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特別就是,他變得非常端正。
坐得端正,表情也端正。聽見原紀朗說任何話,都一本正經地回答:“……我聽不清。”
原紀朗還不忘他今晚要套話的目的,忽然壓低嗓子,問了句,
“來吧,咱們進入主題。兒子,你實話告訴老爸,你真是,稀有血種?”
“嗯?”原泊逐努力辨別他在說什麽。
但原紀朗的聲音,對他而言就是隔了幾層銅牆鐵壁的噪音,嗡嗡直響。內容一個字也沒聽見。
“你有沒有背著爸爸媽媽做過壞事?”
“……”
“知道你血脈的人有多少?你有沒有在警察,或者其他人面前,暴露過?”
“……”
原紀朗盡可能地把話說清楚,但原泊逐還是給不出任何回答。
原紀朗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雖然知道原泊逐可能聽不見,還是說:
“兒子啊,你才十八歲,你能懂什麽啊?稀有種和人類的事情,水太深了,你怎麽可能把握得住……不要再參與其中了。”
這句話說完,原泊逐忽然有了反應。
他站了起來。
由於站得太穩,原紀朗差點以為他剛才是裝醉。
下一刻他就發現了,原泊逐是真醉。因為原泊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誒誒誒!”
原紀朗嚇得一激靈,跳起來把原泊逐抓住了。
“幸好你媽不在,不然她非得斃了我。”
看原泊逐這樣子,估計今天是套不出什麽話了,原紀朗架著他的手臂,把他帶回了臥室。
一邊走還一邊感慨:“好小子,已經長這麽高了。我都快架不住你了……嘿走你!”
把原泊逐放到床上以後,原紀朗忽然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
下一刻,他掏出了手機,把原泊逐醉酒後懵懵的樣子拍了下來。
他的聲音渾厚,中氣十足,拍完了照片就抱著手機轉身走了出去,沒再做別的事。
什麽世界和平,什麽社會和諧,在這一刻都沒有把原泊逐喝醉的照片發到群裡重要。
-
喝醉以後,人雖然很困,卻睡不好。
原泊逐一直在做夢。
又是那些與他欲望有關的夢境。
不過原泊逐沒什麽野心,所以這種夢境並不危險。和別人受戒時上刀山下火海,又或者看盡世間誘惑不同,原泊逐的夢境始終只有林雙徊在說話。
他一會兒拉著他的手,說要去做咖啡,一會兒又變成小鳥,飛到他的肩頭。
一般來說,心性不堅定的人,很容易受到欲望的蠱惑,從而陷入夢中。
但原泊逐還好。
因為他總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也很知道,夢裡的林雙徊不是真的。
凌晨三點的時候,因為頭痛欲裂,原泊逐睜了眼。
但高濃度的烈酒依舊上頭。
他視線裡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腦子反應也非常慢。
原泊逐撐著旁邊的櫃子,頭重腳輕地站了起來,本想去接杯水喝,忽然覺得窗外好像有什麽東西。
因為他視線比較模糊,所以不太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原泊逐站在原地緩了緩神,然後推開了窗。
於是他在凌晨三點的夜裡,看見了窗外樹上掛著的林雙徊。
之所以說是掛著,因為林雙徊睡著了,整個人以一種狼狽的姿態趴著,翅膀卷著旁邊的樹乾,隨時都要掉下去的樣子。
林雙徊為什麽會在那裡。
哦。
新的夢。
原泊逐揉了揉眉心,酒精讓他的所有反應遲鈍了些。
再睜眼的時候,他看到樹上的林雙徊翻了個身。
令原泊逐心跳一滯的是,林雙徊掉下去了。
就這樣,突然掉下去了。
他們家幾層樓加在一起起碼二三十米,人掉下去非死即傷。
原泊逐急忙扶著窗戶探身去看。
然後就看到林雙徊飛了起來,就這麽正正好地飛到他窗前,和他對視上了。
“……啊。”林雙徊比他還驚訝,“你醒啦。”
原泊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點了點頭,本來想問他在幹什麽,但遲緩的動作和反應,讓他沒有第一時間問出來。
林雙徊緊張兮兮地凌空看著他,也不知道該繼續回到樹上,還是該離開。
他本來想悄悄守著,天亮以前就走的。沒想到原泊逐會發現他。
要怪就怪他不該睡著。
林雙徊有點氣自己。
片刻後,原泊逐終於說了話,非常簡短的兩個字:“進來。”
然後他讓出了窗口的位置。
林雙徊心裡一喜,但是又覺得自己自作主張跑過來守夜,怕原泊逐不高興。他翻窗進來之後也沒敢找地方落座,收起翅膀,站在一邊等候發落。
原泊逐的頭太痛也太暈,他壓根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不管是夢還是現實,總之,不可能讓林雙徊在外面睡一宿。於是他指著床,道:“去睡。”
林雙徊明知不可能還是裝傻地問了句:“我們一起嗎?”
原泊逐想了想,夢的話,應該也沒關系:“好。”
“……”林雙徊以為自己聽錯了,呆呆站著,“啊?真的嗎。”
原泊逐剛要說話,余光裡忽然看到林雙徊手上有傷,他下意識抓起來,虛著眼睛仔細辨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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