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做到更多?”

　謝老的眼神更熱切了。

　“對軍道了解得越多，就越能發揮出它的作用，橫掃天下也不算難。”

　周舒點點頭，看向謝老道，“前輩能理解到方陣，能看出道理，說明前輩在軍道方面頗有心得，在晚輩看來，前輩就很適合修習軍道，掌握一隻大軍。”

　謝老本來在撫須點頭，但聽到後面，面色突然變了，轉過頭緩緩走開。

　看他那佝僂而蹣跚的身影，仿佛一下又蒼老了幾千歲。

　“謝老?”

　周舒心中一滯，不知道怎麽就得罪了謝老，連忙走過去行禮。

　謝老沒有理他，頭也沒回，聽著沙沙的掃把拖地聲漸漸遠去，周舒也無可奈何。

　看著漸漸碎開的玉板，周舒似有所思。

　短短半刻鍾就能破陣而出，謝老不是天賦異稟，就是曾經掌握過大軍，這樣的人應該對軍道格外感興趣，怎麽突然就翻臉了呢。

　周舒想了想就放下，這和自己關系不大，既然玉板沒有大問題，那就這樣做下去。

　這塊玉板只是整個軍道教學的第一章而已，目的只是為了讓人看到軍道的效果，了解一些軍道的基礎，難點還在後面，軍道貴在變幻無形，而這種特質，他也不確定能不能在玉板裡完全做出來。

　好幾個時辰後，周舒就做成了幾十塊玉板，內容都是第一章。

　繪製的時候，他偶爾也會關注那謝老的情況，不管什麽時候看，謝老都是在掃地，府邸的地面平整如鏡，一點灰都看不到了，但他還在掃，好像還能掃得更乾淨一樣。

　周舒思慮了一會，著手畫第二章的玉板。

　特意留了點心思，果然，謝老又過來了，還是想看啊。

　周舒也不多問，恭敬的把玉板遞了過去，“謝老，再幫晚輩試試第二塊吧?”

　謝老神色木然的接過來，手放上去，很快進入陣法中。

　看似冷漠的面孔，隨著不斷深入陣法，偶爾也會有一瞬的激動，或是沮喪。

　當然了，這塊玉板並不普通，周舒特意加入了一些內容，比原本想做的第二章艱深了不少，因為周舒認為謝老有軍道基礎，淺顯的玉板恐怕提不起謝老的興趣，只有艱難一點，效果才好，如此他才能拉攏和謝老的距離，或說得到謝老的好感，從而取得好處。

　謝老放下玉板，什麽話都沒說，拖著掃把就走開了。

　周舒這次沒有追上去，隻繼續繪製玉板。

　就這樣持續了好幾天。

　在周舒繪製完第九章玉板後，謝老照常過來了，依然做第一個測試的人。

　花了足足兩個時辰，他才放下玉板，這次沒有走開，看著周舒，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沒開口。

　周舒立刻道，“前輩有什麽隻管問好了，這對晚輩來說也是一種學習。”

　謝老滯了滯，緩緩道，“偃月軍陣的十七種變化，怎麽做到的?”

　周舒認真道，“完整的偃月軍陣有上百種變化，這十七種是比較簡單有效的，其實要組成軍陣不難，只要將軍統領全局，兵士遵從命令就行，真正的難點在於對局勢的把握，根據局勢不斷變化軍陣，這就是將軍要學習軍道的原因，率領千名兵士的將軍，能在百息內完成這十七種變化就算過關了。”

　“百息?”

　謝老沉思了好一會，搖頭道，“不可能做到，老朽的話，最少要一刻鍾，而且必須是金角軍。”

　周舒沉聲道，“一刻鍾的話，對手有足夠的時間應對，如果是晚輩，可以擊敗前輩至少五次。”

　謝老身形微震，不自覺的彎下腰去，“差距太大了。”

　周舒連忙道，“前輩只要掌握了軍道，要做到也不難，前輩有天賦，肯定做得比晚輩還好。”

　謝老歎了口氣，“老朽並沒有天賦，只是打的仗多了，才明白得多一點，但明白的越多，就越知道自己做不到，你說的百息做出十七種變化，就絕無可能做到，不止老朽，整個許昌界都不可能有人做到。”

　看他說得很是堅決，周舒也沒有堅持，隻緩聲道，“是晚輩做得不夠好，晚輩會繼續改進。”

　謝老看了看破碎的玉板，“你這東西雖然艱難了些，但已經足夠好了，在老朽認識的人裡面，肯定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而且……問題也不在這裡。”

　“不是天賦，不是晚輩的玉板，那就是……”周舒頓了頓，“兵士?”

　“不錯。”

　謝老點點頭，無奈的道，“不管是半龍人還是獬豸族，他們都不可能做到這點，就算他們再聽命令，也不可能在百息內完成這麽複雜的兵形變幻。”

　周舒只能點頭，也是啊，半龍人的身體足夠強悍，但反應速度略差，加上天生的方向感缺失，慣常的反抗心理，又沒有集體意識，要他們短時間完成完整的兵形變化，根本不可能。

　其實也不止是半龍人和獬豸族，大多數異族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無法滿足軍道要求，這也是異族很難成軍的原因說在。

　說到當兵士，還是人類最好，其次就是傀儡。

　他突然意識到，穆王不了解情況犯了一個錯誤，自己卻也跟著犯錯了，穆王要求他培養良將，但沒有令行禁止的兵士，就算有良將掌握了軍道也不可能攻城略地，畢竟穆王沒有傀儡也沒有人類修行者來當兵，而他，則是用傀儡用習慣了。

　“沒有兵士的配合，軍道再好，對老朽來說也是無用，也不可能再回去了，唉。”

　謝老長歎一聲，難掩失望之色，轉過身緩緩離去。

　周舒似有所思，回去，他要回哪?突然大聲喊道，“前輩，你可以先學兵道！”

　謝老沒有回頭，“兵道，又是什麽?”

　周舒正聲道，“兵道內容很多，主要是訓練兵士的，如果能掌握兵道，不管是半龍人還是別的種族，都能成為優秀的兵士，那麽軍道也就有用武之地了。”

　“原來那就是兵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謝老回過身，眼中那熱切的光又閃耀起來，“你還會兵道麽?”

　周舒點點頭，“不算完全精通，但晚輩還是了解一些的。”

　其實他不太了解兵道，但他搜集的玄黃界典籍裡就有很多關於兵道的，加上有軍道的基礎，只要用心研習，要不了多久就能悟道，這點他很有信心。

　說到兵道，他不自覺的想到了一個人，那才是兵道大家，連普通的凡人都能練成兵士，還能對抗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