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紅鈴鐺案七
夜深了,窗外零星下起了雨。
市警察局三樓刑偵隊辦公室燈還亮著。梅莉打了個哈欠有些困,悄悄看了眼隊長辦公室,燈也亮著隔著玻璃窗能看到晚隊再翻資料,她去年畢業加入刑偵大隊以來,為數不多的加班都是過年時上頭來檢查,老曾讓她們留下做表面功夫。
“咱今天幾點下?”梅莉小聲問。
何曉峰搖頭,也不知道。梅莉啊了聲,“該不會熬通宵吧?”
這話被旁邊吳強聽見了,看了眼過去,說:“沒做好加班熬夜習慣,就趁早轉到別的科室,刑偵大隊這是經常的。”
梅莉被說的臉頰隱隱發燙,解釋說:“強哥,我沒這個意思。”
“行了,人小姑娘就這麼一說,還一本正經的給上課。”田軍從外頭回來,說了句吳強又去敲隊長辦公室門,說:“晚隊,現場勘查了遍,沒發現有油墨痕跡,黃佳佳帽子上的油墨應該是從別處沾上的。”
晚回舟點頭,看了眼手錶已經快十二點了,他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當下站起說:“跟大夥說聲,先放了,明天繼續。”
田軍應好。
辦公室的皮沙發上晚江江睡得不太安寧,身上蓋了件晚回舟的外套,皺著臉頰蹭了蹭。晚回舟有些虧欠兒子,他天生就像是冷靜樣子,很少表情外露,不過此刻手下溫柔的摸了下江江腦袋。
“回家睡。”
江江迷糊的睜開眼,平時說話脆生生現在還帶著睡腔奶音,含含糊糊撒嬌:“爸爸,困困。”
“爸爸抱,回去睡覺,乖。”晚回舟伸手抱著兒子,用外套將江江裹著。
晚江江臉頰在爸爸懷裏蹭了蹭,迷迷糊糊沒睜開眼又繼續睡了。晚回舟出了辦公室,外頭大家基本上收拾好了但沒走,不由囑咐說:“路上注意安全。”
眾人這才往出走。
田軍有車,一看晚隊抱著江江,身上外套沒穿裹著孩子了,立刻說:“隊長,要不我送你。”
“沒事。”晚回舟拒絕。
田軍也不好多說。晚回舟抱著江江出了門,才發現外頭下著零星小雨,不大,他也沒回去一趟,將外套給江江裹好,大步往出走。
燕市的夜晚很安靜,不像雲城夜生活豐富。街道兩側門面看板燈已經暗了,路燈在夜色細雨濛濛下,照的有幾分霧氣,晚回舟步子很快,抱著晚江江一點也不顯吃力。
幾步之遙外,隱藏在夜色中的高大男人步行跟在後面,嘴裏絮絮叨叨自言自語。一路尾隨著晚回舟到了米蘭社區門口,門口保安一看是晚回舟抱著江江,連忙開門打招呼:“晚先生這麼晚下班呀。”
“謝謝。”晚回舟道了謝進門。
保安關了門,一看大門口不遠處黑色人影,嚇了一跳,喝了聲:“誰啊。”那人跟神經病似得又走了。
回到家裏,晚回舟先摘了江江身上外套,一摸乾燥沒濕,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就差流口水了。晚回舟眼底帶著溫柔,也沒叫醒,浴室開了暖風,手裏給江江脫了衣服。
晚江江這會才徹底醒來,一看自己被扒光了,也不害臊,穿著他的小拖鞋光著小屁股,笑嘻嘻說:“爸爸,我剛才做了個夢。”
“吃肉了?”晚回舟脫了毛衣穿了件背心,抽了條乾淨浴巾遞給江江。
晚江江自動的把自己裹成個套娃,露出一張巴掌臉,大眼睛閃著光,一臉‘爸爸小瞧人’,哼說:“才不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好開心。”
“去洗澡。”
晚江江吧嗒吧嗒的穿著拖鞋往浴室跑,可能真的高興,小雞雞也跟著甩來甩去,還挺樂,回頭沖爸爸做鬼臉,說:“爸爸。”等洗乾淨澡,晚回舟抱著香噴噴的晚江江塞到被窩。晚江江剛睡了會現在不困,精神大,眼睛又亮又有神,說:“爸爸,今天要西瓜味的。”
晚回舟點了香,淡淡的西瓜味像是回到了夏天,帶著幾分清涼的甜蜜。
“乖乖睡覺。”晚回舟低頭親了親江江的腦門。
晚江江小手扒拉著爸爸的臉,湊過去吧唧親了口,高高興興說:“爸爸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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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晚江江最愛的大肉包配著豆漿。
晚回舟本來是想送江江去幼稚園吃的,結果晚江江說什麼都不樂意。
“幼稚園煮的東西又軟又沒什麼味道,像是哄沒牙的小孩紙。”晚江江捧著包子,小口小口的啃,跟個小鬆鼠似得,兩個臉頰鼓鼓的,含糊不清說:“好次。”
老闆娘兩口子就愛江江吃包子樣,特別有滿足感。空閒時間跟晚回舟閒聊:“晚隊長,那個案子兇手抓到了沒?”
“還沒。”晚回舟見大家都側著耳朵聽,便道:“最近家裏有孩子的,注意下可疑的人,有什麼情況及時報警。”
包子店食客連著點頭,黃佳佳的案子已經上了當地都市快報,媒體也呼籲最近看管好孩子,注意陌生可疑人,不過短短一天,基本上全市都知道了,這個兇手真不是人,那麼小的孩子都能下手。
眾人討論著,礙於晚回舟在場也沒人義憤填膺噴員警不作為。
晚江江吃完了,抽著濕紙巾擦著手和嘴,跟爸爸說:“我吃好啦,爸爸你快去抓壞人。”晚回舟付了賬,擦了手,帶著晚江江出了包子鋪。
“叔叔嬸嬸拜拜。”晚江江扭頭跟老闆娘夫婦揮爪爪。
蒸包子的老闆笑呵呵說拜拜,老闆娘逗樂了揮手,回頭進了鋪子忙活。聽到有人說:“兇手都沒抓到,還帶孩子吃包子。”、“就是,敢情不是他家閨女。”、“話不能這麼說,案子昨天才發生的。”
老闆娘一聽有人說江江就不樂意了,沒好氣說:“員警也是人,不讓人吃喝拉撒睡了,熬死了你給賠命啊。”
“小年輕火氣別太大,晚隊長昨天快淩晨才回來。”門口保安買包子,說:“下著雨,抱著孩子,人盡心忙著呢。”
剛說話的人面對老闆娘和保安,臉色不太好,沒有多說只能心裏想誰知道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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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大隊辦公桌上少了半遝檔案。
何曉峰到的最早,一看桌子上昨晚放的檔案少了,下意識的探頭往辦公室一看,果然是隊長。沒一會全隊到齊,頓時咖啡味和茶味混合飄香,許久沒加班熬夜,一時都有些不習慣。
“軍兒,給我也弄一杯。”吳強平時不習慣喝咖啡,可喝茶效果對他來說有些晚,他現在直犯困。
田軍順手泡了茶又給吳強沖了杯濃縮,吳強喝了口,皺著臉,差點沒吐出來,硬忍著跟灌藥似得三下兩下喝完了。
晚回舟從辦公室出來,手裏拿著案件,說:“開個會。”
眾人連忙坐好,晚回舟將案件放在桌上,又跟何曉峰說:“渭濱區和建章路那個樓盤地圖拿出來。”案發現場實在是處理太乾淨了,根本沒有找到可用線索。
“孫峰那邊怎麼樣?”晚回舟先問目前唯一的目擊者。
吳強昨晚審了好幾遍,“那小子說什麼都不記得看不見,就說跟鬼叫似得鈴鐺聲,別的沒了。”
何曉峰將地圖打開鋪起來,晚回舟用紅筆劃了下樓盤大門,“案發現場靠近西南裏面,更靠近建章三路。”地圖上圍繞著樓盤是四四方方圈著,分別是一路、二路、三路、四路。
“那小子說他走的北面一路。”吳強直接報出孫峰給的口供,畢竟審了好幾遍,他都背過了。
“初步懷疑兇手的運輸工具應該停在靠近西南的三路上。”晚回舟說的同時,將渭濱區的地圖用紅筆圈了個範圍,吩咐:“先鎖定這個範圍,仔細排查。”
“是。”
晚回舟繼續道:“類似卷宗我看了,燕市這起案子不是第一起,是個連環兇殺。”他指了下面前的卷宗,“這是六起作案手法相似的卷宗,但不是第一起。”
通常兇手在初次殺人時留下的線索最多。
吳強好奇:“晚隊,你怎麼知道不是第一起?”
晚回舟沒答,點了下案卷。吳強翻開,一看最初的作案時間,罵了句髒話,“十六年了。”
六起案件受害者都是女性,衣服穿戴整齊,上衣掀至腰部,當天下雨,身上都有死後造成的印記。不過形狀不同,像黃佳佳是十字形,這六起有的三道,有的是六——
“兇手在計數。”田軍冷靜道。
吳強罵了聲髒話,“這是跟我們員警在叫板!”
連著黃佳佳,一共十位受害人了,時間跨度很大,黃佳佳案子與上一起起碼差了七年,這還沒找到其他三起。
“第一起案子一定要找出來,也許不像之後的案子手法熟練,或許沒有什麼標誌。”晚回舟面色沉入水,聲音冰冷,“這次搜查範圍縮小紅色鈴鐺飾品、雨天。”
“是!”
晚回舟打算再走一圈現場。田軍吳強也帶著人開始摸查晚隊給畫的範圍。
一直到下午依舊沒有所獲,實在是建章路這邊新開發區太荒涼,田軍倒是聽了一肚子迷信,附近周圍人說那個樓盤鬧鬼,所以過完年到現在也沒開工,大晚上都沒人敢過去,尤其那天還下雨冷謔謔的。
線索就停了似得。
直到——
“喂,晚隊,有人報警,說米蘭幼稚園發現可疑男性,誘哄一小姑娘。”梅莉打的電話,“群眾現在扣著人……”
晚回舟:“我馬上過去。”
梅莉還沒說完,對著掛斷的電話把剩下的話講完。
“對方說他叫沈判認識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