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誤會
剛走出餐廳，一陣冷風就灌了過來，艾文被風吹得有些懵了，連忙走到轉角處，風才弱了一些。被風這麼一吹，艾文也清醒了一些。他差點被科瑞恩氣瘋了。以前愛著科瑞恩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會去關注他的一切，但是現在，科瑞恩的每句話都讓他感到煩躁。他厭惡科瑞恩的霸道，厭惡科瑞恩的自以為是。艾文站在原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人也漸漸冷靜下來。
如今已是深冬，也是克林姆斯最冷的時候，天空中佈滿了烏雲，光禿的樹枝在風中搖擺著，冷意侵襲著他。
艾文抬手看了看手錶，六點十分，電影開始的時間是六點。艾文轉頭看去，這餐廳和電影院相距不久，他剛打算給達尼爾打電話，詹姆斯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艾文，你在哪裡？」
「外面吹冷風，有什麼事嗎？」
「一個人？」
「是啊。」
「既然如此，你就快點回來吧，有一些事要和你說說。」
掛了電話，艾文直接回了家。推開門，瑪麗夫人和詹姆斯都面色嚴肅地坐在沙發上。
艾文走到瑪麗女士的面前，在她臉側吻了一下，笑著道：「夫人，您這架勢是要審問犯人嗎？」
瑪麗女士緊繃著的臉也笑了起來：「艾文，快把你做的壞事都交代了。」
「早上偷偷把廚房的碗洗了算不算？」艾文眨了眨眼道。
客廳裡的氣氛頓時好了些，瑪麗女士嚴肅起來：「艾文，我和詹姆斯要去奧斯城了。」
「度假嗎？」艾文問道。
「可能要住很長一段時間，也可能不回來了。」
艾文臉上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瑪麗母子相依為命，住在約翰鎮，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又為何要去奧斯城呢？
「母親病重，我得回去照顧她。」瑪麗女士道，「其實我出生於奧斯城，家中也是貴族。貴族家庭，爭端很多，我從小不喜歡那裡，也不喜歡母親，她太過於心狠了。後來我遇到了詹姆斯的爸爸。他是個工人，我要和他結婚，遭到了整個家族的反對。年輕的時候，愛情至上，而且我也不想留在那裡。所以我不顧父母的反對，和他回了約翰鎮，然後在這裡生活下來。因為堵著一口氣，母親不再理會我，我也沒有和家中聯繫。現在母親病重，即使有怨恨，也這麼多年過去了，所以我得回去看看她。」
這四年來，他一直和瑪麗母子住在一起，他們母子也幫了他許多忙，艾文早已把他們當成了親人，乍一聽他們要離開甚至不可能回來。艾文先是震驚，然後不捨。
「而且，詹姆斯……換一個環境對他或許會好一些。」瑪麗女士低聲道。
艾文走到了瑪麗女士的身邊，伸開了雙手將瑪麗女士抱進了懷裡。瑪麗女士才五十出頭的年紀，五十歲的年紀，其實正值最好的年華。但是瑪麗女士身材卻已經微微發福，頭上有了些許白髮。艾文突然有些心酸。丈夫早逝，這個女人獨自養大了孩子，想必有過一段艱難的日子。艾文抱著瑪麗女士，突然覺得有一股溫暖傳了過來。
「夫人，謝謝您，謝謝您對我和萊恩的幫助。這四年來，如果沒有您和詹姆斯，我的日子會過得很艱難。」艾文感激道。
「艾文，你是個堅強的孩子，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瑪麗女士笑著道，「以前我獨自帶著詹姆斯，也有人這麼幫助我。」
艾文收拾好心情，放開了瑪麗女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預定了後天中午的機票。」瑪麗女士說道，「艾文，你還是住在這裡吧，順便幫我們看著房子。等在奧斯城呆的膩了，或許我們就回來了。萊恩……」瑪麗女士心中的不捨在想到萊恩的時候，終於徹底爆發了出來。畢竟是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怎麼可能捨得？
「以後我會帶著萊恩去奧斯城看您的。」艾文安慰道。
瑪麗女士帶著憂傷的情緒回了房間獨自傷心起來，客廳裡只剩下艾文和詹姆斯。青年閉目靠在沙發上，眼下帶著淡淡的黑眼圈，亞麻色的頭髮緊緊貼在臉側，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詹姆斯……」艾文輕聲叫了一聲。
青年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了艾文一眼，頓時被艾文深情地眼神嚇了一跳：「艾文，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艾文狠狠瞪了詹姆斯一眼。
詹姆斯：「……」
「你的失眠症狀好了一些嗎？」艾文問道。
「達尼爾給我開了一些藥，好多了。」詹姆斯道。
艾文躊躇了一下，繼續問道：「詹姆斯，那個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詹姆斯重新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客廳裡安靜了下來，甚至可以聽到鐘錶走動的聲音。
在艾文幾乎以為詹姆斯睡著了的時候，詹姆斯終於睜開了雙眼：「他騙了我。他用他虛偽的真心和溫柔編織了一個網，讓我陷入其中，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你現在失眠，是因為還愛著他，還是因為想要忘記他？」艾文繼續問道。
詹姆斯的表情突然暴躁起來：「我不知道……」
艾文沒有再問下去：「詹姆斯，你還有瑪麗女士。所以你不管做什麼，都要想著她，不能傷害她。」
「就是因為她，我才要活下去，不然早就瘋了。」詹姆斯苦笑著道，「艾文，你呢？我們都是被被傷害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同病相憐！」
「我挺了過來，回想起來，也不過如此。」
詹姆斯露出一個曖昧的笑：「親愛的艾文，你和達尼爾那個面癱進展到哪一步了？他今晚和萊恩寶寶去看電影了？」
艾文也認真的思索了起來。達尼爾對他很好，可以看的出來是在追求他……但是他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接受另一個人進入他的生活。艾文臉上的表情突然認真了起來：「看來我需要和達尼爾好好談談了。」
「艾文，你不用怕耽誤了達尼爾，再過個幾年，那個面癱還是沒人要的。」詹姆斯一邊笑著一邊往房間走去。
客廳一下空了下來。想著再過幾天，瑪麗女士和詹姆斯就要離開，艾文突然覺得這棟房子也冷清了下來。這種親人分離的痛苦，讓艾文在客廳裡呆坐了許久，才緩過來。
人與人之間總是會分離，但是日子始終要過下去。
艾文在客廳裡坐了一下，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間。這幾年，瑪麗女士幫了他許多忙。他的工作沒有那麼自由，有些時候太忙，都是瑪麗女士幫忙帶著萊恩。如果瑪麗女士離開了，那麼他必須請一個鐘點保姆。
艾文打開電腦，首先查看了自己的賬戶。這四年來，他的薪水加獎金一共是三百萬，減去日常所用和房租還剩兩百萬，全部存在銀行中。而萊恩治療費用及心臟培育費用則是用的離婚時的一千萬，那一千萬現在還剩五百萬。所以他現在一共還有七百萬，手術費用是五百萬，剩下一年心臟培育所需的一百萬，而這一年他的薪資約為八十萬，這樣粗略算下來，一年後，他的存款應該在一百五十萬左右。
萊恩手術後，他會帶著萊恩去奧斯城。他會選一個帶薪的學校進修，一邊可以照顧萊恩，一邊學習知識。那個時候，他又可以見到瑪麗女士和詹姆斯了。等進修完成，如果運氣好的話，他或許可以進入帝國的戰鬥部隊。
這樣想著，艾文突然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九點的時候，達尼爾便帶著萊恩回來了。艾文打開門，小傢伙帶著一陣冷氣衝了進來，直直地撲進了艾文的懷裡。
「爸爸！」
萊恩在艾文的懷裡蹭了蹭，艾文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臉，然後看向站在門口的達尼爾。
「進來坐坐吧。」艾文道。
達尼爾走了進來，在沙發上坐下，艾文給他倒了一杯水。小傢伙在艾文的懷裡也漸漸熱了起來。
「達尼爾叔叔，狼寶寶挺好看的，難怪你一直想看。」萊恩縮在艾文懷裡道。
達尼爾：「……是的。」
「今天很抱歉，本來約好的。」艾文道歉道。
「那你欠我一次。」達尼爾面無表情道。
「好的。」艾文爽快道。
達尼爾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認真地記了下來。
艾文笑了：「謝謝你，達尼爾。」
「是萊恩陪我去看電影。」達尼爾道，「詹姆斯要走？之前聽蘭尼說起。」
「是啊，他和瑪麗女士要去奧斯城。」
「艾文，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達尼爾認真道。他雖然有些不捨得詹姆斯，但是想到等他們離開，艾文需要更多地需要自己的幫忙，心裡不厚道地竊喜了一下。好在他是面癱，所以艾文並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
「達尼爾，我想和你談談。」艾文想了想道。
懷裡的萊恩突然打了一個哈欠，達尼爾站起身：「有空再聊，萊恩困了。」
艾文點了點頭，萊恩努力睜大眼睛，水彎彎地看了達尼爾一眼：「達尼爾叔叔再見！」
達尼爾離開後，艾文替小傢伙洗了澡，小傢伙剛沾到床就縮成小小一團，然後睡了過去。艾文湊了過去，小傢伙嘴巴微微張著，小聲地打著呼嚕，看來今天確實是累極了。
第二天，詹姆斯的那些朋友們替他辦了一個歡送儀式。艾文參加了，瑪麗女士則留在家裡安慰萊恩。小傢伙聽說瑪麗女士要離開後大哭了一場，艾文出門的時候，小傢伙剛剛停止了哭泣，眼睛都哭紅了，兩隻小手一直拉著瑪麗女士的衣角。
小傢伙還太小了，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分離，固執地以為只要拉著瑪麗女士的衣服，她就不會離開了。
艾文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萊恩的小腦袋便出門了。
詹姆斯的那些朋友可以稱得上狐朋狗友，以前聚會場所都是選在酒吧。但是這一次，因為是為詹姆斯送行，所以他們打算選一處正式的地方。
他們最終選擇了一家高檔餐廳。
艾文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了。艾文一眼看過去，穿著黑色緊身皮夾的布萊爾，染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一看就不是好青年。蘭尼一身運動裝，像個學生。詹姆斯就有些誇張了，深V毛衣，脫掉外套，幾乎露出半個胸膛了。而達尼爾一身黑色西裝，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這樣看下來，他們五個中，只有三個正常的，布萊爾和詹姆斯簡直將餐廳當成了夜店。
艾文早已瞭解詹姆斯這些朋友的特性，所以很明智地選擇坐在達尼爾身邊。
布萊爾吹了一聲口哨：「天啊，萬年老處男達尼爾難道嫁出去了嗎？」
布萊爾這一聲引來了無數人的注目。
達尼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艾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布萊爾，小聲點，我們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蘭尼小聲抱怨道。
布萊爾突然湊了過來，將蘭尼摟了過去，在他唇上重重地啵了一下。
蘭尼的白臉猛地紅了。
他們的臉這下徹底丟光了。
或許因為明天就是聖誕節，人們都忙著裝飾聖誕樹去了，餐廳裡的人並不多。所以他們丟臉的範圍也十分有限。
菜陸續上了上來，食物暫時堵住了布萊爾的嘴。到了後來，他們開始喝酒，氣氛一下又高漲起來。詹姆斯被灌得很慘，幾個人都有些玩瘋了。
布萊爾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門口處，雙眼開始發亮，如同狼一樣的目光。
「美人兒！」布萊爾幾乎流著口水道。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一人從門口處走了進來，一身黑色修身西裝，頭上戴著黑色的帽子，擋住了半邊臉。但是那修長而有力的身材以及那英俊的側臉一覽無餘。確實是一個美人。
但是喝醉了的布萊爾沒有發現美人的氣勢十分冷，再聽見他一聲驚呼時，那人突然看了過來，銳利地眼睛直直盯著他。
在看見那人的時候，艾文差點嗆了一口水。因為布萊爾調戲的對象正是帝國的將軍！科瑞恩也看見了艾文，臉色幾變，最後帶上了紳士的笑。
「美人走過來了！」布萊爾開始吹口哨。
艾文：「……」
科瑞恩突然走了過來，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下，目光卻是落在艾文和達尼爾身上，眼神變得幽深起來。艾文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布萊爾整個身體都靠在了科瑞恩身上，科瑞恩臉上依舊帶著笑，下一刻，布萊爾的臉突然扭曲了，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來自某個地方的痛感讓布萊爾清醒過來，布萊爾朝著旁邊的人看了過去。科瑞恩已經脫下了帽子，金色的雙眼淡淡地瞟了布萊爾一眼。
「……科瑞恩……」布萊爾瞪圓了雙眼。
「原來這就是你交的朋友。」科瑞恩笑著道，然後起身離去，找了一個好位置坐下，開始用餐。
科瑞恩那句話雖然是看著布萊爾說的，而且語氣平淡。但是艾文卻知道，那些話是對他說的，並且帶著嘲諷。
科瑞恩那種嘲諷的語調讓艾文很不舒服，幾乎狠狠地瞪了科瑞恩一眼。達尼爾轉頭看了艾文一眼，不著痕跡地朝著艾文靠近了一些，然後朝著科瑞恩看去。科瑞恩的目光恰好落在他身上。達尼爾笑了，雖然科瑞恩看不出來，但也看出他的挑釁。科瑞恩洩憤似地戳了戳面前的牛排。
布萊爾依舊沉浸在調戲了帝國將軍的震驚中，話少了許多。等他們這頓飯結束，科瑞恩也早已離開。
人生注定會有分離，第二天，艾文和萊恩便送瑪麗女士和詹姆斯去了機場。
萊恩的眼眶又紅了，碧藍的大眼睛裡盛滿了淚水。瑪麗女士親了親萊恩：「寶貝，我們昨天說好了的。」
萊恩站直了身體，小臉繃得十分緊：「寶寶沒有哭！」
瑪麗女士又忍不住將萊恩抱進了懷裡。
「媽媽，我們該進去了。」詹姆斯道。
離飛機起飛的時間越來越近，瑪麗女士終於戀戀不捨地離開。詹姆斯跟在她身後，突然回頭看了艾文一眼：「我會把地址發給你，到時記得來奧斯城看我們。」
詹姆斯說完便揮了揮手，然後雙手插進了口袋裡往裡走去。
兩父子倆看著那起飛的飛機，艾文心裡空落落的，萊恩紅著眼眶，努力沒有哭出來。
瑪麗女士和詹姆斯離開後，整棟房子頓時冷清了下來，甚至連腳步聲也變得空蕩蕩起來。萊恩確實很傷心，一天都跟在艾文身邊，小臉上也沒了笑容。
聖誕之後就是新年了。按照帝國的公休制度，學校從聖誕節前一天開始放假，接下來會有一個月的休息時間。這一個月，艾文都可以好好地陪著萊恩。兩父子一起去商店買了過年需要準備的東西，然後將自己的房間裝扮了起來。小小的房間透著特有的溫馨。
新年這一晚，艾文自己下廚，而菜品則是由萊恩選擇。小傢伙也很勤勞，躍躍欲試想要幫忙。但是天太冷了，艾文怕凍著他，趕了幾次，萊恩才乖乖地坐在客廳看電視。
小傢伙窩在沙發裡看電視，目光卻不停地往廚房裡張望著。艾文偶爾轉頭看，就會看著小傢伙笑著露出兩顆大白牙。艾文心中暖暖的。
晚餐很豐盛，小傢伙趴在桌子前流著口水。艾文看著萊恩那雙眼睛如餓狼一般，便想笑。萊恩跑去廚房拿了兩幅碗筷，擺了上去。
「瑪麗夫人的，詹姆斯叔叔的……」萊恩念叨著道，「爸爸，瑪麗夫人說那裡的人都不好，她會不會沒肉吃？」
艾文摸了摸萊恩的小腦袋：「詹姆斯叔叔會照顧好她的，萊恩不用擔心。」
新年的晚餐還沒開始，家裡突然來了一個客人。
萊恩半跑著去開了門。達尼爾手中提著一袋糖果正站在門口處。
「達尼爾叔叔！」萊恩興奮道，「達尼爾叔叔好壞，來搶好吃噠！」
達尼爾：「……」
艾文看著達尼爾。
「無家可歸，來蹭飯。」達尼爾面無表情道，眼神卻可憐巴巴的。
艾文又添了一副碗筷。三個人圍在了桌子前，多了一個人，便多了一絲氣氛，變得溫馨起來。小傢伙捧著自己的小碗，吃的很認真，同時也不忘記艾文和達尼爾，偶爾會給他們夾一塊肉。
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門口突然響起一陣車子的喇叭聲。艾文開始並沒有注意，但是那聲音一陣響過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不斷入耳，艾文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天已經黑了，艾文打開門，藉著路燈便看到門口處停了一輛車。在艾文將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喇叭聲突然停止了。
車子的門打開，一個高大的黑影走了出來，走到光亮處。艾文也看清了來人。
「車子的喇叭壞了。」
艾文：「……」
科瑞恩的臉色有些詫異：「原來你住在這裡？」
艾文：「……」
艾文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