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深宮繚亂» 第59章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深宮繚亂 - 第59章字體大小: A+
     
    59、立秋(7)

      這點子出息!

      太皇太后簡直要不認得這個孫兒了, 一個登基十七年的皇帝, 開了竅之後怎麽變得這樣,這股子心口不一的勁頭, 到底隨了誰?先帝和孝慈皇后可都不是這樣的,他如今是又彆扭又矯情,朝堂上那麽說一不二的聖主明君,到了自己的婚事上竟婆婆媽媽患得患失, 實在叫人哭笑不得。

      可也不能怪他,太皇太后暗自思量, 其實他也不容易。他比不得其他孩子,別人六歲的時候還纏著奶媽子要奶吃呢,他那時候爹媽都不在了, 只有一個半道上接手的太后和她這個老祖母, 祖孫三代相依爲命。六歲啊,太和殿的髹金龍椅又大又冷,四面不著邊, 他要一個人坐在上頭, 面對皇叔們的咄咄相逼。他沒有說不願意的資格,更沒有撒嬌的資格,他像是一跺脚就長大的, 缺失了正常孩子天真撒歡的年紀, 仿佛他生來就是十八歲。

      拔苗助長哪能是好事兒呢,但在他們當下那個處境,不得已而爲之。皇帝的性格形成於日復一日的政治傾軋下, 所以他敏感、隱忍,且脾氣不佳。太皇太后原想著找見嚶鳴這樣的姑娘,心思不窄又耐摔打,至少在受了他的窩囊氣後懂得自我開解,能在後位上長長久久坐下去。可沒想到倒把皇帝給震住了,讓她在有生之年能看見皇帝接了地氣兒,有了人味兒,於這上頭來說,嚶鳴算是大功一件。

      太皇太后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催著皇帝下立後詔書,還是皇帝在同她使勁兒以退爲進,橫竪這回立後是必然的了。 她只是覺得可樂,剛才還一口一個要讓人家出宮,這會子怎麽又愁是不是閏六月了?

      老太太裝模作樣扭身傳外頭:「米送,讓她們把黃曆找來我瞧瞧。」

      米嬤嬤很快就把厚厚一本册子送了進來,太皇太后隨意翻了一下,「我的眼睛不成了,連字迹都瞧不清。」一面說一面向皇帝遞過去,「你自己看吧,頭前兒定孝慧皇后奉安山陵的日子時,倒像曾經看過的,只是時候一長就記不得了。你再看一回,這麽要緊的大事兒,千萬馬虎不得。」

      皇帝聽了果真仔細翻閱起來,太皇太后和米嬤嬤相視而笑,心裡直呼阿彌陀佛,可怎麽了得,開了竅反倒孩子心性兒起來,往常多早晚見他這麽在乎過後宮的事兒!

      「女人呐,只要出了閣,心也就定下了。她和海家哥兒有婚約在先,她惦記故人是她念舊情兒,要說讓她進宮當皇后,她揀了高枝兒就翻臉不認人了,這樣的姑娘咱們還不敢要呢。」太皇太后笑眯眯問,「瞧真周了嗎,可是閏六月?」

      皇帝闔上黃曆說不是,「皇祖母的教誨孫兒謹記在心,今兒上皇祖母這裡來說了這一通,是孫兒犯糊塗了,請皇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擺了擺手,「你是我親孫子,不論是朝政上,還是自己私底下的事兒,都不瞞著皇祖母才好。我也盼你早早兒迎娶了皇后,六宮的宮務好交給她掌管。我有了年紀,你額涅又是個甩手掌櫃,眼下你雖有貴妃,宮務既不打算讓她過問,越性兒不經她手的好。沒的放權的時候一盆火,收權的時候生悶氣,爲那一星半點的 權,大家心裡頭生了嫌隙,多不上算!」

      太皇太后在宮中的年月長了,看待問題深邃透徹。皇帝知道她確實中意二五眼,一心想抬舉她,這就少了先皇后當初的波折,嚶鳴相較薛深知,已經是極端幸運的了。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怎麽辦?皇帝仍舊有些灰心,爲了不讓太皇太后處死她,他得同意下封後詔書,這麽一想十分自我感動,無奈她像個泥胎,她什麽都不明白。所以皇帝更憂心,萬一她是個死心眼兒,就算到了那個份上也不能讓她回頭,到時候又該怎麽辦?

      「要不打發人,把嚶鳴傳來,我同她好好說道說道?」太皇太后見皇帝又不說話了,料他有心結,這麽僵著不是事兒,總得打開了才好。

      皇帝却搖了搖頭,這會兒不想見那個二五眼,一則沒做好準備,二則竟有些怕她得知他又鬧了脾氣,心裡不知怎麽瞧他。

      太皇太后皺著眉苦笑,「既這麽,回去見了她還是得和軟著說話。心裡有什麽想頭兒,要讓她知道才好。就說她和海銀台餘情未了這事兒,要是真有,那是必要狠狠敲打的。我大英歷代皇后裡沒有朝三暮四的人,你要是不同她交代明白,犯到我手上,那可不是好玩兒的。」

      皇帝道是,「皇祖母放心,孫兒自己的事兒,自己會料理清楚的。皇祖母仔細作養身子,別爲我們操心……時候不早了,皇祖母歇著吧,孫兒告退了。」

      皇帝從慈寧宮出來時,天地間已經一片淵色。養心殿就在相距不遠的地方,他自己慢慢走回去,走了好長的時候。

      嚶鳴瞧了瞧禦案上的書,心裡總覺懸著。這回的事兒怕不好處置,她進來是充後宮的,家裡老小盼著她有出息,自己不說爭光,至少不能爲家裡帶去禍患。至於海銀台,更是無辜得很,要是爲了這回的事兒坑了他,那自己真是太對不住他了。

      小富在明間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嚶鳴從敬思殿回來時就發現他在逐個盤查御前的人,她心裡有數,多少和自己有關。本想和他打聽打聽的,剛要出去就見皇帝從宮門上進來,闔殿的人都行禮迎駕,她略定了定神,也站到了滴水下。

      皇帝大步進了勤政親賢,沒有看她一眼,嗓音却鋒棱畢現,「你給朕進來!」

      德祿和三慶看了她一眼,一聲兒都沒敢吱,低著頭弓著身子,在西暖閣外的菱花門前站了班兒。

      嚶鳴心裡也惴惴的,雖說皇帝這程子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但真的惹惱了他,只怕也不好全身而退。她硬著頭皮邁進了暖閣,一眼就看見皇帝肅穆的臉。他可以擺臉子,自己不能不識時務,便賠笑叫了聲萬歲爺,「您要的書,奴才給您找回來了。奴才對裡頭內容還有些拙見,您要是想找人切磋,奴才願意伺候。」

      皇帝看著她的嘴臉,心裡愈發氣悶,從袖子裡掏出了那枚核舟,重重拍在了桌上,「這會子不說旁的,先交代清楚,這個東西究竟是怎麽回事。」

      嚶鳴腦子裡架起了風車,嗡嗡地轉著,一頭恨那個背後使壞的人,一頭又慶幸皇帝沒玩兒心眼子,敞亮地把問題放在了明面兒上。如今馬蜂窩是捅了,想抵賴肯定沒門兒,要是說實話,齊海兩家又得不著好處。覷覷皇帝臉色,那份陰鬱,多像外頭暗下來的天……嚶鳴舔了舔唇,臉上帶了點羞怯的笑,說:「是我糊塗了,原想把這小玩意兒送給萬歲爺的,出門的時候還仔細收著呢,後來進了養心殿,不知怎麽竟找不著了。」

      皇帝聽了一怔,一切和他原先設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一時竟措手不及,「你說什麽?這是……給朕的?」

      嚶鳴嗯了聲,「主子給我發了那麽多的月例銀子,奴才不知怎麽感激主子才好。我身上也沒什麽好東西,只有這核舟是進宮的時候帶著玩兒的,禮輕情意重麽,還請主子別嫌寒酸。我本想著親手呈敬主子的,可後來不知怎麽丟了,乾脆沒言聲。本以爲找不回來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到了主子手裡,可見這玩意兒和主子有緣。」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帝有點兒懵了,發現繞了一大圈,自己好像白吃了一回醋,冤枉人家了。想起剛才那一拍,心頭頓時一緊,忙仔細查看,怕失手把這橄欖核兒拍碎了。不過她的話也不能盡信,他眯眼打量她的臉,試圖從這份誠懇裡掏出哪怕一點點心虛來,「這樣的手藝,就憑你?」

      「雕蟲小技,不足挂齒。」她眨巴了兩下眼睛,顯得格外謙虛,「萬歲爺還記得上回那枚印章吧?奴才一向喜歡雕琢些小玩意兒,上回刻印花了幾天工夫,這核舟比印費些時候,閉關三個月,也就雕成了。奴才先前瞧您面色不豫,想是不中意這個?沒關係,主子要是不喜歡,奴才再給您重雕一個就是了。」

      她提起那枚「萬國威寧」,皇帝倒是賓服的,上回畢竟就被她糊弄了,可見她在雕刻方面尚算有點造詣。不過核雕可不像刻印,兩者天差地別,他很想印證她話裡的真假,但一聽要閉關三個月,還是决定放弃了。

      皇帝沉吟了下,把拍倒的核舟重新立了起來,「朕姑且信你這一回,你別給朕耍花樣。」

      嚶鳴說不敢,「主子別不是誤會了,以爲這東西是海大人送我的吧?」

      皇帝被她戳中了心事,竟不知怎麽回答她才好,悻悻道:「這件事和海銀台有什麽相干?」

      「謝主子信得過奴才。」她掖著手,笑道,「真要是他送的,奴才該壓箱底才是,哪兒能帶在身上呢。宮裡人多眼雜,萬一像今兒似的不留神丟了,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再則請主子明鑒,倘或是壓箱底的東西,這會兒到了主子手上,主子就該疑心是誰在背後害我了。我進宮半年,細想也沒和誰結過怨,宮裡主兒都是好人,萬歲爺不信奴才,還不信主兒們麽?」

      她不是個麵團兒,皇帝早就知道,這番亦真亦假的話裡包含了多少乾坤,够叫人咂摸回味的了。

      皇帝垂眼看看這橄欖核兒,想高興,高興不起來。裡頭大有可疑之處,但不知怎麽,他已經不想追究了。

      宮門上傳來擊節聲,連著三響,是翻了牌子的嬪妃進來侍寢了。

      嚶鳴心下一喜,萬歲爺幹正事兒的時候到了,自然沒空揪著這核舟不放。可他似乎沒有挪窩的意思,她等了等,有點意興闌珊了,便又添了一句:「萬歲爺,這橄欖核兒外頭還有一方帕子包著呢,您見著沒有?」

      皇帝抬起了眼,心說核舟是不是她的不好說,那帕子必是她的,於是啓了啓高貴的唇問:「什麽式樣的?」

      「十樣錦的,上頭綉了個鴨子。想是叫風吹走了吧,丟了就丟了,反正不是什麽要緊物件。」她笑了笑,說著回頭朝外看了一眼,「萬歲爺,祥主兒來了,您移駕吧。」

      皇帝聽了,端坐著沒動。禦幸後宮和治理朝政一樣,都是他的責任,可一件事做上多年,再好的興致也會被磨滅。那些女人光溜溜進來,從下往上蠕蟲一樣游動,想起來就讓他覺得噁心。以前勉强還能完事兒,現在似乎越來越 勾不起興致,難道真該喝米油了麽?

      帝王爲江山社稷殫精竭慮,他無奈地站了起來,舉步往後殿去。邁進門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竟然在身後,便沒好氣地問:「你跟來幹什麽?」

      嚶鳴一本正經說:「奴才和瑞生要在外頭給主子掐點兒,不能叫您貪多掏空了身子。」

      這種話她說起來竟沒有任何覺得不妥的地方,倒真是個兢兢業業的人。皇帝五味雜陳,悵然進了華滋堂,床上挺屍的女人猛地撞進他眼簾,祥嬪在燈火下衝他笑,兩道細長的眉毛,一張血盆大口……皇帝倒退了兩步,皺著眉說「去吧」,穿過明間,回又日新去了。

      祥嬪面如死灰,蟬蛹一樣給抬了出來,瑞生和嚶鳴幷肩站著目送她,瑞生揣著兩手說:「第二個了……」

      嚶鳴不解地看他,「什麽第二個?」

      瑞生含蓄地笑了笑,「頭一個是寧妃,這不是第二個嘛。」

      嚶鳴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進了養心殿又被退回去的嬪妃吧?她原希望有機會喊一聲「是時候了」,現在看來萬歲爺真不肯給她這份榮耀。

      既然又叫去,那大夥兒的差事就算完了。瑞生和嚶鳴退到前殿,敬事房的人回去了,她在卷棚底下 問小富:「諳達,那個扔下橄欖核兒的人 找著了麽?」

      小富遲蹬了下,「不是姑娘落下的嗎?」頓時醒過味兒來,「您放心,我一定把那個人揪出來。」

      其實存了心要逮人,幷不是那麽難。御前是個講規矩的地方,什麽人乾什麽事兒,都有一定的章程。萬歲爺要是不在養心殿,除了門上站班兒的,大夥兒還能走動走動。但萬歲爺在,那一小段時候誰進過正殿,排查下來也不過那幾個。

      先頭徳管事的下令叫查,扁擔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他不是個油滑的人,遇上點兒波折就頭暈發慌。後來這事兒像過去了,聽說嚶姑娘承認是自己丟的,所以他稍寬了心,料著這回不要緊了。

      扁擔除了每日灑掃,還負責御前的起更。起更要坐一夜,因此前一項差事辦完後,能回值房稍稍眯瞪一會兒。

      像往常一樣,大夥兒吃飯的時候,他拿了兩個窩頭先回去了。值房這會子是空的,他打簾進去,脚還沒站穩,就被人從後面一個肘拐兒勒住了脖子。

      「好孫子,爺爺有話問你。」小富從外頭進來,紅纓笠帽下一張兔兒爺一樣的臉,右手的鞭子拍打著左手掌心,活像個訓狗的積年。瞥了他一眼,拖著長腔道,「說吧,事兒是你幹的吧?」

      扁擔嚇得腿都軟了,心裡直蹦起來,知道這回完了,可是堅决不能承認,結結巴巴說:「富爺,您……這是什……什麽意思?」

      既沒有老實招供的心,那就不必客氣了。小富衝他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太監手黑,背後的人抬脚就踹在扁擔腿彎子裡,一下兒把人按在了地上。

      


    上一頁 ←    → 下一頁

    萬古第一神次元手機網遊之末日劍仙系統之鄉土懶人抗日之超級戰神
    都市之少年仙尊歐神綴術修真路白月光男神自救系統[快百煉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