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在星際養崽的第十九天
在維格特瑞的設想中，這個訂婚夜應該是這樣度過的：
在眾人面前公開給自己的小獵物蓋上章後， 愉快地把小獵物叼回房間， 再裡裡外外地仔細標記一遍。
當然， 小獵物要是肯讓他標記一整晚就最好了。
然而呈現在他面前現實卻是這樣的：
四隻丑了吧唧的湯圓糰子正排排坐在他面前，試圖往他的小獵物身上湊，而且自己不僅不能把它們丟掉， 還要去和它們蹭、毛、毛！
維格特瑞：「……」
剛剛還覺得自己彷彿觸摸到了嘰生巔峰的成年嘰，再一次被生活的殘酷迎面澆了一盆冷水。
要是和面前這些醜湯圓打架的話， 他肯定是很擅長的，但是和它們友好地蹭毛毛這種事， 卻實在是很難想像——
和一本正經的皇帝陛下對視數秒後，維格特瑞反射性地側過頭看自己唯一算是蹭過毛毛的對象。
他的小獵物正眨著琉璃般黑亮的眼眸軟乎乎地看著他，見他側過頭來，微微彎了彎眼角。
為什麼好像除了他之外，大家對蹭毛毛這件事好像都接受良好的樣子？
維格特瑞忍不住懷疑了一下嘰生。
就在他猶豫著該怎麼辦的時候， 懷裡抱著一隻幼崽的皇帝陛下忽然淡定地開口：「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的話，我可以先帶著你做一遍。」
帶著做一遍……？
還沒等維格特瑞謹慎地分析出這句話語中的深意，比他略微高一點的年長同族就放下的懷裡的幼崽， 在短短幾秒內變成了一隻大概有一人高的成年洛塔族。
——為了不發生踩破小湯圓之類的可怕事件， 皇帝陛下並沒有在養護室中展露出完全大小的獸形， 而是僅僅變成了和蘇斷平齊的身高。
出現在蘇斷和維格特瑞面前的成年洛塔族身上的毛髮和人形時候的髮色一樣， 都是淺到近乎純白的淡金色， 只有毛髮末端在逆著光的時候才能看到明顯一些的金色。
算不上多麼奪目， 還帶著一些冷淡的鋒芒， 並不柔軟，卻奇異地讓人移不開眼。
兩隻深邃的祖母綠獸瞳鑲嵌圓乎乎的獸臉上，彷彿某種名貴的寶石一般，又像是幽深的湖水，在角度變換間呈現出豐富的層次感。
很漂亮。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陛下的獸形，蘇斷腦海中控制不住地閃起了這個念頭。
淺金色的、粗壯的尾巴從身後甩起，擦著維格特瑞的鼻尖掃了一下。
這是一個試探的動作。
在變回獸形同族的有意刺激下，出於天性中的強勢，維格特瑞忍不住也跟著變成了一人高的獸形的狀態，擋在自己的小獵物面前，非常記仇地也甩著尾巴在對方鼻端挑釁了地掃了一下。
然而全身近乎純白的年長洛塔族對此表現得很淡定，深色眼瞳中毫無波瀾，動了動相比較身體而言非常小巧的耳尖後，就緩緩把腦袋朝著身前的後輩湊了過去。
因為年長同族的動作很慢，把腦袋伸過來的時候也暴露出了喉嚨的部位，是完全的表示友好的意味，所以維格特的瑞精神緊繃不起來，沒有立即叼著自己的小獵物跑開，而是猶豫地待在原地，等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然後就被對方用忽然加快的速度用脖頸蹭了蹭脖頸上的毛毛。
從來沒有過的古怪觸感從和同族接觸的位置傳來，讓他整只嘰都不好了。
「啾」的一聲，成年洛塔族驚恐地炸開了渾身的毛，撅著屁股甩著尾巴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當然，特意避開了蘇斷的方向。
有著淺金色毛髮的年長洛塔族很快也甩著尾巴追了上去。
並且以比黑毛同族豐富得多的交戰經驗，不斷地偷襲對方。
整個養護室很快淪為了兩隻成年洛塔族的戰場。
黑毛的成年洛塔族雖然對對方的頻頻偷襲感到很緊張，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乾脆地躲開，只是被碰一下就往後退一下，如果忽視體型的話，到像是一株敏感的含羞草一樣。
面對著兩隻轉來轉去的大傢伙，蘇斷和一群幼崽都自覺地縮到了角落裡。
沒有了凶凶的黑毛同類，四隻湯圓糰子興高采烈地順著蘇斷的褲腳爬進他懷裡。
為了避免引起那只黑毛同族的注意力，它們都很克制地沒有發出興奮的啾聲，一隻隻顯得乖巧極了。
洛塔族在幼年期正常的生長速度並不快，所以雖然半年過去了，這四隻湯圓也沒怎麼長大，都是只比手掌大一點的體型，蘇斷一下子抱四隻還是不成問題的。
四隻洛塔族幼崽非常和諧地擠在蘇斷不算寬闊的懷抱裡，在用小腦袋和身體蹭著蘇斷胳膊和胸口的同時，彼此之前也在互相蹭著，幾乎被毛毛淹沒的小巧耳朵尖在蹭動間一抖一抖的。
……和這間養護室裡另外兩隻已經挨著趴下的成年洛塔族倒是有那麼幾分相似。
黑毛洛塔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棄了掙扎，被年長一些的長輩用爪子按在了地上，被白色的毛毛在身體一側緩緩蹭著，從尾巴甩動的弧度裡能看出明顯的僵硬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僵硬的尾巴才逐漸軟化，在對方的蹭過來的時候也會不經意般蹭動一下身體。
從蘇斷的視角看，就像是兩隻融化在一起的芝麻餡和花生餡的湯圓。
蘇斷看了一會兒之後，又低頭看看自己懷裡的一窩小湯圓，覺得自己很想吃一頓宵夜，最好是湯圓做的。
芝麻餡的和花生餡的可以適當多一點。
抱著小湯圓們，蘇斷問：「系統，還在繼續錄嗎？」
系統說：「是的宿主！」
早在在兩人變回獸形的時候，蘇斷就難得敏銳地讓系統開始錄像。
他準備把這次的視頻連著上次從艾伯塔先生那裡要來的維嘰被叼街示眾的視頻一起，和記著維嘰小時候黑歷史的小本本存在一塊兒。
或許可以在某個特殊的日子送給對方，當做禮物什麼的，一定很有意義。
就這麼看一會兒兩隻大湯圓，又摸一會兒懷裡的小湯圓，蘇斷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在心底問：「系統，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有點綠綠的？」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的伴侶正在和別人「親近」，按照人類的說法，這種情況也許應該叫做被戴了綠帽子？
還在盡職盡責幫忙錄像的系統：「……」
卡頓幾秒後，系統說：「宿主，您懷裡現在也抱著四隻呢。」
「……」蘇斷眨眨眼，低頭看看自己懷裡四隻擠在一起露出肚子上的軟毛、還翹著粉乎乎小爪子的洛塔族幼崽，放心地下了結論：「那維嘰也是綠綠的。」
系統：「……」這或許是一種什麼統領會不到的情趣吧。
出於對宿主心理狀況的隱約好奇，系統沉默下來之後，把眼前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場景盡量簡潔和準確地輸入數據庫中，在裡面搜索匹配著合適的詞條。
十秒後，數據庫很快給出了符合度最高的一條——綠帽情結。
綠帽情結，一種看見伴侶和別人發生逾越行為不僅不會憤怒，甚至還會感到興奮的奇妙心理狀態。
系統不禁陷入了思考。
……
這一場「未來夫夫在訂婚當夜互相給對方戴綠帽」的離奇戲碼最終在黑毛洛塔族發現自己小獵物的懷抱整個已經被四隻丑湯圓佔領的時候戛然而止。
聽見丑湯圓在舒適到極致的時候發出的細碎聲音後，原本已經被蹭毛毛蹭的癱在地上的黑毛洛塔族忽然意識到什麼，咻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擠開旁邊的年長同族，幾步躥到了自己的小獵物身前，用冰藍色的眼瞳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小獵物懷裡已經蹭動到失去神智的醜湯圓們。
還翹腳！這麼小就知道耍流氓！
就在黑毛洛塔族憤怒地低頭準備把這些醜湯圓從自己小獵物懷裡叼出去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回人形的皇帝陛下已經走到了蘇斷身邊，熟練地一手抓兩隻，把已經暈乎乎的幼崽們從蘇斷懷裡拎到了自己懷裡。
「訂婚快樂。」
在維格特瑞抬起頭之前，熟練地把幼崽們揣回來的的皇帝陛下已經騰出了一隻手，一邊說著，一邊在它毛茸茸的額頭上輕輕揉了一下。
帶著長輩特有的一種溫柔和安撫的力道落在毛毛上，年長同族祖母綠的眼眸中氤氳著一如既往的深邃光芒。
「算是送給你的——」
「啾」的一聲，被摸到的黑毛洛塔族僵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了剛剛自己在這位長輩引誘下做出的奇怪事情，嚇得叼起自己的小獵物，還沒等對方說完，就撒腿就驚慌失措地躥出了幼崽養護室。
「……訂婚禮物。」
看著彆扭的成年崽落荒而逃的背影，皇帝陛下摸摸懷裡在那個普蘭特懷裡蹭得軟成一灘的小崽崽們，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低聲說完了剩下的半句話。
……
外面，猝不及防被伴侶叼起來的蘇斷呆了一下，才說：「……系統，可以停止錄像了，出了養護室之後的鏡頭，就、就不用留下來了。」
系統：「好的宿主，錄像已經剪輯保存，宿主可以隨時查看和提取。」
手腳碰不到地的蘇斷：「謝謝。」
成年洛塔族一路噠噠噠地把他叼回了臥室，好在這個點走廊上已經沒有什麼下人走動，所以兩個人這種奇怪的樣子沒有被人看見。
到了臥室後，成年洛塔族就變回了人類的形態。
是穿著衣服的那種。
部分強大的獸人有著在變成人形的同時構建出衣物的能力，洛塔族無疑就是其中之一。維格特瑞剛成年的時候對此還不熟練，後來被皇帝陛下教了幾次，就很快的學會了。
他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似乎很氣惱，又有些害羞，冰藍的眼眸看向蘇斷的時候，還帶著一些小心翼翼。
蘇斷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蹭毛毛對於洛塔族而言是非常常見的一種同族間聯絡感情的方法，像那些小湯圓們蹭起毛來就很熟練，而且大大方方，毫不彆扭。
相比較這些坦誠的小崽崽，已經成年的維格特瑞在這件事上卻表現出了難以忽視的扭捏。
明明內心是很想親近的——憑藉著對對方的瞭解，蘇斷可以感覺的出來——但表現在行動上，就是不僅不敢主動，還會在同族主動的時候，被嚇得像剛剛那樣叼起他就跑。
還是和同族之間的接觸太少了——
幼崽期缺少同族的陪伴，到底還是對維嘰的性格產生了一些影響。
蘇斷忽然隱約就有些愧疚起來，他原本是有機會在對方剛出生的時候就把他送回皇室和同族生活在一起的，卻因為不想分開的私心，才和對方一起留在了那個偏僻的小星球上。
讓他失去了和同族相處的機會。
主動伸手攬住伴侶的脖頸，讓對方低下頭來，將臉頰湊近到鼻尖相碰的程度，蘇斷小聲問：「艾伯塔先生的毛軟嗎？」
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成年洛塔族眨眨眼，對上伴侶漆黑清潤的眸子，冰藍眼眸中的不安褪去了一些，過了十幾秒，才更小聲地回答：「……軟。」
還熱乎乎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