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少女
從拜殿出來以後，雪野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就在一座偏殿的轉角處，剛一轉過來的她就被突然出現的長隊給嚇了一跳。
只見十多個平時在鎮上擔任著各種角色的鎮民，都站在偏殿門口的走廊上安靜的排著隊。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環境，猛的看見這樣的景象。就算是在自己信仰的神明大人的神社裡，還是把雪野嚇得夠嗆。
那些排隊的人也看到了她， 雪野還看到了經常送她新鮮蔬菜的阿婆。阿婆也按照規矩排著隊，只是朝她笑著點了點頭。
雪野也笑著微微鞠躬回應，這裡肅穆氛圍讓她也忍不住緊張起來，走路的腳步也放得更輕，好像生怕把地上的灰塵驚起。
低著頭，雪野隻想趕緊離開這壓抑的地方。可是在經過偏殿門口的時候， 裡面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放慢腳步，側頭看了過去。
偏殿內的光照很足，裡面的事物都清晰得像白天一樣。
原來三葉就是急著來這裡啊。
雪野看見了， 穿著紅白巫女服的宮水三葉跪坐在那，臉上帶著仿佛能溫暖人心的笑容，握著一個阿婆的手，輕聲在說著什麽。然後在那阿婆說話的時候，她又閉上嘴，用棕色的雙眸靜靜的看著對方，認真的傾聽著。
那個阿婆雪野也認識，是一個相當刻薄的人。來到糸守的這些日子，她遇到的也不全是友好的人。
“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知道是在外面做了什麽事才躲到這裡來的……”
這樣的話， 在她笑著朝對方鞠躬問好的時候， 從個長得好像很和藹的阿婆口中說了出來。夜裡雪野喝了三罐啤酒都沒能從那惡言中掙脫出來， 連續三天晚上都在夢中聽到了那些話。
但是，此刻面對這樣的阿婆，宮水三葉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耐。雪野分明看到，她和阿婆握在一起的那隻雪白嬌嫩的手，被那隻充滿褶皺的手給捏出了深深的痕跡，可是少女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因手上的疼痛而消減半分，依舊那麽溫暖。
“那個混小子，他早就盼著我死了繼承我母親給我的錢，我才不會如他所願的。”
刻薄尖利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聽到這聲音的瞬間，那噩夢仿佛又向雪野襲來。讓她忍不住想要趕緊離開，但是她又好奇三葉會怎麽應對。
“不會的，每個子女都是愛著父母的。”
裡面三葉的聲音也和平常不同，少了一絲冒失，語調平緩得讓人忍不住靜下心來傾聽。
“那你們姐妹怎麽沒有跟宮水町長住在一起？”尖利刻薄的聲音再次響起。
太過分了！
性子軟到不行的雪野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生氣了，這是來向神明傾訴煩惱的嗎？分明是來找茬的吧！
出乎雪野的意料，面對這刻薄的話語，那個身穿巫女服的少女，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更加溫暖，她甚至把另外一隻手也伸了出去，兩隻手緊緊的握住了那隻滿是老年斑的枯瘦的手。
宮水三葉的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能打動人心的誠懇：
“正是因為我愛著父親，愛著母親， 所以才留在這裡， 替逝去的母親，離開的父親，侍奉著我的外婆，讓他們不會背負不孝的罪名啊。”
雪野百香裡沒有再聽下去，她怕再留下的話自己會哭出聲來。抬起一隻手輕輕捂著嘴，她用在不發出聲音的前提下最快的腳步離開了偏殿。
走過一段路以後，她的情緒才微微緩解。她必須為自己之前的想法道歉，本來她聽到四葉說三葉有時候做的不好有的時候做的好時，還以為做的好的全是神明大人附身在巫女小姐身上的時候，沒想到三葉自己就做的這麽好。
她也是現在才了解了一些宮水家的事情，母親宮水二葉早逝，父親宮水俊樹離開家走入政壇，頃刻間偌大的神社只剩下年邁的外婆和年幼的妹妹。說是家破人亡過分，但是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卻真的可以說是滅頂之災。
可是她沒有選擇跟著父親，在父親的庇護下繼續快樂的成長，而是留在了神社，照顧年邁的外婆和年幼的妹妹。
呱——呱——
沉浸在某種情緒中的雪野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一個黑影帶著翅膀撲棱聲從昏暗的天空中飛過。
“我偶爾都會被那些聲音給嚇到的哦”，雪野想到了之前四葉說的話。
也不知道，在四葉被不知名聲音驚嚇到的夜晚，三葉是否是像四葉說的那樣飛快的趕過去，摟緊蜷縮在杯子中的幼妹，溫聲安慰著她，笨拙的唱著不熟練的童謠，模仿著已經逝去的母親，輕聲哄著幼妹入睡。
這麽想著，雪野覺得自己找到了為什麽神明大人會選擇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女生作為他的巫女的原因了。
來到會客室，神主宮水一葉端坐在那，喝著茶看著電視。姿態一如最初，似乎就算沒有人她也會一絲不苟的維持著讓人難受的正坐。四葉則是看著一本漫畫書。
“雪野，你結束了？”
看到雪野百香裡，四葉立刻把漫畫書丟到一邊，驚喜的說道。從對方第一次來神社參拜的時候，她就被那美麗的身姿給吸引了，現在能在家裡和對方如此親密的對話，每次說話都讓她高興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嗯。”
因為有過先前的想法，所以現在雪野看向宮水四葉的眼光裡又多了幾絲憐愛。回答完四葉後，她才又轉過身恭敬的向宮水一葉問好。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唉？這就要走了嗎？雪野你不等著跟姐姐告別嗎？”四葉不舍，使勁找著理由挽留。
“我看她那邊好像短時間還不會結束呢，還是明天學校見吧，就拜托四葉待會幫我跟三葉說一聲抱歉吧。”雪野笑著說道。
“也是，那雪野你路上小心哦。”四葉也想起偏殿外面排成長龍的鎮民，不禁對姐姐湧起十二分同情。
“明天我也會給你做點心的。”看著四葉依依不舍的樣子，雪野強忍著想要答應對方留下來多玩一會的衝動，對宮水一葉也道了別。
“好了，你也差不多該去洗漱準備睡覺了。”
看著雪野百香裡已經走遠了還在門口張望的四葉，宮水一葉笑著說道。
“可是今天還沒練習神樂舞啊。”四葉驚訝的說道。
“誰讓你之前聯系的時候都集中不了精神，明天的練習加倍。”
“啊，雪野難得來一趟，人家就是想跟她玩嘛。”四葉小嘴一癟。
“好了，快去洗澡。”
待會還有一章，還沒寫完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