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地流逝，離期末考試越來越近。

　學生們茶不思飯不想地複習，老師通宵達旦地找題備課，家長們哼哧哼哧地跑來學校送來。

　上午最後一節課還沒結束，已經有個別家長站在走廊上，往教室裡張望。

　聞到飯香味的某些同學開始躁動了。

　汪德輝咳嗽兩聲，敲敲黑板：“專心點，這題講完就下課了。”

　季鬱轉著筆，認真地聽解題思路。

　何亞志悄悄轉過來，對他說：“季哥，今天我媽來送飯，你別點外賣啊。”

　季鬱手一頓，用筆指了指顧琮，婉拒道：

　“我要和顧大少一起吃。”

　何亞志沒有get到季鬱的意思，笑嘻嘻地說：“放心，家裡的阿姨做了五人份的。”

　“肯定夠吃。”

　季鬱搖頭：“不用，你和朱茜——”

　話未說完，汪德輝打斷道：“何亞志，你說一下這題接下去的思路。”

　何亞志僵硬地站起來，磕磕絆絆說不出話。

　汪德輝眼睛一掃，繼續點名：“季鬱，你來。”

　季鬱慢吞吞地站起來。

　何亞志小聲說：“抱歉啊季哥，要害你挨……”

　“因為是偶函數，所以f(x)=f(-x），所以b=0，d=0……”

　季鬱淡定地說完解題思路，下課鈴響了。

　“何亞志，你過來。”汪德輝站在講台說道。

　何亞志哭喪著臉走上過去。

　季鬱連忙拉著顧琮往外走：“我們回寢室吃午飯。”

　如果留在教室，肯定要見到何亞志的媽媽，然後被迫一起吃飯。

　季鬱一隻腳剛邁出教室，迎面撞上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女。

　她長得和何亞志有幾分相似，白白胖胖，手上還拎著兩個碩大的保溫袋。

　看見季鬱後，她眼睛一亮，笑道：“季鬱，好久沒有見到了。”

　“來來來，阿姨今天給你們帶了午飯。”

　何媽媽不由分說地攔住兩人，硬是將他們帶回了教室。

　季鬱求助地看向顧琮，希望他說些什麽。

　顧琮坐下，應道：“謝謝阿姨。”

　季鬱：？？？

　他湊到顧琮耳邊，壓低聲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琮把筷子遞給他，輕聲道：“你已經兩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季鬱這幾天除了睡覺，手裡的筆就沒有放下來過。

　三餐更是應付了事，有時候吃著吃著就又去刷題了。

　季鬱小聲嘀咕：“我得考進年級前五。”

　這次考不進可是要出大事的。

　何媽媽逐一打開蓋子，笑道：“你們快吃，不然要涼了。”

　季鬱抬頭，看了眼還在講台上挨罵的何亞志：“等等何亞志吧。”

　“等他幹什麽，”何媽媽往後看了看，說道，“誰讓他上課開小差了。”

　“而且都這麽胖了，餓兩頓沒事。”

　何媽媽打量了季鬱幾眼，皺眉道：“小季，你得好好補補，體重還沒到何亞志一半吧？”

　“你有一百斤麽？”

　季鬱摸摸鼻子，實話實說：“阿姨，我一百多了。”

　“長得比較顯瘦。”

　何媽媽被他逗笑了：“多吃點，好好補補。”

　“你這個小身板當初救何亞志吃了些苦頭吧？”

　“我那會兒身體不好，都沒空親自來道謝。”

　何亞志回來的時候，聽見的便是這幾句話。

　他笑道：“媽，你小看季哥了，他的身手一打五都不成問題。”

　“那天我差點就以為自己要完了，季哥從天而降，一書包就把其中一個混混砸倒了……”

　何亞志手舞足蹈地講了遍一年前，他是怎麽被季鬱救的。

　何媽媽埋怨地看著他，歎氣道：“讓你別帶太多現金你非不聽，幸好沒出大事……”

　聽著母子倆的對話，季鬱腦海裡忽然浮現相應的畫面。

　穿金戴銀的小胖子被勒索、他路過隨手救了……

　季鬱咬著筷子，怔了怔。

　他好像夢見過這些場景。

　何媽媽拿著公筷，給幾人夾菜，忽地開口問：“小季啊，今年寒假家裡有什麽安排麽？”

　“我和老何商量著去你家拜拜年。”

　季鬱手一僵，丸子滾到了地上。

　顧琮皺了皺眉。

　何媽媽敏銳地注意打了這一幕，她以為季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外出安排，連忙補充道：“沒空也正常的，寒假就應該出去好好玩。”

　季鬱摩挲著筷子，搖頭道：“沒沒有外出安排，叔叔阿姨想什麽時候來都行。”

　何亞志嚼著紅燒肉，含糊不清地問：“真的嗎？”

　“我也要去。”

　“我可以過年前就去玩嗎？”

　季鬱垂下眼，應道：“好。”

　“期末考結束，一起來我家玩兒吧。”

　有朋友在身邊陪著，比一個人面對容易多了。

　顧琮抿了抿唇，握住了他放在桌下的手。

　微燙的體溫通過手掌傳到季鬱身上，內心深處殘余的畏縮、擔憂被驅散得乾乾淨淨。

　顧琮低聲道：“沒事的。”

　季鬱抓著他的手指，點頭嗯了一聲。

　* * *

　期末考和月考一樣，完全按照高考模式，考場安排、時間安排等等……

　考試的前一天就不上課了，所有時間都讓同學們自由複習。

　早上，陳瓊思把考場安排貼在黑板上：“大家先看一下考場和座位，準考證明天早上發。”

　所有人一窩蜂似的湧上去看。

　季鬱刷著題，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們聊天：

　“我在10考場，看看還有誰是10考場的……”

　“啊啊啊啊，我和班長一個考場，借筆去了。”

　“媽耶，我這個考場怎麽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我前兩天去廟裡求了符，大吉大利，考試順利。”

　…………

　不知哪裡傳來的風氣，不少人都在問同考場的學霸借筆、借橡皮，想沾沾學霸的考運，甚至有些隔壁班的同學們也摸了過來。

　幾個嬌小靚麗的omega瞬間吸引了alpha們的注意。

　何亞志急吼吼地回到座位，說道：“季哥，我和你一個考場！”

　“求借筆。”

　季鬱直接把筆袋扔給他，納悶道：“你怎麽不問別人？”

　他目前這成績，算不上學霸。

　“你怎麽不算學霸了？”何亞志扒拉著筆袋，認真地說，“一個月從年紀倒數考進百名榜，你這次肯定考得更好。”

　“那幫人不像我，有先見之明——”

　話音戛然而止，他突然臉一紅，聲音都變了：“臥槽，三班的班花怎麽在這兒？”

　季鬱瞥了眼那些omega，隨口道：“借筆唄。”

　何亞志搖搖頭：“她是學霸啊，穩穩的年級前十。”

　只有被借筆的份兒。

　季鬱挑了挑眉，問道：“哪個是三班班花？”

　“就中間扎馬尾的那個。”

　何亞志摸著下巴，嘟囔道：“我記得她好像、好像……”

　季鬱望過去，發現這個omega一個勁兒地往他們這個方向看，臉頰還紅撲撲的。

　他眨了眨眼，心想，難不成是他和顧琮的cp粉？

　沒過多久，這個omega走到顧琮身邊，一臉羞澀地說：“顧少，我、我是三班的柴致欣。”

　“語文和你一個考場，可、可以借支筆嗎？”

　她盯著顧琮，眼波流轉，小心思全都溢了出來。

　何亞志一拍大腿，想起來了。

　他湊到季鬱耳邊，小聲道：“她好像喜歡顧大少的。”

　季鬱面無表情地回道：“看出來了。”

　借筆是假，搭訕是真。

　顧琮垂著眸子，正眼都沒瞧柴致欣。

　柴致欣神色不變，依舊站在顧琮邊上，似乎一定要等到他的回答。

　季鬱被她的omega信息素熏得有些難受，杵杵顧琮的胳膊，說道：“你理一下人家唄。”

　聽見季鬱的話，柴致欣紅著臉看向季鬱，眼裡帶著些許感謝。

　顧琮抬眼，當著所有人的面，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話：

　“不借，男朋友要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