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自現實的觸感。
“原泊逐,你什麽時候才肯承認你喜歡我呢?”
“……沒有這回事。”
“沒必要連我都騙吧?”
林雙徊震驚了,但他作為原泊逐的潛意識,非常體恤原泊逐,“哦,我知道了,你要離開這裡,所以不能順著我的話說。那好吧,我就假裝沒有這回事。”
原泊逐忽然覺得窒息。
生理上真正的窒息。
好像鼻子埋進了冰冷的水中,根本無法呼吸。
一種瀕死的錯覺致使他無法控制地向後退了一步。
忽然他感覺四周一切都在坍塌。
他與林雙徊的中間裂出一道深淵。
林雙徊就站在對面,衝他揮手,道:“騙人不好,你別再騙人了,拜拜哦!”
“……”
原泊逐一個多余的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虛實境還沒來得及從內心深處被勘破,先被外界的神秘力量打破了。
原泊逐猛地從窒息中醒來。
他眼皮很重,只能虛睜著,想看看是誰打算謀殺他。
然後就看見了一隻忙碌的鳥團子。
原泊逐仍然躺在客廳的地上,模糊的視線裡,看見鳥團子從廚房抓了一張打濕的紙巾,呼哧呼哧飛過來,爪子一松,紙巾精準落在原泊逐鼻子上。
原泊逐算是知道,夢裡那股窒息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它顯然也很慌張,趕緊飛下去,用嘴叼起紙巾邊角,努力地往上提溜。
好不容易把紙巾拎到原泊逐的額頭上了,它又開始忙活。
先是飛到原泊逐的手邊,叼起他的小手指,企圖把他拖進臥室。但扯了半天,也實在沒辦法把一個一米八幾一百多斤的人給拖動,於是疲憊不堪地癱在原泊逐手邊喘了喘氣。
等它歇夠勁兒了,又飛起來,這次的目標是沙發上的小被子。
它拽了好幾個來回,終於把一張柔軟的空調薄被拽到地上,然後哼哧哼哧地把它扯到原泊逐跟前,用最後一點力氣,把被子蓋到了原泊逐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小鳥這一輩子的辛勤勁兒都用完了。
它趴在原泊逐的胸口,喘了好久。
原泊逐也不想看它這麽折騰,但渾身沒力氣,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一鼓作氣地坐起來。
他胸口的小鳥團子一個順勢翻滾,向下落去。
原泊逐接住了它。
看到他醒來,它高興極了,嘰嘰喳喳叫了好一會兒,貼著原泊逐滾燙的掌心來了個托馬斯回旋,最後腦袋著地。
原泊逐有負它的興奮。
因為他並沒有好轉。
從地上撐起來已經是最後的一點力氣,原泊逐的頭依然昏沉,典型的高燒症狀,他不得不去翻藥箱,吃了一顆退燒藥。
原泊逐甚至記不得自己最後是怎麽躺進被窩的,唯一的記憶就是小鳥團子激動地站在枕頭處,腦袋貼著他鼻尖蹭了好一會兒。
其實那時候原泊逐就應該注意到的,它不再是一隻意識混亂的小鳥了。
但他當時實在太迷蒙,加之被它蹭得有些癢,也沒多想,直接將鳥團子一把握到手心,幾乎是抱著它睡了過去。
這是原泊逐最近睡得最踏實的一個覺。
當然也不排除他最後其實是燒暈過去了的原因。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三點。
原泊逐的燒應該是退了,他的頭不那麽昏沉了。
但他覺得自己身上還是很重,四肢就像抬不起來一樣……
等他稍微緩過神來,睜開眼,就意識到,這種“重”並不來自於高燒後遺症。
他懷裡正抱著一個體溫和他不相上下的林雙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頭天夜裡抱著的還是一隻鳥,一轉眼就變了人。
而且毫無征兆。
一般來說,稀有種第一次從原形化成人形,都已經對自己的力量有所掌控了,不會像他們第一次覺醒成原形一樣突如其來,毫無防備。
可林雙徊現在給他的感覺是,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變成了人。
他一絲不掛地抱著原泊逐,兩條腿盤在原泊逐的腰上,臉一下一下地蹭著原泊逐的脖子。睡得安穩極了。
原泊逐的單人床顯然並不能輕松容納兩個人,林雙徊為了不掉下去,將原泊逐挨得緊緊的。他的每一次呼吸起伏,都能通過這樣親密無間的動作傳遞給原泊逐。
林雙徊的皮膚是一種有別於普通人的光滑細膩,或許是和他的血脈有關,常人皮膚上的瑕疵在他身上是找不到的。
這導致原泊逐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正緊緊扣著林雙徊的腰。
等他反應過來,也不能立刻推開,否則林雙徊醒了這幅場面就更不好收場。
所以他只能盡量輕慢地松開,並嘗試把手從林雙徊身上抽離。
然而完全失敗。
或許是感覺到擁抱在變得松弛,林雙徊一個翻身,直接趴到了原泊逐身上,讓他躲無可躲。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他為了找一個舒服的位置,不斷地動來動去。
原泊逐覺得自己的高燒應該是退不了了。
他的頭很痛。
半分鍾後,原泊逐緩緩吐出口濁氣,然後了無塵心地閉上了眼睛。
他和林雙徊確實有很多事情需要溝通,但絕對不是在這種一睜眼就坦誠相對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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