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天下第五妖媚» 第79章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天下第五妖媚 - 第79章字體大小: A+
     
    第七十九章

      其實,若當真要玄明說出他喜歡月佼什麼,他是說不出來的,他甚至從未想過娶她。

      可他卻又對這姑娘有一種奇怪而扭曲的執念。

      在他心中,他與月佼原本是紅雲谷中處境最相似的兩人,他們都有各自身不由己的宿命。

      但她最終選擇了問心無愧,彷彿活成了他的一面鏡子,將他畏懼旁人重壓的怯懦、陰暗的私心、扭曲的卑劣、可笑的野望,照得無所遁形。

      她活得那樣自在安然,任憑旁人如何質疑、挑釁,她都不去做她不信、認為不對的事。

      從始至終,她的心始終澄定,雖庸碌渾噩,卻俯仰無愧。

      她活成了他嚮往,卻永遠成不了的乾淨模樣。

      所以他的目光追逐著她,想將她和她的一切全都佔為己有,彷彿這樣,就可以權當自己也有了乾淨純澈的一生。

      這些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真正心思,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即便是此刻月佼就在他面前,他也不想說。

      畢竟,這種奇怪又複雜的心緒,除了他自己,全天下大概沒有誰能懂,說也無益。

      他寧願就讓月佼及她身後那個男人以為,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源於男女之情中那點求而不得的瘋魔。

      玄明很清楚,在朝廷的人找不出進紅雲谷的法子之前,自己對同熙帝來說就會是個燙手山芋,雖不會受到什麼格外禮遇,但性命一定是高枕無憂的。

      畢竟,進不了紅雲谷就坐不實他傳播「新學」的證據,有「平王李崇珩之孫」的身份在,朝野矚目此案,若同熙帝貿然將他處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而他在香河城的所作所為,明面上看只是手下的「碧竹門」利用不法手段賄賂地方官員、侵吞他人田地,這樣的罪名至多也不過就是在牢裡吃個三五年官家飯。

      他沒什麼好怕的。

      遠遠瞥了一眼角落裡負責記錄審案供述的小書吏,再看向已回過神來、偷偷捏緊了拳頭的月佼時,他眼中那扭曲的笑意便益發猖獗了:「不明白?」

      月佼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成拳頭,斂眉低眸望著自己身上的湖色官袍。

      從玄明話面上的意思來看,就是因為他「喜歡」她,上一世在她硬碰硬地保下紀向真後,紀向真才得了那樣一個結局?而第五靜又喜歡玄明,所以才屢屢對她痛下殺手?

      想到這些,她頓時被一種鋪天蓋地的荒謬之感兜頭籠罩。

      「男人嘛,看著心愛的姑娘,就忍不住會……」

      玄明那幾近瘋癲的妄語隔著嚴懷朗溫暖的手掌悶悶傳進月佼耳中,她卻只能眸色冷凝地垂眸盯著自己的官袍,提醒自己不能因為私怨在此時出手打人。

      就在她極力按捺著心中怒火時,她的眼前一黑。

      原本摀住她耳朵的那雙大手,溫柔但堅定地覆上了她的雙眼。

      滿目漆黑中,她感覺腰間倏地一沉,似乎被擁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身後緊貼著那可靠到足以使她心安的胸膛,雖目不能視,她的唇角卻徐徐揚起。

      身後的人摀住她的眼睛,將她緊擁在懷中,一個旋轉輕躍,不知做了什麼,就聽到玄明發出接連發出無比痛楚的悶聲哀嚎。

      雖沒有親眼瞧見嚴懷朗究竟對玄明做了什麼,但光聽這慘叫,月佼也知嚴大人這是火大了。

      「嚴大人,」被大手蒙住雙眼的月佼輕喚,察覺身後那擁著自己的身軀一滯,她才輕聲歎道,「這怕是又要被罰俸禁足了呢。」

      語氣卻是甜甜軟軟,半點勸阻的意思都沒有。

      因玄明身份敏感,他「傳播新學」的罪名一時又無法坐實,眼下嚴懷朗對他動手,確實有些出格,便是陛下有心放水,也絕不能當真不聞不問。

      畢竟,此刻負責提審玄明的頤合長公主、李君年、許映、陳慶雖全都退了出去,可角落裡還坐著負責記錄審訊過程的小書吏呢。

      片刻後,月佼聽到耳畔有隱隱帶笑的沉嗓輕道,「那就請夫人……務必要管我三個月有肉吃了。」

      ………

      事已至此,月佼也明白,玄明今日提出要見自己,絕不是真的想說些什麼正經事。

      至於玄明口中的所謂「喜歡」與「心愛」,她壓根兒半個字都不信。可她沒興趣再聽他暢談自己扭曲的年少情懷,平白給自己找些煩惱與不痛快。

      待玄明面上痛苦的神色終於緩和些許,月佼眸色疏淡地望著他,「你方才說,你從前瞧著我時,那種噁心可怖到令人髮指的眼神,是男人看著……」

      她頓了頓,才又道,「……看著『心愛的姑娘』,一定會有的眼神?」

      玄明屈身蜷在地上,扯了扯嘴角,斷斷續續嘶著痛:「有……有什麼不對嗎?」

      月佼淡淡哼了一聲,扭頭看向眸色警惕盯著玄明的嚴懷朗,見他未察覺自己的目光,便輕輕以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

      「嗯?」嚴懷朗這才將目光自玄明身上收回,迎上月佼那對澄澈笑眸。

      先前還冷如寒江的雙目,在轉向月佼的這個瞬間,無須轉折、不必過渡,立時就柔和如三月春陽,輕輕暖暖,珍而重之。

      玄明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原本扭曲的面目一時有些怔忪。

      「吶吶吶,就這麼看著我,別動別動,」月佼對嚴懷朗叮囑完,又轉頭對玄明道,「瞧見沒?」

      玄明疑惑:「什麼?」

      月佼微微揚起下巴,神色端肅,宛如正在向一個無知後輩傳道授業,「這才是男人看著心愛的姑娘,該有的眼神。」

      玄明面上的神情變幻好幾回,被噎得胸腔起伏,慪得似乎想當場噴她滿臉血。

      而被當做正確範例展示的嚴大人,唇角輕抿,卻到底沒忍住,口中逸出一聲輕笑。

      ………

      既知玄明仗著外人進不了紅雲谷,存心要將同熙帝架上「無端迫害李氏縉宗室後裔」的火上去烤,同熙帝也不再與他廢話,一道聖諭快馬千里發至宜州,著令隋枳實負責想法子攻克紅雲谷的瘴氣林。

      隋枳實本人明明在京城,聖諭卻直接下發到宜州,正是因為同熙帝非常瞭解隋枳實這小兔崽子的德行:恃才疏狂,只想做個閒雲野鶴,輕易不肯沾染朝廷的事。

      這傢伙年紀雖小,脾氣卻大,只要不是他自己真心有興趣的事,便是皇命聖諭,他也敢置之不理,是個不怕死的狂悖少年。

      可這個不怕死的少年,卻從來很怕他的娘親與他的師父。

      同熙帝年少時也是帶兵之人,從來深諳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半點不與他周旋,直接將聖諭發到他的娘親——團山醫家現任掌門、宜州濟世堂話事人花芫手中。

      得知聖諭發到宜州,不待宜州那頭的家書傳來,隋枳實便蔫頭耷腦地帶了幾名住手,在皇城司指揮使衛翀的親自「護送」下,出發前往紅雲谷,去實地探查那瘴氣林去了。

      除了隋枳實親往紅雲谷探索瘴氣林的破解之法,羅霜也帶領了文淵閣一眾大學士,在冷清已久的「龍圖閣」,細細翻找蛛絲馬跡。

      「龍圖閣」是李氏縉時期皇室重要的藏書樓,其中除了有開國功臣們的畫像與生平記述,還有許多存封的密卷記檔。羅霜打算從中找一找有無關於紅雲谷的古老記載,若能找到關於紅雲谷更久遠的記載,瞭解紅雲谷的初民是如何進入其中,或許能協助隋枳實破了瘴氣林之毒。

      此是國事,也是家事。

      對羅家來說,除了職責所在之外,一定要想法子使官軍進入紅雲谷,還要去祭典羅霈,並為月佼的父母討還公道,同時還要為月佼在香河城所受的罪報一箭之仇。

      「平王后裔在紅雲谷傳播新學」的罪名必須坐實,李玄明必須死。

      這是羅家護短的決心。

      ………

      玄明一案暫且擱置,他本人繼續被收押在宗正寺的獄中,沒有任何人再急著提審他。

      可雖說他自己有「平王李崇珩」之孫的身份保命,但當初在香河城郊被拿下的其餘人等卻沒這等好運,一併交由刑部發落。

      不過短短三日,除玄明外的一應人等盡皆過堂受審,很快便有了結果。

      這些人中,木蝴蝶及另外幾名女子是被玄明擄掠的受害苦主,將自己的身份說明之後,便就無事一身輕了。

      而其餘大部分人都只是聽命行事的小爪牙,知道的內情並不太多,對自己以往所行不法之處也供認不諱。

      根據他們的供述,刑部抽絲剝繭,最終牽拖出玄明當初之所以出現在沅城,是為了去與「半江樓」的人接洽,商議與遠在海上的寧王遙相呼應、聯手反攻官軍之事。

      而他之所以選擇在距京城不足百里的香河城組建「碧竹門」,大肆侵吞、兼併他人土地,是在為迎接寧王大軍做準備。

      不過,遠遁海上四十年的寧王大軍意圖反攻官軍,畢竟只是玄明一案中涉案小嘍囉們口中捕風捉影的幾句話,在寧王那頭真正有動靜之前,並不足以定下玄明死罪。

      好在玄明的事歸在宗正寺頭上,與刑部沒太大干係,刑部將此事匯總上呈同熙帝,便無需煩惱後續如何處置的問題,只管專心處理手上這些小嘍囉。

      將這些人的證供一一對照,按律該判的判,該放的放,倒也沒出什麼茬子。

      得了消息後,月佼隨嚴懷朗去了一趟高密侯府,從暗格的匣子中取好小鑰匙,就去接了木蝴蝶帶回絃歌巷安置。

      不過月佼並不知,刑部得了一個隱秘授意,不著痕跡地將玄明案的重要從犯第五靜關進了單獨的一間暗房。

      她被帶進那間暗房之前,嚴懷朗避開眾人耳目,單獨見了她一面。

      無甚廢話,就只是言簡意賅的一句:「她心軟,忘性又大,許多事說得出做不出。既這是她曾想過要還給你的結局,我替她做。」

      從那之後,除了每日有人從外頭送飯食進來時能見到些微燭火幽光之外,第五靜便徹底陷入了漫無邊際的黑暗、靜謐與絕望。

      一開始她試過撞牆自盡,可那牆卻不知經過什麼處理,竟就是撞不死。

      之後她又試過咬舌,可斷舌之後的她卻並沒能死成,還被獄卒發現,領了大夫了處理了她的傷口,又繼續任由她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屋子裡獨自絕望。

      最後她試著絕食,可這意圖還是被發現了。獄卒便每隔三日帶人來強灌她一些流食,總之就是死不成。

      這一切嚴懷朗都瞭如指掌,可他對月佼卻隻字不提。

      雖說月佼之後像是當真忘記了第五靜這個人,可嚴懷朗一直記得,當初在香河城郊外山上,她含糊提過的自己與第五靜之間的種種,以及她趁夜單獨去見第五靜時說過的話——

      「困囿在狹小黑暗的方寸之間。無力掙脫,看不到盡頭,絕望到寂滅……那種滋味,比痛快死去,要難受百倍。」

      他記得很清楚,小姑娘在說這話時的語氣、神情,極力的平靜之下分明藏了驚濤駭浪,實在太像時過境遷之後的回憶了。

      以他對月佼的瞭解,他隱約能感覺得到,小姑娘當初會說出那樣的話,絕非天馬行空想出來的報復手段。

      極有可能,那就是她自己經歷過的絕望與無助。

      但月佼顯然不願詳談這其中的過往,他便從不追問,不去撕開她心上隱秘而深重的舊傷。

      他的小姑娘想要無心旁騖的新生,不再提前塵過往,那他自是要成全她的心願。

      他會護著她活得繁花似錦,自在熱烈,始終向著光。

      ………

      嚴懷朗在宗正寺毆打玄明一事,到底還是紙包不住火。

      事發三日之後的十月廿九,五名言官聯名上書彈劾此事,同熙帝便在朝堂議事時不輕不重申斥了嚴懷朗幾句,照舊罰俸三月,並煞有介事地勒令他暫停職務、無詔不得出京,就這樣敷衍地堵了言官們的嘴。

      不過,同熙帝轉天就以提前賀嚴懷朗新婚為由,下旨同意他單獨開府,並賜了他一座位於京城西側的大宅。

      有好事者偷偷去那宅子外頭打量過之後,險些沒背過氣去。

      宅子佔地不小,足有半個高密侯府那麼大;就光從外頭瞧瞧那宅子朱門繡戶曄曄照人,青磚黛瓦、丹楹刻桷,用腳趾頭都想得出裡頭是如何層台累榭的矜貴氣派。

      任誰瞧著這宅子都不會相信,宅子的主人是才在朝堂上被陛下當面訓斥過、眼下還是被停職禁足的「戴罪之身」。

      原本就極看不慣嚴懷朗時常挑釁規制的一些人得知此事,簡直氣得牙癢癢,暗地裡痛罵嚴懷朗是個「無恥奸佞」;可又偏偏說不實他如何無恥,如何奸佞。

      有很長一段時間,朝堂上只要一提到嚴懷朗,就是「河豚遍地」的景象。

      對此,嚴大人本尊只是「清風朗月」地無辜一笑,便就接著忙起自己的婚禮來了。

      ………

      被接回絃歌巷後,木蝴蝶與月佼彼此細細談過別後種種,月佼才知道,原來玄明心中的扭曲病態遠超她的想像。

      木蝴蝶也是被擄到香河城郊外那座莊子中後才發現,以往但凡月佼用過的人或物,只要月佼不再用了,玄明私下裡竟都偷偷想法子再納為己有。

      聽了木蝴蝶所言,可把月佼給噁心壞了。

      這也再次說明,前一世的紀向真果然是受了無妄之災。

      在玄明看來,紀向真是月佼的第一個男寵,既月佼「用過」這男寵了,又要丟掉,那他也一併「收」著。

      而木蝴蝶在知道了月佼那曲折離奇的身世後,也不免感慨一番。

      如今既紅雲谷一時回不去,她自是留在月佼身邊,待隋枳實那頭想出破解瘴氣林的法子,朝廷將紅雲谷之案瞭解後,再回谷中與家人團聚。

      木蝴蝶從前照顧月佼許多年,對月佼的一應習慣都非常熟悉,自然很快就青蘿與紅綃手中接過了大部分照拂月佼的事宜。因木蝴蝶諸事妥帖,月佼便與嚴懷朗商量了,將青蘿與紅綃還回了高密侯府。

      眼見木蝴蝶將月佼照顧得很好,連之前一直喊著的頭疼都逐日見好,不單嚴懷朗舒心,羅家那頭也頻頻送來許多物事,有些是給月佼添用度的,有些卻是專程答謝木蝴蝶的。

      ………

      十一月初三的申時,被暫停職務的嚴懷朗去右司接了月佼放值,兩人一道回了絃歌巷。

      其實絃歌巷離監察司較遠,不如住官捨方便,可月佼不願讓木蝴蝶孤零零在家,況且若是住官舍,也就不方便再叫嚴懷朗「暖床」了,於是每日早出晚歸地來回跑。

      這些日子嚴懷朗每日也是天不亮就與月佼一道出門,大多時候都在忙著籌備婚禮的事宜,申時再去將放值的月佼接了一道回來,彷彿同熙帝那道「暫停職務」的諭令是專給他騰空似的。

      兩人回到絃歌巷後,木蝴蝶已將晚飯備妥當,其中還有幾樣專程為月佼做的紅雲谷慣見的吃食。

      落座後,月佼的目光一直黏在桌上那些杯盤碗碟上,欣喜水眸中美滋滋閃著小星星,將身旁的嚴懷朗給忽略得極為徹底。

      被冷落的嚴懷朗極力自救,指著其中一個盤子問道:「那是什麼?」

      月佼像是忽然想起旁邊還坐著她那可憐的心上人,忙將笑瞇瞇的臉轉向他,獻寶似的「是『蓋口』!」

      見她終於肯「施捨」自己一眼,嚴懷朗自是配合她的開懷,便細細將那盤菜打量一番後道,「瞧著像是細肉碎蒸的?」

      月佼舉箸拈起一片,「這個呀,要先將肉剁合著蔥姜剁得細細的,拌了香料後再蒸,還要刷上顏色好看的濃稠果、菜漿汁,出鍋以後切成肉糕的模樣……香吧?我最喜歡它了。」

      說著,她就將那片肉糕餵進嚴懷朗口中,嚴懷朗噙笑享受了這投喂,慢條斯理地品嚐完那片「月佼最愛、誠意推薦」的肉糕。

      見她樂顛顛大快朵頤,又不搭理自己,於是忍不住又問:「你方才說,它的名字叫什麼?」

      「叫『蓋口』,」月佼扭頭看著他,笑得怪模怪樣,「意思是吃了就不許說話。」

      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這桌上的地位比不過那盤肉糕,嚴懷朗又好氣又好笑地閉了嘴,委委屈屈地替她添了湯。

      ………

      亥時,木蝴蝶熟稔地替沐浴過後的月佼擦著頭髮,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月佼道:「待過兩日我休沐時,就帶你出去玩。」

      站在她身後的木蝴蝶手中拿著干巾子,認真替她擦著頭髮,「好啊。眼看著入冬了,原是該替姑娘備些過冬的東西了。」

      紅雲谷沒有「過年」的習俗,「過冬」卻是大事。整個冬季都是紅雲谷人休養生息、闔家團聚的日子。

      平日裡羅家總往絃歌巷送東西,這幾日裡高密侯府、甚至忠勇伯府也都時不時有東西送來給月佼,說來倒是不缺什麼。

      不過木蝴蝶所說的「過冬的東西」,其實主要是指食物。冬季的紅雲谷人不上山打獵,田地裡也沒有太多可收成的,於是養成了在秋末冬初時就儲備食物的習俗,專供過年時候在家吃的。

      這是月佼在京城過的第二個冬天,去年她大多時候都是獨自在這宅子中看書備考,倒也沒特意準備什麼。今年有木蝴蝶在身邊,她便也有了「過冬」的興致。

      「那咱們多買一些瓜子,」月佼興致勃勃地扭頭瞧瞧木蝴蝶,「嗑瓜子可有意思了。」

      紅雲谷沒有瓜子,木蝴蝶之前隨月佼出谷時,打交道的多是些江湖人,也沒見過誰有閒心嗑瓜子;之後月佼出走,她自飛沙鎮回紅雲谷陪家人過完冬,又在谷中待了不到半年,就被玄明強行從谷中帶出,關到了香河城郊山上那座莊子裡,自然也不會見識到「嗑瓜子」這件事。

      於是她也好奇了:「怎麼嗑?」

      「其實我也不大會……」月佼嘿嘿一笑,「等我學會了再教你。」

      木蝴蝶點頭笑著應下了。

      月佼又道:「哦,對,到時候咱們去找紀向真一道出去逛,眼下他的傷已經大好,一時又沒有復職,獨自在家肯定閒得難受了。」

      自從明白了前世的紀向真是受了自己的牽連,月佼便打定主意要對紀向真更好一些。

      木蝴蝶一時沒想起,愣了愣:「那是誰?」

      「哎呀,就是那年我在谷主手中救回來的那個人啊……」月佼手舞足蹈地急急解釋,「後來在飛沙鎮,你不是還在街上瞧見過他嗎?」

      「哦,姑娘的第一個男寵呢。」木蝴蝶恍然大悟地笑著,取過旁邊的木梳,動作溫柔地替她將半干的長髮慢慢梳通。

      想起從前的事,木蝴蝶偷笑,「當初姑娘收了這男寵後,接連好多日都和他單獨關在小竹屋裡,大家都說姑娘對這個男寵滿意極了。」

      木蓮小院中有兩名灑掃小婢,一個是谷主的眼線,另一個是玄明的人;關於月佼的事,這兩名小婢知道,就等於谷主、玄明,乃至谷中所有人都會知道。

      那時她們目睹了月佼每日傍晚去紀向真暫居的小竹屋中,閉門直到天黑,之後谷主與玄明才都認定,月佼對這個男寵極為滿意。

      可只有木蝴蝶知道,那時月佼根本不懂男女之間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而兩年後的如今,月佼已尋到了心愛的男子,要成親了。

      想想還真是挺奇妙的。

      木蝴蝶正與月佼言笑晏晏地感歎著,淨房的門外傳來輕輕的叩擊。

      正好木蝴蝶也已替月佼梳好了頭,於是月佼便站起身來,與木蝴蝶一前一後地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臉黑乎乎的嚴懷朗。

      月佼心中一涼:糟糕,他好像聽到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

      嚴懷朗雖面上鬱鬱,卻還是照舊將月佼抱回了樓上寢房,細心地將她裹進被中。

      月佼惴惴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地出去,不一會兒又默默抱了另一床被回來,就知大事不好。

      自他成為「任勞任怨的暖床人」以來,兩人一直都是蓋一張被子,這還是頭回出現「分被而眠」的情況——

      形勢有些凶險啊!

      嚴懷朗才沉默地裹了被子背過身去,見勢不妙的月佼立刻機靈地去扯他的被角,卻被他反手按住了。

      「睡覺就睡覺,不要動手動腳。」嚴懷朗頭也不回地哼了一聲,道不盡的委屈幽怨。

      月佼笑著拿指尖碰碰他的手,盯著他那憂鬱的後腦勺軟聲討好,「我冷。」

      嚴懷朗翻著驕矜的白眼,對身後那小姑娘的靠近巋然不動,「那我把這張被子也給你,我再下去拿。」

      嘴上這麼說,側躺的姿勢卻紋絲不動。

      月佼想,若她真敢應下這法子,她的心上人大約會當場慪死。

      於是她索性將自己身上的被子掀了,哧溜溜硬擠進他的被中,從他身後軟軟環住他的腰,將他扳過來面向自己。

      嚴懷朗心中稍感安慰,但還是耿耿於懷,便半推半就地任她將自己翻了個身。「有事?」

      月佼拿臉頰蹭了蹭他的側臉,笑得軟軟甜甜:「你方才一直在外頭偷聽啊?」

      「那不叫偷聽,哼。」嚴懷朗委屈得滿嘴泛酸,他是怕她從淨房出來要喊冷,才特意去門口等的。

      「當初是為了救他,要掩人耳目,一時又想不出別的法子,」月佼在他懷中蹭了蹭,仰臉親親他的唇角,「是假裝的,假裝啦!不許胡亂生氣呀。」

      道理都懂,可嚴懷朗就是氣不順,不太認真地躲開她慇勤的親吻,「我只是神女的『第二任男寵』,怎麼可以生氣呢?」

      月佼又親親他,「哎喲喲,誰家的醋罐子又打破了呀?」

      嚴懷朗有些惱羞成怒地輕輕推了推她,倏地躺平,望著帳子頂繼續翻著驕驕矜矜的白眼。

      「好嘛好嘛,我哄哄你,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月佼在被中挪動半晌,有些羞怯地整個趴到他的身上。

      「不用哄,反正是哄不好的,哼。」嚴懷朗口是心非地哼來哼去,雙臂卻偷偷地環上她的腰背,防著她不小心從自己身上滾下去。

      「那你總得先讓我試一試,萬一又哄好了呢?」月佼賊兮兮地笑紅了臉。

      嚴懷朗面上波瀾不驚,一徑盯著床帳頂,不去看那張會擾亂他心志的小臉,只僵著週身一動不動,假裝自己並沒有期待什麼。

      紅臉月佼認真地想了想,低頭在他唇上輕啄一下:「這樣行不行?」

      「蜻蜓點水,毫無誠意。」

      話說得嫌棄,可他那唇角分明就要偷偷飛起來了。

      月佼趴在他身上,笑吟吟道:「若是『蜻蜓』多點幾下,『水』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盈盈燭火的光暈中,四目相接,週遭的空氣都漸漸柔軟了下來。

      兩人的目光無聲糾纏在了一處,像絞絲的麥芽糖,沁出叫人臉紅心跳的蜜蜜甜味來。

      嚴懷朗倏地圈緊趴在自己懷中的小姑娘,一個翻身,那氣呼呼的「水」就將「蜻蜓」壓在身下了。

      醋海滔天的「水」來勢洶洶,藏在被中的手沒個消停地興風作浪,直將那可憐的「蜻蜓」惹得止不住臉紅輕吟,軟身嬌顫。

      這大約是嚴懷朗折騰得最狠的一次,其間過程對月佼來說可謂驚心動魄,最後更是險些哭出聲了。

      「你這個……可恥的……松子精……」月佼嗚咽一聲,鬧不清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也說不出究竟是難受還是歡愉,「不像話……」

      嚴懷朗輕輕咬住她的耳珠,沉沉帶笑的嗓音中有壓抑的沙啞,又有一絲莫名得意的挑釁,「等到成親那日,你才會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不像話』。」


    上一頁 ←    → 下一頁

    快穿:男神,有點燃!萬年只爭朝夕末世大回爐農女要翻天:夫君,求壓全職法師
    婚後相愛:腹黑老公爆萌寵妻無度:金牌太子妃柯南世界里的巫師神級奶爸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