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兒時往事

聽到這聲輕喚，夜凌雲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拿正眼看了昔日的小奶狼一眼。

雖然不情願多了這麼一個傻兒子，但子情喜歡，他總不能拒絕，無所謂的從芥子空間里掏出一堆火靈石和水靈石，夜凌雲一揮袖袍，全部砸倒了擎蒼的身前。

“這是祝賀你進化變異成功的，收下吧，好好修煉，以後才能保護好你小爹。”

依舊是那冷淡的聲音，但是不難從中聽出一抹接受的意味，擎蒼的眸子閃了閃，第一次覺得這個大暴君還是有人情味的。

歡快的搖了搖尾巴，不客氣的一口吞下，擎蒼滑稽的打了個嘻嗝，隨即歡天喜地的跑回到顧子情的身邊。

果然，還是要跟著小爹才有飯吃，瞧那大暴君，還不是被小爹制的服服帖帖的。

養不熟的白眼狼，吃飽了就跑！

罷了罷了，夜凌雲無奈的搖搖頭，不想和他計較了，只要他能護在子情的身邊，那他以後就真的會拿他當兒子般善待。

而算算時間，試煉之地也要開放了，他們是時候該出去爭搶一下進入試煉之地的名額了！

七日之後，煉丹室的石門再次緩緩開啟，出來的依舊只有顧子情一個人。

夜凌雲和身形大了許多倍的小奶狼再次大眼瞪小眼的擁擠在靈獸空間里。

盤腿打坐修煉，夜凌雲又恢復成了那樣一副醜惡模樣，從左眼角一路到右下巴的傷疤顯得猙獰可怖。

突然間掙開眸子，夜凌雲凌厲的視線落到身前同樣閉眼調息的擎蒼身上。

突然間感受到一股充滿殺氣的眼神，擎蒼猛然間睜開了眼睛，一隻血紅色的眸子，一隻天藍色的眸子，顯得異常詭異。

待看清是夜凌雲的視線後，擎蒼沒出息的縮了縮脖子，一臉警惕的嗷嗚一聲，似是再說，你瞅啥？

夜凌雲微眯著眸子，神色冷漠，定定的看著擎蒼的反應，下一刻，卻是冷哼一聲，沉聲道 :“裝什麼？又不是不能說話？”

不是不能說話，只是不敢說話！

正了正神色，擎蒼支起前肢，端端正正的做了起來，尾巴服服帖帖的鐵在地上。

微垂著腦袋，有些沒精打採，擎蒼偷瞄了夜凌雲一眼之後，輕聲低喚道：“阿父，有事情要交代嗎？”

一聲阿父，讓夜凌雲的眸子微微一怔，下一刻，卻是緩和下了臉色，聲音也不再是冷硬的質問。

“以前你不能開口說話，所以也沒有為難你，現在，你是不是應該把你的身世交代一下了?你應該清楚，我不會將一個威脅留在子情的身邊。”

看似商量的語氣，但擎蒼心裡卻清楚，那人如此客氣的態度，也只是因為他剛才那一聲阿父的緣故。

“威脅是肯定不會有的，因為沒有人會在意我的死活，他們都巴不得我這個怪胎早點殞身才好。”

眸子閃了閃，擎蒼的眼睛里出現了他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沉重。

兀自沉默了許久，夜凌雲也沒有顯得不耐煩，他需要給他一些時間，讓擎蒼組織好語言，才能將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沒有讓夜凌雲等太久，片刻之後，擎蒼神色暗淡的開口了。

“正如阿父知道的，我的出身，確實是極北雪原的雪地蒼狼，但是，我卻希望自己不要有那麼聞名遠揚的身世。”

“修士都知道雪地蒼狼是隱士一族，輕易不會踏入世事，但族內高手如雲，輕易無人敢招惹。”說到這里，擎蒼一臉不屑的輕嗤一聲，隨即才繼續道。

“什麼隱士？都是虛名罷了，只有族人之人明白，雪地蒼狼一族，已經沒落了，我們身上屬於北冥狼王的血脈越來越稀薄，長此以往下去，終究會歸於平凡，就像難以開化的青風狼一 樣。”

“而我的出生，加重了族人對沒落的恐懼，一身青灰色的皮毛，兩只烏黑的眼睛，我身上沒有半分雪地蒼狼該有的特徵，而這本該是我承受的錯誤，卻全部強加到了我的母親身上。”

“雪地蒼狼化形之後的女修，通常都是冷淡高貴的，但是我的母親，卻待人和善，很是溫柔，就是小爹一樣，笑起來柳眉微彎，溫潤的眸子完成月牙狀，她會用手輕拍當時還不懂事的我的腦袋，然後告訴我，不要調皮，快快長大。”

說到這里，擎蒼毛茸茸的郎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但是隨即，卻被猙獰所取代，神色憤懣，咬牙切齒的繼續道。

“可是那些人，卻懷疑母親背著父親，與外人私通，然後趁著父親外出巡邏之際，闖入了家中，非要取我的血驗明真身。”

“當時的我還太小，拼命地掙扎，哀嚎的很厲害，現在想想，若是重新再來一遍，我絕對不會哭叫，那樣母親也就不會因為要保護我，而掙脫了別人的束縛，從而被同族之人，一掌打成了重傷。”

“他們如願的取走了我的血，但是結果，卻讓他們失望了，我的確是雪地蒼狼，但是卻退化了，我的身上並沒有雪地蒼狼與生俱來的天賦，控製冰靈力。”

“從此之後，他們對我們一家的態度更是變本加厲的惡劣，他們因為懷著一份對退化的恐懼，所以排斥我，不肯承認我，連帶著抵觸我的父親與母親，就算依舊生活在極北雪原上，但是我們一家其實已經相當於被驅逐了。”

耷拉下腦袋，擎蒼哀戚道：“我沒有朋友，他們所有人都欺負我，看不起我，用冰靈力制成的錐子將我劃得遍體鱗傷，即使我們搬到極北雪原的邊境，也逃脫不了這種命運，母親怕我 被活活打死，所以在和父親商量之後，將我送出了極北雪原。”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我強撐著走出雪原，踏入森林，卻是中了人類修士的陷阱，後肢被夾斷，徹底的昏死過去，等的我蘇醒過來之後，就應經是在拍賣臺上了，然後便被小爹救了下 來，接下來的事情，阿父應該都清楚了。”

將以往的痛苦遭遇重新回憶一邊，擎蒼的暗淡的眸子里明顯夾雜上了一份難以割捨的擔憂，父母為了他承擔了太多太多，而他卻連父母的生死的都無法得知。

他是多想此刻就能殺回極北雪原，但也只能是希望罷了，現在的他連化形都做不到，單槍匹馬前去，只會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總算是完全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夜凌雲深深的看了一眼擎蒼之後，神色鄭重的承諾道 :“你既然喊子情一聲小爹，喊我一聲阿父，那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安心跟在子情的身邊，等著時機成熟，我會帶著你殺回極北雪原，救出你的生身父母。”

聽到這話，擎蒼的眸子驟然一亮，難以置信的看向夜凌雲，吶吶的開口道：“真……真的嗎？阿父？你……你願意為我殺上極北雪原，拯救我的父母？”

擎蒼心知這有多困難，以一人之力單挑雪地蒼狼一族，只是想想就覺得匪夷所思。

這人不是除了小爹之外，誰都不在乎嗎？為何要為了他冒如此大的風險？

擎蒼的難以置信在夜凌雲的意料之中，而他會為了擎蒼，殺上極北雪原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就是一群固步自封的老頑固罷了，上一世的他若是肯大駕極北雪原，那是雪地蒼狼一族求都求不來的榮耀。

不過，上一世的記憶里，他卻是不記得有這麼一隻變異了的雪地蒼狼，想必，應該是沒能活下來吧。

看來他重生而來，不止改變了子情的命運，冥冥之中，也隨即改變了相關之人的命運。

“我說過了，你喚子情一聲小爹，喚我一聲阿父，我就不會將你置之不管，好好修煉吧，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一雪前恥，讓曾經輕視侮辱你的人付出代價。”說完之後，夜凌雲緩緩地合上了眸子，再度老僧入定的修煉起來。

聽到這樣一番話，擎蒼卻是有些感動，兀自糾結了一會兒，朝著夜凌雲的方向輕喚了一聲：“阿父，謝謝你。”

以為那人不會給予回應的，擎蒼說完之後，便想要繼續修煉，卻沒有想到，那人在沉寂了片刻之後，卻是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輕“嗯。”

這一聲若有似無的回應，不知是承認了那一句感謝，還是承認了那一句阿父？

擎蒼震驚的抬起了腦袋，卻發現那人根本就沒有睜開眼睛，但是無論如何，這樣的結果已經足夠讓他欣喜不已。

這就是阿父的性格嗎？

對不在意之人，連個正眼都不肯施捨，滄海變桑田，對於他來說，皆是浮雲眼前過。

而對於在意之人，卻能殺伐世間，踏破修羅，哪怕只是愛屋及烏，也有那個魄力，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種族。

真是極端又帶點病態的性格，不過，擎蒼卻希望，自己以後，也能成為這樣的一個人！也能遇到像母親和小爹一樣溫柔的人。

那樣的話，漫長的歲月里，艱難的修煉中，才不會顯得枯燥又乏味。

因為終究會有那麼一個人，一個上揚的微笑，一句輕聲的慰問，便能將你從深淵中徹底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