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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秦暮楚 - 第32章字體大小: A+
     
    鎮北侯府墨底鑲金的門匾砸在地上,折斷了一角,那遒勁有力的字也蒙上了一層薄塵。當年秦家先祖守邊疆,驅匈奴,護國土,曾為這片土地灑盡熱血。那筆鋒銀鉤鐵畫,書不盡英魂傲骨。

    只嘆眼下,三代忠魂傲骨,一朝家門敗落。

    官兵身披軟甲,手持長戟,魚貫而入。名貴的花草被腳步踏碎零落成泥,枝頭金鈴兒沒了往日清脆,像是被扼住喉嚨了般,扯下入了誰人腰包。不管是玉砌獅子,還是紅漆金柱,被官兵席捲過之處,皆是廢墟一片。

    這是照著抄家的架勢來的,秦家上下僕役被推搡到角落,若有人敢反抗當即就是一頓毆打,打死不論。更有年輕貌美的丫鬟被官兵趁機占盡便宜,一片哭啼哀嚎響徹秦家上下,滿目狼藉。

    秦家當年也曾顯赫過,老侯爺走了後,雖無往昔榮光,可有楚瑜撐著,到底無人敢滋擾生事。這些年雖然小侯爺不曾在朝中領實職,可有了楚瑜的經營,日子卻是過得一年比一年富貴。

    當初秦家的下人們不是沒有打過小算盤,楚二爺再如何也不過是嫁進門的人,侯府的主子是秦崢,主子看中的才是真正的主母。當日孟寒衣拉攏他們時,打的也是這個幌子。

    孟寒衣待人和善,這樣的人做主母,自是比向來嚴厲的楚瑜叫人更舒坦。楚家這些下人們便也動搖了心思,跟著孟寒衣瞞天過海,險些要了楚瑜性命。一朝沒了楚瑜,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只能悔不當初。

    ……

    博古架被推倒,上面名貴的瓷器碎了一地,觸目驚心。

    “你們幹什麼!這裡可是鎮北侯府!”秦瑤尖叫著扶住孫氏,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質問那些凶神惡煞的官兵。

    為首的將領抬手一揮,便有人將秦家母女倆給拖拽到庭院裡。

    當了這麼多年的富貴夫人小姐,秦家母女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哭鬧不休。風聲傳開,秦家母女多少也聽到了事情緣由,心裡既恨極了孟寒衣的狠毒拖累了秦家,又擔憂秦崢真的因此獲罪。直到此時此刻,秦家母女才徹底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有多孤立無援。

    家裡沒有了頂梁柱。

    孫氏看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兒,不由得悲從中來,沒了丈夫,兒子入獄,只留下她一個婦人。從前那些日子過得太過平坦,以至於忘記了自己所依仗的是什麼。

    那根秦家的頂梁柱,已經被他們親手砍斷了。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鎮北侯府。”為首將領冷哼一聲,不屑道:“孟寒衣意圖謀害聖上,鎮北侯府謀逆之心昭然若揭,今日府門上下一個都跑不了!”

    “放你娘的狗屁,我家老侯爺一片赤膽忠心,我兒坦蕩磊落,憑什麼這麼污衊我們!”孫氏火爆脾氣上來一時間竟是忘了害怕,插著腰啐了一口。

    那將領眉心一皺,凶煞之氣乍現,冷冷道:“無知婦人放什麼厥詞,當你秦家多麼金貴?那孟寒衣既然能跟秦崢隨行春狩,與你秦家定然關係匪淺,這麼大的罪名,容得下你們狡辯?來人,給我把秦家上下全部拿下,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兩個正在掙扎的僕役當即血濺當場,人頭滾落三尺遠。

    短暫的死寂後,秦瑤尖叫起來,瑟縮到母親的懷裡,崩潰大哭。孫氏瞪大了眼睛,一口氣卡在喉中,既上不來也下不去,想要昏厥過去,偏又恐懼到清醒異常。方才懂得所有富貴和權勢背後是她這個後宅婦人不曾見過的危險,只是從來都有人將這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一面遮掩得太好,以至於她以為得到這一切合該如此輕鬆自然。

    秦瑤嚎啕大哭,說到底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跟上京其他高門貴女一樣,驕縱蠻橫又被保護得太好,從未見過任何風浪。眼前的變故,直接摧毀了她十幾年來所有的認知,曾經有多麼驕橫,如今就有多絕望。

    母女倆就像是浮萍一樣無依無靠,一時間除了放聲大哭再也沒了別的念頭。

    那將領眉宇間滿是煞氣,漠然瞥了一眼地上鎮北侯府的牌匾,一腳將其踏成兩截,冷冷道:“這些人全部帶走,反抗者,殺!逃匿者,殺!今日就算是血洗了秦府,也要找出秦崢謀逆的證據!”

    殺令一下,秦府上下頓時一片凄聲哀啼。滿府僕役婢女哭聲漫天,秦家母女絕望地閉上眼睛,涕泗橫流。

    “多日不見,明遠將軍脾氣見長。”

    輕飄飄的話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可又意外地穩若磐石,就像是一道鎮宅符,讓那不見天日的悲戚散去不少,哀嚎聲一瞬間也漸而熄了下去。

    眾人皆下意識朝聲音處看去。

    雲紋錦緞官靴一步步踏過侯府的狼藉,團花緋袍、躞蹀扣玉,衣袂繡忍冬,下擺紋牡丹,赫然是朝中公服。他面色蒼白,愈發映得眸如點漆,失之凌厲,卻是一片荒蕪,也無風雨也無晴。

    “若血洗侯府,便以瑜為始。”

    楚瑜字字擲地有聲,一步步走到為首將領明遠將軍樊烏面前。他近來消瘦得厲害,原本合身的衣袍竟有幾分空盪蕩,垂在肩頭,愈發顯得形銷骨立,可那挺直的脊背,卻給了秦府上下難以言喻的希望,像是黑夜裡的一抹燭,泥潭裡的浮木。

    孫氏和秦瑤眼睛一熱,淚水流得更加肆意。

    樊將軍眉頭一擰,衝楚瑜微微頷首,語氣仍然強硬而傲慢:“原來楚二爺還在這,不過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楚二爺莫要與我為難。”

    青藤黃花梨椅擺在秦家院子裡,楚瑜衣袖一拂,挑袍坐下,勾了勾蒼白的脣,閑敲扶手道:“既然是秉公行事,那便公事公談。於此之前,敢問明遠將軍一句,照朝中禮法而言,將軍從四品武職,本官領職正二品總管大臣,承襲三等公爵……”話音一頓,驟然變冷,“明遠將軍見本官而不行禮,未免……失禮極了。”

    “你!”明遠將軍是朝中少有的草根出身的將軍,武勇有餘,氣量不足,最厭惡旁人拿出身壓他,而自矜如楚瑜,不僅偏要壓他一頭,還要壓得他抬不起頭。

    楚瑜閑叩扶手的指尖一停,輕聲道:“好一個秉公,不知將軍秉的是哪家的公?是大理寺還是九門提督或是御林軍?可有今上手諭或層層公文章程?”

    老侯爺曾是北門軍大統領,當年得罪過太多人,如今終於被摸到這天大的把柄,想著落井下石的人不少。雖未曾得到手諭或章程,秦家連坐罪是定死了的,如今扣住人到時候還能先一步博個露臉的機會。故而這邊剛得到風聲,明遠將軍一行人便先來壓住秦家人……

    楚瑜見對方不答,忍不住重重一拍扶手,厲聲道:“瑜還未入棺槨,還是這侯府半個當家人,膽敢在鎮北侯府生事鬧事的,先掂量掂量自己個兒的身份!”

    風起,吹得楚瑜衣袂飄搖,他身形一動不動,恍若六年前,白衣墨發,隻身站在侯府門前,放言道:

    從今日起,這裡我就是當家人。

    秦瑤含淚看著楚瑜的背影,什麼話都說不出,只能攙著孫氏一步步挪到楚瑜身後。

    秋月冷冷掃了兩人一眼,不動聲色地站在楚瑜身旁,隔在她們與自家主子之間。

    楚瑜掩脣低咳幾聲,淡淡道:“明遠將軍既久而不答,想必是全都沒有吧?那又何來的膽量揚言血洗侯府?”

    明遠將軍面色陰沉道:“楚瑜,你休要在這強詞奪理!秦家密謀造反,刺殺皇上,你既應承了自己是秦府當家人,那就同樣脫不了干係!來人,一起拿下!”

    楚瑜低笑一聲,面覆寒霜:“瑜是病了些許時日,但還不至於耳目不靈到這等地步。我家侯爺受小人矇蔽多年,方才糊塗至此將那不軌之人帶在身旁。那奸佞小人是我侯府下人不假,可也僅是如此。刺殺之時,我家侯爺亦捨命救駕,若非如此,只怕早已被小人得逞。便是功過相抵,皇上的意思尚且不明,將軍怎就先一步給侯府定了罪?”

    越俎代庖,這頂帽子壓下來罪名可大了,明遠將軍當即臉色一白,急聲辯道:“非是如此,你……”

    楚瑜當即拍案起身,打斷他道:“既非如此,明遠將軍今日之舉豈不放肆!秦崢雖入獄,可爵位仍在,陛下一日不削爵,這裡一日就是鎮北侯府!護國英魂尤在,秦家祠堂裡牌位列列,血染沙場、為國捐軀者不下於百人,那一雙雙眼尚在你頭頂看著。爾,何敢!”

    聲不高,卻帶著雷霆之怒,當即震懾住了明遠將軍在內的一干士兵。他們都是軍伍出身,本就對捐軀的英魂心懷敬畏,如今更是沒有一人敢動。

    “還請明遠將軍帶著你的人退十丈之外,罪名未定之前,勿動秦家一人!否則……”楚瑜話至此,不在多言,一個冰冷的眼神警告足矣。

    明遠將軍氣悶,咬牙切齒道:“楚二爺好氣魄,只盼著等陛下手諭下來之後,您還能跟此時一樣說得出這種話來。”

    楚瑜伸手,擺出個嫻雅的送客姿態:“不勞將軍費心,瑜這就去求陛下手諭。”

    明遠將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抬手道:“都撤下,退十丈!”

    十丈門外,官兵仍舊是圍守住侯府,只要上面有一點收押的意思,他們還會傾巢而上。但至少眼下秦府是平安的。

    爭分奪秒的緊要關頭,楚瑜哪裡敢耽擱,當即命人備好馬車要往宮裡去。

    “楚二哥哥!”秦瑤哽咽著喚了一聲。

    孫氏無顏面對楚瑜,只能靠在女兒身側掩面哭泣。

    秦瑤咬了咬下脣,噗通一聲跪下哽咽道:“求您救救我哥……”

    楚瑜沒有回頭,語氣裡沒有一絲情緒:“你哥不會死在我前頭。”

    他只剩這麼一條殘喘的命,多餘的承諾,他給不起,也不想給了。

    ……

    上了馬車,楚瑜幾乎是一頭栽倒在秋月身上。

    “二爺!”秋月手心冰涼,堪堪扶住楚瑜,急聲叫道。

    楚瑜面如金紙,眸子半闔,緩過一口氣後開始低咳起來,每咳一聲臉色便慘白幾分,不過多時有血沿著脣角流下,驚得秋月險些叫出聲來,卻被楚瑜一把捂住嘴。

    “別怕,是我自己咬破了脣舌。”楚瑜長長喘了一口氣,舌尖的細密的疼讓他清醒了幾分。

    秋月眼圈一紅,從一旁倒了杯茶遞給楚瑜。

    楚瑜伸手,虛弱得五指發顫,哆哆嗦嗦地接過杯子,灑了半身茶水,偏不要秋月喂過來,自己湊在脣邊和著血生咽下半杯茶。

    “二爺,您何苦……”秋月著實看不下去,哽咽道。

    杯盞從楚瑜手裡滑落,他靠在軟榻上,沒有回答秋月的意思,只是滿是倦意道:“我合會兒眼,待到了地方,千萬記得喊醒我,若我醒不來,你……”

    話音愈發低沉,最後未曾說完,楚瑜就撐不住昏睡過去。秋月將毯子往上扯了扯,蓋住楚瑜,伸手用帕子將他脣角的血擦去。靜坐了半晌,終是忍不住小聲哭出聲來。

    根本未曾等到秋月喚醒他,楚瑜心裡擱著這種事情,自己也歇得不安穩,快要宮門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他從秋月手裡接過帕子捂住臉,半晌汲取出一絲清醒,挑簾走了出去。

    巍巍宮闕,飛檐振翅,天邊鳥雀一行,行過沉甸甸的天色。

    楚瑜遞了牌子上去,請求陛見,果然不過片刻就被回絕了。

    皇帝身旁的王大伴早些年裡受過楚瑜不少恩惠,出了這種事情,著實見不得楚瑜在這風頭浪尖上還來找死,只得壓低聲音湊在他耳畔提醒道:“楚大人且回國公府去吧,這會兒陛下怕是不想見您的……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陛下正在氣頭上……”

    楚瑜領了這份情,頷首道:“多謝大伴良言,侯爺受奸人矇蔽,犯下如此大錯,瑜不敢求陛下寬恕鎮北侯府,只求能給饒我家侯爺一條性命,好來贖罪。”說罷,楚瑜俯身跪在殿前,當即衝裡面磕了三個頭。

    王大伴沒有辦法,只好回去覆命。

    楚瑜咬死了秦崢是受人矇蔽,絕不知情,如此方能有一線希望求來秦崢一條命。

    只是從正午當頭跪到了日暮西斜,裡面仍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往來官員倒是不少,自是都瞧見了跪在殿前白玉台階上的楚瑜。

    不相熟的站在一旁指指點點,低語幾句,生怕牽扯上關係,不敢上前來。也有往昔交情不錯的朝臣來勸說一兩句,更有那舊日不和的來嘲諷幾句。

    楚瑜只是跪著,聽到勸慰,便微微低頭還個禮,聽到譏諷,只是垂眸不語。曾經榮辱一肩扛,走到今日,心裡竟是平靜如水。

    身旁議論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似不在乎被楚瑜聽到,或者說本就是說與楚瑜聽的。

    “呦,這不是楚二爺嗎,怎的在這裡跪著?”一聲滿是譏誚的話帶出刻薄意味。

    楚瑜頭也沒抬,眼前出現一雙雲緞官靴,陰影壓下來,有人用手指輕輕抬了抬楚瑜尖俏的下巴,被楚瑜下意識躲開。

    半蹲在跟前的是寧伯爺,他似笑非笑地盯著楚瑜看了會兒,搖頭嘖嘖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楚瑜抿了抿乾裂的脣,用嘶啞的聲音道:“伯爺的話,瑜不明白。”

    寧伯爺冷笑一聲,嘲弄道:“秦崢謀逆還不為賊?你今日為他求情,又算作什麼?還是說要贊二爺一聲,情比金堅,今個兒是來求陛下賞牌坊的?瞧不出來楚二爺還是個痴情種……”

    楚瑜臉色蒼白,伸手抵住心口,劇烈咳嗽起來。

    寧伯爺還想再說什麼,余光忽然瞥見身後來人,只得匆匆起身,暗含深意道:“罷,不叨擾二爺救夫了,且祝您能如願以償……”

    楚瑜隻手撐住地面,一手捂住脣壓住咳聲,眼前一陣陣發黑,忽然腕上一緊,身子一個踉蹌險些被人拽起來。

    “楚瑜,你給我起來。”暗含慍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拉住楚瑜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兄長楚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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