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蘊被冷氣撲了一臉,先拿了一瓶酸奶插上吸管,邊喝邊翻。
本來都打算好要實在沒吃的,他就把最上層那兩根黃瓜啃了,沒想到還真給他翻出了一小盒馬卡龍蛋糕。
裴蘊眼睛亮了,正要伸手拿,忽聽背後有人叫了一聲“小蘊”,不輕不重的聲線,在夜裡更顯低沉。
尾音略抬起,帶著些疑惑的味道。
裴蘊被嚇了一跳。
叼著吸管猛一回頭,陸闕就站在不遠處門口靜靜看著他。
“小舅舅,是你啊。”
裴蘊長籲口氣,拍拍胸口:“嚇我一大跳,你也下來找宵夜的嗎?蛋糕吃不?”
陸闕:“不用,我只是倒杯水。”
“哦,行吧,那我就一個人吃了。”裴蘊咧嘴笑笑,轉回去拿蛋糕。
而在他身後,確認是他的陸闕沒有和他一樣松懈下來,反而更深地皺起眉心。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剛剛就在裴蘊轉身的那瞬間,他的眼睛是,紅色。
第7章
原來蛋糕不頂餓。
這是裴蘊在就著一瓶酸奶吃光一整盒蛋糕後的唯一想法。
他把包裝盒和空牛奶瓶子丟進垃圾桶,摸著肚子仔細感受一下,胃裡依舊空落落的,吃了個寂寞。
不過蛋糕味道挺好,下次可以讓他媽多買一些放在家裡。
明知不頂餓,還是沒忍住手癢又往嘴裡塞了根棒棒糖,吃完慢吞吞刷個牙重新回到床上,閉眼睡覺。
下半夜的睡眠質量遠比不上上半夜。
裴蘊睡得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吃了太多甜食的原因,開始牙疼起來,不止牙疼,胃也難受。
而且最折磨人的是,那種被當成小人打架活戰場的感覺又出現了,他渾身都不舒服。
眼皮也沉得要命,睜不開就分不清到底是清醒還是做夢。
直到因一個笨拙的翻身掉在地上,摔疼了半邊肩膀,他才睜眼醒過來。
“草...我夢遊了......?”
他使勁晃晃腦袋,發現越晃越暈,連忙停止。
扒拉著床沿想重新爬上去,才發現渾身沒力氣,手腳都是沉甸甸的,坐起來都困難。
太陽穴疼死了,好像有什麽東西急於從他身體裡破體而出。
他又聞到那股香味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濃鬱,清晰,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它流淌的速度,帶著灼熱滾燙的溫度。
這應該是,血的香味? !!!
裴蘊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胃裡忽然一陣抽搐,他趕緊嘶地閉上眼,額頭重重砸在床上,腦海冒出一個悲觀的猜想——他該不會是要猝死了吧?
不行啊。
還沒看過醫生呢,萬一還有得救呢?
他咬著後槽牙忍過這陣痛感,用力按住太陽穴,搖搖晃晃站起來,從床邊到衛生間不過幾步的距離,他走得無比艱難。
撥開水龍頭,濺出的冰涼的水花濕了他一小塊衣裳。
捧起一把水澆在臉上,伴著嘩嘩的水流聲,他忽然動動耳尖,精準捕捉到了外面傳來的細微腳步聲。
還有低低的交談聲:
“天冷,夜裡就別喝涼水了,給你倒了溫水。”
“加了蜂蜜嗎?”
“沒有,夜裡喝蜂蜜水不好......”
是他爸的聲音。
原本還想洗個臉清醒了再去攪他們清夢,這下省功夫了。
裴蘊心頭一喜,趕緊抹了把臉上的水,想要衝出去找他他爸,可就在抬頭的一瞬間,他看見了鏡子裡照出的自己,驀地愣住——
還是他的模樣。
只是不知什麽時候,眼珠從琥珀色完全變紅,兩側的虎牙成了更銳更長的獠牙,從嘴裡探出一點尖端,白晃晃壓在下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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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行川輕輕關上門,隨著哢嚓的上鎖聲,溫暖在光源被藏在門後。
就在他關門的同時,隔壁的房門打開了。
裴蘊自黑暗中走出來,眼神失焦,踩著虛浮僵硬的腳步穿過走廊,停在他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光臨過的房門前。
沒有上鎖的門一擰便開。
哢嚓一聲輕響,從走廊盡頭窗戶照進的月光和人影順著門縫躋身進去,與鋪了滿窗沿的瑩白遙遙打個照面,在門口零星淌落一地。
似乎沒有料到會這樣順利,他在原地短暫怔了兩秒,才提步進入房間。
如同被什麽指引著,他反手掩上門,步伐放得很輕,落地幾乎沒有聲音。
窗簾拉得很嚴實,房間裡黑沉一片,倒映在他暗紅的瞳孔中,畫面亮如白晝。
他可以清晰地看見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每一件物品的陳設,以及,躺在床上正值熟睡的人。
平躺的睡姿,手壓著被子,雙眼輕闔,呼吸平緩。
整個房間的空氣裡彌散著濃鬱的香味。
食物的香味,血的香味。
裴蘊視線在他臉上茫然停留片刻,然後不自覺滑向他的頸側,喉結上下滾動一圈,瞳孔中紅色化得更深。
饑餓感在胃裡翻騰,原本澄澈的眸子裡此刻充斥著被本能支配的對食物的渴望。本就不穩的步伐裡更多了幾分恍惚,他微張著嘴,有些踉蹌地走向床邊。
“喵嗷嗚——!”
院子裡那隻野貓似乎是遇見了某隻同類入侵者,拔高的音量充滿了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