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泊逐看了他一眼,沒接茬,問了句:“還有沒有單。”
“沒了沒了,暫時沒有要做的。”
裴盡望把手裡的所有訂單都看了一遍,確認沒有需要忙活的了,就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
“我剛才又仔仔細細看了一下你的所有操作,我發現你不僅是熟練,細致,更重要的是……你仿佛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考量過,不多不少,每次都剛剛好,哪一秒鍾做到哪一步,完美到挑不出錯,這是怎麽辦到的?”
原泊逐擦幹了手上的水,淡淡看他一眼:“做得多了。”
裴盡望摸了摸下巴:“機器都有運轉失誤的時候吧?”
這次原泊逐沒有回答。
他覺得裴盡望在沒話找話。
“小逐哥,”裴盡望好像是真的很好奇答案,又強調地問了一次,“教教我唄,怎麽可以做到這麽全神貫注不出錯的啊?”
回答他的是一條被取下的黑色圍裙。
原泊逐扔下後,就轉身往二樓走了,根本不打算和裴盡望進行這種無聊的談話。
擅長當然不能保證完全不出錯。
能否對手中的事情全神貫注,一絲不苟,這取決於一個人心性。
現代人類,最長壽的族群也就能活到兩百歲,而本星球的平均壽命也就一百來歲。
這樣有限的時光裡,人們有起碼一百年,在學習工作,和經歷社會的毒打。
因為紛紛擾擾太多,所以在做事的時候突然分神,注意力不集中,又或者,明明很專注了,身體卻不自覺地脫離了意識的掌控,這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在專注與耐心這方面,原泊逐有先天的優勢。
因為他曾經用無限的生命,來修身養心。
但從來沒有出過錯嗎?
也不是。
在裴盡望沒看到的時候,他已經倒掉了兩杯被做成拿鐵的摩卡。
所以怎麽做到看上去永遠不出錯呢?
面不改色,從容不迫,信念感強。
死不承認。
-
韓斑斕和於陽恩最終也沒能吃到那頓,林雙徊追愛成功的慶功宴。
因為林雙徊突然變成了小鳥。
這件事連原泊逐都沒有料到。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從休息室出來以後,林雙徊就有些虛弱,低低喘著氣,好像很萎靡。
原泊逐代班做了半天的咖啡,林雙徊一直趴在桌上休息。他覺得不太對勁,想帶林雙徊去管理局檢查一下。
然後林雙徊忽然捧了幾片羽毛給他。
原泊逐覺得他的病症越來越嚴重了。
這種程度的掉毛,如果換做別的獸人,比如原棲風,早就大吼大叫認為自己罹患絕症,要求報工傷了。
林雙徊卻只是咬著唇,一臉固執地盯著原泊逐,說:“你拿好。”
他的狀態不好持續到了下午,裴盡望便叫了另一個咖啡師來代班。
韓斑斕一看林雙徊不舒服,也不強求著要吃飯,想陪他去醫院。然而就在這時,原泊逐感受到了林雙徊能量場的波動。
幾乎不做思考地停住了時間。
在一切凝固的刹那,林雙徊的衣服落到地上,一隻精神萎靡的小鳥蜷縮在原泊逐掌心。
要和韓斑斕解釋,為什麽突然一下林雙徊就消失了,並不容易。
所以原泊逐用了一個比較簡單粗暴的方法,他點了所有人的穴,在時間恢復的那兩分鍾裡,每個人都暈暈乎乎,困得不行。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原泊逐已經帶著林雙徊走了。
獸人在作戰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技巧,就是在原形與人形間自由且快速的切換變化。林雙徊現在還不能掌控這個技巧,是非常危險的。
無論他異能再強,都無法保證在被動變形的時候,會不會受到襲擊。
所以原泊逐很重視。
他坐上了赫茲的出租車,準備去管理局的醫療處。那裡的醫生對於稀有種的一些小毛病非常有經驗。
車子沒開出去多遠,林雙徊已經歪著腦袋拔了自己好幾根毛了。
原泊逐蹙眉,戳了戳他的小圓腦袋。
“忍一忍,很快就讓醫生幫你檢查。”
“……”小鳥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無障礙溝通了,但林雙徊愣是沒有回應,只是執著地繼續用嘴巴理羽毛。
車廂裡忽然紛飛起一片片細軟絨毛,金色的毛團像雪一般落下。
駕駛座的赫茲頗為感興趣地伸手接住一根。
小鳥忽然從原泊逐的掌心飛起來,十分凶猛地衝到赫茲腦袋上用力啄他。
在他的腦袋被啄出坑以前,原泊逐伸手把小鳥捉了回來。
他不知道林雙徊為什麽這麽激動。
赫茲什麽都沒做,就被追著打,看上去很無辜。
林雙徊也不肯說,把腦袋和身子縮成一團,埋進原泊逐的手指縫裡。小小的身體一陣陣發顫,看著可憐。
再次將身體一分為二的赫茲忽然坐到了後座來,說了句:“喲,才這麽點兒大啊,還沒到成熟期就知道求偶了,挺早熟。”
那一瞬間,一人一鳥都頓住了。
“求偶?”
“你不知道?獸人不都有各自的毛病嘛,什麽換毛蛻皮假孕,這種東西估計是基因記憶,身體不自覺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情況。具體是什麽問題得看族群。他這情況,我一看就知道,求偶呢。瞧,屁股撅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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