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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秦暮楚 - 第60章字體大小: A+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一聲輕嘆消融於夜色裡,秋月雙手合十,樹下祈願,只盼那人安好。

    待放下手,方一回頭,就瞧見廊下站一人。

    月華如水柔柔披在他身上,那長袍衣袂上的暗花便也卷起一抹銀白,勁瘦的腰身裹在玄色的衣袍裡,更顯長臂蜂腰,挺拔俊美。

    饒是秋月也不由得失神一瞬。

    “秋月。”秦崢開口喚道。

    秋月頓了頓,回過神來,福了福道:“侯爺。”

    秦崢長嘆一聲,伸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地倚著身後的廊柱,道:“清辭這兩日是怎麼了?前些時候倒還好,不過是坐著發呆罷了,如今傷勢好了些,反倒是日漸消沉起來。”

    秋月攥緊袖口,咬了咬下脣道:“二爺不願整日躺在榻上,自打能下床走動後,便不肯讓人時刻攙扶著。方寸之地,跌跌撞撞摔了幾回。我們怕二爺再傷著哪裡,偷摸撤了屋裡的桌椅屏風擺件,可這如何瞞得過二爺。”

    “難怪如此,清辭他向來心強……”秦崢嘆息,心裡不是滋味。

    秋月眸子有些泛紅,哽聲道:“二爺何等性子,我怎會不知。莫說二爺這般,便是我們幾個做婢子的,如今想來也是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秦崢沉默,他若連自己都安慰不得,更不知如何去寬慰旁人了。

    秋月壓下淚意,垂頭屈身一禮,道:“婢子多言,平白惹了侯爺難過,時候不早,侯爺早些歇息。”

    秦崢看著秋月側身離去,兀自月下獨站良久。

    楚瑜曾書一字於他掌心,那字作命。

    天命。

    他說他不信,待整日裡看著那雙眸子裡的灰暗,才恍然有些事由不得你信不信。任是萬般悔恨懊惱一顆心擱了油鍋滾過千百遍,疼得日夜難眠,也無法輓回。

    隔著那灰濛濛的眸子,秦崢看到了楚瑜對活著的厭棄。

    那讓秦崢每一刻都過得膽戰心驚,只恨不得將楚瑜當做易碎的名貴瓷器,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生怕只一個不留神,他就敢粉身碎骨連渣都不留給自己。

    明月不識愁心。

    秦崢斜坐廊下,從袖中摸出一個骨塤,伴著月夜子規有一搭沒一搭的吹著,塤聲如泣如訴,卻也可堪訴愁悶。待吹至一半,忽憶起竟是一首相思令。

    莫道不相思,相思使人老。

    幾番細思量,還是相思好。

    他回眸看了眼身後的宅院,將骨塤往袖中一揣,準備趁著楚瑜睡著去蹭一蹭床沿,若是運氣好指不定能睡到天明不被推下去。

    ……

    紫檀木鏤花鳥食盒在馬背上晃呀晃,馬蹄噠噠行過青石板橋,駛過大街小巷,藉著熹微晨光,從未有一日間斷。策馬人自是玄衣墨發,俊美無匹,引得人頻頻回首。只是那人向來來去匆匆,只憂手中粥涼,不貪早集繁盛。

    秦崢垂眸將脣抿作一線,眉頭皺起,低呵一聲直叫颯露紫迅疾如風般行過街巷。打從今個兒早上起,他便有些心緒不寧,校場考校過北門軍後就再也待不下去一心想要往國公府去。

    風聲過耳側,天干氣躁,似在醞釀一場初雪,卻遲遲未果,只是攪和得天色陰郁。

    也許只是惦念家中人才會如此,秦崢心底暗想,又忽覺自己實在黏人得緊,有些可笑。他抬頭,望瞭望天色,撞入眼底的是沖天而起的濃煙,本就陰郁的天更顯黯淡。濃煙所起之處並不遠,卻恰好是國公府附近。

    秦崢一怔,下一刻心被狠狠提起,高喝一聲,颯露紫嘶鳴,如閃電衝向國公府。

    國公府驚魂未平,門僕遠遠瞧見那快馬,忙上前高呼道:“侯爺!”

    秦崢臉色煞白,一雙曾於千軍萬馬中取敵寇首級而游刃有餘的手,而此時卻顫抖得險些連韁繩都捏不住,他急切問道:“見天上有煙塵,可是何處走水?”

    門僕道:“是寫意苑,二爺他……”

    話還未完,秦崢已經如風般策馬消失,只能聽聞馬蹄急。

    秦崢腦子一片空白,直到胸口窒悶到喉頭腥甜方才猛地吸一口氣,嗆咳兩聲,翻身下馬跌跌撞撞朝寫意苑大門奔去。

    寫意苑,楚瑜所居之處。

    曾於火中救出楚瑜,彼時秦崢就立誓此生任是被厭惡驅逐也好,被冷言惡語也罷,都不會再離開他,不會再讓他受半分傷害。可不過才短短月余,不過是一眼看不見,又出了事端。

    這當口秦崢竟是想到多年前的事,想到宮宴裡那坐在天子身側的楚瑜,少年初成,如一支價值連城的玉簪,一端泉白如玉,一端鋒芒初顯。楚瑜不跟他似的,被老爹一板子一鞭子抽打長大,那是真正悉心嬌養出來的高門貴子,渾身上下無一不寫滿了高傲矜貴。又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紀,自是風華無雙。

    時光荏苒,誤了他的風華,折了他的驕傲。直至今昔,他已是如此下場,命運卻連幾年安好都吝嗇予他。

    秦崢想,他若有個三長兩短,不若就這般隨他去吧。償他這半生辛苦,也全了自己一腔愛慕之意。

    得而復失,失而復得。當推開寫意居大門看見楚瑜那一刻,秦崢雙腿一軟,整個人直直跌跪在地上,直到許久後才回過神來。他扯了扯脣角,半點笑意都沒擠出來,眼淚卻砸了一地。

    府中僕役還在滅火,寫意居梁木皆是好的,燒得倒不如何慘重,只是一桶水一桶水澆得濃煙不斷。

    楚瑜狼狽不輸秦崢,全身上下濕透完,裹著狐裘坐在地上,濕漉漉的長髮黏在臉側,一雙灰濛濛的眸子低垂著,脣色蒼白,渾身冷得發抖。

    秋月在一旁跪著,哭成了淚人,哀聲怨道:“二爺這又是幹什麼,您若是有個好歹,我們這一大家子如何是好!二爺欺婢子好苦,不肯我們留在房裡,將我們趕走後,怎的就這般狠心自己點了火……”

    秦崢心底那根弦■的一聲斷得四分五裂,他撐著起身,兩步走到楚瑜面前,緩緩俯身,怔怔看了他良久。忽地一把扣住楚瑜肩頭,雙眸赤紅如血,聲音嘶啞得如一頭受傷的孤狼:“你要自焚?”

    楚瑜沒動靜,只是緊了緊狐裘,想要抵一抵這徹骨的寒意。

    秦崢被楚瑜的無動於衷徹底擊潰,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方才那尚來不及反應的恐懼和悲哀齊齊涌上心頭,讓他感到了莫大的絕望,他狠狠掐著楚瑜肩頭,崩潰嘶喊道:“你想死!你竟是想死!你就這麼不願意給我留個念想!你要縱火自焚,燒得連飛灰都不剩,你就這麼狠的心!”

    楚瑜吃痛悶哼一聲,皺了皺眉頭。

    秦崢怔了半晌,猛地鬆開手,許久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撫上楚瑜臉,嘶啞著嗓子痴痴喃喃道:“我錯了,楚瑜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當年負了你,我不該斬不斷優柔害你良苦。我錯了清辭……我只是想陪著你,哪怕你這輩子都不原諒我,我沒有想過要逼你,沒有……我以後不再來打擾你了,我這就走,這就走……”

    到最後秦崢已是語無倫次,泣不成聲。他已無路可走,進退皆是茫茫,曾做下的不可輓回,亦不可補償。最後只是想要舍了全部就那麼陪著他,卻連他心底半寸都進不去。

    “清辭……你好好的,算我求你了。”秦崢跌跪楚瑜身前,盡是此生全部的卑微姿態,只是求道:“你看在真兒的份上,好好活著。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求了,今後你全當做從不曾有我秦崢這個人……我只遠遠看著你,遠遠地,就一眼……只看一眼我就走,絕不擾你分毫……”

    秦崢將臉埋在掌心,又忽而哽聲嘶喊道:“楚清辭我求你了,你應了我,你應了我!”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在悲戚中格外響亮。

    秦崢側臉有些燙,哽咽聲猶在,他茫然看著楚瑜。

    楚瑜渾身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惱的,他掌心發麻,方才那一耳光用盡了力氣。

    “清辭……”秦崢話音剛起,隨著一聲清響,楚瑜抬手又是一巴掌。他偏了偏臉,眼中茫然更甚。

    楚瑜冷笑一聲,斷斷續續咳嗽著,好半天才止住咳聲,艱難開口道:“大將軍,丟人得緊。”

    秦崢痴痴看著楚瑜,竟是沒反應過來,只見楚瑜再度抬手。秦崢閉上眼,也不躲開,只由得他打去。

    只是這巴掌卻遲遲未落下,只聽見一聲嘆息,秦崢下巴上一緊被人扣住,緊接著有什麼已經覆在他脣上,沁骨的的,卻是如絲如絮的柔軟。

    秦崢正開眼,近在咫尺的是楚瑜一雙灰濛濛的眸子。

    楚瑜將手扣在秦崢腦後,惱火似的將他下頜捉得更緊,齒尖磨在他脣上,直到一股腥甜縈繞脣齒,方才一把推開暈乎乎的秦崢,輕輕喘息著。

    秦崢伸手貼在自己脣上,宛如做夢,好半天忽然驚得跳起來,一把拽住楚瑜道:“清、清辭!你的聲音,我方才可是聽見……”

    楚瑜動了動手腕,想要掙開,卻沒了力氣,只得點了點頭道:“嗯,無事。”

    秦崢不可置信:“怎會……”

    楚瑜淡淡垂眸,道:“本就無事,只是無話可說,方才不說。”

    秦崢經這一番大起大落,已是不知如何反應,泄了氣一樣傻傻看著楚瑜。

    楚瑜的手心裡沾了秦崢的淚,有些微微發燙,他道:“我從不曾想過自焚,也未故意支走秋月幾個丫鬟。只是惱自己這雙眼,不願旁人處處那般小心翼翼侍奉,才讓他們都出去的。誰知不小心碰倒了未熄的燭台燃了床紗,這才引了一場無妄之災。”

    秦崢聽得有些傻眼。

    楚瑜許久未曾說話,聲音有些拿不準腔調,聽著帶著幾分軟軟的嗔意似的。

    秦崢有些可憐巴巴地輕輕握住楚瑜的手:“當真是這樣?”

    楚瑜氣笑了:“不然呢,幾個小姑娘多愁善感,自個兒胡思亂想。你怎的也跟著胡鬧起來。”

    秦崢咬了咬牙,不肯罷休道:“這個姑且不說,今個兒這樣驚險的事是不可再有了。今後你身旁缺不得人,不然我就時時刻刻呆在你身旁,寸步不離了。”

    楚瑜挑了挑眉梢,道:“方才誰說只遠遠看著我的,還就一眼?”

    秦崢裝作聽不見,只是逼問道:“那二爺剛剛是什麼意思?”

    楚瑜揉了揉手腕道:“瞧你跟魔怔了一樣,抽你兩巴掌教你清醒清醒。”

    秦崢抿緊薄脣,寸步不讓:“你懂我問的是什麼。”

    楚瑜沉默半晌,才低聲道:“你說呢?”

    “清辭。”秦崢低喚一聲,伸手將楚瑜攏在懷裡,死死抱住。

    楚瑜感到秦崢渾身竟是不住顫抖,溫熱沿著自己的脖頸落下,原本徹骨的寒意竟是莫名被驅散了幾分。

    “嗯……”良久,他伸手輕輕環住秦崢。

    天公不惜瓊花落。

    一片兩片微涼點在楚瑜眉心,他仰了仰臉,輕聲道:“柏鸞?”

    秦崢抬眸。

    “下雪了?”

    秦崢道:“下雪了。”

    楚瑜靜靜聽著雪落的聲音,道:“我冷了。”

    秦崢將他身上的披風解下來又給楚瑜裹上了一層,打橫將他抱起來。

    “清辭,很快就不冷了……”

    楚瑜將臉埋在秦崢心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思緒一點點被抽離。

    前路,已不會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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