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學校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兩人沒去教室，直接回了寢室。

　季鬱前額的發絲都被汗水打濕了，他癱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想動，什麽都不想做。

　顧琮半闔著眼，神色平靜地看書，只有額上淡淡的薄汗在提醒旁人，他剛才走了很長一段路。

　季鬱忍不住嘀咕：“你不累麽？”

　顧琮掃了他一眼，低聲道：

　“我體力好。”

　“哦，”季鬱撇撇嘴，“反正和我沒關系。”

　顧琮嘴角多了一絲弧度：“是麽？”

　季鬱只聽見一個“是”字，以為顧琮在炫耀。

　他擺擺手，催促道：“你快去洗澡，我緩緩。”

　聽到他們回來的動靜，何亞志急吼吼地跑進401：

　“季哥，醫生怎麽說？！”

　雖然醫生說大概率是易感期，但季鬱還是想等檢查結果出來。

　他靠著椅背，懶洋洋地問：“你姐姐沒有告訴你麽？”

　何亞志歎了口氣：“她說要保護患者隱私，讓我來問你。”

　季鬱隨口道：“醫生說沒什麽問題，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說的是實話，易感期和發情期一樣，不會持續很長時間。

　過段時間就能恢復正常了。

　這話太敷衍了，何亞志不信。

　他搬著小板凳坐在季鬱身旁，情真意切地說：

　“季哥，不管你得了什麽病我都會陪著你的。”

　“咱們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治療，千萬不能諱疾忌醫……”

　季鬱越聽越覺得不對，他拍了下何亞志的腦門：

　“你瞎幾把說什麽呢？”

　何亞志捂著額頭，吸了吸鼻子：“你沒得癌症麽？”

　季鬱：……

　他無奈道：“就是類似感冒發燒的小毛病，醫生說沒問題，連藥都不用配。”

　何亞志狐疑：“真的麽？”

　“廢話，”季鬱斜了他一眼，“不信問你姐去。”

　何亞志頓時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想和你讀同一所大學，讓你繼續罩著我呢。”

　“對了，”他把書包裡的作業倒出來，“這些是作業。”

　“語文作業明天要交。”

　“數學作業，下周一交的。”

　“英語老師沒布置作業，說好好複習，準備明天的單元測試。”

　聽見最後一句話，季鬱坐直了身子。

　差點忘了，明天還有單元測試！

　考不到100分要走劇情。

　季鬱把顧琮的作業整理出來，翻開英語書，開始趕客：

　“你可以走了。”

　何亞志沒有關門，附近寢室的談話聲傳了過來。

　“誒，他們都說那個omega不是班長。”

　“肯定是，我國際班的朋友說了，張衝一直說有個一班的女朋友。”

　“不會吧……”

　“你別看她文文靜靜的，只有季鬱一出現，她那信息素，嘖嘖嘖。”

　…………

　季鬱瞥了眼，是斜對面寢室。

　看到其中一個說話人的側臉後，他站起來，徑直走進那個寢室。

　毛文飛流裡流氣地癱在椅子上，雙手不停地打字，嘴巴還一直在嗶嗶。

　“必須的啊，他們估計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

　“季、季鬱，你怎麽來了。”室友嚇了一跳。

　毛文飛猛地抬頭，表情都來不及變，手機就被奪走了。

　“季鬱抱上了顧琮的大腿，老師肯定護著他。”

　“季鬱上次考試作弊，老師什麽都不說。”

　“肯定是陳瓊思自己勾引…”

　季鬱念著他的回帖內容，眯了眯眼。

　“你還給我！”毛文飛漲紅了臉，伸手去搶手機。“你、你、我明天就去找汪老師。”

　室友在一旁小聲道：“季鬱，你怎麽能搶人家手機呢。”

　季鬱一腳踹在他胸口，把人踹到在地。

　他點開個人中心，退出帳號，再次登錄時，出現一個昵稱為“季”的小號。

　“行啊，叫上我唄，老汪正在找你呢。”

　季鬱沉下臉，嗓音冰冷：“喜歡在論壇冒充我是吧？”

　聞言，毛文飛臉上血色盡失，背脊發涼。

　完了……

　季鬱知道了……

　顧琮、顧琮肯定會幫他……

　他這幾天經常用小號上論壇，一方面是為了黑季鬱，一方面又十分享受同學們追捧他的回帖。

　“方子……”毛文飛扭頭看向室友，想讓他幫自己拿回手機。

　室友每天都在水論壇，自然知道季鬱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往後退了步，連忙撇清自己：“季哥，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我都不知道毛文飛是這種人。”

　毛文飛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季鬱踩著他的胸口，腳下用力，一字一頓道：

　“這麽喜歡造謠？等著。”

　毛文飛拉住季鬱的腳，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聲音顫抖：

　“季、季哥，我錯了我錯了。”

　“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我、我……”

　他好不容易才進江德讀書，根本無法承擔被退學的後果。

　季鬱嫌棄地挪開退，轉身離開。

　室友嘖嘖稱奇：“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毛文飛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連開門的力氣的都沒有。

　回到寢室，坐下後，季鬱發現褲腿多了塊深色的痕跡。

　他嫌惡地脫下，站在衣櫃前找睡褲。

　下一秒，顧琮濕著頭髮走出洗手間。

　季鬱頭也不回地說：“今天的作業放你桌上了。”

　“嗯。”顧琮倚著牆，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他的腿上。

　校服恰到好處地遮住了臀部，雙腿暴露在空氣中，修長白皙，肌肉線條流暢，幾乎沒有什麽毛發，不像個alpha的腿。

　右腳腳踝微微泛紅，似乎還沾著點兒其他人的信息素。

　顧琮眸色轉暗，問道：“怎麽了？”

　“我剛剛去找毛文飛了，”季鬱翻出睡褲，一邊穿著，一邊憤憤地對顧琮說，“那逼在論壇冒充我，把班長和張衝的事情說出來了。”

　“不止這個，他還……反正我現在有證據了，明天讓老汪收拾他去。”

　顧琮抿了抿唇，神色淡漠：“你希望怎麽處理他？”

　“我當然不想再看見……”

　季鬱歪頭，對上一雙不帶絲毫感情的淺色眸子。

　他恍然意識到，顧琮是認真的。

　讓毛文飛消失在江德，對顧大少來說，輕而易舉。

　季鬱話音頓了頓：“讓老師決定唄。”

　“滋滋——”桌上的手機震動兩下，季鬱轉移話題道，“可能是檢查結果出來了。”

　他打開一看，的確醫院的消息。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易感期。

　“是檢查結果麽？”顧琮問。

　季鬱點了點頭，慢吞吞地開口，“醫生說……”

　“嗯？”

　季鬱突然慫了，他不敢告訴顧琮，我對你產生易感期了。

　這是顧大少，不只是顧琮。

　萬一顧大少接受不了自己偽omega的身份呢？

　萬一顧大少拒絕提供信息素怎麽辦？

　萬一……

　“沒什麽，就是有點低血糖，讓我注意休息，好好吃飯。”

　顧琮拿起自己的手機，掃了眼短信內容——門診病歷。

　臨床診斷：易感期。

　治療建議：信息素。

　他走到季鬱面前，看著他漆黑的眸子。

　撲面而來的信息素讓季鬱心跳加速，他磕磕巴巴地說：

　“真、真的。”

　顧琮緩緩俯身，半蹲在季鬱身前，抬手，拇指輕輕拂過季鬱右腳腳踝：

　“髒了。”

　感受到對方指尖的溫度，季鬱恍了恍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顧琮的信息素……好像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