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 穿著黑色練功服的少年們,齊齊地站了幾排,就只有一個空缺沒有人站。
“周鉉, 昨天上課為什麽沒來。”這位氣質型的中年舞蹈老師名叫何琴芬, 也是這學期他們古典舞系男三班的舞蹈老師,她穿著一身的修身的舞蹈服在門口堵住了白祉。
“我們學院代表的是Z國舞蹈藝術的最高水平。早上5, 6點鍾都有人在練功房練舞, 那你呢?昨天你做了什麽?你練了嗎?”
“男孩子沒有男孩子的擔當, 這次的劇場, 你不是領舞嗎?你不行的話就換人, 誰都想站到最耀眼的位置,這地方也不缺你一個。”舞蹈老師們向來不拿教鞭,但是他們嘴卻一點都不比教文的老師們差。
練功房的男孩們探著頭,偷看著向來深受老師喜愛的周鉉被噴的狗血淋頭,一個二個練得更認真了。
沉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何琴芬終於等到了白祉細若蚊子嗡聲的認錯。
“我一直覺得你來我們學院不是玩票性質,是真的熱愛舞蹈, 你不要讓我失望。”何琴芬擊了三下掌“活動好了沒有, 小子們, 我們複習一下昨天的動作。周鉉, 你去那邊活動,一邊看著我們記動作。”
“是。”白祉握緊了身側的手,猛地鞠了一躬, 穿著舞蹈鞋,小跑著上了單杠,架著腿開始拉筋。
周圍環繞的鏡子明亮照人,在劇烈運動下,從身體裡散發的熱量,幾乎讓毛孔仿佛被堵塞,若不是一身粘稠,便是汗流浹背,空調都形同虛設,但是盡管如此,所有人都帶著符合舞蹈內涵的精神氣,一遍一遍,一百遍一百遍的練習。
終於到了下課前的最後一次休息,大家奄奄一息沒形象的在邊上,就等著下課鈴聲響起,趕快去吃飯。
而此時老師的呼喊聲跟魔鬼來催命差不多。“周鉉,你過來演示一下。”
被點到名的白祉,被眾人以同情的目光注視著,畢竟誰要不想在肚子這麽空的時候,還要提起勁舞一遍,就算有實力也保不準會丟臉。
“是,老師。”白祉點了點頭,眼角的淚痣沾染著汗水,說不出的魅惑人心。他用指尖輕輕擦了擦。
突然不知道有誰感慨了一句。“你們有沒有覺得周鉉今天的氣質比昨天要媚一分?”
“好像是有點。”
隨著白祉站在了舞蹈室中央,其他閑聊的人,也都將注意力放到了白祉身上。聽著耳邊流暢舒緩卻帶著一分哀傷的音樂,準備看白祉的表現。
至於白祉,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不但不緊張,反而沉下了心思索情感,這首《夢回》由他詮釋應該是怎麽樣的。
一吸一呼間,身上的氣就寧靜了,白祉輕將頭顱低下,隨著音樂的漸出,手臂微微抬起,身體像是拉出去的手臂一般傾倒而去。剛中帶柔,手上細膩的舞動變化,將力道恰好的掌控在指尖。這就是為什麽明明都是同樣的動作,就是有人能做的更好,
青年望得很遠,隨著眉目輕皺,那種清冷中帶著哀傷的愛意就更濃厚了。
在場的男生被他這股氣場吸引了進去,被他的情感表現打動,何老師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憂傷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感的內斂,能將憂傷表現的淋漓盡致的人,歡快絕對不會表現的差,不是每一個演員都會跳舞,但是每一個舞者都是一個演員,通過肢體動作的舒放,通過眼神的交流,不用言語就能告訴你他在想什麽。
隨著鼓點漸進,白祉的舞蹈動作也激烈了起來,端腿,翻身,擺腿跳加大越步,在旋轉和大開大合的跳躍中,不斷的想從夢境中掙扎出去,
最後在漸漸消失的音樂中戛然而止,白祉一字馬接盤腿,最後無力地到底,一開始伸出去的手,輕觸胸口,黯然神傷。
把一個在夢境中望見愛人後的哀傷,醒來時的惘然表現的淋漓盡致。
一些淚點比較低的男生都被感動哭了......
【系統:宿主大大真厲害。=w=】
【白祉:天天看那些渣攻痛哭流涕的模樣,我演這個還不是信手拈來。】都說實踐出真知,藝術來源於生活就是這樣了。:)
【系統:是。ORZ】
緊接著熱烈的掌聲響起。何老師也輕擊著掌走了過來。“保持下去。”
不愧是去年的全國第一,果然實力強勁,何老師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當時聽說藝考第一名要來舞蹈學院,戲劇學院和電影學院的人都快瘋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們舞蹈學院才是這位英才真正該來的地方。就讓他們瘋吧。
何老師又定眼看了一眼,“你去把劉海剪了吧”
周鉉原來的劉海是何老師讓留的,因為她覺得周鉉長得過於出色,大家很容易就會被周鉉的臉蛋吸引,而忽略舞蹈,所以才讓他剪了個能稍稍遮住眉眼的劉海。
“現在沒人會忽略你的舞了。”何老師笑著說。
練功房有一面是玻璃窗,一個帶著帽子的中年人,已經看了很久,抓了一個急急忙忙往食堂跑的男孩問道,“剛才跳舞的那個男孩是誰?”
“周鉉啊,我們學院的風雲人物。”
......
離開母親的白祉,本來想住校,可是現在已經開學很久了,宿舍都已經安排好了,再想安排進去,老師們也很為難,白祉乾脆就離開了學校,拿著這些年來,演出或者比賽掙來的獎金,幾千塊錢,住進了一家看起來破舊卻還算乾淨的小旅館。
被人敲門的時候,白祉還有些睡眼惺忪,畢竟,他今天已經練了一天的舞了。
“誰啊。”白祉揉了揉眼睛。
“.....”屋外的人不回答,白祉從貓眼裡看了一眼。的確是認識的人,一個認識卻不熟的人。或許是一種別扭或是害羞的情緒,白祉把手放在門把上,半天也沒下決心開門,但是終究還是為了搞清楚,他到底是怎麽來的這裡,所以把門打開了。
是周齊彬。
白祉表面鎮定,實際上心理卻是有幾分不自在的,畢竟這個人,就在昨天包容了他所有的放縱和叛逆。
而周齊彬看著他,心裡卻是更不自在的。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男孩的真正身份。
他最初也有這樣的打算,將這樣不知他身份的男孩直接騙走,再上一次床,拍幾張照片,添油加醋的編個什麽故事,往學校論壇上那麽一發,保準他的名聲臭的不能再臭,前途盡毀。
但是看到少年將所有與他父親有關的東西都撇的一乾二淨,獨自拎了一個行禮箱住進這樣破爛的旅館裡,他一下就心軟了。
雖然不到一笑泯恩仇的程度,至少也沒有原來的想法那麽惡毒。
周齊彬就是單純的覺得如果把這個人拴在身邊,那再怎麽樣他也做不出會危害自己利益的事。
“住我家怎麽樣?”周齊彬臉色冰冷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