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 鬧鈴還沒響,門鈴聲先響了。
路景本來是閉眼慢吞吞爬起來,中途忽然想到可能是江越, 他唰地掀開眼皮, 利落翻身下床, 急急穿上拖鞋跑去開門。
屋外卻不是江越。
諸葛白頂著一頭亂毛,笑出的牙白得晃眼:“surprise!我來送你去機場!”一看就是剛從被窩裡出來。
他旁邊還站著余現, 比起諸葛白, 余現收拾得和馬上登台表演一樣,不過手裡提著油條,煎餅,包子, 豆漿和稀飯,熱氣騰騰大幾包, 組合起來頗為搞笑。
路景懨懨側身讓他們進來, 又懨懨洗漱, 懨懨吃完早餐,然後懨懨上了諸葛白他們開來的車。
車駛上機場高速,將近七點,天光大亮, 路景看著外面飛快倒退的樹木,總算清醒過來, 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諸葛白,你今年17?”
諸葛白不明白路景突然問年齡幹嘛:“是啊, 還有222天成年!”
“未成年你哪來的駕駛證?”
“我沒有啊。”
“那你現在在幹嘛?”
“開車……”諸葛白嘿嘿笑,“下不為例下不為例,我以後保證不無證上路!”
余現攤手:“我要開, 他偏說是送你要自己來。”
路景:“……”
算了,隨便吧。
路景現在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他窩在靠椅裡,雙目無神盯著前方發呆。
嗡嗡嗡。
忽然手機在包裡震動,路景開始沒聽到,震了一段時間,他才回神,隨手摸手機出來,剛滑開,視頻彈出來。
開始背景是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過兩秒,熟悉的身影握著保溫杯坐下,問他:“已經出發了?”
“小江!”路景眼眸瞬間發亮,嗖一下坐直,“是啊,我在路上,快到機場了。”
余現聽見江越的聲音,往後座看了眼,他坐的副駕駛,從他視角,能清晰看到路景嘴角上揚的燦爛弧度。
諸葛白也聽到了,他瞄向後視鏡,裡面路景和剛才截然不同,剛才的他像霜打的茄子,現在像早上八點的太陽。
諸葛白撇嘴,他景哥和這壇老江關系未免太好了。
“早餐吃了麽?”江越問。
“吃了。”路景和打開開關一樣,不停說話,“諸葛白他們送我,帶了油條包子過來,那個雪菜肉絲包我覺得不錯,等回來帶你去吃。”他望向余現,“余現,你包子哪兒買的?”
余現摸出手機:“不記得了,要翻記錄。”
知道路景和諸葛白,余現一起,江越旋開保溫杯的蓋子,又緩緩旋回去,片刻,他勾起嘴角:“好。”
“怎麽突然發視頻過來?”路景好奇,“不是有會議?”
“嗯,還……”江越說著,旁邊忽然傳來鹿鳴的聲音,“江總您還是先睡一會兒?昨晚通宵看企劃……”
江越轉頭和鹿鳴說了幾句,辦公室再次恢復安靜,他回頭繼續說:“還有半小時……”
聲音戛然停住。路景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鏡頭前面,臉霸佔整個屏幕,距離近得,連他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越喉嚨一緊:“嗯?”
路景黑亮的眸子盯著江越,很快,他在江越的眼窩處發現青色陰影,果然如鹿鳴所說,江越昨晚通宵工作。
“……”路景一時特別後悔。他就不該提那個任性的要求,江越明明可以趁會議前夕休息片刻,現在卻用這寶貴的時間和他視頻。
路景以前從不後悔他所做的每個決定,哪怕是錯的,他也不後悔,為自己選擇負全責,然而現在,他後悔,他很後悔。
路景手緊了緊:“我馬上到機場了,謝謝你送我,你忙你的吧,掛了!”
飛快掐掉視頻。
路景表情過渡十分自然,但江越還是沒錯過他一閃而過的懊悔,江越沉默幾秒,叫鹿鳴進來。
“剛才為何故意。”他旋開保溫杯,喝了口草莓牛奶。
鹿鳴知道瞞不過江越,他剛的確是故意出聲,讓路景知道江越熬夜工作,並且放棄寶貴的休息時間和他視頻。
鹿鳴禮貌笑:“江總,我是幫您。”
同時幫他自己。
徐樹那傻子特別傻,保不齊那天突然犯傻,誤會崇拜是喜歡,以為他喜歡江越。那他絕對會控制不住將徐樹鎖起來,藏在只能看到他一個人的地方。
他是守法公民,不想犯法,所以最好辦法是早點幫江越把路景帶回家,安全你我他。
江越打量著鹿鳴。片刻,他說:“出去吧,我休息會兒,會議前十分鍾叫我。”
鹿鳴退出去。
江越往後抵著靠背,閉眼假寐,過幾秒,他又睜眼,拿過手機,搜索路景的照片,片刻,路景的大頭照取代手機原始壁紙,成為江越的新鎖屏。
桂城機場。
路景他們半小時後到達機場,諸葛白一路送路景,直到路景進安檢,實在無法再送,他才依依不舍離開。
與此同時,不遠處秦嶺目送路景消失在安檢處,他取下眼鏡,微微挑眉,眼鏡腿有節奏地敲著掌心。
昨晚聽沈齊說接了部新劇,有個特別狂的新人特有意思。當時他還想是誰呢,搞半天是路景啊,那路景是挺狂的。
“嶺哥。”沈齊踮腳,曖昧往秦嶺耳邊吹了口氣,“三個月後見。”
吹完他迫不及待要走,剛剛看到路景,他下意識想要過去和他一道,轉而想到身邊秦嶺還在,他又按兵不動。
昨晚沈齊去參加酒局,又碰到秦嶺,喝著喝著兩人滾到床上去,大概秦嶺有段時間沒和人上床,沈齊被他折騰一晚上,今早直接爬不起來,沈齊就纏著秦嶺送他過來。
滿足過的男人總是很好說話,秦嶺難得沒拒絕他。
這時秦嶺卻意外拉住沈齊:“你不是要我送你?送到機場太沒意思。”
沈齊愣住:“那要送到哪兒?”
秦嶺似笑非笑:“目的地。”
路景剛到候機室,就接到通知說他被升艙了。劇組不報銷交通費,因此路景讓徐樹買的經濟艙,突然他一個人獨自升艙,他莫名其妙。結果登機進去,看到衝著他冷笑的秦嶺,他瞬間明白。
他拎著包轉身就走。
秦嶺完全不生氣,路景剛那瞬間的表情,簡直太令他愉悅了,他哼著歌,甚至將之前嫌棄得一文不值的飛機餐通通吃光。
旁邊沈齊看得目瞪口呆,秦嶺和路景……認識?
路景在擁擠的經濟艙緩慢挪動,終於挪到徐樹的位置,他把票給徐樹:“換個位。”
徐樹頂著兩大坨黑眼圈,他迷迷糊糊的,什麽都沒問,接過票按著座位號找過去,不管三七二一,到座位直接悶頭大睡。
他昨晚整夜沒睡。
倒不是因為林甜甜,他在衛生間哭半小時就緩過來了,是鹿鳴!昨晚的鹿鳴真的很恐怖!這次夢遊不僅是抱著他睡覺了,還……還……摸他那裡……
徐樹抓頭髮到禿。
倒不是不能摸,以前宿舍男生也摸來摸去比大小,但糟糕的是……他……硬了……最後……還……射……了……全噴在鹿鳴那套一看就貴的睡衣上。
他無法起身去拿紙巾補救,怕驚醒鹿鳴,最後隻好用他自己的睡衣,擦一晚上他自己的子子孫孫。
總之實在是一個不堪回首的夜晚。
徐樹昏昏沉沉想著,昏睡過去。
秦嶺嫌棄瞥眼在路景座位睡得亂七八糟的徐樹,他將每一根手指都擦乾淨,沒理沈齊問他去哪兒,起身邁著長腿去經濟艙。
秦嶺是第一次到經濟艙,味道有點大,他不舒服皺眉,往後走著找路景。
他高大英俊,一身高定西裝,一路過去,不少人偷偷瞄著他,秦嶺厭惡這種被人打量的感覺,在他耐心盡失之前,總算在接近機尾的位置找到路景。
和其他睡得歪七扭八的乘客不同,路景坐得很端正,公共場合,他沒摘口罩,開了燈,捧著劇本在看,右手拿著筆,偶爾在劇本上寫幾句話,認真的模樣,和周圍格格不入。
暖色橘燈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層寧靜的溫度,秦嶺倏然停住,他站在過道中間,就這樣靜靜望著路景。
路景看得很專注,沒發現秦嶺。
有時悶得厲害,旁邊乘客睡得熟,他會拉開口罩一小段時間,而這短暫的時間,他看劇本入神,會無意識咬住筆頭,感動的場面,他眼圈會微微發紅,憋屈場面,他眉宇又會揪成一團。
秦嶺是第一次看見,路景臉上露出不耐煩,囂張之外的表情,其實……路景也很慘,江越並不喜歡他,不過是他有用。
秦嶺想。
“請問需要幫忙嗎?”忽然,空姐甜美的聲音將秦嶺拉回現實。
秦嶺回神,懷揣著他自己都莫名情緒,暫時沒去找路景麻煩,從空姐禮貌微笑:“不用,謝謝。”
空姐頓時羞紅臉:“好的。”
秦嶺轉身回頭等艙。
路景劇本沒看完,飛機就降落了。等前排的人走完,他才起身往外走。徐樹在艙外等他,在飛機上睡三小時,徐樹總算恢復一點點精神。
意外,又不意外的是,秦嶺和沈齊也在。
沈齊一看到路景出來,立馬熱情說:“路景,我們約了車,一起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那個營養,別想歪#
景景:小江你必須按時睡覺!不許熬夜,養好身體。
江總:真想我養好身體?
景景:想!
江總:過來。
景景乖乖過去,直接正面被摟住:小江你幹嘛?
江總埋胸中:補充營養,養好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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