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季鬱聽到頭頂一聲輕笑。
低沉,帶著些許磁性,聽得他耳朵一麻。
“季鬱,你是不是沒上過生理課?”
季鬱頓了頓,他還真沒上過。
以前的初高中沒有設置生理課,基礎的生理知識都靠科學老師科普。
這個世界的生理課就更不用說了……
季鬱坐回自己位子,想到一個合理的說法:
“我可能在睡覺。”
顧琮瞥了他一眼,低聲道:“也是。”
淡淡的香味還殘留在周身,季鬱轉著筆,心底莫名湧上了燥意。
他扯扯衣領,呼出一口熱氣。
血液仿佛在往腦子裡衝,強迫他集中注意力,催促他做什麽事情。
季鬱緩緩地偏過頭,偷偷看了眼顧琮。
他抿著唇,在看課外書,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
季鬱這才發現顧大少看的是全英文的課外書。
zhuangbility!
他磨了磨後槽牙,又拆了顆糖。
連著兩節數學課,汪德輝都重點注意季鬱,時不時走到後排看看,時不時地讓他回答問題。
要不是小r不允許一天內回答完所有問題,季鬱光這兩節課就能完成任務了。
下課鈴響,汪德輝掃視一圈教室,點名道:
“季鬱和陳瓊思跟我去趟辦公室。”
被老師拎去辦公室對季鬱來說,是家常便飯,他一臉無所謂。
陳瓊思則有些緊張地走在季鬱身旁,小聲問道:
“季、季哥,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
季鬱愣了下,不知道她在問什麽。
陳瓊思剛要開口,汪德輝指著辦公室的牆角:“瓊思,那邊是學校新訂的卷子,你點下數量對不對。”
接著,他對季鬱招招手,問道:“顧琮是不是已經搬進學生寢室了?”
季鬱點頭:“嗯。”
汪德輝笑道:“高三不會再換寢室了,你和顧琮可能要當兩年的室友,顧琮學習好,知識面廣,自製力強,你多學學他的長處。”
“現在才高二,好好學習還來得及,今天上課你的表現就很好,長此以往……”
季鬱打了個哈欠,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直到陳瓊思點完卷子,汪德輝意猶未盡地停下來,擺擺手道:
“好了,季鬱你先回去上課吧。”
季鬱看了眼陳瓊思抱著的卷子,幾乎要抵到她下巴了。
他上前主動道:“我拿吧。”
聞到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陳瓊思臉一紅:“謝、謝謝。”
季鬱笑了下:“應該的。”
汪德輝對陳瓊思招了招手:“瓊思,你過來。”
“數學聯賽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這段時間認真準備準備。”
陳瓊思點頭:“好的老師,我會努力的。”
“還有……”汪德輝打開保溫杯,喝了口茶,不急不慢地開口,“張爾和你一個寢室,作為班長,你有責任和義務幫助新同學,要和她好好相處,學校的常識紀律什麽的記得給她科普一下。”
聽見張爾的名字,陳瓊思咬了咬唇,悄悄看了眼季鬱的背影:
“好的老師。”
“先回去吧。”
“好的,”陳瓊思糾結片刻,猶豫著開口,“汪老師,我早上在學校遇到國際班的……”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英語老師站在門口說道:
“汪老師,開會了,你還不走麽?”
“我都忘了,”汪德輝連忙起身,對陳瓊思說,“等我回來再說吧,你先回去上課。”
陳瓊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就泄氣完了:
“好……”
* * *
下午天色轉暗,最後一節課結束的時候,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想淋雨的人匆匆跑回教室拿傘,懶得去拿傘的人隨意地邁入雨中。
何亞志想回教室拿傘,剛張嘴,季鬱已經走下台階,在淋雨了。
他連忙喊道:“季哥你等等我。”
“速度。”
季鬱懶洋洋地回頭,看見了站在台階上的顧琮。
他身形修長,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神色冷淡疏離。
雖然是站在人群中,但明顯能感受他和其他人的格格不入。
似乎是注意到了季鬱的目光,顧琮掀了掀眼皮,淺棕色的眸子望了過來。
季鬱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他問何亞志:
“你的傘放哪兒了?”
“在教室抽屜裡啊,”何亞志有些懵,問道,“怎麽了?”
季鬱正要說“給大少爺送傘”,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向教學樓,對著顧琮頷首示意,主動為他撐傘。
顧琮微微皺眉,低聲對中年男子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季鬱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就問問。”
“走吧。”
走進寢室的時候雨勢轉大,哪怕陽台門是關著的,也能聽到外面劈裡啪啦的聲音。
洗完澡收了衣服,季鬱打開書包,獨自對著作業發呆。
他荒廢學業太久了,一下子進入不了學習狀態。
發呆到7點,季鬱拎著書包走進自習室。
自習室的人不少,知道季鬱大名的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低頭學習,安靜得只有翻頁和筆尖摩挲紙張的聲音。
季鬱戴上耳機,邊聽歌邊看書。
他不準備寫作業,而是打算把落下的課先過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耳機突然被摘了下來。
季鬱不悅地抬頭,對上何亞志瞪圓了的眼睛。
他壓低聲音,難以置信地問:“臥槽你怎麽在自習室啊?”
季鬱晃了晃手裡的書,給了他一個“你問的什麽廢話”的眼神。
何亞志腦海裡“嗖”的閃過張爾的臉,他倒吸一口涼氣。
好一個禍國妖民的omega!
他坐到季鬱對面,一邊寫作業一邊小心打量。
居然真的在認真學習?!
季鬱啪的放下筆,拍拍身旁的位子,壓低聲音道:
“過來。”
何亞志心驚膽戰地坐過去,小聲說:“我什麽都沒說啊。”
他就是想想。
季鬱鼻翼微動,眯了眯眼:“你的信息素……”
何亞志不解:“怎了?”
季鬱吐出三個字:“有點煩。”
何亞志委屈巴巴地說:“咱們都是alpha啊。”
alpha只和omega的信息素互相吸引,有著天然的好感。
季鬱皺眉,心說顧琮的信息素就挺好聞的。
他俯身,盯著何亞志白白胖胖的臉,又嗅了嗅。
還是有點煩。
近距離看著季鬱的美顏盛世,何亞志覺得小心臟又要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連忙抱起課本:“我還是換張桌子吧。”
季鬱低哼一聲,低頭看書,心卻靜不下來了。
總覺得缺了什麽……
他煩躁地合上書,起身回寢室。
顧琮渾身濕透地站在衣櫃前,發絲濕成一縷縷的,校服緊貼著身體,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劃,看起來有些狼狽。
季鬱腳步一頓,愣愣地說:“我以為你回家了。”
顧琮抿唇,語氣平靜:“這段時間都不會回家。”
剛才那個像管家一樣的男人……
季鬱動了動嘴唇,不敢戳顧琮傷心事。
他說道:“你快去洗澡吧,等會兒要感冒了。”
顧琮應了一聲,問道:“我的衣服你也收了麽?”
“可能吧,我看看。”
季鬱把書包扔到桌上,翻了翻衣櫃,找到了繡著顧琮二字的校服外套。
鬼使神差的,他低頭聞了聞。
沒有顧琮身上的味道,只有洗衣液的香味。
“哢噠——”
洗手間的門開了。
顧琮半裹著浴巾,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季鬱。
季鬱眼疾手快把衣服塞回去,面不改色地說:
“我沒找到!”
緩了會兒,他問道:“你怎麽這麽快洗好了?”
“忘拿衣服了。”
顧琮瞥了眼他微紅的耳後根,輕飄飄地問:
“怎麽會沒找到呢?”
“今天風大,可能被吹走了。”
季鬱心虛地攏了攏自己的衣服,把那件校服外套擋住。
“明天去樓下找找,說不定能找到。”
“不用,”顧琮意味深長地說,“送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