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厭雪紅著臉， 一臉的滿足。殷容華的手真的太暖太暖了，他握在手心裡，怎麽都不想再放開。

　余光察覺到殷容華在看他， 席厭雪輕咳一聲，而後大膽地對視過去。

　就對上了殷容華那微微凝滯的目光。

　殷容華鮮少露出這種呆滯的神情。

　因而席厭雪猜測不出殷容華是喜是怒，也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行為是不是越距了。

　可他又實在舍不得就這麽松開手。

　於是他輕咳一聲，試探性地低聲問了一句：“不， 不可以嗎？……”

　他垂下眼簾， 臉紅得快滴血了。

　手上的力度也不由變小。

　仿佛有些泄氣，就要松開似的。

　不可以的的話，他也不會勉強殷容華。

　誰知下一秒，殷容華的大手忽然反手握住了席厭雪的。

　席厭雪心中微驚， 抬眸， 殷容華的視線滾燙熱烈， 眼神專注。眼睛漂亮得像是盛了星星，而那盛滿星星的倒影裡，只有席厭雪他自己！

　席厭雪心跳熱烈， 激動得無以複加。他剛動了動唇， 剛想說什麽。旁邊剛好聽到他說話的一個死士推了推臉上的黑金面具，笑眯眯地過來，一臉諂媚。

　“這位仙長， 您是冷得慌是嗎？”

　非常明顯的討好， 面具後面的神情讓人覺得真誠懇切。

　“我這兒有好多火靈石，驅寒護體一級棒！您要用的話， 我先借你一個！”

　席厭雪：“……”

　那死士說著，已經從衣袖裡掏出了泛著橘色暖光的火靈石，竟然足足有七八個， 想組個小火堆都綽綽有余。

　他拿起一顆大的，在衣袖上蹭了蹭，而後捧到席厭雪面前。

　席厭雪的臉頓時黑了下去。

　所以殷容華這究竟是從哪兒找來的鐵憨憨死士，說話都不過腦子，不分場合的嗎？！

　沒看到我在泡你家主子嗎？？！

　席厭雪對那位死士露出一抹充滿殺意的迷之微笑，此時，她身邊的殷容華開口了：

　“謝謝你。”殷容華沉聲道。

　“只是有我在，他不需要。”

　死士：一臉問號.jpg.

　席厭雪又驚又喜，喜悅簡直要跳出嗓子眼！！

　殷容華他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

　進而他看向殷容華的眼神都變得癡迷了。

　然而他還未從驚喜中回過神，就聽到一聲呼喊：“啟稟尊主，找到了！”

　原本消沉鬱結的藤青聞言忽然仰起頭，眼中仿佛燃起了希望的光：“真的嗎？！”

　席厭雪聞言，也欣喜地望過去。只見有幾名死士在冰棺一側找到了一處暗門，暗門大開，後面似乎有另外一片天地。

　殷容華微微頷首，而藤青已經迫不及待地跟那個死士走了。

　殷容華握著席厭雪手的掌心輕輕一用力，回首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一起走向暗門。

　席厭雪以為方才那冰室就已經夠冷了。

　沒想到門後面的地方更冷！

　殷容華似乎給他施了道法術，護他驅寒。但牽著他手的手卻一直沒有松開。

　席厭雪簡直高興死了，他緊跟其後，半步不離。仿佛任由周圍寒氣繚繞，也撼動不了他們半分一般。

　門後的冰室竟與方才的無異，而唯一的不同便是，牆壁上再無冰棺，而地上的冰格則不再僅有四個。

　而是鋪了滿地，橫豎算起足足有上百個！

　席厭雪不禁好奇：“這究竟是做什麽用的嗎？”

　“還有……為什麽我到現在一位神族狐妖，也沒有看見？”

　席厭雪問出這句話時，心底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直覺告訴他，真相不是什麽好答案。

　“此處乃儲靈之地。”殷容華開口道。

　席厭雪：“儲靈之地？”

　“嗯。”殷容華繼續道，“方才那間，是煉靈之地。”

　儲靈之地，煉靈之地？

　席厭雪有些懵，這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原書中並沒有對這個地方的描寫，甚至說，連提都沒提啊。

　而在第一眼見到空空如也的冰格時，仿佛又一盆冷水澆灌在頭頂，將藤青滿心的希望擊了個粉碎。

　他眼眶濕潤，頹然地跪坐在冰格邊緣。淚水滲出眼角，他不畏那冰冷，扒著邊緣伸出一隻手，戀舊地摸了摸冰格的裡面。

　殷容華低聲道：“意料之中的，都被搬空了。”

　藤青吸了吸鼻子，席厭雪雖然看不見藤青的表情，但他知道藤青此時在承受著無比沉痛的悲傷與難過。

　殷容華輕輕歎了一聲，而後看向席厭雪，素來淡漠的漂亮眸子裡，此刻有著鮮有的一抹溫情：“我叫人先帶你出去如何？你在外面等我。”

　席厭雪頓時緊張起來，也抓緊殷容華的手反問：“為，為什麽？”

　殷容華：“怕你不安。”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

　他語氣堅定，甚至帶了些委屈的懇求，情急之下開口：“我，我也想知道十年前那些失蹤的神族人們都去了哪裡，你別讓我走……”

　“他們都去了哪裡？”藤青忽然開口。

　他短促地笑了幾聲，忽然轉身看向席厭雪，眼中布滿了灼熱的悲慟和恨意：

　“他們就在這些冰格裡啊，你想不到嗎！”

　“只不過都被帶走了而已！”

　“你到現在都不明白嗎？昆山雪境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會有活人？”藤青難過得撕心裂肺。

　“看到外面那四道冰棺了嗎？那是用來放血用的！”

　席厭雪心頭一緊，放血？？

　“放完血之後便可以煉化，化為屍油後匯聚到冰格裡！經過三年五載煉化成靈元！”

　藤青爆出一聲怒吼，額頭爆出青筋：“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席厭雪被他吼得一震，身子微微抖了一下，捏著殷容華的手也不由自主緊了緊。

　殷容華見席厭雪嚇到了，於是皺了下眉，沉聲微怒一聲：“藤青！”

　藤青見狀，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轉過身抬手抹了把眼淚。

　席厭雪立即拉緊殷容華的手道：“別，我沒關系的。”

　他也很能理解藤青心中的痛苦。

　他自己也很難受。

　他知道藤青需要發泄。

　被滅族的時候，藤青還很小吧。

　他不知道藤青小小年紀是怎麽躲過一劫活下來的，但能想象得出，那必定是一段慘痛的經歷。

　而造成這一切悲劇的源頭，則是曾經被他敬重崇敬的師尊宸陽。

　蓮風巔，終是欠天下一個又一個交代。

　席厭雪道：“當務之急是找到宸陽，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之久，但他現在也沒有升仙，也許那靈元並未被用光也說不定。”

　“可是……”席厭雪歪了歪頭，一家迷茫。

　“那靈元，究竟有何用處？”

　在席厭雪的認知裡，他只知道和映月狐族人交合，會被吸走靈力修為。而若是與映月狐生下子嗣，將之吞食，也可迅速羽化升仙，一步登天。

　可煉化靈元是什麽操作？他想不通。

　殷容華的死士們正在做收尾工作，殷容華瞧著那些冰格痕跡，面色很沉：

　“煉化的靈元如果數量足夠多的話，可直接修為通天，或者是為重病將死之人續命。”

　席厭雪立即察覺到漏洞，並且指出：“不對啊，不是說只要有了子嗣，便也可以升仙嗎？”

　殷容華靜靜看著他，眸低幽深如玉：“不，這涉及到一件鮮為人知的一面。”

　“我之前也不知道，因為此事唯有映月狐族的人自己才知。”

　“映月狐與人交合，唯有動心動情者才會懷嗣。”

　“若是強逼，根本無果。”

　席厭雪瞠目。

　他終於明白了，所以宸陽才會采取“屠殺”這種簡潔明了，極端且殘忍的方法！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

　殷容華說完，攬著席厭雪的肩膀便向牆上的符咒陣法走。

　經過牆上的四道棺材時，席厭雪心有余悸。

　冰棺都是沒有棺蓋的，大概是便於宸陽觀察煉化的進程。

　席厭雪無法想象那些活生生的人被關在冰棺裡面，活活放血致死是什麽樣子。

　他不敢再去想，於是垂下了頭。

　殷容華在冰牆上也打了道符咒，打算帶著席厭雪離開。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席厭雪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殷容華牽著人走，發現牽不動，因而轉身詢問：“怎麽了？”

　只見原本不願去看冰棺的席厭雪不得不抬頭，目光在四面牆上的冰棺之間來來回回，突然指著一道棺材道：“這一道冰棺，似乎和其他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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