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月夜
王彥與劉明遠在書房談了大半日日, 最後決定明日一早便啟程回京。
王彥命人引劉明遠到客房安置, 抬腳就回了院子。誰知語嫣這會兒並不在院子裡,又去了老夫人跟前。如此,他便移步往老夫人那兒去,剛進院子就聽到一陣嬉笑聲。王老夫人清朗的笑聲尤為分明:「傻丫頭, 這線哪是這麼穿的?」
語嫣道:「可不怨我,也不知怎麼, 好好的針線到了我手裡就不聽使喚了。」
「狡辯, 你再打個結我瞧瞧。」
「老太太, 您就別為難少奶奶了, 這穿絲結本就難打得很,奴婢都學不會……」
「這怎麼叫我為難她呢, 分明是她自個要學的,還說什麼學不會要自罰三杯,可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跳麼!」
王彥腳步一頓, 站在屋門前默不作聲地聽了一會兒, 方提步進去。
「六爺來了。」
下人通傳了一聲,屋裡幾人就都朝門口看去。王彥上前來向老夫人行了一禮,目光落到語嫣臉上:「母親這是在做什麼?」
老夫人:「教我兒媳穿針走線的巧技,只可惜這兒媳中看不中用, 怎麼教都教不會, 我可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了!」
語嫣嗔了老夫人一眼:「母親……」
王彥淺淺一笑:「她素來笨手笨腳的, 一時半會兒總學不會, 好在心眼實在, 耐心也不差,您教不會,左右再多教一會兒,若是還沒有用,就乾脆罵她幾句,不怕她學不會。」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我若罵她,豈不成了惡婆婆?再說,尚書大人心裡會不疼?」
語嫣聽這對母子倆越說越不像話,又看屋裡的下人個個忍著笑的模樣,一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
老夫人擺擺手:「好了好了,不跟你唱雙簧了,免得把我兒媳婦給氣跑了。」
王彥笑了笑,語嫣坐在那兒滿面羞紅,悄悄瞪了他一眼。
三人說了一陣子話,王彥就帶著語嫣向老夫人告辭。兩人並肩出了院子,還未走幾步,王彥伸手牽住了語嫣,她心底慌亂,當下便要甩開他,卻不妨他握得更緊。
院裡頭還有下人在,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
語嫣心中羞惱,忍不住在他掌心撓了一下。
誰知他卻倏地停下腳步,不再往前了。
語嫣一怔,抬眸看他,對上他幽深晦暗的目光,登時脖子一緊:「王叔叔……」
他將掌中的小手一捏,俯身低聲在她耳邊道:「你且等著。」
語嫣心口一跳,強忍羞意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怕你。」
他直起身,淡淡地睨著她。
她撐不住給他這樣看著,別過臉,晃動他的手:「快些走罷……別擋了別人的路。」
他一笑,這才牽著她繼續往前走。如此走了一陣,語嫣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忙問他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他說了一句,就再也不肯透露,任她軟磨硬泡,都不多說半個字。
語嫣給他牽著一路出了府,坐上馬車,心底愈發好奇。眼下快要入夜,天色已有些晦暗,他這是要帶她去哪兒?
登上馬車,王彥徑直將人摟坐在懷,語嫣才掙動了一下,就感覺那隻攔在自己腰前的手臂隱隱要往上去,忙朝他懷裡一縮,再也不敢動。
他抿唇一笑,掀起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又放下。
「咱們到底是去哪兒呢?」她伸手在他胸前劃了幾下。
王彥立馬將那不聽話的小手牢牢攥住:「我說了,到了你就知道,再問一句,家法伺候。」
最後四個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別有意味。
語嫣心底不滿,又怕他真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隻極低地哼了一聲,不敢再問。
車行半個時辰,總算是停了下來。王彥將語嫣抱下了車,卻並未將她放落,而是直接大步往前去了。
這會兒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眼前是一片溶溶的水光,不遠處,山色曈曈,月光皎皎,風從湖面掠來,竟有幾分暖意。語嫣因眼前的湖景微微一待,一時忘了掙扎。
眼前這湖是西湖,卻不知他們是站在哪一塊岸。垂柳枯枝隨風搖擺,夜幕裡如同烏髮搖曳,淒迷如煙。風裡有清淡的氣息,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卻令人神思清明。
岸邊停著一艘小船,船上空無一人。船艙前垂著兩個燈籠,照出暖融融的一團光亮。
王彥懷抱著她飛身往下,語嫣低呼一聲,忙攀緊了他。淡青色的袍子在燈影裡翻飛鼓動,像一陣雲霧,於水光山色中四散。
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給他抱著站在了小船上。
月色柔白,湖光粼粼,四下悄寂。只有隱約的水流聲,和自湖面而來的清風,於耳畔陣陣迴響。
語嫣與他四目相對,不禁展顏一笑:「是要划船麼?」
她雙眸彎彎,面目如畫,在柔光之中,更顯清麗秀美。
他定定地望著她,一動不動,心覺此情此景,就算看上一生一世都不會厭倦。
「王叔叔?」
他回過神,緩緩開口道:「劃是要劃,不過你不准動,船上隻你我二人,若翻了船,就是嗚呼哀哉了。」
語嫣靠在他懷裡笑:「我哪裡有那樣的本事?」
他捏住她下巴,淡淡道:「你就是有。」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分明變了。
她臉上嬉笑的神情頓時淡了,雙頰又有些發燙,愈發貼緊了他的胸口:「您還不快去……」
「這就去。」
王彥終於將她放下,令她坐在船板,自舉竿撐開小船。船身一蕩,一晃眼間就往湖裡飄去了好些。
他立在船頭,烏髮飄散在夜色裡,長袍給夜風揚起,勾勒出挺拔修長的身姿。
語嫣怔怔望著他,想到當日在懸崖邊,他抱著自己懸掛半空的情景,有些出神。
此時,恰逢王彥回頭看她。對上她這樣待怔可愛的模樣,他不禁莞爾一笑:「又發什麼待?」
「才沒有呢。」她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便扭頭去看湖景了。
船越來越靠近湖心,四周是一片黑黢黢的山影,僅有船上的燈籠散著微弱的暖光。語嫣忽然覺得有幾分害怕,不自覺抱緊了膝蓋。
王彥放下長竿,小船悠悠打了半個旋兒,就再也不動了。
他走到她身邊,將人擁入懷中:「冷了?」
語嫣應了一聲,不由自主地朝他身上拱去,貼上了他的腰。
柔軟馨香斥入鼻息,令他略微失神。他垂眸,將人攔腰抱起,轉頭進了船艙。
語嫣恍惚間給他放落在榻,還未來得及看清船艙內情形,就給他傾身壓下,吻住了雙唇。
她別開臉,按住他的肩:「王叔……」
最後一個字還未吐出,就給他扳過下巴又堵住了嘴。
津液相渡的聲音在寂靜的船艙內響起,摻雜著急促的喘息。一陣細細簌簌的動響後,衣衫飄落在地,隨即肌膚相貼,溫熱交纏。
她就像一條離了水的魚,險要窒息,每每如此,他就俯身吻落。
雪白香嫩,細滑嬌軟,一點一點染上緋色。
她低吟一聲,難以自抑地弓起了身子。
王彥俯身在她脖頸間親吻,目光幽凝:「真真……」
語嫣仰著頭,半合星眸,輕咬下唇,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起伏。
湖面上,月色正好,清風微微。船身輕晃,女子嬌喘嗚咽的聲音,摻雜著男子低沉的輕喚和喘息,飄蕩而出,給湖風一吹,盡數消散。
只有船邊陣陣蕩漾的波紋,無法遏止,難以遮掩。
不知過了多久,船內傳出一聲綿長的嬌啼,久未停歇的漣漪才漸漸消散了。
語嫣無力地趴伏在榻上,抓著被子仍在低低嗚咽。他壓在她身上,如墨的長髮散在她瑩白的肩頭,低聲誘哄。
她只覺得委屈,說不出的傷心。
上次也是如此,任她如何哭泣求饒,他都不會留情,還壓著嗓子要她喊他……
可喊了又如何,喊了他還是……
語嫣扭過頭,恨恨地在他胸前捶了一下。
豈知這一動,就洩露了大片春光,昏暗燭光之中,是白雪點櫻的極致美景,如絕世奇珍落在他眼中。
他呼吸一窒,手下一動,又將人微微抬起。
語嫣尚在茫然之中,忽然又陷入了一片激流,只覺天翻地覆、不知身在何處。
這一回,她連哭求的氣力都沒有了。
漸漸地,痛苦的喘息變了味道,竟變得……
語嫣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卻給他一把捉住手,牢牢地壓在了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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