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的李牧，才反應過來。

  “牧哥哥……”王詩雨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眼角亦有一滴晶瑩猶如她鑽石靈魂一般的淚水滑落，“你現在，能原諒我了嗎？”

  李牧一下子心臟像是被什麽力量攫住。

  他知道，她說的是，當初在神州大陸星球上，她最終選擇了明光仙帝的傳承，暗中屠戮了不少武道宗門，雖然都是一些邪門宗派，但采取的手段，的確是狠辣了一些，當時李牧其實是調查出來了這些內幕，雖然並沒有說什麽，但對於王詩雨的疏遠，很多人都能感覺到。

  後來，李牧臨行返回地球之前，希望王詩雨可以放下武道世界的恩怨，返回地球，多少帶有一些既往不咎的意思，算是李牧在內心深處，給王詩雨的又一次機會。

  但王詩雨卻拒絕了這個邀請。

  見識到了武者的強大力量之後，尤其是在初步可以修煉，獲得了超人一般的力量時，王詩雨沉醉於這種不斷變強的過程中，決定留在神州大陸。

  這個選擇讓李牧失望。

  再後來，李牧就沒有再見過王詩雨了。

  兩個人明明曾經青梅竹馬，李牧也將王詩雨的父母當做是自己的父母來對待，但兩人之間，卻永遠都有那麽一層阻隔，哪怕是不見面，彼此心裡都很清楚。

  最後一次聽說王詩雨的消息，是她在神州大陸星球上，修煉至破碎虛空境界，最終打破虛空飛升到了星河之中，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王詩雨的任何消息了。

  而也就是王詩雨消失之後，王言一出現了。

  時間點完全重合。

  想一想在白狐族母星上，冷酷辣手的劍神王言一，對其他人都敬而遠之，但卻三番幾次地幫助自己，再想一想自從與王言一認識以來的過往，李牧的心中，不知道是一個什麽樣的滋味。

  昔日的校花，被自己厭棄的女子，原來一直都在暗中，默默地守護者自己，這一次的仙宮之行，依舊是如此。

  她原本可以走，但卻為了守住大殿之門，選擇了飛蛾撲火一樣，對上根本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叮當！

  鏽劍飛回來，墜落在了王詩雨的手邊。

  驚天一擊，消耗了裡面全部的能量，它重新變成了鏽跡斑斑，宛如從垃圾堆裡撿出來的破爛一樣，暗淡無光。

  “小雨，小雨，你堅持住。”李牧一下子，心如刀絞。

  王詩雨並沒有再去握手邊的鏽劍。

  她艱難地抬手，去撫摸李牧的臉頰。

  曾經有過一次機會，她選擇了劍，放棄了李牧，而這一次，她已經明白了，生命之中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麽，不會再做出錯誤的選擇了。

  “牧……牧哥哥……你，你原諒小雨，好不好？”王詩雨眼睛裡，閃爍著生命最後的光芒。

  李牧終於還是忍不住流淚了。

  他伸手握住王詩雨的小手，冰涼的像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將自己的臉頰，輕輕地貼在小手掌心，道：“是該我來說這句話，小雨，你原諒我好不好。”

  王詩雨的笑容，像是一朵雨後的鮮花一樣綻放在失去了光澤的臉上。

  “我想回家。”她喃喃地道。

  李牧悲從中來。

  他已經清晰感覺到，生命力像是沙漏中的沙子一樣，正在以無法逆轉的速度流逝，之前施展秘術，將王詩雨本來該無比強大的生命完全消耗一空，為了守護這道門，少女沒有絲毫的猶豫，徹徹底底的賭上了自己的一切。

  “好，我帶你回家。”

  李牧緊緊地將這個命運顛沛流離的女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裡，生怕一松開，她就像是一個泡影一樣消失在自己的生命裡。

  大殿的台階下，宋玉和蠢狗兩個，安安靜靜地站著。

  宋玉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你他媽的一條狗你哭什麽？”

  而蠢狗眼睛裡也有淚光在閃爍：“你他娘的一個追殺李牧的敵人，不也是眼睛紅了，再說廢話老子咬死你。”

  呼——！
  風旋轉，空間似是雲煙匯集。

  李牧抬頭。

  那個被鏽劍刺為萬千碎片的白衣男子，在空間元素的匯集之中，再度出現了。

  這一次，他的身形，不在模糊，變得清晰無比。

  虛空大帝。

  他當然沒有死。

  大帝秉承天地命運，怎麽可能如此隕落。

  宋玉和蠢狗嚇了一跳，一人一狗，臉上都是駭然。

  尤其是宋玉，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這一瞬間，他突然希望，要是虛空大帝沒有復活就好了。

  李牧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虛空大帝的出現。

  但他看都沒有看這位高高在上的武道主宰一眼。

  抬手將王詩雨的眼睛遮住，以免她看到，李牧笑著道：“走，小雨，我們這就回家……”

  王詩雨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然後小手無力地垂下去。

  靈魂和生命的氣息，在她的身軀中，徹底的消散了。

  李牧抱著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這一瞬間的絕望，好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永遠地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

  外面明媚的光線，從神殿大門中照射進來，正好投射在李牧的身上，在他身後，勾勒出長長的影子，然後影子又被神殿深處的黑暗所吞噬，這樣的畫面，就仿佛是一副黑白邊框的素描彩畫，靜止不動的李牧和他懷中的王詩雨，是畫中的主角。

  虛空大帝站在神殿門口。

  他看了一眼李牧，看了一眼王詩雨，目光的焦點，依舊在那柄鏽跡斑斑的長劍上。

  虛空的力量匯聚流轉，朝著那柄鏽劍卷去。

  被王詩雨丟棄了的鏽劍，也仿佛是失去了生命一樣，沒有任何的波動，被虛空之力托舉著，來到了虛空大帝的面前。

  虛空大帝伸手，朝著鏽劍抓去。

  嗡！
  鏽劍微微一震。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虛空大帝的手震開。

  是真正的震開。

  哪怕是虛空的力量在大帝的掌心中流轉，但不管虛空大帝如何握下去，都不能掌控這柄看起來鏽跡斑斑丟到垃圾堆裡都沒有人撿的劍。

  難以置信的神色，在虛空大帝的眼睛裡流露出來。

  這種驚訝，要比之前他的投影，被一劍斬碎成為千萬碎片更甚。

  “此劍，不屬於你。”

  一個聲音，穿越萬千時空而來。

  虛空大帝猛然抬頭，目光如神劍，一下子，視線所及之處，虛空宛如煙氣飛灰一樣流轉，不知道多少的空間壁障折疊，穿透，但他的眼睛裡，看到的，以及時一片虛無。

  不屬於這個世界位面？
  虛空大帝猛然無比的警惕。

  他杆覺到了一絲絲危險的氣息。

  這時，虛空之中，一道投影流轉下來，出現了一個一身青衣，身後有鏽劍魔刀幻影的身影，年輕而又英俊，劍眉星目，氣質瀟灑到了極點的年輕人。

  “刀劍雙聖，唯我獨尊，廣修浩劫，證吾神通。”

  青衣年輕人眼睛一怔，莫大的壓力，頓時讓虛空大帝差點兒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