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附近一片安靜。每一層樓都安排有有巡考維護考考場紀律。
虞恬剛寫完作文的結尾,就聽見監考老師宣布距離考試還有十五分鍾。
虞恬放下筆,從頭開始把答題卡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然後腦袋開始放空。
下午就是數學考試了,虞恬有些不安,她得趁著午休多背幾個數學公式。
檢查完卷子,虞恬就開始在老師發下來的草稿紙上默寫數學公式,但她心裡想著事情,趙景赫猝不及防的告白。
真的讓她措手不及。
好多計劃被打亂不說,自己的心思還得被分到別處去。
她不能再這樣了,要是考不好還怎麽去火箭班啊。
她歎了口氣,小聲地嘀咕一句:“唉,也不知道襄襄考的怎麽樣。但願不要被這事影響啊!”
虞恬還在浮想聯翩,下課鈴就響了。她拿著已經收拾好的文具袋交了卷,然後又在講台上拿到了自己的書包。
拿書包時,她順手還把李襄的斜挎小皮包一起拿了出去。
見李襄還被人潮擠在最裡面,虞恬就背著書包,安靜地在門口等她。
李襄終於出來了,虞恬趕緊迎上去。
她真的快要擔心死了。
要是襄襄因為這件事情沒有考好她會內疚死的。
“襄襄,考的怎麽樣!”
李襄點點頭,朝著虞恬微笑。
“感覺還不錯,不好也不壞。”
虞恬問完,心裡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麽和李襄提起這事了。
或許自己不應該提,這是襄襄的傷心事啊。可是虞恬又害怕襄襄可能想知道,自己隱瞞好像很不對。
虞恬要糾結死了。
兩人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華霖霖一個人從考場出來,邱靜還在裡面。借著等邱靜的空擋,她朝著虞恬和李襄的方向走去。
早上,她也撞見了趙景赫過來找虞恬的事。
她的好奇心懸了好久,現在終於沒忍住上前問了句:“虞恬,趙學長早上找你幹什麽啊?”
華霖霖笑得不懷好意,看著虞恬的眼神裡帶足了八卦色彩。
虞恬思索了一會兒,她已經拒絕了趙景赫,現在也不應該如無其事地告訴別人,趙景赫被她給拒絕了。
何況李襄還在這兒呢。
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趙學長嗎?”
“他啊!就是找我還一下東西,之前排練的時候管我借的。”
華霖霖不信,早上趙景赫都管虞恬叫“虞恬恬”了,他兩的關系怎麽可能那麽簡單。
但見虞恬不肯說,她也懶得問。反正過不了多久,八卦就會傳進她的耳朵裡。
在項城中學,學習可能沒有那麽厲害,但八卦傳播的速度。
絕對是頂流。
邱靜出來了,問不出來想聽的。華霖霖轉身就和虞恬和李襄說了告辭。
虞恬低下頭,欲言又止:“襄襄……,我……”
李襄挽住虞恬的胳膊拉著虞恬往食堂方向去:“走吧,先去吃飯。”
走在食堂的路上,李襄說出了憋在自己心裡很久的話:“恬恬,我喜歡趙景赫,而趙景赫喜歡你。這並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覺得愧疚的。”
虞恬搖頭道:“不是的,襄襄。我就是怕你會傷心。”
“我不傷心,這種事情又不能強求的。我沒心沒肺的,很快就不喜歡了。”李襄咧出一個鬼臉。
可是虞恬心裡很清楚,偷偷喜歡了大半年的人,怎麽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虞恬往李襄旁邊靠了靠,挽著李襄的手也縮了縮,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一些。
“襄襄,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你想知道的,我都和你說。”
李襄搖搖頭,笑著看著虞恬道:“沒有了,恬恬。走去吃飯吧,怪餓的。”
虞恬本來想告訴李襄,上次兩個學姐專門來警告她的事。她想說,其實趙景赫可能並沒有李襄心中想象的那樣美好。
在虞恬心裡,他不僅不是個美好的人,他的有些行為甚至還叫做惡劣。
但李襄似乎不想再說關於趙景赫的事,虞恬害怕說多了讓她難受。
加上如果自己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也不是什麽仁義之舉。
她收回含在嘴裡的話,對李襄說道:“嗯嗯,好!”
虞恬心裡想著這件事就先不說了,以一定要好好盯住襄襄。她絕對不能讓襄襄收到一絲絲傷害。
虞恬拖著李襄往食堂去:“不想這些了,吃飯重要。下午還有考試呢!嘿嘿。”
“對啊!還有考試呢!等等咱們一起默寫數學公式吧!”
“嗯,好啊。襄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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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時間為四天。高一年級學生整整四天都處在緊鑼密鼓的複習與考試之中。
這四天過得很快,每一天都被知識填得滿滿的。但又不得不說,這幾天又十分的煎熬。
最後一天的下午是考英語。
可能是臨近解放,連天氣都變得十分美好。太陽暖暖地散下來,溜進了虞恬的窗。
虞恬寫完最後一個英語單詞,這一份英語試卷似乎異常的簡單,她很快就做完了。
她呼了一口氣,看著外面正盛的陽光,心裡暖洋洋的。
她心裡想著,終於考完了。該做的努力她都已經做了,現在就只要等結果了。
想到這裡,虞恬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句沒由來的話:盡人事,聽天命。
她越想越覺得好笑,像是被戳中了笑穴,怎麽也停不下來。
考場外沒有聲音,考場內也靜得只聽得見沙沙的寫字聲,試卷的翻動聲,還有監考老師的踱步聲。
虞恬還在笑,根本停不下來。
監考老師還在講台上注視著台下的一舉一動。她生怕監考老師一個眼神,就把她給當場抓捕。
她抿著嘴,盡量不發出聲響。臉上的表情也因為虞恬刻意的抑製,而變得扭曲。
她不行了!再這樣下去,被老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她狠狠地擰自己一把,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更想笑了。
她不知道現在自己怎麽還能笑得出來,她現在都應該哭。
她無奈,只能把頭伏在課桌之上,她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她的臉面對著牆壁,這樣就正好不會被監考老師發現。她正暗歎自己聰明之時,才覺得外面的陽光過於刺眼。
閃得她已經出眼淚了。
她只能轉過另一邊,這下舒服多了。不僅不射眼睛,而且有太陽光照在背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她閑來無事之際,一雙大眼睛便開始在視線范圍之內亂晃。
她正洋洋得意,視線卻在她的右下角四十五度的地方,再也不能動彈。
孟想!
他怎麽在自己後面!
考試都已經要結束了,她現在才發現!剛剛自己犯傻該不會他都看見了吧!
虞恬的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正好對上孟想的視線。
孟想也早已經寫完了,看著女生不老實地亂晃已經很久了。
兩人一時間都開始不知所措。孟想正想著把視線挪開,卻看見虞恬猛地閉上眼睛。
因為太過用力,眉毛和眼線都混亂地皺成一團。嘴唇也緊抿著,出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雖然她用極快得速度閉上了眼睛,隔絕了外面的一切。但是一張小臉兒還是不爭氣的紅了。
孟想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真是可愛死了。
他注意到女孩白皙的小臉兒被蒙上了點點嫣紅,就在臉頰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待在密閉空間太久了,還是因為教室空氣太涼。
他貪戀這樣的時光,一分一秒也不願意錯過。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再看了。
正當他視線準備開始移開,他看見女孩的眼皮松了松,然後輕輕的松開一直眼睛,試探性的瞄了瞄。
像是在打探外面的世界。
他們的視線再次對上,虞恬再次迅速閉上了眼睛。
孟想終於舍得離開了,
他的嘴角不經意的彎了彎,心臟跳個不停,像是要從胸腔之中蹦出來一般。
這時他好像明白了,上帝之所以創造女孩,一定是為了用來裝扮世界的可愛的。
虞恬覺得自己的臉紅的燙滴血了,剛剛自己乾的糊塗事,也不知道孟想有沒有看到。
而且,就在剛剛。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誰能料到她竟然還能和孟想對上啊。
她快要不行了,她趴在桌上已經好一會兒了。
而且保持著這個動作數十分鍾了。這期間她也沒敢動過,此時脖子已經僵的不行了。
她現在必須找個機會,順其自然的換個姿勢。而且她還不能讓孟想覺得自己是在躲著他。
她正苦思冥想呢,突然桌子就被人輕輕地敲了敲。
她嚇得一哆嗦,馬上從桌子上竄起來,這下好了,自己真的換了個姿勢。
只是這個代價有點大。
監考老師用警告的眼光瞪她一眼,這一眼就已經足夠把她殺得片甲不留。
而且她已經明顯感覺到,周遭的目光已經在她身上聚集。
她胡亂拿起桌上的筆,迅速低下頭,監考老師這才滿意的走開了。
她灰溜溜地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鍾,然後發出心裡一聲聲的哀嚎。
怎麽還有半個小時啊!她真是一分一秒的待不下去了。
現在她是真不敢搞事情了,乖乖的拿起筆,又把英語試卷認真的檢查了一遍。
心慢慢的開始沉靜下來,她發現了卷子上又許多處因為粗心大意而出現的錯誤。
真是自己疏忽了,幸好回來檢查了,不然要錯過多少分啊。
她專心致志地檢查著試卷,完全沒有感受到從後面落下來的目光。
孟想看著她在試卷上圈圈劃劃,專注極了,連額前落下來的碎發都不曾察覺。
她筆挺著背,陽光一泄而下。這一刻,好像時間已經靜止,他抿著嘴,好像連呼吸都忘了。
時間悄然流逝,考試結束鈴猝不及防的響了。虞恬抬起頭,從試卷之中抽離出來,剛剛的羞恥感又從心頭一湧而上。
她把自己的私人物品草草地塞進文件袋,逃似的離開了座位。
終於出來了!
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松下一口氣,就在教室門外見到了一位不想見的人。
趙景赫!
他怎麽又來了!虞恬冷靜了一下,對自己說道:“不是來找我的,不是來找我的。”
她裝作沒看的樣子,朝著宿舍的方向去了。
趙景赫本來想著,虞恬這小學妹馬上就要放假了,而自己馬上也要期末考。
本來想趁著下課,來看看她。
他早就已經想到虞恬不待見自己,但是他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當做不認識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這次沒有追上去,他覺得沒意思。
但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煩躁,他朝著身側的垃圾桶用力踹上一腳。
不鏽鋼製的垃圾桶隻哐當的應了一聲,不給面子地紋絲不動。
趙景赫氣極,怎麽連個垃圾桶都和自己過不去。
他正準備再踹一腳。但注意到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隻得離開了高一的教學樓。
趙景赫回了教室,這個學期還有最後一節課,老師已經不來上課了,都是讓學生自己自習。
見趙景赫回來,以鄧林為代表的一群不知道察言觀色的狐朋狗友們又開始嘲笑趙景赫。
他們又開始嘻嘻哈哈,完全不記得前幾天,趙景赫還因為這事發了脾氣。
他們嘰嘰喳喳,嘴裡沒有一句好東西。連趙景赫現在換口味了,不喜歡班花,改喜歡村花的話都都說出來了。
趙景赫懶得搭理他們,隨便他們怎麽說。
此時,任易欣正打水從第一排後排經過,路過趙景赫的位置。
這一群人來了興致,不可收拾的開始起哄。果然任易欣漲紅了臉,一雙杏眼紅彤彤的。
他們就喜歡看任班花這樣,淚汪汪的,像朵柔弱的嬌花。
趙景赫也不知道怎麽了,從前幾天開始,任易欣就開始不搭理自己了。
現在他好像知道了什麽。他嘴裡叨了一句:“真是一群豬隊友。”
然後拍響了桌子,說道:“誰他丫的,嘴巴多的。跑去和任易欣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給老子站出來,看老子不打死他。”
後面的男生面面相覷,誰也不肯承認。
任易欣已經回了座位,伏在桌上嗚嗚地哭。趙景赫心軟,屁顛屁顛地和任易欣旁邊的女生換了位置。
女生忌憚趙景赫,不情願也隻得乖乖的換了位置。
女生坐到趙景赫位置上時,後排的男生又開始起哄歡迎美女到來。
趙景赫輕輕地拍了拍任易欣的肩道:“乖!別生氣了。”
“你怎麽能信他們的話呢,他們這是唯恐天下不亂。”
任易欣沒有抬頭,依舊埋頭在哭。
趙景赫耐著性子繼續哄著任易欣:“乖乖,不哭了。放假我帶你去玩好不好?”
“帶你買漂亮衣服,漂亮首飾。”
任易欣依舊不為所動,一個字也沒有和趙景赫說。
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說過話了,換成以前,任易欣早就不氣了。現在趙景赫還這麽哄著,還是不管用。
他就懶得哄了。他現在煩得要死,哄他已經哄了,哄不到就算了。
他起身走人,沒有一點眷戀。
任易欣伏在桌上,剛剛聽著趙景赫一字一句,心裡止不住的怦怦跳著。
她想原諒他了。
她終於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但嘴角彎彎的,她現在已經不生氣了。
可是,趙景赫已經走了。她剛剛哭的專注,居然沒有發現,身邊早就換了人。
她看了看旁邊正在看書的同桌,嘴角的笑意消散。
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流下來。
淌進嘴角,鹹鹹的,澀澀的。
余光中,她瞥見。
她喜歡的那個男生,此時正伏在桌上,睡的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