延在金璧輝煌的宮闕。
一個月了,這位公子已經來宮裡一個月了, 既不封妃, 也不封官,宮裡就像是養了個閑人, 雖然宮中也不缺這點錢, 但是還是讓人好奇, 他到底是被皇上接來宮裡做什麽的。
小宮女們眼冒著星光來來走走就為了多瞧瞧著清冷如仙的人。
可是白祉卻沒有感受到他現在正被所有人關注著。或者說上個世界感受過太多人的注目, 現在對視線已經不是那麽敏感了。
他沉靜的弓腰在海棠式的描金書案前練習著書法, 手邊放著一盞剔透地墨黑色琉璃杯泡著上好的茶葉。因為大家摸不清這人的身份,所以伺候的更加小心謹慎。
一筆書寫完成。一旁派來伺候白祉的激靈小太監立刻讚道。“公子這書法,妙啊!”他的聲音因為激動顯得有些尖銳,不是很好聽,他自覺失態地捂住了唇。
可是這字實在寫的太好了。
這一個‘佛’字像是能從宣紙中走出來一般靈動,宛如遊龍。
太監小盒子有些苦惱的歪了歪頭。
這位公子那麽喜歡這個字,保不準有出家的念頭,那一頭烏黑長發, 若是就這麽剃沒了, 得多可惜啊。
“沒想到你竟喜好書法。”楊燁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祉無動於衷地盯著眼前的字, 清冽的眸子裡除了這個佛再無其他。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將那一張剛剛被風吹乾的佛字,揉成了一團, 又憑空一扔。
一直當他不存在的白祉終於扭過了頭,眼前穿上黑色繡龍紋皇袍的男人,比之前,多了幾分矜貴難言,他脊背挺直雙手自然地垂落身側,一雙眸子是純粹的黑,深沉濃鬱,像是冰冷陰鬱的潭水。
此時注視他的時候,也沒有多少感情色彩,只是嘴角的弧度,非常漫不經心。
人靠衣裳馬靠鞍。所言不虛。
白祉看著他鬢角凌厲,滿頭黑發被一頂暗金色地冠,冠在了頭頂,更加凸顯利落俊美的輪廓。
剛見到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現在也已經習慣了。
白祉收回了視線,不再與他的視線纏繞,望向了被他揉成一團的扔了的佛字。
“我在你眼裡,還比不上一個字嗎”楊燁霖垂下眼眸,定定的注視著白祉,若是一般人肯定會覺得倍感壓力,不過白祉的神色卻依舊平靜淡漠。
白祉輕擰起了眉。其實他有些理不清這脈絡,為什麽這個人對他那麽特別,甚至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自稱過朕。
“你不用反駁,我也知道肯定不如。”楊燁霖自嘲地笑了下,聲音帶著低沉的磁性,縈繞在耳畔,久久不散像是有些落寞。
白祉又言欲止,最後也沒說什麽。
紫檀香從香爐中緩緩燃起,有點繾綣纏綿的意思。
楊燁霖牽著白祉寬大的袖口,輕笑道,“我請來了一個佛家大師給你講經,我覺得你肯定喜歡。”
小盒子是他安插在白祉身邊的眼線,他總是會上報白祉的事,所以楊燁霖暗自揣測,白祉喜歡這些跟佛門有關的事.....
“請大師進來。”楊燁霖向下吩咐道。
白祉一怔,看向了門口方向緩緩走來的黃袍僧人,他笑得和煦有些老好人的樣子,滾圓的肚皮和那供奉在廟裡的佛祖倒是很像,看到他看過來的時候,對他微微頷首。
白祉一直淡然的神色終於變了,精致的眉眼中含了幾分喜悅,頗為動人。
楊燁霖派人送了兩個蒲團過來,而他就慵懶地靠在宮殿的紅柱上,小盒子伺候著這兩個坐在蒲團上探討佛家講義的人,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皇上的眼神。
小盒子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宮中的老人了,他以前也見過皇上往宮中擄人的模樣,大多是情深意切,像是此生非他不可的癡情人。
可是這回似乎有些不一樣,皇上沒有表現出什麽情愫,卻格外照顧這個人。
他又轉過頭看這兩個談經的人,簡直是一拍即合,談的興高采烈,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位來宮裡的公子說這麽多話。
“我要如何做才能變得佛性加身。”白祉問著明能大師,一時間竟然將這大師問住了。
大師看著眼前一心向佛且俊美無垠的青年,一時冷汗淋漓,畢竟這是一個極難答的問題。
他轉著佛珠苦思冥想最後才得出了一個答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擦拭,莫使染塵埃。①”
白祉眼睛一亮,但是仍舊覺得有些什麽不足,他低垂下眼簾,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品味著這句話。
楊燁霖看他們已經結束了論經,便準備請這位僧人出去,卻沒有料到原本站在原地的白祉像是靈光閃過一般,猛地往前走了幾步。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②”
【白祉:他這句詩真是太耳熟了,忍不住就想將另一首詩也背出來。】但是白祉覺得自己好像一不留神......震撼了一個人。難道這個世界沒有下一首詩嗎?
明能大師神色惘然許久,手指顫抖著摩挲著手上的手上的佛珠。神絲像是在空中遊蕩又回到了那佛像前虔誠供奉,聽到白祉喚了一聲明能大師,才清醒過來,他看著眼前,那雙剔透如玉泛著光澤的眼睛,一直帶著微笑的嘴唇此時顫抖的不成樣子。
“我看你佛根深重,不如.....皈依佛門。”
白祉還未愕然,就聽到了那一直站在一旁守著他門的楊燁霖,寒聲道。“不許。”
明能大師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室內又留下了楊燁霖和白祉兩人。
“我與他相談甚歡。”那清冷如水珠落玉盤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靜靜回響在宮殿內,連小盒子都感受到了此刻的氛圍不同尋常。
小盒子在一旁合手祈禱皇上不要生氣,他可不想看到公子人頭落地的模樣。
“我知道。”楊燁霖答,勾起了一角冷誚地笑。“難不成你準備用我欠你的那個條件來換和他在聊上那麽一會嗎?”
“我當然沒意見。”他笑著補充道。
“.......”白祉一甩寬大的袖袍。從楊燁霖身邊走過,又回到那案幾前,寫了兩字。
——無恥。
“好字。”楊燁霖十分不走心的讚道。
白祉抿了抿唇,一雙像是藝術品般的手伸了出來,如楊燁霖之前做的一般,將宣紙卷成一團又扔在了楊燁霖身上。
“侍寵而嬌。”楊燁霖嗤笑一聲,撿起了從他身上掉落在地上的紙團,神色輕松愜意的走了。
好像他不惹白祉,就開心不起來似的。白祉氣的臉色都有些發青。
門外齊琛將軍正好來會見,他每次在禦書房都見不到皇上,反倒在這位醫聖暫住的晴和殿經常能見到皇上。
他真的忍不住懷疑皇上請這位醫聖回來的真正用意是什麽了。難不成真如外界傳言一般......皇上是看上人家了?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這位醫聖的容顏是絕色美女都無法企及的。連他這種不愛男色的人都怔愣了半晌,更何況是一直好男風的陛下。
齊琛有些欲言又止,如果皇上真的想將這人收回后宮的話,他一定要冒死勸諫一番。
蘇子桓此人被局限在后宮實在是太浪費人才了。
正當他準備勸諫的時候,就聽皇上開口道“自古名士如美人。當然要寵之,才能收復人心。”
楊燁霖的眸子像是寒冬裡沒有星辰的黑夜,隱匿了一切情緒。他其實是個很會隱藏情緒的人,之前故意露出的戾氣就是為了引那人上鉤。
“朕想要的是天下。”
這個志願是抱著死去的母親時就已經立下的。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掀翻著天。
想要真正的合並這天下就必須以戰止戈。
蘇子桓的出現猶如天賜,只要蘇子桓選擇了他,那麽這天下的輿論都會向他傾斜。
事情如他計劃的一般進行著。
齊琛怔愣了一瞬,自己一直不溫不火性格平和的外甥,竟像是變了一個人。沒準這天下,真的可期。
“禾洲的那些官員如何了?”楊燁霖微頷首向身後的齊琛問道。
“已經解決了。”齊琛不明白為什麽楊燁霖一定要處決那些官員,畢竟也沒有聽說過那些官員收受賄賂的事。
“很好。”楊燁霖的笑容中充滿了滿意。
他當然要殺了那些人,因為他們是唯一知道自己是楊燁霖而不是楊燁的人。
他們死了也永遠地將這個秘密帶進了土裡。
現在,死在禾洲的是楊燁霖,而回來的是楊燁!
“可是為什麽......”
“朕不喜他們怠慢不周當然要處決了。”楊燁霖隨意的解釋道。
“陛下這是暴君的行徑啊!”齊琛立刻厲聲勸道,只因為自己的心情就處決大臣,這不是暴君是什麽?
“哈哈哈哈哈。”楊燁霖仰頭笑著,便離開了。
這當然只是一個開始,他還要處理了一直埋伏在皇宮的毒瘤,皇后一家。一個明君顧慮太多,暴君卻不用顧慮那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