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若楓那沉澱了死灰般的眼睛仿佛終於回歸了絲生氣， 一點一點，幽幽然然的重新亮了起來。

　他乾澀的嘴唇動了動，目含期待地望著席厭雪身邊的空氣。而後使出全力堅定地重重回應：“真的， 是真的！”

　他眼中承載的不是清明，而是逐漸化為瘋魔，仿佛艱難等待已久的他終於等到了苦等已久的人，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喜悅！

　【是真的。】小凌的聲音響徹四周， 席厭雪來不及阻止， 就聽小凌又道，【你若願意，現在就打開識海讓我進去。】

　“不！”席厭雪連忙阻止道。

　他覺得怪異，直覺他們不能這樣做！

　可是已經為時已晚， 他明顯看到有一股白色的光不知從何處冒出， 飄蕩在空中。然後分離出一縷白光， 倏地沒入了齊若楓的額頭處。

　下一秒，只見以倚靠石壁的齊若楓為中心，周圍開始掀起狂風， 草木瑟瑟， 煙風肆起！

　齊若楓臉上原本的蒼白之色蕩然無存！他臉頰上的擦傷迅速消失，身上鮮血淋漓的痕跡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頹敗之氣不見，仿佛原本失去的生命裡都一絲絲一縷縷地回歸了他的身體！

　齊若楓也好似沒有想到對方的能力如此之強大， 他抬起手， 翻來覆去地看著手掌手背，這神奇的事情隻發生在一瞬間。他好似得到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充沛了他原本傷殘的身軀。屬於靈力的美好感應在他體內隨心所欲的運轉著，他甚至發現，有可能現在的他比原本的他還要強大！

　【修為最多可以開到近神期， 雖然比殷容華還是略低一些，但是我這邊也會嘗試在世界內環境祝你一臂之力。】

　【修為可以一直伴隨你。】

　【而你，要幫我做的只有一件事。】

　齊若楓勾起一抹略帶興奮的笑意說：“何事，你盡管說。”

　【殺了殷容華。】

　小凌話音剛落，席厭雪就驚叫出聲：“你說什麽？？”

　小凌的聲音便是由那白光發出，那白光盈盈繞繞漂浮在半空中，於空幽中發出一道歎息：【抱歉宿主，原本不必走到這一步的。】

　【只可惜，事情還是脫離了我們的掌控。】

　【這是總部下發的命令，我也無可奈何。】

　席厭雪上前半步，驚懼之色溢於言表：“你最初給我的任務不是攻略他，討好他，阻止他的黑化嗎？！”

　小凌：【的確，可是你任務失敗了。現在的殷容華的所作所為與原書中又有多少出入？】

　【你又能否保證，按照他原書中那樣繼續發展，自封為王，不會黑化到可怕得無法想象的地步嗎？】

　原書中滅完蓮風巔之後便是仙門百家，率領死士大軍侵襲，一個都沒放過。而這，可能只是他最後登頂為王的起點而已。

　席厭雪緊抿住唇，急切道：“他不會做出那些事的，我保證！”

　【你保證沒有用。】

　【我們演算出的數據結果才是事實。】

　【現在我們根本都探測不到他的真實境界，這說明他是故意的。】

　【事實證明，殷容華比我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席厭雪聞言，心中的怒火更盛：“他只是一個跟你們不處於同一個世界，一個不相乾的人！”

　“你們為什麽要屢次干涉他的人生，甚至要趕盡殺絕？？”

　他歇斯底裡地怒喊：“你總說他脫離了掌控，有可能產生威脅，他對你們來說能有多大的威脅？他難不成還能跳出這個世界跑到書外的世界大殺四方嗎？！”

　小凌：【……】

　氣氛突然變得凝固。

　【你說對了。】他突然說。

　【正是因為出現過類似情況，我們才會有這種先兆檢測計劃。】

　席厭雪愣住了，出現過這種情況？

　什麽情況，書中世界的人強大到可以威脅他們的世界嗎？

　小凌歎了口氣，娓娓道來：【以我們的技術，我們每日會檢測無數個世界，包括這本書中世界。每日收集無數大數據，主腦不停地在進行推算，通過分析黑化值等各項數值，直到推算出對我們有可能產生威脅因素的苗頭的人。】

　【只要這個人具備這種威脅先兆，被大數據推算並挑選出，我們就會著重關注他。顯然在這本書這個世界中，殷容華是最可怕的。】

　【如果他的發展方向脫離我們的既定范圍，威脅越來越大……】小凌頓了頓，繼續說，【我們不排除會采取極端措施。】

　席厭雪不敢置信道：“即便有的人沒有跳出自己的世界，無論他處於什麽階段，還未對你們產生威脅。但只要被你們懷疑了，就會被控制，控制不住就要被鏟除？”

　【沒錯。】

　【我給過他機會的。】

　小凌無奈地說，【但是你失敗了。】

　【而阻止這一切威脅的苗頭與可能性發生，是我們的使命。】

　席厭雪暗自握緊拳，原來如此。

　如此□□決斷，的確是很明顯的手段。

　充滿戒備地望著那白光，良久，席厭雪又問了一句：“既然殷容華始終是你們的終極目標的話，那我問你，在我原本的世界，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是否有嘗試混淆過我的記憶，其實我就是我，你們其實就是將我騙過來，想讓我毫無負擔地完成任務？”

　小凌半天沒有回答。

　算是默認。

　而席厭雪的心也跟著涼了下去。

　倏地，小凌的聲音陡然一變：【糟糕，殷容華他來了！】

　他話音剛落，只見天際出現一道異光，泛著紫色的光暈，急速地向他們襲來！

　而在距離他們數丈處的半空中時，那道異光忽然渙散成一道法陣。在半空中撕裂了周圍的時空，然後落在了地上！

　最先入眼的是一隻黑色的靴子，緊接著便是殷容華修長高挑的身影躍到地上！黑色的緞子錦袍，玉冠束發，俊美出塵，英姿非凡，颯爽落地的同時，修為境界的威壓立刻擴散了出去，除了有著他念靈的席厭雪，齊若楓和系統都著著實實地被震懾得無以複加！

　面對對方令人喘不上氣來的威壓，齊若楓僅是有一瞬間的遲疑，便也開始運轉靈力，抵禦應對。

　殷容華幾步走到席厭雪身邊，在見到席厭雪的刹那，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眼神專注極了。

　席厭雪本想一步上前抱上去，但意識到還有外人在，就及時地克制住了自己。然而他面前忽然陰影一罩，殷容華竟先將他緊緊攬進了懷裡！

　席厭雪的心砰砰直跳，好像沉浸在這溫暖的懷抱裡不出來。

　他紅著臉想，明明好像也沒分開多久不是嗎？

　但他就是有種好久好久沒見的感覺。

　一想到大師兄和系統都在，席厭雪臉色一變，趕緊從殷容華的懷抱中抬起頭，焦急道：“容華，現在最危險的不只是大師兄，還有系統！”

　殷容華：“系統？”

　席厭雪一時語塞，他頓了頓，快速找到合適的措辭：“就是，就是你之前一直懷疑我的那個幕後黑手……”

　以前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形容系統貼切，現在他覺得“幕後黑手”幾個字簡直再貼切不過了！

　“我之前接近你的確是有目的，就是因為那個系統！他說只要攻略你，阻止你殺人，阻止你黑壞，改變你的天性就能完成任務！”

　席厭雪說得急切且有些激動，很快便將系統的事說得一清二楚，他也顧不得什麽系統懲罰不懲罰的了。因為只要有殷容華在他就什麽都不怕了！

　他白皙的臉頰因情緒激動而微微發紅，殷容華耐心聽著他說，右手撫上對方的臉頰，手指在細嫩的皮膚上摩挲著，眼神裡有著鮮少的溫柔。

　“嗯。”他聽席厭雪說完，輕輕應了一聲。

　一切都說了出來，這一刻，席厭雪感覺無比的放松。

　從此以後，他和殷容華之間再無任何隱瞞。

　然後席厭雪指著齊若楓道：“現在他們兩個……啊！”

　仿佛千萬根細針密密麻麻地狠狠插進頭皮，席厭雪一瞬間就疼得身子一軟，癱了下去。殷容華及時抱住他，臉上露出驚慌。

　席厭雪疼得臉色煞白，冷汗濕透了衣襟。他剛想開口說什麽，又是一陣劇痛，疼得他嘴唇發抖，渾身也發抖。

　殷容華右手放在席厭雪背部，立即為其輸送靈力，同時探進了席厭雪的靈脈。

　忽而他眸光一凜，一股極快的火焰直直朝著他們飛來。他抬手一擋，靈力凝聚成的結界化作一股護盾。擋住那火焰的同時手心一揚，就見那飛來的火焰竟被他生生打了回去！

　火焰卷成一股球，速度竟是比飛過來時的速度快上數倍。齊若楓躲閃不及，隻得自開法盾頂住。然而那火球剛被打散的瞬間，他就被一股力道擊中，整個人飛了出去！

　後背重重撞上石壁，齊若楓剛一抬頭，脖子就被人狠狠箍住，喉嚨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他驚慌的同時心中詫異，近神期的修為竟然毫無抵擋之力？但是僅是詫異著一瞬間，他就感覺到右臂一陣劇痛，睜大眼睛的他就看到有什麽東西飛了出去！

　那是他的右臂！

　“！……”他剛痛得要發出叫聲，喉頭一梗，就被殷容華捏得又緊了些！生生掐斷了他的慘叫！

　狹長的眸低閃著嗜血的猩紅，殷容華目光灼灼，瞟了一眼不遠處石潭裡的屍體，而後陰森狠戾地低聲問道：“你說我是先從你開始，還是從他開始？”

　齊若楓大睜著的雙眼裡露出驚恐，先前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他顫抖著身子艱難道：“我，我！……”

　殷容華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而當他的另一隻手剛放上他的左臂時，齊若楓的身後便亮起一抹白光，一道男聲從裡面響起來：【手下留情！】

　這白光自然是小凌，剛剛殷容華一出現他就逃跑。現在看到齊若楓要被殺，這才不得不出來。

　小凌的聲音也透著一抹慌亂與不可思議，然後說了一句：【你竟然隱瞞了你的修為？你……你究竟到了哪一重境界？？】

　只見殷容華微微眯起雙眼，冷嗤一聲：“你猜呢？”

　那道白光微微一顫，忽然說道：【你放了齊若楓，否則小心我把席厭雪……】

　“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要你後面七十三個人全部給我陪葬！”

　惡狠狠的聲音讓系統後面的小凌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一般。

　良久，那白光才又響起他的聲音：【你……看得見我們研究所的所有人？】

　殷容華冷笑一聲，渾身散發著尖銳危險之氣。他的手死死按著齊若楓的脖頸，宛若地獄羅刹般看著白光，一字一頓：“豈止？”

　齊若楓這一刻才意識到，即便有人相助的情況下，自己跟對方也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只見殷容華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稀薄凝固，蓄了深不可測的威壓頓時化作一把無形的屠刀懸在齊若楓和那白光的頭頂！與此同時天上驚雷滾滾，黑雲密布。狂風呼嘯，風雨晦暝，整個南窟谷風雲色變只在一瞬間！

　殷容華高高舉起另外一隻手，垂眸如王者般睥睨著因無法呼吸而臉色青紫的齊若楓道：“你不是嫌自己修為低嗎？我幫你飛升怎麽樣？”

　齊若楓瞳孔微顫，根本連個字都說不出來。下一秒，一道銀色的天雷撕出漆黑天幕的一道口子，當頭就劈向了他們二人！

　轟然一聲巨響！右邊肩膀斷臂處鮮血汩汩的齊若楓用意念及時撐開一道護體結界，將那道天雷阻擋在外面。天雷震懾的威力將他們周圍所有的山石都震碎了粉碎，劈裡啪啦地落了一地！

　然而最令齊若楓震驚的是，殷容華不僅引來那天雷，還竟然絲毫沒有打開結界阻攔的意思！天雷降者有律，只要能撐過去，便是修為升級，若是撐不過去，便是直接命隕當場！

　可這殷容華竟然絲毫沒有要阻攔的意思，更像是不屑於去阻攔一般。殷容華死死按著他，像是怕他會逃走一般將他扣在這裡，硬生生地去挨天雷。若不是他剛剛撐開結界，只怕他們兩個都會直接斃命！

　“你是個瘋子！”齊若楓嘴角滿是鮮血，掙扎著喊出這一聲！

　“我是瘋子……”殷容華的眸低仿佛灼了兩股冰火，幽幽地笑了，“那你呢？”

　“利用完你哥轉頭就去殺了自己的親哥哥，虛情假意，欺騙了整個映月族的戚公子。”

　齊若楓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滯愣，緊接著，又一道天雷在烏雲中閃過利刃，而後如屠刀般又劈了下來！

　兩個修者接撐，便是有著雙倍的威懾力。這一刀天雷裹挾著焦味劈下來後，齊若楓撐起的結界堪堪接住的同時，破出了千瘡百孔！

　大地震顫，風雲搖擺。齊若楓感覺自己逐漸凝聚不出靈力，傷口已經疼得沒了知覺。嘴巴張了張，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便是第三道天雷破雲穿空，轟地一聲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齊若楓再也撐不出護體結界，那一刹那，仿佛有無數刀刃毫不留情地刮過他的靈脈，刮著他的血肉！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令他整個人都麻木，僵硬著！

　可那殷容華竟是腰背筆直地站著，仍舊保持著扣住他脖子不放的姿勢！刀尖般的天雷在他身上流過就仿佛是流水一般，不僅未給他帶來任何災難，反而更像是充沛了他的靈脈似的！

　他竟是活活將那降下的天雷吸收了！

　“來呀，繼續。”殷容華陰狠道。

　他話音剛落，第四道天雷悍然落下。

　鑽心的疼痛由天靈蓋噬入，劈裡啪啦地劃過他遍體鱗傷的靈脈，很快，齊若楓便沒了知覺。他瞳孔虛無地睜著，在天雷襲過全身後，整個人再無生氣，原本掙扎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現在的靈脈與篩子無異。

　殷容華見狀挑了挑眉，短促一笑：

　“真沒用。”

　手一松，齊若楓便像斷了線的風箏掉了下去。雖然人還有一口氣，但顯然活不了了。

　陰風陣陣，天雷還在烏雲中湧動。殷容華仰起頭閉上雙眼，唇角揚著一抹淡淡的弧度。

　那是身為王者般高傲張狂的風姿。

　然後他緩緩睜開雙眼，狹長漂亮的眼睛盯上那一抹始終沒敢出聲的白光，嗓音低沉道：“該你了。”

　那白光光輝有一瞬間發猝，他其實早就想跑了。可就在剛剛，他才發現殷容華不知做了什麽，竟讓他無法逃離這裡一裡開外！

　殷容華緩步上前，他每走一步，那白光便退後一步。

　【你知道你若是敢動我，他席厭雪也會……】

　“我知道你侵入的是他的識海。”

　【你若是知道，你也會猜到傷了我，他會是什麽下場。】

　“那不如你試試？”殷容華冷聲道，他話音剛落，那漆黑烏雲中翻湧的雷電便越發激烈，仿佛蠢蠢欲動的巨獸，隨時都會聽從殷容華的命令降下來，指哪兒打哪兒。

　小凌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殷容華有著強不可測，甚至與飛升無異的修為令人發指。

　控制者反被控制，這是身為系統最怕的結果。

　但他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逃跑的方法，即便那強行逃脫無異於自損元氣。

　因而當第五道天雷在殷容華詭異森冷的笑容中落下來時，小凌幾乎沒有絲毫的遲疑便在報復席厭雪和逃跑之間選擇了後者！

　風煙滾滾，那白光如一道鬼魅撕開一個時空裂縫便消失。而殷容華也沒有急於去追他，像是自知對方無論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他的手掌心一般。

　殷容華轉身便往回走，剛走幾步，就看見了奄奄一息，拚著最後一口氣往石潭屍體方向爬的齊若楓。

　齊若楓渾身是血，衣服已經被劈得焦爛，臉上，眼裡混著不知是血水淚水還是泥土。他用僅剩的胳膊在地上挪動著，淋漓鮮血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跡。

　最後，仿佛是上天垂簾，齊若楓終於爬到了心上人的身邊。

　因為他身體快不行了，護在屍體上的結界早已消失。魄蓮花混著潭水灑了一地，沒有養分供給的屍體膚色開始變得黯然，身上的根莖花葉也開始晦澀發乾。

　齊若楓再也無法直起身子了，他只能看著潭水裡的屍體的側臉，但這樣他也已經滿足了。屍體的左手從潭水裡垂了下來，齊若楓欣喜地將自己顫抖的手指抬了起來，想牽上去。

　然後就在即將觸碰到的刹那，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再也睜不開雙眼。

　·

　席厭雪撐起身子，有氣無力地望著快步朝他走來的男人。男人走近，一把將人摟進懷裡。

　他輕撫著席厭雪的頭，輕聲說：“如何，還痛嗎？”

　席厭雪搖搖頭，雖然臉色仍舊蒼白，但他笑了笑說：“沒事了。”

　“不過……”

　席厭雪臉色一沉，說：“不過我能感覺到，它仍在我的腦海裡。”

　系統對他仍舊存在控制權。

　具體還能對他做到什麽，席厭雪根本不敢想象。

　就如同送他到這個世界，是否也隨時有可能將他送走？

　一想到這個，席厭雪的心就一陣刺痛。而後用力抱緊殷容華，感受對方溫熱的體溫和強有力的臂膀，一刻都不願分開。

　殷容華也緊擁著他，將頭深深埋在席厭雪的脖頸間。他吻了吻席厭雪的耳尖和發絲，喃喃地說：“把你變成我的軟肋，大抵也是他們計劃之一。”

　“不得不說，他們成功了。”

　席厭雪的臉一熱，問道：“那，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不想離開殷容華，一刻都不想。

　他們好容易表白，好容易在一起。

　而面對他緊張焦灼的神色，殷容華卻是淺淺一笑，溫柔道：“我自有辦法。”

　“我可以將‘它’從你的識海裡拔離。”

　席厭雪怔了怔，而後欣喜若狂：“你可以將系統跟我分開嗎？”

　殷容華點點頭：“是的。”

　席厭雪大喜過望，激動地緊緊抓住殷容華的手說：“那你趕緊，趕緊！”

　然而殷容華卻是垂了垂眼簾，眸低閃過一絲異色：“好，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連接入你的識海。”

　席厭雪用力點頭，不假思索地說：“我聽你的，你要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嗯。”殷容華應聲道。

　然而席厭雪剛說完那句話，卻是突然好奇：“不過你給我拔離系統，為什麽還要你跟我連接識海呢？”

　用識海拔離識海嗎？

　而這個時候，殷容華已經抬手在他們兩人之間捏了一道咒法。熒綠色的咒光在空中翻飛，如螢火蟲般飛散開來，在空中灑下美麗的碧綠光華，瑰麗又迷人。

　那些光光點點將他們包圍，環境一時間非常完美曖。昧。殷容華理了理席厭雪微亂的發絲，將他鬢邊的一縷長發拂到他耳後，說道：“因為拔離‘它’的時候……會有一點痛。”

　他鮮少笑，因而這淡淡的笑容，卻是美到世間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而我，會替你承受這些疼痛。”

　席厭雪怔住：“替，替我承受疼痛？”

　殷容華點了點頭。

　席厭雪有些懷疑地說：“只是有一點痛？”

　“只是有一點痛嗎？”

　殷容華笑而不語，他的眼中仿佛只有眼前的男子。

　“不，不對。”席厭雪察覺出端倪，他皺緊眉頭，“不會只是有一點痛吧？你是不是？……”

　殷容華輕輕將人攬進懷裡，輕撫著席厭雪的背說：“你不用擔心，什麽情況我都經歷過，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不對，不對！”席厭雪道，他用力推著殷容華的胸膛，“一定痛死了對不對？你是要替我承受痛苦是嗎？”

　他太笨了，怎麽現在才發現！

　殷容華卻是絲毫沒有要松開他的意思，只是用幾近哄小孩的聲音說：“乖，聽話。”

　“我們連接識海時，我還會看到一些你的記憶。”

　“小時候的你，長大後的你。”

　“一定會有很多美好吧？”

　“不，不行！”

　席厭雪驚慌地就想要掙脫殷容華的懷抱，不自覺地紅了眼眶。怎麽破解這個咒法，怎麽破解殷容華和他通識海？！

　“我不要你替我承受疼痛！”他喊出口。

　然而他卻被對方緊緊擁抱著，在圓形的螢火蟲般的星星點點之間。殷容華傾身擁著他，像是一堵堅實安穩的牆，穩穩護著懷裡深愛的人。

　“厭雪。”他吻了吻席厭雪的側臉，溫柔地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