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是永遠也?不會讓沉溺在其中的人嫌多的, 唇舌間?的擠壓糾纏,猶如一?次雄性間?的鬥毆。
隻圍著浴巾的男人居心叵測得昭然若揭,□□的觸感和芬芳無死角地撲面而來, 鼻腔率先醉倒在了散發出的荷爾蒙之中。
景深承認自己對這樣的男色抵抗力很弱。
禁欲快三十年, 腦海裡從?來沒有過的念頭, 一?旦被喚醒就?會如沉寂多年的死火山重燃一?樣, 熱度完全抵擋不住。
退一?步來說, 為什麽要抵擋呢?
這原本就?是人類該有的本能。
掌心貼了上去,濕潤的肌膚似有吸力一?般令人愛不釋手,隆起的肌肉富有彈性, 暗藏著強大的爆發力, 景深在第一?個吻之後就?知道他喜歡男人, 強大又不可捉摸的男人,富有挑戰性和刺激性,能令他的腎上腺素在短時間?內激增。
譬如此刻, 緊緊的擁抱充滿了力量, 讓他止不住地感到興奮。
肩膀被線條優美的手臂用?力按住了,整個人完完全全地被控制住動彈不得,嘴唇被強勢地啃咬著。
他們每一?次的吻似乎都是這樣,戰爭般的開始,本就?雜亂的襯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像長了腳一?樣跑出長褲的束縛, 被人用?力一?推就?卷上了心口。
溫暖的胸膛相貼,沒有了衣服的阻礙, 肌膚直接的接觸令貼近的地方起了細密的小?點, 正在激烈擁吻的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聲?短促得歎息般的呼吸,本能般地笨拙和無措。
雪白的浴巾本來就?只是松松地圍在腰間?,在糾纏中早就?落在了地面深色的地毯上, 散發著淡淡沐浴後的香氣?。
貴公子定製的長褲嚴絲合縫地包裹著兩條長腿,像是過度包裝的禮盒一?樣,需要拆開的人帶點破壞性的蠻橫才行。
徐谘羽的手像是要故意想把人弄疼一?樣用?力,肌膚表面傳來刺痛的微麻感,景深同樣也?不甘示弱地回敬徐谘羽,重重地扯了徐谘羽的短發。
兩位長手長腳的青年讓超大size的大床也?顯得狹小?而擁擠,完全淪為了兩人的戰場。
你?來我?往地格擋,胡亂地壓迫,混沌的親密。
景深陷入了一?個名為徐谘羽的海上漩渦中,他想破壞又想征服,如海上的舵手,想衝到海浪之上,又被強勢的海浪狠狠拍下。
汗水讓緊貼的兩人黏得更緊。
強勢的吻逐漸轉向柔和,進攻的腳步變緩,舌頭與舌頭的糾纏不再是連根拔起般的怒火中燒,而是溫柔得有些試探的舌尖嬉戲。
景深輕柔地安慰著徐谘羽,在男性與男性之間?的強硬對抗中,若有若無地引導對方。
他像是正在安撫狂躁中的野獸的馴獸師,他不介意現在這種被壓製的狀態,因為真?正掌控節奏的人是他,他可以隨時激怒這頭野獸,也?可以立刻就?讓這頭野獸乖乖地平靜下來。
掌控一?切的美妙令他的腦內神經末梢一?點一?點地往上攀爬,在他的顱內閃耀著無數細小?的火花。
他側過臉煽情地和徐谘羽接吻,溫柔地撫摸著徐谘羽鋒利的側臉輪廓,親密地馴服這頭他從?一?開始就?相中的野獸。
兩人無聲?地在沉重的呼吸和親吻中平靜了下來。
依舊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徐谘羽摟著一?個溫暖又光滑的軀體,長久地沉默著,忽然一?言不發地低頭親了親景深的額頭。
景深閉著眼睛沒動。
徐谘羽從?他的額頭親到他的鼻尖,一?路往下,又將嘴唇按到了景深柔軟的唇上,景深縱容地張開了嘴唇。
清晨景深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人了,太陽穴傳來了淡淡的刺痛感,他昨晚說沒醉有一?半是騙人的,醉了,只是沒有醉到失去理智。
皮膚上也?傳來了像是和人鬥毆後的後遺症般的悶悶的疼痛感,景深坐起身,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好?像是又被咬破了,舌根也?隱約有點酸麻。
但是很舒服。
憋在體內的暗火一?下就?泄了大半,景深甚至有點懶洋洋的,第一?次產生了賴床的衝動。
既然已經想好?了想怎麽過就?怎麽過,景深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又重新躺了下去,雙手墊在後腦杓,有滋有味地開始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感覺是非常地好?,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也?還?是很不錯。
徐谘羽臉長得英俊,脫了更英俊,在昨晚的混亂之中,景深能看到能摸到的沒有一?處地方長得不符合人類的審美。
肌肉漂亮,皮膚光滑富有彈性,毛發不多不少?,有男人味的同時又不會讓人感到厭煩,景深嘴唇抿了抿,還?有點想抽支煙。
手邊只有水,景深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地抿著,不知不覺中眯起了眼睛。
喜歡……這能算是喜歡嗎?
他認為徐谘羽很可靠,兩個人也?很合拍,他相信徐谘羽應該也?是一?樣的感覺。
荷爾蒙的吸引刻在DNA裡,但是性吸引力並?不代表一?切,他能感覺到徐谘羽對他的保護欲沒有消失,另外還?增加了一?點對他身體的欲望。
這能代表徐谘羽喜歡他嗎?
景深喝下杯子裡的最後一?口水,算了,他連自己的感覺都弄不清,還?有什麽余力去幫徐谘羽做分析。
走一?步算一?步,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景深重重地放下水杯,走向衣帽間?,拉開衣櫃,發現其中空著的衣架,立刻反應過來是徐谘羽穿走了。
他的領地裡多了一?個人,他卻不覺得討厭。
景深垂下眼眸,微微笑了一?下。
管家換了個地方,沒有那麽多下屬,凡事都得親力親為,給景深準備的早餐稍顯簡單,很緊張地對景深道:“先生,我?也?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我?做的早飯。”
“沒關系,我?都可以,”景深心情不錯地咬了一?口三明治,環顧了一?下四周,只看到咬著球在玩的小?妹,問道,“徐谘羽呢?出去了?”
管家一?頭霧水,“徐先生來了嗎?”
景深咀嚼的動作?頓了頓,臉色平靜道:“沒事了。”
管家看到景深肉眼可見地變得低沉,草草吃完了早飯又出了門,他抱起桌腳下遊蕩的小?妹自言自語道:“我?說錯了什麽了嗎?”
是又跑了嗎?好?不容易才重新抓回來的,如果再讓他低一?次頭,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景深投入地在想事情,電梯門開的時候都沒注意,等要出去的時候電梯門又要關上了,景深忙去按打開鍵,還?沒等他按上打開鍵,電梯門已經又開了。
電梯外的人按住了電梯。
“小?景。”
住宅區裡綠化覆蓋率極高,花園裡有供住戶休息的透明花園,藤椅圍繞著石桌,植物?的香氣?不斷傳來。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顧靜松低聲?道,炎熱的天氣?依舊穿著灰色的西服外套,他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一?點,在原本合身的外套裡顯得有點空,神情也?很落寞,“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我?很好?。”
顧靜松身上的謎題解開的同時,景深對他的恐懼感也?隨之消散,恐懼源自於未知,他現在已經大概知道顧靜松所扮演的角色,所以毫不畏懼。
顧靜松垂著頭,用?余光一?點一?點地打量景深,他像個手裡只剩下一?顆糖的小?孩子,因為舍不得,又因為貪婪,每次都只看景深一?點,景深的頭髮、景深的眼睛、景深的側臉輪廓、景深的喉結,就?那麽一?點一?點地看,生怕把景深給看化了一?樣。
景深撇過眼,與顧靜松目光撞到了一?起。
顧靜松微微一?震,目光還?是一?如既往,潮濕的,向下沉淪的悲傷又眷戀,如漲潮的海水一?般從?景深的下巴一?直慢慢淹沒到他的口鼻。
顧靜松的目光忽然凝住了。
他看景深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麽心理,剛才掠過景深的臉時,他像個心虛的偷窺者一?樣幾乎每個地方都看了,獨獨漏了嘴唇。
現在他看到了。
景深的嘴唇是破的。
不是受傷磕碰的那種破,他是醫生,對傷口的把握最為精準。
景深嘴上的傷口是被咬出來的。
而且不是簡單地咬傷,一?定是有人曾激烈地用?牙齒咬破了他的嘴唇,再狠狠地將這兩片薄薄的嘴唇吮吸到充血,等嘴唇鮮紅欲滴的時候又再次粗魯野蠻地給兩片受傷的薄唇造成了二?次傷害,如此反覆多次才會造成這樣的傷口。
顧靜松心裡翻滾出一?團火焰。
他是個很善於掌控自己情緒的人。
心理醫生自身如果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根本無法?醫治病人。
即使是一?睜開眼睛變成了另一?個人,顧靜松也?沒有感到太困擾。
他唯一?的失控發生在景深身上。
他因為景深而傷心,因為景深而憂慮,因為景深而患得患失,因為景深而徹夜難眠,他已經失控了,他早就?失控了。
他假裝自己還?是風度翩翩溫和有禮的顧靜松,實際只要他幾天看不到景深,他就?像是藥品成癮戒斷的患者一?樣痛苦得快要發瘋了。
“你?受傷了。”顧靜松聲?音和語氣?都很柔和,包含著一?點痛惜,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指往景深的唇邊伸去,景深敏銳地躲開了,不甚在意道:“沒什麽。”
顧靜松的手指落空,孤零零地懸空在空中,半晌才慢慢地收了回來,低頭輕聲?道:“你?要好?好?愛惜自己,別讓自己受到傷害。”
景深知道顧靜松有點問題。
一?個人穿梭在各個世界中只為了找到一?個活著的另一?個人,這種執著會讓一?個人強大,也?很容易毀了一?個人。
被顧靜松“害死”的並?非景深本人,景深對他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隻覺得對方可憐,是那種自作?自受的可憐,他起身跺了跺酸麻的腳,“已經死了的就?是死了,還?活著的也?與你?無關,過好?自己的日子,別再來找我?。”
這是景深對顧靜松真?心實意的忠告,他轉身走入花叢,而當他背對著顧靜松時,顧靜松終於可以抬頭光明正大地看景深的背影,他看到景深寬而直的肩膀,從?肩膀到腰身是漂亮的倒三腳,手臂和腿都是筆直而修長,袖口露出來的手腕青筋跳動,手指在綠葉叢中一?閃而過,也?是骨節分明白皙乾淨。
這一?切都很好?。
顧靜松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裡似乎還?有剛剛景深殘留的味道,臉上露出了一?點悲傷,景深說他和他無關——他不能接受,他是為他而活的,他怎麽能說他和他無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