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劈裡啪啦地落下,湖面上飄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籠罩著學校。
季鬱身高一米八,向來都是撐傘的那個人,這會兒被撐傘了,還有些不習慣,偏頭看了看顧琮。
顧琮眉眼深邃,臉部線條流暢清晰,側臉特別好看。
季鬱一時間怔了怔。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顧琮忽地開口:
“以前都是哥哥撐傘。”
季鬱記得顧琮以前提過一次哥哥,好像是去世了。
他收回視線,無意識地踩著水坑,濕透的鞋襪讓他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
季鬱慢吞吞地說:“爸爸也經常給我撐傘。”
過了一會兒,他發覺這話有些不對。
怎麽聽起來……有點像他在喊顧琮爸爸?
顧琮睨了他一眼,啟唇道:“知道了。”
季鬱臉頰升起熱意,解釋道:“我說的是我親爸,沒說你!”
“我不介意。”顧琮淡淡地說。
“我介意。”
說完,季鬱腳步一頓,猛然意識到顧琮這人焉壞焉壞的。
所有的心思都掩藏在心裡,頂著張淡漠的臉,不動聲色地使壞。
季鬱笑罵了一聲,有些開心。
原來顧琮不是莫得感情的機器人,也是個普通人。
季鬱挑了挑眉,調侃道:“顧大少,你好壞啊。”
顧琮問道:“你好喜歡?”
季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相比較你冷冰冰的樣子,我更喜歡現在這樣。”
像個活生生的人類。
顧琮低著眼睫,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輕聲道:“喜歡就好。”
與此同時,雨勢驟然轉大,豆大的雨點砸在傘面上,發出沉悶、連續不斷的響聲,蓋過了顧琮的聲音。
季鬱只看見他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聽見說了什麽。
他往顧琮身旁靠了靠,疑惑道:“你剛才說什麽?”
顧琮側頭,看著季鬱的眼睛,重複道:
“我說,你喜歡就好。”
他說的很認真,季鬱愣了下。
大雨洗刷盡空氣中所有的味道,只剩下草木的清香,以及顧琮身上的清香。
不知是因為顧琮這話有些撩人,還是因為他的信息素,季鬱臉上剛褪去的熱度又回來了。
他扭頭看向路邊的風景,催促道:“雨變大了,我們快回去吧。”
顧琮沒有說話,握著傘柄的手斜了斜,黑傘隨著一歪,將他身旁的人護住。
* *
暴雨下了足足兩天,就在大家都在擔心運動會要被延期或取消時,天氣放晴,溫度降低,秋天到了。
早自習取消了,汪德輝站在講台上說著運動會事宜:
“運動會時間每天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別在校內遊蕩,有老師會抓人的。”
“非運動員每天要寫五篇稿子,交給瓊思,她負責統計和上交。”
“我報下名字,運動員上來領號碼牌。”
季鬱進教室的時候,正好報到他的名字。
他走到講台上,掃了眼同學們,感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發生了變化。
因為大家都樂呵呵的?
不用考試太開心了?
季鬱一臉疑惑地回到座位。
何亞志轉身,上下打量著他,納悶道:
“季哥,你怎麽今天還穿校服啊?”
“今天不用穿校服嗎?”
季鬱掃視一圈,的確沒有人穿校服,除了他和顧琮。
江德強製要求學生平常都要穿校服,運動會的時候不需要,允許各班自由發揮,成為走方陣時最亮眼的隊伍。
汪德輝之前被氣到了,壓根兒就不管運動的事情,更不用說方陣隊服了。
何亞志看看季鬱身上的校服,又看看顧琮的,恍然大悟:
“反其道而行,絕了。”
這幾天所有人都變著法兒的穿衣服,讓自己好看點、亮眼點,沒人想穿校服。
可這會兒穿校服的人才是人群中最亮眼的星。
何亞志摸著下巴,嘀咕道:“我明天也穿校服。”
季鬱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問道:
“今天上午什麽項目?”
何亞志也不知道,見體委在座位上,便說:
“我去把賽程本借來。”
賽程本上詳細地寫了三日運動會的項目安排,各項目參賽運動員,以及往過運動會的最高紀錄。
季鬱翻了翻,上午最後一場比賽,就是3000米。
何亞志眼巴巴地看著他,問道:“今天你有項目麽?”
季鬱點了點頭,翻到最後的記錄表。
3000米最高紀錄是個叫劉同方的人,11分50秒,他今年依然報了這個項目。
3000米沒有預賽,只有決賽,這個人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見他神情嚴肅,何亞志還以為季鬱緊張了,安慰道:“慢慢跑就行了,長跑只要跑完了都有分的,實在不行,走完也成。”
季鬱指著最高紀錄問道:“你知道這個叫劉同方的人麽?”
何亞志想了會兒,說道: “好像是國際班的alpha,還挺出名的。”
“為什麽忽然說起他啊?”
他不記得劉同方有什麽負面新聞,隻記得是個高富帥來著。
“我們同組。”季鬱把賽程本還給他,解釋道,“他是最高紀錄的保持者。”
何亞志還是不明白:“怎了,需要我向他討教堅持跑完的經驗嗎?”
季鬱面無表情:“……我要超過他。”
何亞志驚了:“季哥,你認真的麽?”
一個體育課都懶得上的人,居然說要超過記錄保持者?拿長跑金牌?
他還以為季鬱就是去湊湊數的。
季鬱靠著椅背,皺了皺眉:“我要拿金牌。”
兩千米有不少特長生報了,他奪冠希望渺茫,必須拚一拚三千米。
聽見這話,顧琮撩起眼皮,瞥看季鬱。
要拿金牌,不是想拿金牌。
目標的確變了……
何亞志隻以為季鬱給自己定了個目標,他用力地點頭:
“季哥,我相信你,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跑則已,一跑金牌……”
“行了行了。”季鬱擺擺手,示意何亞志別廢話了。
他記錄過一次時間,跑了12分鍾。
有點危險。
季鬱呼出一口氣,上網搜索長跑技巧。
呼吸、熱身、動作……
他現在只能練習一下腹式呼吸。
季鬱抬手按著胸前,跟著教程慢慢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他沒有感受到教程所說的“空氣逐漸充滿整個腹部和胸部”,隻感受鼻腔、食道、胸腔都充斥著冰冰涼涼的信息素。
季鬱吸得腦袋都有些暈乎乎了,他磨了磨牙,本能的衝動浮現在腦海。
咬……
標記……
季鬱歪頭看著顧琮,脫口而出:“我要是拿金牌了,你給我咬一口唄。”
顧琮眯起眸子,唇邊掠過抹不經意的調笑:
“想咬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