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去懷疑這場意外是否人為造成,因為即便兩者共存,吸血鬼在普通人眼中也摘不掉異類的標簽。
當時負責調查記錄的警察考慮到死者家人的心情,沒有多問,只是簡單記錄了一些東西便不再打擾,對盛輝亦是如此。
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放過了怎樣一個心理扭曲,危害人間的魔鬼。
“別人家的吸血鬼都好好的,就他家的出了這麽個史無前例的意外,我不信有這麽巧合的事,這事兒絕對跟他有關!”
張梁慎擲地有聲:“何況你覺得有誰會在自己女朋友去世之後恨上女朋友一整個種族,恨不得把他們全部趕盡殺絕?總不可能是想讓所有吸血鬼都給他女朋友陪葬吧?”
“這其中一定有東西,他女朋友的失控要是跟他沒關系,我直接摘了腦袋給他當球踢!”
陸闕眼神晦暗:“這事你告訴余年了麽。”
“沒呢。”張梁慎說:“哪兒敢告訴他?別說現在一切尚且沒有證據,就是有,難道你覺得我能告訴他他一直崇拜的教授其實才是殺害他姐姐的凶手?這太打擊了,我狠不下心。”
陸闕:“狠不下也得狠。”
張梁生:“?你又想幹嘛?”
陸闕:“他跟著盛輝許久,必定知曉很多信息,我們需要他的幫助。”
張梁慎:“可是你確定他會相信我們?”
“不會。”陸闕說。
張梁慎:“那你還讓我告訴他?”
陸闕:“正是因為不會相信,他才會竭盡全力幫我們。”
掛掉電話,陸闕放下手機抱住裴蘊,閉上眼睛,珍而重之的吻擦過他的額角。
快了,寶貝。
很快就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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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局沒有處罰陸闕的機會,因為隔天清早,陸闕他們就將人造藥物致使吸血鬼發瘋的真相公之於眾了。
結果自然是引起又一次軒然大波。
眾怒難平,管理局震驚之余再次焦頭爛額,不說別的,就是時間上,他們也根本沒空去管陸闕。
張梁慎不理解:“就這麽說出來,會不會打草驚蛇?”
“改造廠攝像頭暴露,你覺得盛輝會毫無察覺?”
陸闕冷靜分析:“或者情況還要更糟糕一些,那些攝像頭就是被他發現後故意找出破壞,否則怎麽會那麽巧合,監控早不翻新晚不翻新,偏偏在這個時候。”
“你這麽說,好像也是。”
張梁慎說:“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他知道自己暴露了,我們又沒有確切的證據指向他,豈不是在給他想對策的時間?或者乾脆銷毀所有證據,來個死不認帳?”
陸闕:“沒這麽快,而且以他沉不住氣的性格,短時間不可能想的出來。
張梁慎:“怎麽說?”
陸闕淡淡瞥他:“知道警車出警時為什麽要鳴警笛麽。”
正常人或許只會困惑為什麽要這樣大張旗鼓,難道不怕嚇走罪犯?
然而只有罪犯才會知道,當聽到警笛由遠及近響起時,他們是怎樣的心情。
別說跑,就是保持冷靜,維持正常邏輯的思考,恐怕都比登天還難。
不僅逃不了,還會破綻百出。
何況對盛輝來說,那些幾乎是他半輩子的心血。
銷毀?他也得舍得才行。
這兩天盛輝的煩躁肉眼可見。
尤其是在早晨人為造成吸血鬼發瘋的消息曝露時,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
實驗室裡,余年心不在焉整理著實驗品,他想著上午陸闕打給他的那通電話,將盛輝的表現都看在眼裡,心情越發複雜難言。
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教授,您到底為什麽會這麽討厭吸血鬼?”
盛輝頭也不抬:“因為他們該死!”
余年:“可是陸教授他們說了,吸血鬼失控有很大可能是人為因為造成——”
“不想幫忙就滾!”
盛輝暴躁的一聲吼。
他一向性格古怪脾氣差,但是像這樣情緒失控還是頭一回。
像隻被踩著尾巴的野狗,惱羞成怒,見人就吠。
余年原地站了許久,轉身離開。
他回了一趟家。
他姐姐的家。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他盯著車窗外的景色,從一個城市變換成另一個城市,像看不見盡頭的牢籠,他和所有庸庸碌碌的人一樣,被困得看不見光。
下車,回家。
站在門口,多年前塵封的記憶再次被翻出,他手顫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才將鑰匙插入鎖眼。
多少年沒有來了。
他以為自己會看著屋子裡每一件東西去緬懷過去的舊事,但事實證明他高估自己了。
別說緬懷,他甚至不敢在客廳多停留一秒,悶頭直衝上閣樓,砰地關上門,頭冒一層虛汗。
不能看,不能想。
一看一想,那血淋淋的一幕就會在眼前鋪開,扼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這麽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才從那場噩夢中清醒過來。
閣樓裡堆了很多東西,都是遺物。
不只有余穗的,還有溫心然的,零零總總一大堆,他沒有舍得扔掉,也沒有勇氣去整理翻看。
都是瑣碎的小物,不值錢,只是每一件都承載著一段綿長的舊憶。
他打開燈,坐在沾滿了灰塵的地毯上,閉上眼睛沉沉呼出一口氣,終於打開了第一隻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