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舅舅。”
副駕上的人好動地晃著腳尖,仿若心血來潮:“你知道有一種人被叫做啞巴戀人嗎?”
陸闕:“什麽?”
“乙乙告訴我的。”
裴蘊抵著唇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為他科普:“就是說在一段戀愛關系裡,從曖昧到攤牌到熱戀到分......額,這個掠過。”
“就是在過程,這個人呢會全過程處於被動地位,對方不表白,他就不表白,對方不說喜歡,他也不說,曖昧能捱到天荒地老,嚴重點兒的說不定還能看著對方結婚生子,年老色衰,墳頭長草——”
“不會。”
陸闕適時打斷他,恰好紅燈結束,他松開刹車,繼續前行。
“啊?不會什麽?”
小裴同學抱著奶茶和他的小鯊魚,裝模作樣故作驚訝:“小舅舅我可不是說你哈,就是想起來了,跟你隨口嘮嘮。”
陸闕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裴蘊嘴角偷偷一彎,然後飛快斂住,繼續一副認真討論的語氣:“嘖,你說這種人要是倒霉一點,遇到一個跟他一樣的小啞巴,是不是基本就跟脫單告別了?”
問完他還不夠,又拎著魚鰭去問小鯊魚:“兒子,你說是不是?”
鯊魚在他手動操作下被迫做了個點頭的動作,沒脖子的魚擺擺很僵硬,坐起這個動作莫名好笑。
裴蘊自己把自己逗樂了:“果然,你也這麽覺得,咱們真是父子所見略同。”
陸闕輕輕點著兩下方向盤,不知在思襯什麽,沒有反駁。
一小時後後,車子穩穩停在南湖錦苑小區大門前。
陸闕:“今晚異研院那邊有事,我會回來得晚一些,晚飯自己吃,不用等我。”
裴蘊比了個“ok”的手勢,末了想了想,拉起他鯊兒子的“手”也比劃了一下。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拉開門跳下車,剛關上門又被叫住。
陸闕:“在我房間床頭的櫃子裡,有給你的東西。”
裴蘊吸管一松,眼睛一亮:“wow!禮物?”
陸闕沒回答:“回家以後自己看。”
說完搖上車窗,驅車離開。
裴蘊滿懷期待,回家第一時間摸去往陸闕房間。
以為拉開抽屜會看見禮物盒子一類,卻沒想到是薄薄一個信封,封面用漂亮的行楷撰了三個字:
裴蘊收。
收信人蹲在抽屜前將信封翻來覆去打量,撓撓下巴表示疑惑。
他們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為什麽還要寫信?
哦對了。
他恍然想起來,聽說過有很多人在戀愛時都喜歡約法三章,難不成他家陸教授也有這種儀式感?
所以他會跟他約法三章什麽?
是戀愛不能打擾工作,還是堅持鐵面無私到底,不會給他這個關系戶掛科免死令?
感覺都像陸教授能做出來的事情。
裴蘊在腦袋裡想象了一下陸教授坐在桌前認真列合約條款的畫面,有點想笑。
翹著嘴角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等到看清上面的內容,唇畔笑容緩緩減淡,神色逐漸怔愣......
【小蘊:
展信悅。
思索良多,還是覺得應該將最急於告訴你的話寫在前面。
我很喜歡你。
並非基於舅甥關系上長輩對晚輩的喜歡,或者在一開始確是,而現在早已不止於此。
這很冒昧,所以在告知之後,也想向你道一個歉。
我不清楚心動於何時。
回憶了一番,許是在學校看見站上演台的你時;許是你贈我生物地球儀時;許是在廣場為你拉小提琴時,又許是收到那副流星雨畫作時。
斟酌不出最清晰的界限,或許比上述的每一個時刻都要更早。
你很好,好到幾乎沒有辦法讓人不心生喜歡,所以十分抱歉,我在無意識之中,擅自將過多的目光投放在了你身上。
我知曉對你的心動是越矩,只是在知曉時,界限早已跨過數不清的距離,無法退回,也無意退回。
再次致歉,為我的直白可能會嚇到你。
我比你年長幾歲,多見識了許多,也多習得了許多,這些也許可以作為追求的輔助,但我不希望在這個過程中是由我踩著它們來俯視你。
從喜歡的情緒產生那一刻起,我們便已在完全平等的位置,如要嚴格分出高低,那麽作為這場心動的主導者,你也應該凌駕於我之上。
以年長者的身份有意引導你的行為對你來說並不公平,所以我將一切明晰地告訴你,在清楚一切的前提下,你有完全的自由去做選擇。
你可以選擇無視,也可以選擇拒絕,甚至可以選擇從我這裡搬出去。但是同樣的,我也有在不對你造成困擾的前提下追求你的自由權利。
我知道我們的名義關系很特殊。
為了避免它成為你考慮下的第一要素,所以我在此向你保證,與之相關的所有可能產生的問題,無論來自父母,抑或者出自社會,我都有能力妥善處理,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
你什麽都不需要考慮,也不需要有後顧之憂。
在此期間,你唯一需要考慮的只有是否喜歡我,是否接受我的追求,是否願意以另一種更親近的身份與我分享你的漫長余生中的每一個驚喜,每一份平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