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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宮繚亂 - 第117章字體大小: A+
     
    117、立春

      這話怎麽說得那麽嚇人呢, 生離死別仿佛就在眼前, 所有人都哭起來,太皇太后抹著眼泪說:「好孩子, 我早瞧著你福澤深厚的,這是哪裡的話。你病才好些,千萬別胡思亂想,只管好好作養身子就是了。」

      她微微笑著, 唇角清淺恬淡的仰月紋,一如當初剛進宮時候的模樣, 有種梨花般情人心脾的味道。她靠著引枕,說話的時候很吃力,邊喘邊道:「我要謝謝……皇祖母, 自我進宮起就倍……倍受皇祖母疼愛, 我雖憨蠢,皇祖母從不嫌我……一力地撮合我和主子爺,皇祖母就像我的親祖母一樣……我到今兒, 對您也只有滿心的感激, 絕無任何怨言……」

      太皇太后知道她說的是那天她有意不召見她,只傳見皇帝的事兒。她那麽剔透的性子,怎麽能料不到其中的用意!曾經口頭上的喜愛, 到了與政局相衝時, 還是不可避免地産生了傷害。她心裡什麽都知道,眼下却說沒有任何怨言,這麽一來倒叫太皇太后懊悔不迭, 覺得實在太對不起孩子了,要不是那晚有意的算計,也不會把她害成現在這樣。

      她的視綫又挪過來,落在皇太后身上,輕輕叫了聲皇額涅,「我和您興趣最相投,您說的話我都認同……真的,我生在大家子,沒見過像您這麽坦蕩耿直的人……皇額涅,要是有下輩子,我想做您那樣的人。」

      太后聽罷,發現她可能真不好了,捂著嘴嗚嗚痛哭起來,「你這孩子,怎麽盡說喪氣話!」

      她的呼吸很急,大約胸口憋悶得慌,閉上眼睛狠狠勻了兩口氣,才對她母親道:「奶奶,您怎麽撂下家裡進宮來了?因我的事兒,叫您和家裡挂心了,我不孝。您回去後,和阿瑪說……就說阿瑪爲朝廷效力二十餘年,如今歲數上去了,應……應當儘早抽簪,好好保養自己才是。」

      側福晋哭得不能自抑,頷首說:「你放心,我回去自然同你阿瑪說。前兩天宮裡主子們准咱們一家子都進來瞧你,你阿瑪和額涅,還有厚樸他們都進來了,只因你睡著,瞧了一陣兒就出去了。如今你好了,我回頭就把好消息告訴他們,好讓他們安心。」

      她勉强扯扯嘴角,「我這會子很有精神,過會子怎麽樣……就不知道了。您暫且不用告訴他們,萬一事兒……出來了,別叫他們一場歡喜一場空……越性兒最後告訴他們,這麽著更好。」

      她字字句句都像在叮囑後事,這種可怕的壓抑感,簡直要令人發瘋。側福晋已經說不出話了,腿裡一軟便癱下來,幸而後面丫頭扶住了,攙到南炕上歇著去了。

      嚶鳴費力地轉頭瞧皇帝,「萬歲爺……」

      皇帝臉色鐵青,搖頭道:「朕不要聽你說那些,你今兒說了太多話,恐怕傷元氣,還是休息會兒,咱們來日方長,明兒再說不遲。」

      她的手緊緊握住他的,眼泪汪汪瞧著他,「咱們只做了三個月夫妻,我原不足意兒,您……您現在不叫我說,往後就……就說不成了。」

      皇帝被她折磨得心都要碎了,凄然看著她道:「你要交代什麽?要在朕心上鑽幾個眼兒,你才能饒了朕?朕娶你,是讓你替朕管理三宮六院,做朕的賢內助,不是爲了聽你交代遺言的!你這個人由來就是這樣,對外人和顔悅色,對朕就極盡欺負之能事,朕已經受够你了!不許你說,你給朕歇著,聽見沒有!」

      他以憤怒掩飾慌張,嚶鳴是瞧得出來的。她費力地抬起手,摸摸他的臉說:「您別老挑對您自己有利的說,早……早前……挨欺負的那個是我!」見他捂耳朵,她捏著他的袖子往下拽了拽,「這話是我最後對您說的啦,求您瞧著我,對我……對我阿瑪網開一面。」

      那雙楚楚的大眼睛又轉向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皇祖母……皇額涅……」

      太皇太后捏著帕子一味點頭,「好孩子,都依你說的辦。只要你好起來……你兄弟的婚事也該操辦了,到時候你不去喝喜酒麽?」

      她那道將要寂滅的眼神裡,又有火光微微一跳,說謝皇祖母恩典,「我想回去喝喜酒……」一面緊握皇帝的手,「和您一塊兒去。您……您就少說話,多喝酒……成不成?」

      皇帝說好,「你不願意朕說話,朕就不說,都聽你的。」

      她點了點頭,「就這麽定了……我太累了,我得睡一會兒……」

      可是皇帝不讓,他慌忙說不,「你不能睡,你得睜著眼睛,你不能睡!」他是怕她一旦睡著,再也醒不過來了。

      嚶鳴將要闔上的眼睛,重又微微睜開了些,聲氣兒越來越弱,輕喘著說:「要走了……留不住的。」

      太后眼見不好,衝邊上侍立的太醫大聲斥責:「怎麽都在這兒幹看著?皇后到底怎麽樣,你們去把脉,去開方子啊!」

      太醫們面面相覷,爲難地說:「回太后,臣等先前看了,娘娘這會子脉象平穩,血氣旺盛,竟比沒患病前還要精神幾分。但這種情况究竟會穩定下來,亦或是曇花一現,臣等實不敢下保。臣等只能開些健脾益氣的方子,以助娘娘調理。」

      看來白操了那些心了!太后大泪滂沱,她知道這些太醫慣用的手段,能救的時候還一味的求穩,到了不能施治的時候,基本就是開些無關痛癢的方子糊弄上頭,以求自保了。這可怎麽好呢,皇后還在大好的年華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帝怎麽辦?想想當初先帝壯年撒手西去,她牽著皇帝的小手走在夾道裡頭,孤兒寡母凄凄慘慘,那段往事不憶也罷。如今這痛再來一回,皇帝的人生豈不可憐透了嗎。

      太后定了定神叫皇后,「你遇喜了,知道麽?」一面指指她的肚子,「裡頭有咱們大英的嫡皇子呢,你一定要爭氣,好好把他生下來。」

      嚶鳴楞了下,「遇喜了……」

      邊上衆人受了太后提點,到這會兒才發現這麽大的事兒,竟沒有一個人同她說起。於是衆人都說對,「瞧著孩子吧,母親是孩子的根基,只有你好了,孩子才能好。」

      她聽了,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留戀地看看皇帝,翕動嘴唇叫他的名字。

      皇帝的五臟六腑都在顫動,他點頭,握住她的手說:「我在。你瞧著我,瞧著孩子,一定要邁過這個坎兒。」

      她吃力地呼吸,兩道眼波欲滅不滅,轉過臉,把臉頰貼在了他團龍的衣袍上。

      殿裡哭聲震天,裡頭一哭,外面的宮人也惶惶哭起來。殿門上站班候消息的小富和三慶咧嘴嗚咽,料想皇后是不中用了。還記得她先前在養心殿縱橫來去的活泛樣子,才區區半年而已,怎麽就到了這步田地!

      皇帝心如死灰,撫撫她的頭髮,隻這一瞬,想到了後頭二十年、三十年的情景,自己大概會孤身一人直到終老了。人活於世,就是用來受苦受難的嗎?如果終究要失去,倒不如從來沒有嘗過擁有的滋味兒。

      「你們都走吧,讓朕和皇后單獨待著。」他乏累地揮了揮手,「都走,不要來煩我們。」

      太皇太后到底冷靜下來,切切叮囑:「皇帝,你是一國之君,不要忘了肩上重任。」

      皇帝沉默了下,頷首道:「皇祖母放心,朕從來不曾忘記。」

      所有人都走了,整個世界縮减成了小小的暖閣。他現在的要求一點兒也不高,即便她不醒,不能說話,只要她人在他身邊,留得住軀殼,他也心滿意足了。

      他摸摸她的臉,又牽過她的手,兩指壓在她脉搏上,感覺到突突地跳動,心裡便是安定的。硬撑了那麽久,到現在 順其自然,雖無可奈何,也不得不接受。他躺下來,躺在她身側,望著帳頂喃喃說:「朕想就這樣,要是你死了,裝進棺材裡,把朕也裝進去,朕不想和你分開。朕知道,造成今天這樣局面,是因爲你過於擔憂,你總怕家裡倒了台,你就跟著失勢了……朕就說你的腦子只有山核桃那麽大,朕娶你又不是看中你家門第。朕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要拼門第沒人配得上朕,真不明白你在憂心什麽。橫竪先前太皇太后應准了你替你阿瑪說情,他能踏踏實實活下去了,皇后做到這份兒,讓所有人都爲你徇私情,你還要怎麽樣?所以還是別死了,好好活著吧,和朕生兒育女。」他說著,蜷縮起來囁嚅,「才三個月而已……才三個月,享受了朕的疼愛,還沒回報朕,就敢死?」

      又是肝腸寸斷的一晚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扣著她的腕子,一刻也不敢鬆開,即便手指頭麻木沒有了知覺,也不敢鬆開。

      他想他們下輩子也許會變成一棵樹,雙生的枝幹虬曲糾纏,他的雙腿扎根大地,雙臂就用來緊緊抱住她。她是他命裡的剋星,自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那天起,他就一直患得患失,如果有下輩子,他再也不要那樣了。

      養心殿裡的奏摺堆得像小山一樣,他根本無暇理會,皇后的生命似乎走到了最後一程,她自己有這樣的預感,所有人也都有這樣的預感。他要陪著她,他知道迴光返照是什麽樣的,當年皇父駕崩前,也曾有過這樣的一小段時間。他那時六歲,隱約已經記得很多事了,皇父的病來得迅疾,彌留之際忽然精神大振,仿佛一夕青春重現,說了好些話,還吃了半盞燕窩。他以爲皇父大安了,但多增把他帶到病床前,按著他說「大阿哥,跪下,給皇父磕頭」。他連磕了三個頭,再直起身時,皇父的身子像轟然倒塌的山,閉上了眼就再也沒有睜開過。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種可怕的,回天乏術的恐慌。

      所以嚶鳴延捱到辰時,透過眼底一道微光看向他,他覺得胸腔被嚴重擠壓,那一刻心跳如雷,一輩子最痛苦折磨的時候莫過於這一刻,他幾乎崩潰,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嚶鳴,你不要離開我。」

      她也哭,又似慶幸地說:「您當真是愛我愛到骨頭縫兒裡去啦……」

      這個人的不著調,到死也改不掉,皇帝居然從她的語氣裡品咂出了一點兒沾沾自喜的味道。但這依舊不能减輕他的痛苦,他肝膽俱裂,說對,「朕愛你愛到骨頭縫兒裡,沒有你,朕也活不下去。」

      公母倆就這麽相對泪眼,嚎啕大哭,哭到皇后再次暈厥,皇帝也癱坐在脚踏上,幾乎奄奄一息。

      有情人要分開了,這是何等千古憾事,聽者無不動容。候在暖閣外的太醫們垂首嘆息,這時的帝後已經不再傳見他們,大約知道醫也無用,大有聽天由命的意思。不過職責所在,他們還是得隨時候命,以備不時之需。因此這樣的生離死別,後來的三天三夜他們又經歷了六七回,每一回都肝腸寸斷,每一回都撕心裂肺。

      直到第四天早上,周興祖猶猶豫豫提出了一個觀點,「皇后娘娘的迴光返照……時間好像太長了些。」

      太醫們個個如夢初醒,低頭算算時間……是啊,哪有人迴光返照那麽多天的。皇后娘娘是傷心够了睡一覺,醒了繼續傷心,傷心完了還進點兒吃的,然後繼續睡……這哪是迴光返照,分明是痊愈了啊!

      可是太醫們不敢造次,這會兒下了斷言,回頭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誰也吃罪不起。周興祖在皇帝又一次垂頭喪氣出門時,堵住了皇帝的去路,垂袖道:「皇上,娘娘鳳體眼下不知如何了,臣等憂心如焚,請皇上容臣等再替娘娘請一回平安脉。」

      皇帝面色黯然,「眼下這樣,朕已經很滿足了,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太醫們急得鼻尖上冒汗,「可是……臣等想給小阿哥請安。」

      皇帝幷沒有太大的觸動,「朕只求保得住皇后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太醫們束手無策了,最後陳鼎勛沒忍住,壯起膽兒說:「不知皇上是否想過,皇后娘娘已經鳳體大安了呢?」

      皇帝楞了楞,「什麽?」

      既然開了頭,也沒什麽好避諱的了,太醫們紛紛拱手,「請皇上容臣等再爲娘娘請脉。」

      這回皇帝准了,匆忙讓他們進去,自己膽戰心驚在一旁看著。皇后還是很羸弱的樣子,一隻手從被臥裡伸出來,白得幾乎沒有血色。

      周興祖吮唇斟酌,斟酌再三看了陳鼎勛一眼,陳鼎勛便接上來請脉。三四個太醫輪流把了一圈,最後大家達成了共識,「皇上大喜,皇后娘娘大喜。娘娘鳳體康健,與往日無异,且腹中皇子長得結實,娘娘只要略恢復些體力,就能下床走動啦。」

      這下子皇帝和床上等死的皇后都驚呆了,皇帝喜出望外,「都好了麽?先前不是迴光返照,確實是大安了麽?」

      床上的皇后神情尷尬,「死不了啊?」

      周興祖道是,當然還是要顧全一下皇后臉面的,只道:「娘娘先前病情凶險异常是實情,但傷毒清除,加上娘娘身底兒又好,恢復起來也是神速。娘娘福大命大,如今鳳體康健,再也不必擔驚受怕了。」

      皇后顯然還回不過神來,氣喘吁吁道:「我說兩句話便……便心慌氣短,渾身也沒有力氣,果然……果然好了麽?」

      陳鼎勛笑道:「娘娘這種症候是躺得太久的緣故,以至四肢無力,體虛胸悶。只要回頭下地走兩圈,提提精神,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所以鬧了半天,一個以爲自己要死了,一個被嚇得魂不附體,只差隨她而去,原來都是虛驚一場?太醫這回連方子都不用開,請了跪安就緩步退了出去,嚶鳴有點兒訕訕的,「我的感覺一向挺准的啊……」

      皇帝面色陰鬱地看著她,可是看著看著又紅了眼眶,氣急敗壞地說:「你這二五眼,狡詐成性,生死這麽大的事上頭也鬧笑話。你給朕等著,等你好透了,看朕不整治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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