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員就隔著鐵柵欄,往裡遞了一根糖葫蘆,和原泊逐打招呼:“小朋友,小朋友你過來,叔叔給你吃糖。”
彼時不過六歲的原泊逐,用一種冷漠中帶著不耐煩的眼神,幽幽看了他一眼。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老師。
調查員耳力不錯,聽見原泊逐口齒清晰地告訴老師:“外面有個拿糖葫蘆的人說,他要把我抓走賣掉。”
調查員:“???”
他沒有這麽說啊?!
然而老師自然信原泊逐的話,大驚失色道:“竟然有人販子!老師這就報警!”
就這樣,調查總是不了了之。
但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原家小孩兒除了比較聰明,好像真的沒什麽特別之處。
無論是原泊逐,還是柊舒,還是整個原家,他們用任何機器監視監聽,都無法從找出什麽破綻。
於是,複生繭失竊一事,終究成了懸案。
柊舒雖然仍舊在嫌疑人名單裡,但她身邊的調查員已經撤離——畢竟是外星球的調查員,出差這麽多年,誰也不想一直在這種沒有結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唉……”
柊舒坐在隔間裡,抽完了最後一口煙。
安生了這麽多年,最終還是逃不過被通緝的結果。
她其實並不害怕。
或許就像當初洛洛白衝入黑洞一樣,柊舒拿走複生繭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無法逃脫的心理準備。
只是,她不能讓原泊逐受到牽連。
她掐了煙,一把推開門往外走。
大禮堂裡的表演仍在繼續,音樂隔著牆壁也在敲打耳膜。
柊舒揉揉耳朵,頭也沒回地路過大禮堂,直奔校門。
盡管逃不掉,也得先逃一段時間再說。
上次能量腺反噬差點要了原泊逐的命,幸好她帶來了力量化石,讓赤地遺存的能量喚醒了複生繭,現在原泊逐的身體看上去是沒有能量腺的樣子,那是因為腺體被包裹在複生繭當中。
但原泊逐身上有複生繭的事實無法改變。
柊舒需要想個辦法,或者至少編一個合理的說法,來應對調查,把原泊逐摘出去。
她一邊悶頭走出大門,一邊在手機裡編輯消息,往家庭群裡發。
【圓媽】:我一個老朋友身患重病,我著急走一趟,這兩天不回家了,你們自己照顧好自己哦。
然而剛剛發送成功,柊舒就撞到了一堵肉牆。
對方的身體硬邦邦的,把她腦袋撞得發暈。
柊舒抬頭剛要說誰沒長眼睛,就被一把抓住手腕,什麽都沒看清就被塞進了旁邊的車裡。
“誰啊!”柊舒怒吼,抬頭卻猛地怔住。
“我。”
原紀朗把安全帶給她綁好了,便坐到駕駛座上,面無表情地發動車子。
柊舒緩了緩心情,扯出笑來:“你怎麽來了?請假啦。”
“沒請,曠工。”
“我從來沒有見你曠工過誒!”柊舒故作驚訝道,“你是來看兒子的?”
原紀朗把車開到大馬路上,一腳油門衝出去,幽幽說了句:“老婆,我看起來像個白癡嗎。”
“……”
柊舒無法再自欺欺人,只能心虛地轉過頭,看向窗外,“也沒有啦。”
她早該料到的。
原紀朗雖然現在脫離了聯盟軍部的中央管理層,但他畢竟還有無數的耳目和消息渠道。
他老婆被通緝了,負責抓人的有可能就是他某一年提攜的後輩,哪有不知道的呢?
兩人都默不作聲了一會兒。
最終是原紀朗開了口。
他說:“什麽都別管,我來處理。”
*
“真是奇了怪了,奇了怪了!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satan的確是拿走了我的能量腺啊,他確確實實是把我的異能轉化了啊,那我怎麽又長出來一個新的呢?”
這是赫茲一路上第三次提起這件事。
原泊逐甚至不用解釋什麽。
因為赫茲壓根沒有懷疑到他頭上。
“你都不知道,我當時被你扔出去的那一瞬間,我都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我也納悶兒呢,你小子怎麽就敢把我推出去,合著你根本沒發現我能量腺被拿走了啊!所以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呢?奇了怪了。”
原泊逐降下車窗,冷風拂面,他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聯系不上焰熾星了。
能讓原泊逐覺得捉襟見肘的事少之又少,現在算是一次。
直接找上蛛域要人,不是不可以,就怕原泊逐還來不及帶走焰熾星和器,就又被世界意識盯上。
到時候satan死不死他不知道,他和焰熾星大概率都得交代在那兒。
“赫茲。”原泊逐忽然說,“開快點。”
“你今天怎麽了?突然要去管理局也就算了,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哦也不算很凶,但挺嚴肅的。是不是誰在學校裡欺負你了?那你跟我說,不用去找焰熾星,叔給你主持公道!”
嘴裡雖然囉嗦,但油門踩得一點兒都不含糊。
看到車速飆上去,冷風呼呼關進來,原泊逐才有一種實感:他正處於一場無聲的硝煙彌漫中。
這場鬥爭,沒有備戰期,它突如其來,而且勢在必得。
原泊逐本應該也有把握,只是上戰場的前一刻被告知,他的武器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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