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幾分面子,你還真他娘地蹬鼻子上臉了?!!!”
滾燙的茶水基本全澆在了鬱老爺和鬱子甄身上,鬱堂的手也被燙紅了一塊,鬱子秋看著手裡碎成幾片的琉璃茶盞,再看向痛呼不已的他爹和鬱子甄,突然不知道該心疼哪一方,傻乎乎地坐在原地。
沈文宣跨過尖叫的兩人,眼神黑沉如墨,像一頭被惹怒的黑狼,頭也不回地出了茶室。鬱堂顧不得鬱老爺和鬱子甄,趕忙起身追上他。
王沐澤被這急轉直下的狀況驚了一下,但看著鬱子甄被燙得起泡的臉和脖子,還有鬱老爺因疼痛難忍而扭曲的臉,心中嘆一聲活該,站起身跟出去了。
“公子,沈公子!”鬱堂顧不上手背的灼痛,喘著粗氣追上沈文宣攔在他面前。
“怎麼?還嫌沈某弄得不夠大不成?”沈文宣沉聲道,看著鬱堂的眼神同樣毫無溫度,這鬱家冒犯得他惡心。
後面有小廝聽到書房的動靜趕忙沖過來查看,鬱堂揮揮手讓他們進書房裡面,不要來打擾他。
“我家老爺和小姐腦子糊塗,不懂事,這事完全是鬱家不對,鬱堂在此給公子賠禮了。”
鬱堂拱手彎下了腰,態度謙卑到了近乎卑微,他知道這位公子對自己夫郎有多看重,鬱老爺說出那樣的話,所有的錯只能是鬱家的。
他為鬱家操勞這麼多年,親手將鬱家壯大至此,他決不能看著它毀於一旦,此時讓沈文宣走,後果絕不是他想看到也承擔不起的。
為了鬱家,他現在下跪也不無不可。
沈文宣盯著他彎下去的背半晌,後面已經有小廝跑出來去請大夫,也有小廝提著水桶進去給燙傷的人消痛,來來回回的僕人從鬱堂身旁經過,想必早已看見了他祈求的模樣。
這對上位者來說是最難堪的踐踏,簡直把臉面往地上踩,但鬱堂維持著拱手的姿勢,彎成九十度的腰仍沒起來。
“像那肥豬說的,這鬱家又不是你的,你何必躬身至此?”沈文宣問道,臉色讓人看不出喜怒。
鬱堂︰“它雖不是我的,但我最看重之人皆在於此,還請公子能饒過鬱家這一次。”
沈文宣沉默了一息,道︰“饒不了,侮辱的話已經說了,就像收不回來的水一樣扎在心尖上,除非——”
沈文宣前走一步,鬱堂提著心肝,細細地聽他說的話。
“除非這鬱家不再是這個肥豬的,很容易,不是嗎?”
鬱堂猛得瞪大了眼。
沈文宣繞過他往宅門口走,隻留下一句︰“我隻給你一晚的時間,明早帶著鬱家所有的地契、房契來見我。”
腳步聲逐漸遠離,鬱堂呆在原地很久才慢慢直起身來,有僕從跪在他腳邊給他用涼水沖洗手上的燙傷,道︰“主管,再等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鬱堂沒說話,盯著亂糟糟的書房門口想著沈文宣說的,鬱老爺不能再是鬱家的當家人,而鬱家所有的契約書都在鬱老爺手上,他讓他帶著東西明早去找他——
良久。
“來人。”鬱堂道,聲音僵直,臉部甚至身體冷硬至死灰,但又有破釜沉舟的決然。
“主管。”
“去請老夫人過來。”
鬱子妍等在宅門口已經等了許久,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等看到沈文宣過來立馬沖了上去攔在他面前,趁周圍都沒有人,迅速把手裡的信遞出去,道︰
“你家是不是有一個特別能打的公子?你能幫我將這封信交給他嗎?”
王沐澤本想把她推開,但聽到她這句話頓了下,看來不是和上一個一樣來惡心人的,不過——
“能打的人?我家能打的不少,你說哪個?”
問完不禁酸酸的,不會是趙二吧?那家夥......什麼時候招惹的姑娘?這個傻比。
沈文宣不耐在鬱家多待一息,留下王沐澤,自己先走了。
“就是、就是上次在靖水樓收拾砸場的大漢的那個人,長得痞痞帥帥,嗯......對了,他脖子上有道疤。”鬱子妍焦急解釋道,將信塞到他的手上就跑了。
她畢竟是姑娘家,私見外男已經夠難為情了,還讓他幫自己遞東西......鬱子妍覺得自己腦子漿糊糊的。
她好像說的是言起,王沐澤想著,嘴角的笑咧開,那就沒事了。
“公子,這位嫡小姐竟然喜歡咱們家的言起,這小子走什麼狗屎運了?”王沐澤回到馬車上笑道,想著沈文宣的臉色,毅然跟馬夫坐在外頭,絕不去嘗試在低氣壓下瑟瑟發抖的感覺。
沈文宣坐在裡面沒應聲,渾身的氣勢仍舊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沒有決定回府,而是掉頭出了城門,先去城外看看。
南邊的城門外。
言起坐在高高的架子梯上維持秩序,下面三連串排隊領粥的流民,從城門口一直排到看不見的地方,中間還拐了好幾個彎。
每人手裡都拿著碗或者罐子仰著頭往第一排瞄,有女子或者哥兒自己帶著幾個孩子但只有一個碗,言起就讓他們過來多領幾個碗回去。
粥是雜糧粥,裡面有番薯塊,除此之外還有雜糧饅頭,粥棚早晨和晚上各施粥一次。
因此女子和孩子每天能有兩碗粥喝,但是男子會額外得到一個饅頭,因為男子平日裡就是不動,消耗量也比女子和孩子大,容易餓死。
這城外已經滿是用破布搭成的棚子,雜亂無章,這才初春,天氣白天倒還好,但晚上很冷,這處他已經聽見不少人咳嗽,臉色發紅,可能是得了傷寒。
也有流民從山上拾柴火下來,晚上燃火取暖,但言起看他們棚子擠擠攘攘的樣子,就怕風一吹,火能將這裡燃得一乾二淨。
□□架突然被人從下面敲了兩下,言起懶洋洋地看過去,見又是守城的甲士拿著棒子找過來,煩地別過頭,語氣極不耐煩地問道︰“有事?”
“知府大人有令,流民不得在城門聚集,你們在城門口施粥會將流民引過來——”
“哎呀!”言起狂抓了幾把頭髮,恨不得能噴出一團火來燒死他,“我都說了,我們公子還沒來!等他來了你再跟他說這件事,你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就是個聽命行事的,又做不了主!跟你們解釋幾遍你們才能聽懂?!”
甲士被他吼得也火大︰“昨天你是這麼說的,前天你也是這麼說的,大前天你還是這麼說的!你做不了你家公子的主,你就當我做得了知府大人的主?!反正今天是最後期限,你明天再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你他娘地現在就跟爺不客氣試試!”
“言起。”
“簡易!”
被叫名字的言起和甲士同時往聲源望去,見是自家大人/公子來了,簡易忙走過去向張慵蛐辛艘煥瘢 雲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