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謝時新聽床上的人這麽問,輕笑一聲,也反問他:“你是誰?”
他剛剛給陳宇葉打了電話,陳宇葉根本沒有安排人給他。
謝時新語氣逼人:“昨天誰讓你過來的?”
唐宙被這麽一問,漸漸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這個人是他昨天找來的Alpha,昨天才用了他的信息素。
應該是他送自己回來的,唐宙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他本來不想和這件事的任何人有牽扯的,陳先生是,這個男人也是,但是……算了,事已至此,先打發了吧。
“我要上班了,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謝時新聽到頓了一下,床上的人語氣輕松,根本不把昨天的事和他當一回事。
謝時新眉頭漸皺,還想說什麽,卻見他拉住了衣服下擺,竟然準備脫衣服。
謝時新拿著手機的手握緊,片刻,還是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謝時新在房門外等了一會兒,手機不斷有消息發過來,說孫雪蓉找的記者已經到了,他的小區大門側門現在全都有記者圍堵。
孫雪蓉懷著孕嫁進謝家的那天,謝時新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
這些是她一個後媽該做的事嗎?
手機的消息還說,A市的酒店已經全被吳家控制,他凌晨從酒店離開的監控很快就會被吳家知道。
謝時新閉上眼睛,周身屬於Alpha的暴躁氣息越來越濃。
手機顯示時間為上午六點四十三,謝時新身後的房門打開了。
唐宙已經換好了衣服,看起來也已經洗漱過,他走出來對謝時新笑了一下:“早。”
謝時新沒有回應他。
唐宙把手上的一個黑袋子遞過去。
謝時新低頭:“這是什麽?”
“不知道陳先生怎麽跟你說的,不過我昨天答應了再給你加錢,”唐宙見謝時新沒有接,再遞過去一點:“都在這裡了,包括你的機票錢,我快遲到了,先走了,你一會兒離開後幫我把門關好,謝謝。”
謝時新滿腦子的問號,他仍舊沒有接過袋子,而是抓住了唐宙的手腕。
唐宙十分冷靜,他抬頭與謝時新對視,眼神有那麽點的不耐煩:“你能不能不要纏著我?”
謝時新瞳孔地震:“我纏著你?”
唐宙歎氣:“你控制一下你的信息素,大早上的。”
謝時新頓了一下,皺眉。
唐宙掙了一下,就甩開了謝時新的手,他不知道這個人是嫌錢少,還是賴上他了,他管不了這麽多,直接把錢放在茶幾上,往門那邊去。
大概是被唐宙勸說了,空氣中的金絲楠木味減弱了很多,唐宙內心的躁動也好了些。
不過唐宙才走到門口,這個人又跟過來了。
唐宙盡量耐心:“還有什麽問題?”
謝時新看著唐宙:“你該不會是想逃吧?”
“我逃什麽,這是我家,要逃也是你逃吧?”唐宙撇了撇嘴:“你快點逃吧。”
謝時新不信也不屑,他抓住唐宙的漏洞:“現在才幾點,哪家公司這麽早上班?”
唐宙無奈:“要人狗命的成銳,我已經七點半上班兩年了,”唐宙看著謝時新,歪腦袋:“我可以走了嗎?要錯過地鐵了。”
不等謝時新再說什麽,唐宙腿一邁,門一關,把謝時新關在門內。
成銳並不是每個部門都七點半打上班的卡,這個公司對外宣稱朝九晚五,一周五休二,但實際每個部門有自己不對外的規定。
其他部門唐宙不知道,他的研究部門的一些成員是要早到的。
是的,一些成員。
職位越高,上班時間越準時,有些甚至可以遲到。
七點二十,唐宙到了公司樓下,清晨的公司,每一平方米的空氣都透露著懶散。
唐宙也不例外,進了電梯,他第一件事就是仰頭打哈欠。
這麽早,人不太多,能容量二十多人的電梯,此刻只有三個人。
“你哪一層?”站在按鍵旁邊的同事問唐宙。
唐宙對她笑:“16,謝謝。”
同事往她朋友那邊縮了一下,按下16層:“不客氣,我們也在16層下。”
唐宙沒有聊天的心思,簡單地嗯了一聲。
兩個女生有些小激動地把手握在一起,幫唐宙按電梯的那個女生用唇語對身邊的人說:“好帥啊。”
另一個女生對她眨了一下眼睛。
女生把聲音放了出來:“你們公司的男生都這麽帥的嗎?特別是謝總,帶頭帥啊。”
另一個:“你是來工作的還是來擇偶的,”她說完笑了笑:“你今天剛來,等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謝總是全公司Omega的理想情人,多少人因為謝總來我們公司上班,他們還想在公司裡碰到他,來個偶遇,倒在他懷裡。”
女生笑:“真的假的?有人倒過嗎?”
另一個:“當然沒有,謝總的毛都沒見著,人家有專門的門和專門的電梯,直達28樓,那個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另一個女生說到這兒,啊了一聲:“對了,公司有些非明文規定的事,我要和你說說。”
女生:“什麽?”
另一個:“首先,28樓絕對不要想著上去,即使你有多大的謝總夢,都不要去。”
女生點頭:“好。”
另一個:“然後就是,在公司裡的任何地方,千萬不要和別人有曖昧行為,出了公司隨便你。”
女生:“啊?為什麽啊?”
另一個:“這個也是上面傳下來的,據說是因為謝總之前有天撞到了公司裡一對情侶在樹下接吻,他看不下去,把那對情侶所在的部門整頓了一遍。”
女生:“啊?這麽嚴重?”
另一個點頭:“還真的整頓出了很多東西,你知道的,工作嘛,總有疏忽的時候,所以那段時間公司人心惶惶,生怕謝總也查到自己,”她繼續說:“上面說,謝總的意思是,在公司這麽有空做這些浪費時間的事,那麽想必工作一定做得很好。”
女生:“陰陽怪氣,好可怕。”
另一個:“所以在公司千萬不要有親密行為,謝總見不得這個,”她再說:“也因為這樣,公司裡凡是謝總到的那些晚會,我們秀恩愛和肢體接觸的節目,都會等他離開了再玩。”
兩個女生對視了一眼,幫唐宙按電梯的那位小聲道:“謝總,他好直男啊。”
另一個噓了一聲:“位高權重,做事肯定要乾脆一點的,大局為重嘛,”她說完又笑了一下,小聲道:“聽說他從不憐香惜玉,也很少念舊情,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做事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沒有手軟過。”
她又說:“而且據說,謝總很不屑談戀愛,說談戀愛是沒必要的社交。”
“社交?哈哈,太直男了吧,”女生捂嘴笑:“不過,這樣好像更有魅力了啊,這種大概就是,只能遠遠看著,只能用來崇拜的男神吧。”
另一個女生同意地點頭。
女生笑:“夢想總要有嘛,謝總難道隻立業不成家嗎?”
另一個笑了笑:“不,夢想快要沒了,他確實要成家了。”
女生:“什麽意思?”
另一個:“謝總快訂婚了,前幾天傳出來的消息,和吳家的小公子吳寧,可能再半個月吧,你沒看新聞啊?這幾天公司傳瘋了,大型失戀現場。”
女生:“沒看到啊。”
另一個:“門當戶對,豪門世家,他們還是同一個大學的,學長學弟呢,說不定有故事,大家還說,謝總對吳寧總是例外的。”
女生笑:“那好吧,這樣也好,總比給灰Omega強。”
另一個同意地點頭。
聊到這兒,電梯正好到16樓,兩個女生先出去,唐宙跟上。
她們還在聊。
女生:“啊對了,謝總的信息素是什麽氣味的,你們知道嗎?”
另一個女生搖頭:“沒人聞到過,謝總自控能力非常好。”
女生笑:“我有點好奇,一定很好聞吧。”
另一個:“誰又不好奇呢。”
兩人漸行漸遠,正好一個三岔路口,唐宙一拐彎,她們的話就消失不見了。
大概是這兩年都專心研究了,唐宙腦子裡竟然沒有半點印象,這個公司是屬於誰的。
不過她們口中的吳寧他是知道的,倒不是因為什麽豪門,是因為他和吳寧也是同一所大學,他們同級同系不同班。
大學時,系裡的同學課後無聊,在論壇選系草,他和吳寧撐到了總決賽,最後,吳寧一票勝出。
唐宙對這事是不在意的,當了系草又不會怎麽樣,不過後來他聽說,吳寧因為自己當了系草,請同系的所有同學吃飯,唯獨沒有請他。
這事讓他覺得吳寧這個人,腦子有點問題。
唐宙在七點二十六分,打了門口上班的卡。
才進辦公室,才到自己的位子,唐宙就看到他桌上堆積的文件,每個文件上都標了名字。
這就是唐宙每天的日常,進公司的第一個工作,不是做自己的事,而是幫各種同事,做他們的工作。
唐宙突然的不明白,為什麽以前的自己,要那麽積極做別人的工作?
職位比他高的,職位和他相當的,甚至職位比他低的,他們的瑣事都在他的桌上。
然後一頓飯,或者一杯奶茶,就把他打發了。
唐宙站著掃了一圈辦公室,看著大家聊天的聊天,吃飯的吃飯,他敲敲自己的桌子,道:“都拿回去吧,你們自己弄,我很忙。”
辦公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
緊接著。
“小唐,我的很快,不用花多少時間。”
“我的也很快的組長,打幾個字就好了。”
“我的也……”
下一個人的話被唐宙攔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家:“聽不懂嗎?我說了,我很忙。”
大家面面相覷了幾秒,灰溜溜地把手上的事放下,來唐宙這邊把自己的東西拿回去。
唐宙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插腰:“以後自己的事自己做。”
一群人低頭:“哦。”
唐宙撇了撇嘴,才拉開椅子坐下,門外突然進來一個人,他啪的一聲把一個u盤丟在了唐宙桌上。
“小唐,幫我算一組數據。”
話音落,辦公室全員都盯著他看。
來人疑惑:“怎麽了?這麽看我。”
“你為什麽不自己做?”坐在椅子上的唐宙問。
來人頓了一下,笑道:“你就抽個時間幫我算一下,很快的。”
唐宙:“這是我的工作嗎?”
那人搖頭:“不是。”
唐宙:“我有抽成嗎?”
那人:“沒有。”
唐宙:“你是我這一組的嗎?”
那人:“不是。”
唐宙把u盤拿起來:“關我什麽事?”
那人尷尬地笑一下,再尷尬地看了眼看戲的大家,從唐宙手裡把u盤拿回來。
大家都散了之後,唐宙隔壁位的同事程明椅子一滑,湊到他身邊,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唐宙對程明笑了笑。
當初唐宙開始當爛好人的時候,程明就私下為他抱過不平,還讓他別再這樣的,但唐宙那時腦子壞掉了,沒聽進去,現在想想,真的好蠢。
“哎,你手怎麽了?腿上也有。”程明突然問。
唐宙低頭看袖子,見上面沾了血,他拉開看,原來是手臂受傷了。
很粗糙的包扎,手腿都是,一張紙巾折四次壓在傷口上,然後用透明膠固定。
唐宙:“……”
“這什麽啊,誰給你包的?”程明也十分嫌棄。
還能有誰,應該就是家裡那個莫名其妙的Alpha。
大概是早上換衣服太匆忙,唐宙自己都沒注意,他把已經沾滿血的紙巾撕下來:“我去一下醫務室。”
沒有了七七八八的瑣事,唐宙這兩年,唯一一次準點下班。
他心情很好,所以回去之後在樓下超市買了一堆菜,準備晚上煮頓好的,犒勞自己。
但沒想到,回到家開門進去,早上那個Alpha還沒走,而唐宙早上給的那袋子錢,原封不動的在茶幾上。
唐宙輕輕歎了聲。
“你怎麽還在?”唐宙進去,問坐在沙發上的人。
這個男人仿佛在自己家,坐得那叫一個悠然自得。
“商量一件事。”
唐宙:“什麽?”
謝時新看著唐宙,微微一笑。
孫雪蓉聯合吳家,為了逼婚使各種下流的招數,要是這幾天謝時新出現在大眾面前,他和吳寧的婚事基本就定了。
好笑,當他謝時新是什麽人?
不過這事他還沒想好萬全的對策,他得找個孫雪蓉怎麽也查不到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借助幾晚。”謝時新說。
唐宙聽後挑了一下眉。
此刻謝時新的態度仿佛不是在求借住,好像是唐宙在求他住下來,橫的很。
謝時新一隻手自然放著,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一副談判的姿態。
他已經準備好說辭了,這個叫唐宙的,不會不同意。
唐宙私闖私人空間在先,侵犯謝時新在後,即使最後是謝時新忍不住給他做了標記,是謝時新犯了大忌,但這事,誰過誰錯,謝時新的律師可以處理。
謝時新從不打失敗的仗。
謝時新的律師也是。
用這個來做威脅,唐宙只能乖乖聽話。
謝時新勢在必得。
兩人眼神在空氣中碰撞,下一秒,唐宙說:“可以。”
謝時新愣了一下,一時忘了這件事是他提起的,並開始懷疑唐宙的目的:“為什麽這麽爽快?”
唐宙看謝時新:“真的要說嗎?”
謝時新心裡呵的一聲,果然有陰謀。
謝時新:“說。”
唐宙:“我饞你的信息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