陂村下雪了，大學紛紛揚揚落下，給紅色的瓦頂附上了一層潔白的外衣。

  祖孫三代正圍著碳火爐子烤火，虞恬從包裡拿出專門給奶奶買的棉鞋給奶奶穿上。

  又去廚房倒了些熱水，把它們裝進熱水袋給奶奶暖手。

  林招娣不舍得孫女一回來就為自己忙裡忙外的，她接過熱水袋，把虞恬拉到身側坐著。

  “恬恬啊，快別忙了，坐下來烤火。”

  林招娣心疼地摸了摸虞恬的手，凍得跟雪條一樣。她把自己的手伏在虞恬的手上，給她搓了搓。

  奶奶因為一輩子都在乾農活，她的手糙糙的，手上長滿了厚厚的死皮。

  手掌大部分地方已經開裂出血，被奶奶拿麝香貼貼住。

  虞恬的手被她的手掌摩擦的發燙發紅，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但虞恬沒有拿開手，她心裡有些心疼，奶奶的手都已經開裂出血了，該有多疼啊！
  她看了看爸爸的手，他的手掌黃黃的，掌紋處顏色深一些，有些發黑。應該是平時經常拔草的緣故。

  她暗暗想著，她一定要好好攢錢，給爸爸和奶奶買最好的護手霜。

  她捧著奶奶的手，輕輕地吹吹，關切地問：“奶奶，疼不疼啊？”

  奶奶搖搖頭，對著她慈祥的笑：“不疼，乾農活的都這樣。”

  她看著虞恬的手，說道：“以後，我們這邊恬恬的手可不能像奶奶的一樣呢。”

  虞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林招娣差不多應該睡覺了。

  虞恬看著虞鄭手裡的手機，突然想到她給了孟想QQ號碼。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加自己，她想看看。

  “爸爸，可以給手機給我用用嗎？”

  虞鄭把手上的手機給虞恬，問道：“怎麽了恬恬，是不是要用來查資料。”

  虞恬搖搖頭道：“不是，我想用QQ聯系一下我的同學。”

  “好，別玩太久。”

  虞恬打開手機的鍵盤鎖，在功能箱找到了QQ，她用鍵盤迅速地輸上帳號和密碼。

  可是手機的圈圈一直在轉，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成功。

  林招娣眯著眼睛，看著孫女的一舉一動。她不識字，但也看的饒有趣味。

  虞鄭打斷了林招娣繼續看下去的想法。他對著林招娣說道：“媽，已經很晚了，你該睡覺了。”

  林招娣很配合拄著拐杖站起來，虞恬趕忙放下手機扶了她一把。

  “恬恬啊，你也早點睡。別玩太晚了。”

  “好，我知道了奶奶！”

  林招娣走了沒多久，虞鄭也準備要上樓睡覺了。臨走，他還不忘叮囑了虞恬幾句。

  “恬恬，等等睡覺要記得把爐子滅了，省著點煤炭。”

  “知道了，爸爸！”

  “早些睡！別玩太晚。手機用放你那就可以了，不用專門上樓給我。”

  “爸爸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手機上的顯示加載中的圈圈依舊再轉，虞恬納悶，以前家裡的信號也不會差到這個地步啊！
  她驀然反應過來。

  是啊，以往也沒有下過想今天這麽大的雪啊！虞恬看著老式手機顯示屏上的信號值，連第一格都是時有時無的。

  她放棄了。

  關了手機，把它還給虞鄭：“爸爸，我下次再用。你上樓要靠它照明，你先拿回去吧！”

  虞恬又作勢打了個哈欠道：“好困，我也想睡覺了。”

  虞鄭笑了笑，拖著一瘸一拐的腿。把火爐裡的煤炭用柴灰埋起來。等到虞恬回自己房間裡了，才關了燈上樓去。

  &
  晚上孟想回到外婆居住的小屋時，外婆已經睡著了。

  因為孟想回來的緣故，小房子裡沒有多余的床位。

  在今天下午上班之前，孟想就特地鋪好了自己晚上要睡的地鋪。

  孟想推開門的時候，床上是空著的，外婆睡在自己的地鋪上。

  此時外面正下著大雪，路面的雪花堆積已有一兩厘米深。這樣天寒地凍的狀況，外婆還睡在地上。

  這怎麽能行呢！
  孟想在屋子裡找了個熱水袋，把它裝上熱水，在床上的被窩裡放了一會兒。

  又輕輕地掀開外婆蓋著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將外婆抱到床上去。

  他的手輕而易舉地就觸到了外婆瘦骨嶙峋的骨架，他放輕了動作，把外婆放在床上，又把剛剛地上的厚棉被給外婆蓋著。

  外婆沒有醒，孟想這才放了心，拿著衣服到公共浴室洗了澡。

  臨睡前，他又打開手機看了一眼。QQ的消息框只是多了幾條群聊信息提醒。

  驗證消息框安安靜靜的，什麽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孟想就起來了。

  外婆早就起了，現在應該在幫著準備李家主人的早餐了。

  孟想穿上衣服，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私人短信，他點開短信，是讓他今早過去詳談的。

  他這段時間抽空又去應聘了幾份白天的工作，今天就有人通知他過去面試了。

  這份工作是負責幫低年級學生補習數學的，是在一個培訓班。

  他先前找兼職的方向就是家教或是輔導機構之類的，但誤打誤撞地就到了酒吧上班。

  這一份工作工資也還算樂觀，雖然沒有家教高，卻貴在輕松，而且與酒吧的工作並不衝突。

  孟想很順利地通過了面試，當天就開始在培訓機構工作了。

  他的學生們大多都是初中生，他負責輔導他們課後的功課。不光是數學，其他學科也要一起。

  孟想給他們布置了任務，讓學生們在自主學習。有些孩子學生就完成了，興致勃勃地和孟想扯著閑話。

  “小孟老師，你現在還是學生吧！”

  “嗯。”孟想惜字如金。

  “那你在哪個學校上學啊？”

  “項城中學。”

  問問題的學生張大了嘴巴，驚喜道：“哇塞，小孟老師你也太厲害了吧！”

  他懟著孟想繼續追問道：“你一定是靠學習成績考進去的吧！”

  孟想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是！”

  那學生眼裡的光漸漸暗了下去。他還不死心，質疑道：“那你家那麽有錢，你怎麽還來這裡當老師。”

  是啊，大家都覺得能進項城中學，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富到極致，二是智到極致。

  但他孟想兩樣都不佔。

  “好了，別問了。做完了就看看書，做下節課的預習。”

  孟想說完，就到其他學生那兒去了，看看他們任務完成的怎麽樣。

  講了一上午的課，加上一上午都沒有喝水。

  下班之後，孟想感覺嗓子乾乾的，不說話的時候還癢癢的。

  培訓機構不管午飯，孟想在培訓附近找了家便利店 ，口袋裡已經沒有多少錢。

  他選了一份最便宜的麵包，加一瓶水，在便利店門口的桌子上就著水把麵包吃完。

  吃完又伏在桌子上睡了個簡短的午覺。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睡著，就被手機的震動聲給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之際，打開了手機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現在已經是下午十三點二十五了。

  馬上就要一點半了。

  孟想今天才第一次上班，要是剛來就遲到的話，顯得實在不重視。

  他跑起來，朝著培訓班的方向。

  他到了教室，學生們正在寫著作業。

  這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沒有強大背景的普通學生。孟想看得出來，大家都很努力，都珍惜這樣額外的學習機會。

  孟想轉了幾圈，然後挨個兒輔導他們的作業。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停下來過。

  舉手的問問題的人，一個接著一個。他們都覺得，小孟老師好厲害啊，而且脾氣也很好。換作其他老師，有些人連舉手請教的勇氣都沒有。

  這份工作比他想象的要累一些，不說別的，光是喉嚨痛就夠嗆。

  同時做兩份工作，孟想剛從培訓機構下了班，就要奔赴另外一個戰場。

  他一天沒有怎麽吃飯，路過上次那個紅薯攤的時候，忍不住停下來花幾塊錢買了一顆。

  他捧著手裡正散發著甜熱味的紅薯。

  想著，它……

  會不會和上次一樣甜呢？
  他從兜裡拿出了手機，還是直接打開了QQ軟件，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條驗證消息。

  上面系統提示寫著：“咯咯請求加您為好友。”

  他的呼吸在那時都好像漏了半拍。

  原來今天中午，讓他免於遲到的，是這條消息發過來之後的手機震動。

  但今天下午一直在忙，到現在才想起來，中午有一條消息過來。

  他把鍵盤移到“同意”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點下了確認鍵。

  QQ那頭很安靜，孟想等了好久都沒有發消息過來。

  孟想對著手機裡小小的對話框也愣了好久。

  他指尖落在鍵盤上，不停地按動著鍵盤。對話框裡的好不容易出現一串文字緊接著又馬上被刪掉。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現在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客套幾句？
  還是直接把照片甩給她？然後斷了自己對她的非分之想。

  可到最後，他還是關了手機。把它放在上衣的口袋裡，什麽也沒有發過去。

  馬上就要上班了，他沒時間了。

  到現在 ，他工作服還沒有來得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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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孟想還是固定管一個包廂。

  在去工作台拿紅酒的時候，無意中又看到了上次在包廂發脾氣的鄭董。

  他一雙鷹眼直直地叮著孟想，讓孟想不想注意都難。

  孟想神色輕松，當做沒有看到般的，取了酒就回了包廂。

  今晚忙到很晚，等孟想打掃完衛生已經是凌晨了。

  孟想關上門往樓下去，突然停止了高強度的工作，他才驀然發現雙腳已經有些發沉，嗓子也如同要炸裂一般。

  他拖著發麻的腿，到員工休息區換了衣服。

  現在太晚了，看來今晚又要到銀行自助櫃台湊合一夜了，只是明天沒機會回家洗澡換衣服了。

  他穿上外套，習慣性地把手放在大衣的口袋裡。

  直到指尖蹭到一大塊冰涼，他才反應過來。

  緊接著，他迅速拿出口袋裡的手機，屏鎖顯示，有一位聯系人給他發了幾條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