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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1438 江湖有你(10)三合一字體大小: A+
     

    江湖有你{10}

    盛夏的寨子,倒也還算是清涼。※但是再清涼的寨子,也不能龜縮在這裡。

    如今楊元貞被金朝冊封為寧德公。跟其他合稱為河北九公的豪強一樣,皆兼宣撫使,階銀青榮祿大夫,賜號\"宣力忠臣\",總帥本路兵馬,署置官吏,征斂賦稅,賞罰號令得以便宜行之。

    如今距離『紅襖軍起義』失敗這才幾年的時間。當時多少義軍潰散不知所蹤,這些人回去之後又能依靠哪裡生存呢?但這些人恨金人更甚,又投宋,想叫這些人過來效力,這個寧德公的招牌就不好使了。

    四爺當時叫楊鐵心給鄭家莊送信,意思便是,叫他們去莒縣附近,擇機行事。到了之後給這邊送個消息。但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始終沒聽到那邊的消息。

    「是不能用了。」四爺把一顆棋子扔下,「得重新選人過去。」

    但這都是后話,不管誰過去,一需要錢糧,二需要兵器。

    哪怕是商隊做生意,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更何況,還需要兵器。

    錢糧這個,林雨桐不能憑空變出來。怎麼辦呢?

    寧德公兼任巡撫使,所轄範圍包括周圍三個縣。

    三個縣的糧庫稅銀,便是原始資金。

    完顏康過來宣旨,這個只小寨里的人清楚,這周圍三個縣,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得趁著消息還沒傳開的時候,迅速掌控著三個縣才成。

    因此,這小寨子,確實是不能呆著了。

    若是這裡不能呆著了,那能留誰駐守呢?

    四爺叫人叫了阮猴兒來。這小子年歲不大,但精明異常。林雨桐之前就給葯治好了阮猴兒親娘的病,正好龍兒缺少幾個伺候的人,就選了阮猴兒的妹妹,八歲的阮軟過來。如今,一直帶著龍兒一道兒玩。林雨桐教龍兒,也叫她在一邊聽著。兩個月的工夫,這姑娘學會了一套拳法,每一旬能歸家一日看看母親,銀子也有一兩。因著這個,跟阮家的關係倒是比別人更親近一些。

    阮猴兒最羨慕的便是妹妹習武。這世道,別管男女,能習武便是多了活命的機會。

    這次四爺叫阮猴兒來,林雨桐先收了這他為徒。

    阮猴兒這小子多機靈啊,這邊口風一吐,他二話不說,納頭就拜。

    要習武,這小子的年紀其實算是偏大的,基本沒什麼功夫底子。林雨桐打算傳授一套阮家八十一路三節棍,這套武功路數不出名,但屬於是收錄在琅嬛□□中的武功路數之一。三天時間教了兩路,勤加練習,對陣也不算是手無縛雞之力。

    林雨桐就安排他住在寨子里,並允許他帶著他的母親和弟弟妹妹都住進來:「以後每月我回來一次,教你一路棍法。」

    八十一路陣法,學完練通暢,得有好幾年的時間,想學的出師,沒有十數年是不行的。在沒有更多的親族可以依仗的時候,收徒顯然是較為牢靠的關係之一了。

    加之四爺留下趙土在寨子里支應,這裡暫時應該無礙。

    趙土這人敦厚,但心思卻細敏。他的身份不利於對外交際,他很清楚。如今留下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子,他自然知道是為了什麼的。但不會從心理上有什麼逆反的排斥。

    因為他這個『趙』姓,卻不是別人能有的。

    換言之,他知道的秘密,是別人所不知道的。在他的心理,他才是四爺和桐桐真正看重的人。

    臨走的時候,四爺又賜了阮猴兒名字,猴兒猴兒的叫不好聽,便給取名『侯』。

    楊鐵心看著這小子只嘿嘿一笑,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小子走運了。如今取名為『侯』,將來還不給一個侯爺做做?

    阮猴兒卻不明所以,撓撓頭回以嘿嘿一笑。抱著龍兒逗她:「等蓮蓬熟了,師兄摘了最新鮮的叫人給你送去。」

    龍兒點頭如搗蒜,雖然不知道蓮蓬是什麼玩意,但卻下意識的覺得一定是好東西。

    一行人離開宅子上岸,直抵漁台縣衙。

    說實話,林雨桐對現在的地名跟歷史上的地名是重合不到一起的。多多少少的,好似總有些不一樣。這一點,也是四爺到了縣衙之後翻看縣誌的時候發現的:「是有些不一樣。」

    史書這東西,你要是照著它去過活,那這鐵定就不行了。

    四爺如今是乾脆徹底的拋開史書上看到的固有的東西,什麼名臣啊,賢能的,如今都不要去想。只從眼下看,這接下來的事該怎麼辦。

    如今做寧德公的是楊元貞,而四爺呢,卻不能用『趙畇』這個身份。他現在化名尹圳,人稱尹先生。林雨桐作為幕僚師傅的女眷,只住在縣衙的偏院。

    漁台縣縣令在一行人來之時,已經被緝拿了。

    原因都不用說,因為縣衙的錢庫糧庫空了,連老鼠都沒瞧見一隻。卻在這傢伙的別院里,挖出金子整整五大箱。

    只有錢還不行,這不是沒糧食嗎?一方面,得叫可靠的人去採買,另一方面,還得就地徵收。

    採買的人選都定了,就是盧東來。

    林雨桐本想說用運河,可一想不對,如今沒有這一段縱向運河,運河縱向這一段是元朝時期才開挖的。也就是說,想從南宋買糧,走運河是通向汴京的。

    想到這裡,她就看四爺:果然完顏康的作用很要緊。

    四爺便笑:「只完顏康還不夠。」

    還有誰?

    四爺就問說:「馮默風走了多長時間了?」

    啊?

    林雨桐這才恍然,只怕便是馮默風不走,四爺也會想辦法透漏陸乘風的消息給他。

    陸乘風的歸雲庄,建在太湖之上。此人也可以說是太湖群雄之首!

    太湖匪盜的頭頭,手裡不缺人不缺船的。而『太湖熟,天下足』的話雖說是明代才有的,但是,北宋時期太湖流域就有種植從越南引進的占城稻,此地的經濟地位已經凸顯出來。

    所以,四爺將糧倉放在了太湖,用歸雲庄的手收購運輸糧食走運河直抵汴京。而此時汴京的完顏康的作用便越發的重要了。很多的關卡,需要他來疏通。

    從東到西走商路,為的是錢。

    從北到南的布局,是為了糧。

    唯一缺的便是鐵了。這個不能著急,地理位置哪怕變更,但不差大位置,等有了人手了,再找找。記得山dong有露天鐵礦的。

    四爺如今察看地方志,也是想找尋礦藏的蹤跡。

    而在這裡時候,完顏康又來了。這次他是一個人來的,不知道是沒帶人,還是半路上將人給甩了。一匹馬一個人,一路來了縣衙。

    他在外面想說求見先生,可這時候才發現,竟然是連先生的名諱都不知道。因此,只能說:「穆姑娘在嗎?」

    這看門的是新人,並沒有見過完顏康。此時,楊鐵心拎著一杆子長qiang從裡面出來,帶著兩個親隨要去營里,跟完顏康走了個面對面。

    楊元貞只看了一眼就急匆匆的上馬,門子就問說:「公爺,這個人要見大小姐。」

    公爺?

    完顏康看向楊鐵心,他便是那個楊元貞嗎?

    楊鐵心也看完顏康,金人和漢人臉上又沒有標籤,何況完顏康本就是漢人,又一副漢人的打扮,他是真不知道此人是誰。但一個小夥子找人家姑娘,當爹的心自然就先提起來了。上下打量了完顏康一眼,看人的眼神就有些挑剔:「你是誰家的小子,找念慈做什麼?」

    完顏康正要說話,趙金奉命正要叮囑楊鐵心幾句話呢,結果看見了完顏康。他是見過完顏康的,自然是認識的。但他沒叫破,只道:「公子來了?請您稍後。」

    楊鐵心還納悶,問趙金說:「此人主……先生認識?」

    他稱呼四爺『主公』慣了,差一點說漏了嘴。

    趙金點頭只說『是』,但卻沒有再多話。走上前去跟楊鐵心道:「先生讓小的叮囑公爺,兵貴在精,投效前來的,務必要好好篩選。如今,最多只留一千人!其他人,便要充作輔兵的。」

    如今除了漁台之外的兩縣,都只派了兩隊人馬過去。另外兩縣的縣令及縣衙官吏,都做鳥獸散不知所蹤了。四爺從三縣的地方望族中,選了幾個可用之人,交叉接任三地地方。一是交好地方,二是培養親信。

    一縣之地征精兵一千,三縣便是三千人馬。這些人馬要吃要喝的,糧食是大頭!

    今年的夏收剛結束,只能從當地大戶徵收糧食。這些年shan東豪強大戶兼并土地越發嚴重,徵收糧食也只能從他們徵收。不服的,不殺不行。服了的,拿了人家的糧食,就要暫時跟這些人共享利益。子弟出仕,便是一條途徑。可一地只有一個縣令,大戶卻不止一家。這個不可用就就換另一個,有的是人盯著在任的人出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人敢犯錯的也不多。

    在沒有糧食補給之前,每縣養一千精兵,是極限了。

    楊鐵心瞭然,「這個放心,我曉得了。」說著,也不再管站在一邊的完顏康,直接打馬離開。

    完顏康卻看著楊鐵心的背影出神,他在意的不是那個人,那是那人手裡的那桿qiang。

    這人使qiang,也姓楊。

    但看這人的年紀……感覺比娘親大了許多的樣子。跟父王比,那就更沒有可比性了,他壓下心裡的疑惑,看向扭過來一副迎客臉的趙金。

    趙金在五個人里,算是最隨和的。他雖沒有說見人就笑臉相迎的習慣,但卻也溫和從容。

    只剩下完顏康了,他便把門子先打發遠了,低聲道:「小的見小王爺只孤身一人,不敢叫破小王爺的身份。」

    這地方時常還有蒙古人出沒,又有反金的義士,說不好就有誰要對完顏康這個小王爺不利。

    這也算正當理由吧。

    完顏康點頭,接受這個說法,便道:「大管家考慮的周到。」他掏了銀子出來打賞了,又說:「對外只叫我康公子便是。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是汴京人家,跟先生是故交便是了。」說完這才問:「先生可在?」

    「康公子請。」趙金帶笑將人往裡帶。主子爺早有交代,若是完顏康來了,不用稟報,帶進來就是了。

    四爺如今以幕僚先生的身份在前衙辦公,因此,前面的偏院里,有四爺的書房。

    到了地方,趙金稟報說:「主子,康公子來了。」

    四爺親自打開門將人迎了進來:「進來坐……」讓開門叫完顏康進裡面,又吩咐趙金,「叫人打水來,再去小廚房叫做幾個菜。」

    隨便洗了把臉,完顏康心喜於先生的隨和,完全沒有把他當做外人。

    坐下之後,喝了茶,很快飯菜就端上來。四菜一湯而已,卻吃的人分外滿足。

    完顏康比之之前所見,瘦了一圈不止。四爺心裡有了猜測,便主動問:「小王爺這是遇到難解之事了!」

    這個……完顏康還真不好將家裡的那點事對人講。他能說什麼?說我懷疑我不是我爹親生的?!

    這話要是說出來,別說別人唾棄,他自己就先唾棄了。

    爹爹怎麼對他的,他很清楚。有多疼他,他也明白。因此,這種懷疑身世的事,才叫他越發的心裡惶恐。

    誠惶誠恐之間,他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沉吟良久之後,他才問說:「先生既然讓歐陽克求到趙王府,想來府里的事情先生是盡知的。先生可知我母妃她……」

    四爺看了完顏康一眼,問說:「你到底想問什麼,直言便是。」

    完顏康深吸一口氣,這種事本不能對人說的。但這位先生不一樣。他若是想聞達於諸侯,早就做到了。光是那奇門遁甲,便是成為皇帝的座上客也是能的。但他偏藏身一小小的寨子,因此,他就堅信,此人不是拿人的**四處宣揚或是脅迫的性子。

    一腔話不知道該對誰說,所以才想到那個與世隔絕的寨子。到了那裡才知道人不在,在縣城。他又一路奔著縣城來。他相信以此人的本事,只要他在的地方那便是桃源。

    於是,他來了。解不了的疑惑,他希望在這裡得到答案。

    因此,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問說:「先生查過趙王府,可知我母妃的來處。」

    四爺看了完顏康一眼:「你懷疑什麼?」

    完顏康低下頭:「我母親之前可曾嫁過人?」

    此時的貞潔觀念沒那麼強,況且不管是女真還是蒙古,對於女人再嫁,那都理解為天經地義的事。成吉思汗的老婆還被人俘虜過,搶回來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六個月。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就很不好說了,但生下來鐵木真也是一視同仁。這個兒子朮赤如今也是一員猛將。

    嫁過人這事在如今就不叫事!

    四爺點頭說:「確實嫁過人。」

    完顏康緩緩的閉上眼睛,不再問了。至於嫁給的人是誰,他現在一點也不想知道。可這心裡已經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他的身份,弄不好便跟那朮赤似的,血統成謎。

    那如果是這樣,自己該如何呢?父王疼愛自己,那便是將自己當成是他的兒子。可自己怎樣才能證明自己作為父王的兒子,能擔得起王府這副擔子呢。

    他扭臉問四爺說:「先生,若是易地而處,先生在我這個位子,該如何?」

    四爺看他:「他是你的父親,這一點不會改變。」

    這話叫完顏康的心裡一下子就鬆快了起來,「是!他是我的父親,這一點不會改變。」

    四爺就又說:「他養你小,給你能給予你的一切。那你呢?能給他什麼呢?」

    「我自然是盡我所能,給我我所有的一切。」完顏康站起身來,眼睛卻有些濕潤。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為自己到底是不是父王親生的問題上糾結,可全然沒想明白,親的又如何,不是親的又如何。他拿我當兒子,我便將他當父親。

    四爺便笑了,生恩養恩,養恩大於生恩,認養父沒錯,錯的其實是完顏洪烈的身份,是完顏康金國小王爺的身份。他便問他說:「你儘其所有,這話我信。可你如今,所有的一切,有什麼是你自己的?」

    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府的。他的所有東西,都是父王給予的。

    那麼,有什麼是我自己的呢?

    想了一圈之後,竟然發現,什麼也沒有。

    四爺迅速轉移了話題,問說:「小王爺可將之前你們二人之言告訴趙王。」

    完顏康沉默了起來:說了,但是說了有什麼用呢?!

    「王爺沒有採納,但小王爺認為,咱們所思所想,錯了嗎?」四爺又追著問了一句。

    當然沒錯!正因為知道沒錯,而父王沒有採納,才叫他覺得惶恐。再加上對身世的懷疑,叫他徹底的想偏了,認為父王的不採納,跟他真實的身份有關係。

    他搖搖頭:「先生沒錯,可我如今無能為力。」

    「若是金國不復存在,小王爺又依靠什麼報答你的父親呢?」四爺看著完顏康,這麼問了一句。

    完顏康面色大變:「先生認為,已經到了這份上了嗎?」

    四爺招手叫完顏康近前來:「你知道鐵木真如今打到什麼地方了嗎?」

    擺在面前的是一張世界地圖,此時的鐵木真在橫掃整個歐亞大陸!

    那裡的很多國家,完顏康都不曾聽聞過。但他知道,哪怕在中原看起來極為貧瘠的西域,也有精美的金器和財寶。大軍一路橫掃,帶回來的便是源源不斷的金銀珠寶,牛羊馬匹,女人奴隸!

    有錢了有糧了,有征伐不曾下過戰馬的將士,這戰爭蔓延只怕只是遲早的事。

    四爺便道:「如今靠河bei九公抵禦蒙古,小王爺以為如何?」

    不如何!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他們都是地方豪強,誰侵佔他們的利益,他們打誰。蒙古打,紅襖軍也打,等金國弱了,第一個反了的也是他們。

    完顏康便有些明悟一般,在屋裡轉來轉去,便道:「若是從shan東一路往北,這九公,該收服的收服,若是不能收服,便……」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先生若是能助我拿下山dong河bei,我奉先生為……」

    四爺擺手:「不要急著給承諾。」這完顏康,到底還只是一個孩子。不管是誰,替你收復了地方,然後人家不為王,還能奉你為主嗎?他打斷了對方的話,不給他這個承諾,只道:「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好,說這個為時過早。不過我可以保證,不管何時,只要我在,便有你還有你的父母親人安享富貴之地。」

    完顏康皺眉,一時沒明白這話。難道是楊元貞有大志?

    他嗤之以鼻,就連徵兵這樣的事,都需要叫人特意追出來提點,這人要是有能耐,這能耐也有限。而這位先生之能倒是能嘯聚一方,甚至於覬覦天下也不是不能。只看擺在那裡的地圖,便知一二。可要真有此心,這寧德公的爵位為什麼不給自己要,偏扶持這楊元貞呢?沒道理嘛。

    先生的志向不在權勢的話,這楊元貞倒是不足為慮。況且,他的腦子裡不知為何,想起了那個明麗的穆姑娘。

    楊元貞只這一個義女,她還是這位先生的義妹!

    想到這裡,他便笑了笑,這個主從的關係先仍在一邊不說,再爭執下去,只怕真沒有以後了。此時,不若退一步兩利為好。

    完顏康想到這裡,便道:「先生,在下也只是想求一安身之所而已。先生這吞併河bei之策,沒有朝廷的許可不成……」

    朝廷才不會管。用誰安撫地方不是安撫,用誰防蒙古不是防?

    四爺就說:「大金朝廷無暇管這些。現在最緊迫的是,便是想吞河bei,我手裡也沒兵!」

    兵?

    不是招不來兵,不是你們不要那麼多嗎?

    這麼想完,完顏康恍然,不是不要那麼多的兵,而是如今養不起那麼多的兵。叫自己幫這個忙的話,他只有苦笑:「只怕在下無能為力。」

    上哪裡弄這麼多的糧食去?

    「我有糧,也有人運……」四爺看完顏康,「小王爺能保證這些糧食順利的到達山dong嗎?」

    啊?

    完顏康驚疑不定的看向四爺,「先生跟宋國有何瓜葛?」問完就覺得自己愚蠢,若是跟宋國有瓜葛,何苦去討要金國的爵位給要扶持之人。他訕訕的笑了笑,「先生勿怪,是我多心了。」

    四爺正要說話,就聽外面趙金稟報,「主子,馮爺回來了。帶來了幾位客人!」

    完顏康便見先生已經起身,他心道怕是重要的客人,正要告辭,卻不想聽先生道:「小王爺若是不著急,就在縣衙多住幾日。那能採買糧也能運糧的人來了。」

    但來了,也不能說貿然就見面。於是,完顏康便拱手道:「那便叨擾先生了。」

    從書房出來,穆念慈已經在外面了,先見了禮,才對四爺道:「義兄,嫂嫂請您回去一趟。這位康公子,我來安排便是。」

    完顏康看著穆念慈便笑,一起站在院子里目送四爺離開。

    等人走了,完顏康才看穆念慈:「姑娘比之之前,可清減了不少。」

    穆念慈摸了摸臉:「許是最近事多,忙了些。」

    完顏康側臉只盯著這姑娘看:「先生忙便罷了,姑娘有何可忙?多綉了幾朵花,還是……」

    穆念慈哪裡會繡花,她一時有些氣惱,覺得這是故意說她粗鄙的,於是便冷笑道:「我一……」本想說我一走江湖賣藝的,可想想嫂嫂之前的教導,便把這話給壓下了,「我本便是將門出身,綉什麼花?習的自然是武藝!」

    完顏康心裡一動,便問說:「姑娘將門出身?好好好!想不到還是為女英雄,我最愛聽穆桂英的故事……」

    林雨桐家裡如今收容的婦人里,有從shan西逃難來的,她就從她們的嘴裡聽說了穆桂英的故事。雖然不像是後世戲劇電視劇演繹的那般,但也卻有其人其事。

    因此,林雨桐正叫林雨桐籌建女子巾幗營。北宋距離現在不算近,但因著仇恨的原因,好像從來沒有走遠。出現過女將,便是紅襖軍里,也有過像是楊妙真這樣的女統領。如今說起這位『四娘子』,也是稱道的人居多。

    所以,這巾幗營該是籌建的起來的。

    完顏康說愛聽穆桂英的故事,還問穆念慈說:「該不是出自一家。」

    「不是!」穆念慈臉紅,匆匆的行禮之後,然後叫了趙水,「安頓康公子去吧,我還忙,就不陪著了。」

    完顏康哈哈便笑:「穆姑娘,有空咱們切磋切磋,領教穆姑娘的高招。」

    直到進入房間,完顏康的嘴角還掛著笑。可緊跟著,笑意淡了一些。心裡有些怪怪的,不知道該慶幸那姑娘是楊元貞的義女,先生的義妹還是別的。他之前甚至想過要是能娶她就好了,聯姻是比較靠譜的聯合方式。

    心裡的這點算計,被湧上來的那股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有的歡愉比對的,好像有些無恥。

    而另一邊,穆念慈回后衙的時候,見龍兒被阮軟帶著,在院子里玩。

    她湊過去,這孩子便糯糯的叫姑姑,她一下子就笑了起來:「龍兒玩什麼呢?」

    阮軟端了盤子叫穆念慈看:「大小姐,姑娘在捉蟲子。」

    盤子里是飛蛾,還有幾隻上面的針還沒來得及取下來。

    這哪裡是玩,分明就是在練武。這繡花針直接能戳中正在飛的蛾子,這手功夫練下來,要不了幾年便是暗器高手了。

    心裡駭然,卻越發喜歡這個孩子了。她抱起孩子,「走,跟姑姑去菜園子練去。那裡的蛾子最多。」

    林雨桐隔著窗戶看見穆念慈抱著孩子出去了,她就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眼前雙腿殘廢的陸乘風:「你這腿,沒有三年,別想行動如常。」

    三年?

    陸乘風雙手握成拳頭:「當真?」

    竟然能好,竟然只用三年便能好!

    馮默風便在一邊道:「師兄試試就知道了。夫人的醫術……跟桃花套的醫術,確實是同出一脈。」

    別人要治,他都不會叫人治的。師傅既然要懲罰,那便接受懲罰。只盼著師傅他老人家能消氣,原諒他們。

    只如今,事關師門大事,不管治不治,他都得跟著師弟來一趟。

    他是這麼想的,但他的兒子陸冠英顯然不是這麼想的。他更願意自己的父親雙腿猶如常人。因此,見四爺在外間正廳一直沒進來看診病,他便主動過去。

    見了四爺,沒有叫先生,而是行禮道:「貴人安好。」

    四爺看了陸冠英一眼:「您是從少林得到的消息?」

    陸乘風沒有教授陸冠英桃花島功夫,反而是叫兒子拜在了別人的門人。此人便是臨安雲棲寺的枯木和尚。枯木本就修習的是少林功夫,所以,陸乘風便是少林俗家弟子。

    他一下子叫破了四爺的身份,又給四爺敲響了警鐘。

    四爺現在不願意用趙畇的身份,至少時機是不合適的。但顯然,這些武林人士完全沒有從長遠考慮的打算,他們是有什麼說什麼,比如少林護送了大宋皇室做了何樣的犧牲云云,人家就是要說出去的。如此下去,哪裡還有什麼秘密?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四爺如今才要準備高築牆廣積糧呢,然後人家就把底牌給掀開了。

    為什麼緩稱王,不就是不想把矛盾吸引過來成為眾矢之的嗎?金國若是知道想一舉吞下山dong和河bei的人是南朝皇室趙畇,那事情跟如今便會截然不同。

    要是能爆粗口,四爺絕對會放棄多年的修養,罵一句『阿其那』還是啥的。

    可這比較操|蛋的世界,你還得想辦法把事情往下辦對吧。於是,被人叫破了,心裡把那些嘴快的罵了個死臭,但還得保持風度,做出一慣的雲淡風輕來。

    陸冠英倒是沒覺得如何,很痛快的承認:「是!機緣巧合,聽師傅說過一句。」

    哦!

    我該慶幸你說的不是『聽江湖傳言』嗎?

    四爺扭臉朝里看了一眼,這裡面牽扯到桐桐的醫術,看來,之前桐桐塑造出來的逍遙仙有了大用。對外只能說是,桐桐被逍遙仙收為徒弟。

    但這話能糊弄別人,卻糊弄不了桃花島這些人。因為馮默風知道逍遙仙就是桐桐。

    所以,也得虧這些人是黃老邪的徒弟。黃老邪就夠特立獨行的,他的徒弟對一些特立獨行的事接受度比較高,所以,只要杜撰出一個合適的說法,未嘗不能說的通。

    但這事,還得桐桐來。

    牽扯到逍遙派,她當然知道的最多。怎麼編造故事不出差錯,她最有發言權。

    裡面陸乘風就直接問林雨桐師承,但林雨桐只搖頭:「有些事,我得跟令師談。不是不能告訴你,而是師門有規矩,這個你們不可能知道,但想來你師傅是知道的……」

    直接先推到黃老邪身上了,那便將幾個人的嘴堵住了。

    想到師傅從來不曾提過他的師承,陸乘風和馮默風都沒有懷疑林雨桐這個說法。

    林雨桐還看向馮默風,說道:「因為牽扯師門,有些事只能我和你師傅知道。所以對外,我會說我是逍遙仙的弟子……」

    馮默風表示瞭然,陸乘風也不意外,肯定是馮默風告訴過他逍遙仙的事了。如今人家這麼坦然的把事情擺在這裡,告訴他們,造這麼個逍遙仙出來,便是顧忌師門規矩。哪怕這規矩有些怪,但在黃老邪的徒弟眼裡,已經見怪不怪了。

    林雨桐當場就給陸乘風施針,這是一件非常耗費內力的事,以林雨桐的能力,也只能堅持一盞茶的時間,便大汗淋漓。

    陸乘風毫無感覺的腿,隱隱的傳來一股子酥麻,他心神大振。施針出去之後,見兒子和這位貴人分主賓坐著,面色都比較嚴肅,不知道在談什麼。

    陸冠英見父親出來,便趕緊過去:「爹,如何?」

    陸乘風拍了拍兒子的手,點點頭。

    陸冠英眼睛一亮,急忙問道:「當真?」

    陸乘風越發的笑了:「當真。」

    陸冠英便拱手跟四爺行禮:「我等江湖草莽,是不認什麼所謂的朝廷的。金人我們殺,宋官我們也反。只要是壞官壞人,我們都當除之。如今,家父拜託貴人醫治三年,我歸雲庄負責為貴人採辦軍需糧食三年,三年之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我再無相欠。」

    林雨桐掀開帘子出來,便道:「醫治陸莊主,只是答應了馮爺之事,跟旁的並不相干。」

    陸乘風已經聽明白了這裡面的事,就說:「我師弟是我師弟,我是我。若是因為師弟而醫治我,我又拿什麼還我師弟的人情呢?所以,不若拿我們能還的起的人情直接還了便是,兩廂便宜。」

    這邏輯林雨桐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是不願意領他師弟的人情一般。

    她看向四爺,心道,四爺怎麼這個時候提出運糧之事呢。

    四爺對林雨桐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來,這事還真不是他主動提的。而是少林和尚通過這枯木和尚找上了陸乘風,提出的也是這件事。當時陸乘風直接拒絕了,可如今他們有求於人了,願意用三年的時間跟自家做交易,治療他父親的雙腿。

    這事鬧的!

    兩人先把客人客氣的送到客院,具體的事情以後再談。

    回到住處,四爺就說:「藏不了多少日子了……這秘密只怕如今也算不得秘密……」

    武林人士行事就是這麼不羈,能怎麼辦?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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