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次鈴蘿撩完就當無事發生,明明很多舉動都應該認真談談怎麽回事,偏偏一個縱容另一個頑劣又無知,誰都沒有挑明了說。
今天這次越良澤不打算再繼續縱容鈴蘿。
萬一他總縱容著鈴蘿不當回事,讓她對別的人也做同樣的事呢?
他要鈴蘿把話說清楚。
要鈴蘿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表達的是何種心意。
換做前世鈴蘿聽這話肯定神色睥睨地反問:“你是仙門修者,我是二十六魔,你我之間能有什麽關系?”
可她現在有所長進,也多少明白自己當年為什麽對越良澤下不去死手。
如果說入魔前有很多人對她好,那麽入魔後就只有越良澤一個人對她好。
哪怕是死也要守著鈴蘿的越良澤,最不需要的就是鈴蘿叫他走。
無論鈴蘿對他如何冷嘲熱諷,越良澤都無所謂。
何況鈴蘿總是刀子嘴豆腐心,越良澤偶爾心機表露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後,剛剛還盛氣凌人的二十六魔就開始結結巴巴惱羞成怒地喊著要去把那些說他胡話害他風評的廢物都殺了。
現在想來,她當時真的說了很多嘲諷越良澤的話。
尤其是魔性還不穩定,常常失控那會。
一想到自己逼迫越良澤吃烤包子後他背對自己時的狼狽模樣,還有後來悄悄抱著她輕聲說不想再也見不到她,鈴蘿竟有瞬間的鼻酸。
“你想要什麽關系?”鈴蘿問越良澤。
這反問讓越良澤的心沉了沉。
他緊盯著鈴蘿,淡聲答:“我要的你就會給嗎?”
鈴蘿:“說來聽聽。”
她要的是越良澤親口說出的話,是一個明確的信息,讓她能為之努力且給予。
“我想要你。”越良澤聲色沉沉地說著,輕撫她臉頰的手落在她胸膛,點了點她的心臟位置,“我要你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鈴蘿笑盈盈地看著他。
“別笑。”越良澤悶聲道,“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你想要的真多,胃口可真大。”鈴蘿墊著腳抬首親他,“這次我主動的。”
她要退開時被越良澤長手長腳地困在他與涼亭柱子之間,禁錮著無法與他拉開距離。
涼亭四周都掛了透明的紗幔,從外看去隻覺得裡面的人姿態十分曖昧。
夜裡月色皎皎,越良澤卻在暗處低頭看她:“你不能總是這樣,主動招惹撩火後又丟棄我當做無事發生。”
鈴蘿眨著眼,神色傲嬌:“我允許你喜歡我,也努力學著喜歡你,哪有當做無事發生?”
越良澤被她說的沉默。
兩人目光相對,他看見鈴蘿眼中明亮,忽地雙臂一攬強勢霸道地抱住她,鼻間滿是她的氣味。
兩人的劍靈此時都很炸。
無生一直在問號: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歲霧也在問號:誰喜歡誰?誰喜歡誰?誰?!
無生嚎道:主人看上這個女人豈不是很危險!
歲霧:丹水真君為什麽危險?
無生:我!是我!我很危險!她一直誘惑我主人換把劍!
歲霧安慰道:沒關系,哪怕丹水真君後面真的換了劍用,但他還是最喜歡你的。
無生聽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你再說一遍!誰換了劍?!
歲霧:……
它把自己屏蔽了。
越良澤抱得有點久。
鈴蘿嘲笑他:“剛才是誰跟我說不會在外面亂來的?你放開,萬一有人路過看見——”
“你這次也說對了。”越良澤打斷她,聲音啞啞的,有點壓抑,“我的確是喜歡你,你怎麽樣都喜歡,想克制一些,卻沒法克制,因為太喜歡了。”
鈴蘿聽得微怔。
心臟莫名被什麽東西填滿,軟得一塌糊塗,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致命的溫柔。
前世越良澤到死都沒說出的話,終於在某一個對的時間說出。
那時鈴蘿的心態和時局已經讓他的喜歡變得不值一提,也無一用處。
現在一切都剛好。
至少他們相處的時間能比以前長得多。
這份心意鈴蘿知道的太晚,讓越良澤一個人度過了漫長的時間,如今鈴蘿總算願意回頭看看他,再等一等他。
哪怕這輩子仍舊是一樣的結局,鈴蘿也願意多給他一些時間。
“算了,你要亂來就亂來。”鈴蘿伸手環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懷裡哼道,“要是有人看見我就說是你先動手的。”
越良澤被她說得悶笑出聲,鈴蘿聽著他胸膛輕顫的聲響揚首:“笑?”
她把人推開,沒推動。
兩人正你推我抓鬧著,冷不防聽見不遠處有人談話的聲音,鈴蘿直接把越良澤推走。
這次真被推開的越良澤:“……”
鈴蘿朝他眨眼,又指了指簾外。
越良澤不動聲色地朝外看去。
晚宴時慕須京被叫著一起去,但他身上有傷,被關在紅雪門幾天受罰,消耗不小,薑妙讓他先回去休息,卻不巧在外跟回宴會的巫旭撞上。
巫旭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道:“你挺能耐啊,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還能躲過三緘的問話,看不出來你還有不為人知的靠山呢?”
慕須京對他的嘲諷無動於衷,邁步錯開身影欲要離去,卻被巫旭伸手攔住。
“走什麽?”巫旭瞬間變臉陰沉沉地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慕須京微垂著腦袋,神色陰鬱,厭厭地答:“不知道。”
“你躲過了三緘,卻說不知道?”巫旭冷笑著,“旁人信就算了,慕須京,我們之間你還裝什麽,那崔狩是不是你殺的,你心裡有數。”
慕須京抬了抬眼皮:“那又怎麽樣?”
巫旭沉著臉色道:“我就是警告你,事後慕尊長肯定會找你問清楚,到時候你若回答不知道,我看你是想永遠待在紅雪門裡不出來。”
慕須京一副要死不活地樣子不理他。
巫旭見他要走,又道:“薑妙那邊已經不需要你再盯著了。”
慕須京腳步頓住,回頭看他。
巫旭挑眉:“怎麽,礙著你們母子情了?”
慕須京又神色漠然地走開。
巫旭就看不慣他這種態度,反手去抓他,被慕須京躲開,卻見對方指尖咒律射出,他隻好拔劍攔下。
“跟我拔劍?”巫旭昂首,神色傲慢,“行,我就陪你打一場。”
他剛把手放在劍柄上,就聽脆脆的女聲響起:“你跟一個被血咒折磨幾天才出來的人拔劍,要不要臉?”
巫旭聽這聲音臉色幾經變幻,十分難看。
這聲音跟那隻狐狸一模一樣!
他絕不會聽錯。
又是畫皮靈!?
可這次巫旭看見的卻是一名身著緋裙的妙齡女子,她款步而來時手中長劍顯形,神色倨傲:“跟一個連咒律都不會的廢物拔劍有什麽意思,不如你拔劍跟我打一場,若是贏了,我就忘記是誰被困在千絲路快一個時辰也出不去。”
巫旭:“……”
他額角狠狠一抽,目光在鈴蘿與慕須京之間來回轉了圈,最後將出鞘一半的劍又插回去,重重地哼聲威脅道:“你最好現在就忘掉。”
鈴蘿:“你還沒贏呢。”
巫旭一聽就要重新拔劍,卻被來找人的薑俊叫住:“巫旭!慕尊主正找你呢!”
薑俊朝這邊看來,有些驚訝:“你怎麽也在這?叄息真君也在找你。”
鈴蘿:“……”
她面不改色道:“我等會就過去,你不用跟他說。”
薑俊也沒多問,把一臉不悅的巫旭帶走。
鈴蘿收劍,瞥了眼旁邊乖乖站著的慕須京。
等人都走後越良澤才漫步出來。
慕須京看著這兩人,絞盡腦汁才問出一句:“你們沒去赴宴?”
鈴蘿:“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你還問?”
慕須京自閉。
越良澤過來問他:“你身體還撐得住嗎?”
慕須京聽了竟覺得有點感動,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低垂著眼,不敢讓這兩人看出他眼中的動搖,隻低聲答:“撐得住。”
鈴蘿問他:“南山雪河那位大少爺來月宮談什麽?”
慕須京說:“順義鎮裡趙家有月宮的月咒,南山雪河發現這事來詢問。”
鈴蘿哼道:“那態度完全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月咒是月宮獨有的咒律,又被用在進入趙家的活人身上,明顯是之前那隻白骨魔留下的,可這白骨魔為何會月咒就很耐人尋味。
慕須京又道:“風天耀會在月宮待上幾天,明天月宮上下都會配合他們徹查。”
鈴蘿聽後微眯著眼。
這倒是跟當年一樣,可就在幾天中,楚異去了岐山偷秘寶飛霆珠。
想起楚異鈴蘿眉心一抽,欲要去宴會看看,又瞧見身邊的越良澤,著實不願離開,便拿著玉聽給宋圓圓發傳文。
越良澤見她拿玉聽,問:“找誰?”
鈴蘿順嘴就答:“你的便宜兒子。”
她跟宋圓圓幾人已經習慣開這種玩笑。
越良澤:“……”
慕須京猛地抬頭看越良澤,目光詭異。
越良澤面不改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鈴蘿搗亂不嫌事大,又慢悠悠地說:“難怪你總是幫他,原來是因為這個便宜兒子所以了解他的處境。”
慕須京欲言又止。
越良澤神色平靜道:“別聽她的。”
鈴蘿拿著玉聽給慕須京看宋圓圓對越良澤的稱呼:“小阿爹,是吧?”
慕須京看後沉默一瞬,轉而對越良澤說:“你兒子幾歲?”
越良澤:“……”
“比你大幾歲。”鈴蘿要宋圓圓幫她盯會楚異,同時順嘴道,“跟他差不多——”
“唔?”
越良澤捂著她的嘴把人扣懷裡,跟慕須京說:“你早點回去休養吧。”
慕須京心情複雜地走了。
越良澤有兒子。
他感覺今兒一整天的經歷都沒有這件事刺激。
眼看慕須京走遠,越良澤才無奈地松開鈴蘿,任由她轉而埋首在自己懷裡笑的雙肩顫抖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