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
陳靳確認他喝完了酒,就收回了目光,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走入他的聲色犬馬中。
原泊逐在不夜洲迷路了。
他自己也很無奈。
固定崗位的工作人員很敬業地守在每個十字路口的崗亭,不言不語,不敢偷懶。
在發現自己迷路的第一時間,原泊逐當然應該求助那些工作人員,讓他們帶他去最近的接駁點。
但問題是,原泊逐現在不在路面。
不久前,他飛到了一棟建築物的天台。
飛,顧名思義,就是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不借助任何工具,縱身一躍的意思。
原因說來複雜,但也可以簡單概括——
原泊逐在分享了秦睿的蛋糕以後,提出了要先離開。沒有人挽留他,他走得很順利。
但在離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原棲風的存在。
是的,他那個一事無成,每個月靠著啃老活著的哥哥,也出現在了這個頂級富豪俱樂部裡。
上次在街上碰到重傷的原棲風以後,原泊逐擔心原棲風之後還會有危險,所以下了個追魂術,用狼尾毛碾作追魂絲纏在食指。
只要追魂絲不斷,就說明原棲風沒死。
而根據它在手指上的緊縛程度,原泊逐可以大致知道原棲風距離的遠近。
剛才他發現,原棲風正在他周圍不到十米的距離。已經接近於同一個空間——
也就是說,原棲風或許來過秦睿過生日的這棟房子裡。
現在的情況長話短說就是,為了追蹤原棲風,原泊逐沒有立刻離開不夜洲。他想知道原棲風究竟在搞什麽。
他取下了眼鏡,在一棟又一棟建築上掠過。
但追魂絲無法精準定位,原棲風又是反偵察能力極強的獸人。
最終竟然沒有讓原泊逐找到人。
時間已經很晚在,不夜洲的監控地帶又密集。他只能作罷。
半小時後,原泊逐停在了一個他也不清楚是哪裡的建築的頂層。
這裡接近了遊艇港池,看上去已經離大門口很遠。
從高處眺望,能看到距離這裡一百米處有個崗亭。
但原泊逐不能立刻跳下去。
因為他腳下的建築,是溫泉池中心。隨時可能有人從裡面走出來。
原泊逐隱沒在天頂的夜色中,觀察了很久,直至找到監控死角,並確定附近沒有人路過。
他輕而靜地飛身一躍,從十米高的地方穩穩落地。
結果剛準備從拐角出去,就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就納了悶兒了,他們真不提供那方面服務?”
“你還真不愧是土暴發戶,怎一個俗字了得。”
“瞧你這話說的,我奮鬥半輩子就是為了當個土暴發戶撒錢玩,有問題?今天難得借了你的光,讓我進來了,總要讓我滿足一下啊。”
“真不行,這裡可以給你提供場地,但不提供女人……男人也不行。”
“切,那這不夜洲也不怎麽樣嘛。”
兩個男人穿著浴袍從溫泉樓裡出來,打算去酒窖喝點,不過先靠在一旁的石像邊抽了根煙,胡亂聊著天。
原泊逐看也沒看他們,加快腳步,和他們拉開了距離,往最近的接駁車走去。
-
林雙徊站在船尾。
浪很大,已經濺到他身上。
遊艇尾部低矮,又沒有護欄,伸腿就能夠著水。
他臉色蒼白,抬頭望著陳靳。
這場持續了一個小時的海上派對,全程與他無關。
等到返航的時候,陳靳忽然把他叫他船尾甲板,說要和他聊聊。
結果卻將他逼到絕處。
林雙徊笑得有點難看:“……你想我死?”
“你死不了。”
陳靳好像莫名相信林雙徊一定有不同於常人之處,“我在你的酒裡放了東西,你知道吧?”
“但我喝了並沒有事。”
林雙徊的手抓著欄杆,在海風中面色慘白地看著他。
“恩,那不是毒藥。”
陳靳解釋道,“是那個算命的給我的。他說吃了那東西,能幫助你提前覺醒血脈。”
“你也讀過大學,老師沒有教過你不要迷信嗎?什麽血脈不血脈的,沒有那種事。”
林雙徊扯了扯嘴角,試圖和他講道理:“哥,我不會游泳,你把我推下去,我真的死了怎麽辦……?”
“算命的說,極端危險的情況下,為了自保,你的血脈會活躍起來,配合剛才的藥,幫助你覺醒和爆發。你死不了。”
陳靳一邊說著,一邊朝他走近。
林雙徊的胸口起伏劇烈,眼眶忽然泛紅:“你為什麽一定要證明我是怪物才肯罷休?就因為眼睛?那我把眼睛給你,好嗎?”
這麽多年,無論陳靳怎麽找他的麻煩,大罵他,羞辱他,想方設法地折騰他,他都沒有哭。
但現在陳靳真的想殺了他,林雙徊忽然就哭了。
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好像都沒有意義了。陳靳根本沒有打算對他心軟。
甚至想要他死。
“我必須這麽做。”
陳靳偏過臉,不去看他,“我知道你是什麽東西,我很清楚,我要讓其他人也都知道這件事。你,你哭也沒用……”
他說完的那一刻,林雙徊真的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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