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談話

　　自己最近跟人談話的次數似乎有點多？徐文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大宇以後，就坐到了八仙桌的另一邊，傻子看到他坐下了，馬上跟了過來，挨著他坐下了。

　　孟誠看了一眼臉上帶笑看著徐文的楚刃，心裡五味陳雜，他以前基本上就沒見楚刃笑過，現在對方卻笑得這麼開心……

　　「你想說什麼？」徐文問道，他之前跟幾個舅舅對峙的時候握緊了傻子的手，覺得傻子會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可現在，他卻不確定了。

　　之前喝醉以後的旖旎彷彿就在眼前，他來不及回味也來不及後悔，甚至都沒來得及去看看傻子的情況，竟然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徐文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你是異能者？」孟誠抽了一口煙，問道。

　　徐文的呼吸停頓了一下，很快卻恢復了正常：「你們不也是？」大宇身上的水，來的太詭異了一些。

　　「果然如此……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應該是治療系的異能者吧？所以老大的傷才會這麼快就好了，以至於我們就算跑遍了所有的醫院，都找不到老大的消息。」孟誠開口。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打著馬上把楚刃帶走的念頭的，因為他怎麼都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大竟然在落難的時候被一個普通農民帶著出櫃了被欺負了，甚至他還打定了主意，拼著受處分拼著犯法他也要教訓對方一頓，可如今的情況看起來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特別是，對方應該也是一個異能者。

　　想到如今一團亂的情況，孟誠煩躁地又抽了一口煙。

　　「孟誠，你說什麼？」大宇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了一把臉問道：「他也是異能者，怎麼可能？」

　　「你平常不能多用點心嗎？」孟誠看向了大宇：「老大當時受了多重的傷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而且剛才我看到了，老大身上一點傷口也沒有，連他以前的那些疤痕也沒有了。」楚刃的肩膀上以前有一道很深的疤，還是為了掩護他們撤退才有的，之前徐文坐起來的一瞬間他卻沒在楚刃身上看見，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直到聽到對方的聲音。

　　然後他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徐文是異能者，那麼所有的一切也就解釋的通了。

　　「我沒注意……」大宇動了動嘴，那會兒他只想朝著徐文揮拳頭。

　　「徐天……我是說他，他到底是什麼人？」徐文看了一眼傻子，問道。傻子在他眼裡是單純可愛的，對方沒有絲毫的心機，聽他的話，是他在父母去世以後最大的慰藉，可是以前呢？而且，傻子會重新想起以前的事情嗎？

　　楚刃是什麼人，孟誠之前完全沒想過要告訴徐文，他甚至都沒想過要心平氣和地跟對方坐下來談一談，但是徐文如果也是異能者，那就不一樣了。不過，他也不會透露太多：「他叫楚刃，是我們的老大，一個月前他受傷失蹤，之後我們就一直在找他，到了昨天才有了他的消息，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說，傻子……不，楚刃以前根本不傻？徐文對眼前的兩個人還有些戒備，也不敢完全相信對方，但他卻知道，對方說的應該是真的。

　　楚刃以前根本不傻，擁有金屬系的異能，估計也跟面前的這兩個人一樣光鮮亮麗，他有他的生活，而那生活跟自己完全無關。徐文沉默了下來，也許他們一開始的相遇，就是錯誤的，那時候他根本就應該把傻子送去醫院，讓眼前的這些人把他帶回去——就算傻子當時的傷比較嚴重，但是治療系的異能者，應該也不止他一個不是嗎？

　　如果真是那樣，他也就完全不用像現在這樣揪心了，而可以好好地去過自己的生活。

　　「楚刃？」傻子突然開口，臉上竟然出現了思索的表情。

　　徐文的身體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放鬆下來：「你想起什麼了？」

　　「不知道。」傻子搖了搖頭。

　　「老大，那是你的名字。」孟誠開口，大宇那裡的資料他都拿來看過，知道徐文給自己的老大取了個「徐天」的名字，但是作為異能組最強的異能者，楚刃才應該是他的老大的名字。

　　「才不是，我叫徐天！」傻子馬上就搖了搖頭。

　　「那你以後叫楚刃好不好？」徐文摸了摸傻子的頭，以前他可以給傻子取名字，給他做飯照顧他，將他養的白白胖胖的，可以後呢？

　　他總覺得自己現在有些亂，亂到自己一直藏著掖著的治療系異能被人知道了竟然都沒什麼感覺。

　　「不要，徐天和徐文一樣，好聽！」傻子連忙開口，抓住了徐文的手，他總覺得徐文現在的態度有些不對，這讓他覺得心慌。

　　「老大！」大宇睜大了眼睛。

　　「我不是什麼老大，你們到我家來做什麼？我要睡覺了！」傻子大聲開口，他想要徐文抱著他睡覺，他想要徐文抱著他親親，一點也不想留在這裡。

　　「你先去睡覺好不好？」徐文看向了傻子，他習慣了寵著傻子，不想傻子受一點委屈，就算知道現在可能就要跟對方分開了，他卻還是捨不得傻子熬夜。

　　「徐文和我一起。」傻子拉住了徐文的手：「徐文，你又不高興了，不要不高興好不好？」雖然之前徐文不高興，但後來已經好了的，他還想徐文像睡覺前一樣抱著他，可現在徐文怎麼又不高興了？

　　「好，你先去睡覺，這樣我就高興了。」徐文深吸了一口氣。

　　傻子一向都是聽話的，他看了看徐文，慢慢地就回房間了。

　　徐文看著傻子躺好，才關上了房門，然後看向了孟誠：「你們要把他帶走？」

　　孟誠點了點頭。徐文是異能者，是楚刃的救命恩人，按照調查來的情況來看，他對楚刃也非常好，甚至以前一直過著清貧生活的他卻很願意在楚刃身上花錢，所以他阻止了大宇在這裡大鬧，可這並不代表他會把楚刃留在這裡。

　　楚刃現在什麼都不懂，徐文就算救了他，也沒權利拉著他出櫃，而且，就算老大會傻一輩子，永遠沒辦法恢復異能，那也是他認可的老大，他會照顧好對方，用不著別有用心的人插手。

　　「什麼時候？」徐文又問，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已經讓人去安排了，等天亮就帶他走。」孟誠開口，以楚刃現在的情況，是沒辦法回異能組的，而且那裡現在已經一團亂了，他如果真的回去只會遇到危險，還要跟他們所有人撇清了關係不能暴露在人前……

　　幸好，楚刃以前習慣了戴面具，就算留下了照片，知道他的模樣的人也就是他們幾個還有教練而已，都是可以信任的，而他這次過來，更是誰都沒告訴。

　　「我知道了……」徐文開口，想了想才問：「你們都是異能者，徐……楚刃也是，你們是一個怎麼樣的組織？」

　　「你想加入我們？」孟誠問道，怎麼樣把利益最大化，還有勾心鬥角什麼的，都是他從小學的，自然也很會看人。

　　徐文的心思，他差不多都已經猜到了，他知道徐文沒有惡意，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跟對方好好地坐下來談談。

　　「不行嗎？」徐文問道。

　　「當然可以……」孟誠開口。

　　「絕對不行！」大宇馬上吼道：「孟誠，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找他麻煩已經是對得起的他了。」

　　孟誠看了大宇一眼，又看向克徐文：「你真的這麼打算？想必你也看到老大的傷了，做我們這一行，很危險。」其實來自外面的危險還是好的，最可怕的，還是來自內部的危險。

　　「我只會治療異能，不可能參加戰鬥，你們要嗎？」徐文又問，他不想一無所有，那麼就一定要抓緊了傻子。

　　「要。」孟誠開口，異能組戰鬥系的異能者不少，其實反倒是像徐文這樣的輔助系的非常珍貴，特別是治療系異能者，據說三十年前異能組有過治療系的異能者，但現在異能組卻根本沒有治療系的異能者。

　　如今的異能組已經不是以前的異能組了，表面上還算平靜，底下卻暗流湧動，所以就算對徐文的行為充滿憤怒，他也沒得罪對方——他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楚刃的安危著想。

　　楚刃可能一輩子不能恢復，那些人卻不會因此放過他，所以他總要想辦法提升自己這方的實力……而且，就算徐文加入了他們，他們也不會讓徐文再對楚刃做這樣的事情。

　　孟誠還想說點什麼，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目光一閃，就去了陽台上。

　　眼看著孟誠走了，大宇又瞪向了徐文，徐文卻沒去看他，而是閉上了眼睛。

　　傻子是受了重傷傷到了腦子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的，他正在一點點地變好，如果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麼自己又算什麼？傻子是愛他的，全心全意地愛他，眼裡只有他一個人，可是楚刃呢？

　　徐文突然有點透不過氣來，他甚至不知道，等楚刃恢復了以後，自己還會不會愛著對方，因為，他喜歡的一直都是那個單純地，全心全意地喜歡他的徐天。

　　在母親去世以後，徐文已經很久沒哭過了，可這時候，他的眼睛突然有些酸。

　　孟誠回來的時候眉頭緊鎖，他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那張八仙桌突然就碎裂了。而隨著桌子的碎裂，臥室的門突然就被打開了，傻子抱著一把椅子衝了出來：「不許打徐文！」

　　「你怎麼沒睡？」徐文問道，傻子要是在床上，絕沒可能這麼快出來。

　　「我不睡，要是他們要帶我走，我就打他們！」傻子開口：「徐文，我不走，你別送走我，我以後會好好學幹活的，我什麼活兒都會幹的，也不白吃飯，你別趕走我。」他剛才一直在門後，也聽到了徐文他們的話，本來怕徐文不高興不敢出來，可是聽到外面有聲音想到他們可能會打徐文的時候，卻還是衝了出來。

　　但是等衝了出來，看到徐文沒事，他又害怕了。

　　以前有人跟他說過，他是個傻子，不會幹活光知道吃飯，徐文肯定會把他趕走，當時他不相信，因為徐文是對他最好的人了，又怎麼會把他趕走？而且徐文都說了要跟他一輩子在一起了！可現在，他卻不確定了，眼前看到的一切也模糊了起來：「徐文，你說一輩子給我做飯的，一輩子這麼快嗎？」

　　「怎麼會？我會跟你一起的，我會陪著你的。」徐文開口，就算傻子想起來以後可能會討厭自己，跟自己再無瓜葛，但現在對方的生命裡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他能把傻子扔下嗎？

　　而且，要是他不再用異能治療傻子了，那他是不是還會頭痛？雖然覺得傻子就算離開自己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顧，但他還是想給自己一個理由。

　　「我馬上要回去了，暫時……先讓老大留在這裡。」孟誠想到剛才的那通電話，咬了咬牙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