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你父親為什麼瘋，你不想知道？

　季揚當然不會過問，馬上點了點頭，就升起了隔音玻璃，他專心開車。

　後車座的子衿確定季揚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這才捏緊了手中不斷鎮定響鈴的手機，她長長的睫毛像是蝶翼，齊刷刷一排，此刻卻是不安的抖動著，看著屏幕上面跳動著的名字，秀眉微擰著，是意外的，也有幾分抗拒。

　不過她並沒有猶豫太久，接了起來。

　因為心裡很清楚，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她是不可能給自己打電話的。

　子衿深吸了一口氣，按下通話鍵，她平靜地喂了一聲，“……找我有事麼？”

　是李睦華的電話，可是現在，她連一聲“媽”都不想多叫，以前她總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忍受她的，現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之後，她覺得“逢場作戲”太過虛偽，想必李睦華完全不需要，而她也會噁心自己。

　她不喜歡李睦華，不僅僅是因為她總是對自己諸多挑剔，惡言相向，更多的是她的人品有很大的問題，更何況現在自己和喬家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太過死板硬套，更何況，李睦華也不會稀罕自己的這一聲“媽”。

　“申子衿，你在b市對麼？”

　李睦華的確是懶得和她拐彎抹角，女聲隔著手機的電波，依舊透著幾分尖銳，“不用想著隱瞞我，我知道你和顧彥深一起去了b市。喬氏多的是我的眼線，你們活脫脫兩個人，離開c市，以為別人會不知道？”

　“…………”

　子衿倒真沒想過要隱瞞什麼，反正她和顧彥深的事情，現在整個喬家，還有誰是不知道的？她又何必在意一個李睦華？

　不過這個女人說話的口wen，她很不喜歡，這種咄咄逼人，又好似吃準了她像偷偷摸摸的，不敢讓人知道似的，子衿心裡自然是不服氣。

　她捏緊了耳蝸處的機身，不卑不亢地說：“……我是在b市，我也沒有想過要隱瞞你，你也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不過如果你只是打電話過來確定這件事的話，那我現在給你答案了，我確實在b市，和顧彥深在一起，沒有其他的事，我先掛電……”

　“急什麼？”

　李睦華一聽她說要掛電話，驟然出聲打斷了她，她冷冷地嗤笑了一聲，語氣都是嘲諷，“現在膽子果然是不一樣了，申子衿，5年前你剛進我們喬家那會兒，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麼樣的麼？嬌滴滴的，叫我一聲媽，都是小心翼翼的很，生怕是惹得誰不高興了，那時候的你，明哲保身，哪怕是受了委屈，也不敢隨便吭一聲，不過你在英國的5年，其實也沒有什麼變化，剛回來那會兒，也比較識趣，你知道你現在，完全變了麼？說話的口氣都不一樣了，我怎麼說都是你的長輩，你接我電話，都不知道叫人？”

　子衿不動聲色地聽著李睦華喋喋不休的說著，聽到最後那句話，她是真意外。

　“我以為你不稀罕。”

　“…………”

　李睦華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話給噎住，子衿沒有看到她在電話那頭的臉色是有多精彩，不過看不到，光是聽到她有些緊繃的呼吸聲，她就可以猜得出來。

　“我知道你翅膀硬了，不就是有顧彥深給你撐腰麼？”

　李睦華哼了一聲，惡狠狠地怒罵，“……申子衿，你給我兒子戴綠帽，這種事情做出來，也不怕天打雷劈，現在還敢在我面前這麼肆無忌憚的，你信不信我……”

　“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那麼我掛了。”

　子衿懶得聽李睦華這種毫無營養的罵聲，喬家她最看不起的人就是這個李睦華，口口聲聲喊著自己給她的兒子戴綠帽，她承認自己和顧彥深之間的事情，的確是在道德上面不被允許的，這點，她從來都不否認，可是誰都有資格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要臉，李睦華卻是最沒有資格的。

　是喬景蓮的母親又如何？

　要誰出gui，她出的會比自己少？她不想和這種女人做比較，因為那樣會貶低自己的身價，她不知道李睦華和那個男人怎麼樣，但是之前報紙都這樣寫出來了，她竟然還這麼安然無恙的，喬世筠也一個字都沒有提，就在這件事上，子衿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

　喬家這樣的豪門，是真的深似海，和她也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

　“申子衿！你別以為自己現在有個男人給你撐腰，還真是不得了了，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掛什麼電話？”

　子衿，“…………”

　生生地忍著想要將手機摔出車窗外的衝動，子衿心想著，要不是她是喬世筠的妻子，要不是她目前名義上還掛著自己“婆婆”的身份，她真的半句都不想聽她廢話。

　李睦華這頭髮洩的也差不多了，大概也知道自己再廢話什麼，子衿就真的掛電話了，她倒是切入正題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正好我也在b市，順便，我要見你一面。”

　子衿，“…………”

　李睦華這人怎麼就這麼搞笑？

　子衿還真是意外，沒想到她也在b市，不過她更意外的是，李睦華要見自己，她見自己做什麼？

　“……我是出差……”

　“申子衿，我說了，別想著隱瞞我什麼，我知道你和顧彥深來的，什麼出差不出差的，你真當我不知道喬氏內部的事情麼？”

　子衿並不想見李睦華，所以想著隨便找個理由，不過她還沒有說完的話，卻是被李睦華給打斷了，子衿沉吟了片刻，也不準備再藏著掖著什麼，直接就說：“如果你有什麼事情的話，麻煩在電話裡和我說，我不想走動。”

　李睦華料到了她會拒絕，她倒沒有炸毛，篤定一笑，道：“你會想來見我的，申子衿，你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好奇麼？5年前，你父親突然就這麼神智失常了，這一瘋就瘋了5年，讓你拿著一輩子的幸福換了他苟且地存活下來的機會，你沒有想過具體的原因？”

　子衿心頭咚咚一跳。

　這樣的話題，對於她來說，是絕對具有you惑力的，她以前或許不會多想申東明突然神經失常的事，那時候她還小，大學沒有畢業，家庭突遭巨變，之後遇到了喬世筠，只覺得自己遇到了活菩薩一樣，對他是言聽計從的，總是認為，喬世筠能夠給自己的，必定也是最好的。

　她全心全意相信那個長輩，當然也一心一意的想著做喬家的兒媳婦，至於自己父親的情況，那5年的時間裡，她想著，只要是穩定了，就行。

　原因，以前她沒有想過太多，可是這段時間，她想的的確很多。

　最近發生了好多的事情，有些也是和自己的父親有關係的，她一直都苦無頭緒，這會兒聽到李睦華突然說了這麼幾句話，子衿頓時警惕起來。

　“……我爸的事情，你知道什麼？”

　李睦華一聽她這麼緊張的聲音，反倒是笑的輕鬆起來，“知道緊張了？我當然知道一點事情，而且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的話，現在過來見我。”

　“…………”

　子衿猶豫，李睦華這人，絕非善類，尤其是對自己，她從來都不安好心，現在又突然叫自己去見她，關鍵還是在b市，她剛和顧彥深一分開，她就打電話給自己……

　子衿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謹慎一些，她對李睦華沒有好感，但是一想到父親的事情，她又忍不住。

　想起那時候，她在父親的醫院門口見過偷偷摸摸前去找醫生的李睦華，這件事情，一直都沒有了下文，連顧彥深那邊似乎也沒有消息，她很好奇，同時在心裡也已經肯定了，李睦華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你在哪裡？”

　長久的沉默過後，子衿終於出聲，“我現在過去找你。”

　李睦華說了一個地址，掛電話之前又補充了一句，“……如果讓我發現你帶了別的人，或者是告訴了顧彥深，不是一個人來見我的話，到時候我什麼都不會說。”

　…………

　子衿收起手機，隔著隔音玻璃看了一眼前面正在專心開車的季揚，她吞了吞口水，思來想去，非常謹慎的衡量過後，才讓季揚放下了隔音玻璃。

　“季揚。”

　“申小姐。”

　“……我想去個地方，見個人。”子衿斟酌著，一字一頓地說：“但是我要見的人，你不太方便見，所以，前面路口你讓我下車吧。”

　季揚蹙眉，車子正好開到了路邊的平行停車位，他索性就將車子開進了停車位裡，這才轉身看著子衿，“申小姐，你想去什麼地方？顧總交代我了，讓我好好守著你，如果你現在不想回酒店的話，我送你過去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