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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684.庶子高門(68)三合一字體大小: A+
     

    ?庶子高門(68)

    四爺往那玉佩上又看了一眼,笑道:「沒關係,這玉佩先交給我,我來想辦法。」

    金成安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先給老四?難不成楚源將那兩枚吊墜都給了老四的媳婦了?他的手放在玉佩上緊了緊,「沒有玉墜也是徒勞。」他如此試探了一句。

    四爺自然知道他這是捨不得了,一旦玉佩交出來,他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因而,他也不能表現的太著急,只端著茶盞看著金成安:「咱們家如今雖然也是宗室,但如今已經算是遠宗了。要不是祖父得力,咱們如今哪裡能是國公府,只怕是早就不入流了。」金成安的父親在暗衛中的特殊作用,使得家裡的爵位能多沿襲幾代,要不然,真就淪為普通宗室,一個月按照男丁人數每人二兩銀子的份例,其他的再也沒有了。「這玉佩在您手裡,如今可是無用的。其實放在您手裡,我倒是覺得無所謂,只是宸貴妃恐怕不大放心吧。」

    金成安眉頭皺了皺,不過倒也覺得,這話也是實在話。宸貴妃支持的永遠都只會是老四。而老四對於自己,卻只是庶子。宸貴妃當然害怕為別人做了嫁衣裳。這麼想著,就順手將玉佩取了下來,「你我父子,放在誰的手上不一樣嗎?」

    說著,就拿著玉佩遞了過去。四爺伸手去接,金成安卻捏在手裡沒有撒手的意思。四爺抬眼看了金成安:「父親即便不如此,難道我還能虧待了父親?」又何必如此的拿捏著,倒顯得不大氣。「您放心,大哥至少是王爵。而父親……自古帝王,追封先輩,這都是定例。」

    金成安就笑了起了。皇上的父親自然還是帝王,哪怕是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力。他瞬間就鬆了手,四爺將玉佩接過來,嘴角就不由的翹起。

    要是自己做皇帝,如此冊封當然是應該的。但是自己要不是皇帝,到那時就有的好瞧了。要是他本分,給個王爵,桐桐不會計較。不就是花銀子圈在京城養著嗎?她不會心疼。但要是不本分,想得寸進尺,以桐桐的性子,真敢給他封賞個承恩公來。到那時,裡子面子可都不好看了。

    東西拿到,四爺也不停留,起身就告辭。大踏步的朝自家的院子而去。

    兩口子將東西往一塊一拼湊,果然嚴絲合縫,

    林雨桐將玉佩給四爺:「端王妃給我的東西我已經看了,裡面有她跟北遼來往的信件,這兩天,邊關的戰報估計就要送到了。果然是除夕之夜就動手了……」

    四爺點點頭:「我這就起身,往遼東去。」破弩軍駐紮在遼東,調遣也不是一兩日就能成的事。去肯定要親自去一趟的,「只是……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京城就不好說了。」遼東給北遼接壤,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碰上戰事。

    林雨桐搖搖頭:「京城裡,有我在。端王妃將大慈恩寺布置的人手交到我的手裡了。我有這些人馬,足可保京城無憂。」

    四爺知道林雨桐自保的本事,也就不絮叨的叮囑什麼了。她需要獨當一面,自己做決定。倒是林雨桐,對四爺進行了全方位的武裝。從頭到腳,刀槍不懼。再加上各色的葯,各種的武器,不管是冷兵器還是熱武器,都給準備了。確保四爺此次出門,萬無一失。

    這次四爺出門,金成安自然知道。四爺也很主動,要求帶苗壯一起去。

    對金成安來說,覺得苗壯還是一個他可以控制的住的人。正好當眼線用。於是,四爺帶著貴喜和貴武,再加上苗壯,一晚上都等不了,擦黑連雪的出了城。

    在四爺走後,林雨桐帶著三喜,低調的坐著一輛拉菜的牛車,一路往城外而去。

    到了城門口,牛車就不走了。

    「……主要是害怕啊。」趕車的中年漢子搖搖頭,「要不是家裡的娃兒病了用錢,我也不敢出來送菜。誰不知道這京城如今鬼氣森森的。您瞧瞧,這路上才這個點,卻早都沒人了。我要是再不回去,家裡的老婆孩子都得跟著提心弔膽。」

    林雨桐直接摸了一錠金子,「這牛車我買了。夠了吧?」

    二兩金子,可就是二十兩銀子。這連牛帶車,也就是十一二兩,當然是夠了。

    那漢子結果金錠子,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那小哥多保重。」

    林雨桐和三喜都是一身男裝,這漢子也沒認出來。等人走了,三喜就為難了,「主子……我不會趕車。」

    「那你坐穩了。」林雨桐直接坐到車轅上,揚起鞭子架著車就走。

    三喜看的有些驚訝:「您什麼時候學的?」

    林雨桐笑了一聲,心道,那可早了。早的她自己都有些不記得了。但嘴上卻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就不信能比開車還難學。

    三喜心道:主子你是吃過豬肉,就是沒見過豬跑的人。大家子里的姑娘,上哪看豬去?

    主僕倆頂著風,一路朝慈恩鎮而去。

    到了鎮子上,以往熱鬧的鎮子,如今也都是家家關門閉戶,就是戲樓妓|院都不開門了。戲樓這些地方,越是到了年節,生意就越是火爆。都清閑了,有點散碎銀子的,都樂意花上幾個大子去裡面圪蹴著聽上一場自熱鬧。可如今呢?別說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了,整個鎮子都黑漆漆的。

    「主子,這怎麼跟……」鬧鬼似得。三喜心裡這麼想著。

    這就是謠言的威力。

    本來還想找一家店鋪,將牛車給寄存一下,現在還是算了。直接將牛拴在個棚子下面。這個棚子,以前是做餛飩生意的。一對夫妻挑個擔子,在棚子底下支上兩張桌子。一天到晚,生意都極好的。如今這地方空下來了。

    三喜以前在這裡買過素餛飩,這會子不由的嘆道:「這家的娘子還說過年的時候,晚上的生意最好呢。還說今年抓緊,也能給家裡的閨女湊出兩樣像樣的嫁妝,如今,都泡湯了。」

    林雨桐的嘴狠狠的抿起來,嚇的三喜一下子都不敢說話了。

    原以為,下雪后的山路會不好走,沒想到一路上並沒有多少積雪,被人清理的很乾凈。

    三喜見林雨桐訝異,就低聲道:「您忘了,你之前懲罰的那姑侄三人了。」

    林雨桐這才想起來,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沒想到倒是真沒有偷懶耍滑。」

    三喜就笑:「這年前的時候,上香的人多。有好些人都是帶著貢品來的。但大慈恩寺只受香火,但不受別的供奉。有那農家的婦人,帶著自家做的包子饅頭過來,就供奉在這山路的邊上。以往,都是便宜了山下的人,或是乞丐,就連山上的野獸都跟著沾光,如今,只怕都便宜了那姑侄三人了。」上香供奉的可都是好東西,家裡捨不得吃的精米細面。拿回去只怕家裡天天過的都是好日子。

    林雨桐就恍然。他們守在路邊,就是近水樓台,且輪不上旁人呢。

    兩人說著話,三喜才覺得不那麼害怕了。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主子也大晚上的偷摸的上大慈恩寺是要做什麼。

    剛到寺院門口,三喜正愁怎麼去叫開寺門,就聽見『吱呀』一聲,大門就這麼打開了。

    等燈籠亮起,林雨桐抬頭一眼,竟是那天在甘氏門口看到的和尚明空。

    「大師!」林雨桐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明空似有似無的嘆了一聲:「殿下深夜來訪,還是不要驚動別人的好。因而,貧僧親迎殿下進寺。」

    看來,自己一出城就被明空的人盯上了。那麼也就是說,甘氏也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出城了。

    林雨桐神色不動,只點點頭,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明空就側身,將門口讓出來,叫林雨桐裡面請。

    精舍里暖意融融,林雨桐坐在蒲團上,喝了一口茶,才看向明空:「大師真乃高人,這慈安寺如今都由您來當家了嗎?」

    這哪裡是夸人?分明就暗指他鳩佔鵲巢,喧賓奪主。

    明空苦笑:「殿下!咱們明人何必說暗話?」

    林雨桐輕笑一聲,語氣卻冷冽:「那大師這明人怎麼偏偏做的是暗活呢?」

    明空一噎,半晌才嘆了一聲:「殿下……端王妃死前,是不是給您什麼東西了?」

    林雨桐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冰冷而犀利。

    「東西呢?」皇宮裡,金雲順在看著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吉祥,一下子就坐起來,厲聲問道。

    吉祥擦了眼淚:「什麼……什麼東西?」

    金雲順跳下床:「還能有什麼東西?這個時候了,哭有什麼用?王妃死了,難道咱們也不活了。上次在大慈恩寺,能跟那些人聯繫,是因為孤手裡有王妃遞出來的蓋著印章的手諭。如今呢?拿什麼指揮那些人?」

    吉祥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他們本就是端王府的人,王妃不在了,府里就剩幾個小主子。他們不效忠您,還能效忠誰呢?」

    這個蠢材!

    金雲順從來都不知道,吉祥會犯這樣的蠢。當然了,要不是這份單純的忠心,估計王妃也不會叫吉祥到他身邊來伺候。

    他抬手扶額:「行了。跟你說不明白。你先起來,我有話問你。」

    吉祥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利索的站起來,「殿下您要問什麼?」

    「你打聽過了?王妃到底是怎麼死的?去之錢,都見過哪些人?」金雲順聲音壓得很低,問了一聲。

    吉祥愣了半晌才道:「聽著好像是雲隱公主奉旨去見了王妃。」

    奉旨?

    「難道皇上的身體好些了?」金雲順又問了一聲,聲音帶著顫抖,明顯有些畏懼。

    吉祥搖搖頭,金雲順還以為他想說皇上的身體並沒有好呢,心裡這才剛舒了一口氣,就聽吉祥道:「出了這事,宮裡里裡外外的換了一茬人。就是咱們東宮,外殿好些伺候的,我以前都沒見過。更別說御書房那樣的地方,我是半點消息也打聽不到了。」

    金雲順的臉就更白了:「你說,這東宮的人都換了一茬了?」

    吉祥點點頭:「是!換了一茬……」

    金雲順的手心都是汗,這些人誰知道都存的是什麼心思。軟禁到皇宮裡,可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他顫抖著聲音道:「你去一趟王府……就說是孤打發你去了,去替孤給王妃上柱香。」

    「這是殿下的孝心。」吉祥臉上露出幾分動容來。

    金雲順的臉憋的通紅,好半天才道:「雖說王妃去了,孤也傷心。但府里的弟弟妹妹,還得要照看。你去也替孤瞧瞧……」正說著,見吉祥要說話,他的手就往下壓了壓,「聽孤把話說完,等這些差事辦完了,你想辦法避著人去一趟父王生前那的書房,在書案下找一找,那裡有個暗格……」小時候他曾經見過,想來,父王的習慣一時也改不了。但願裡面的東西還在。「裡面的東西不管是什麼,你都小心的藏著,給孤帶回來。聽清楚了嗎?」

    吉祥點點頭:「是!殿下!聽清楚了。」

    看著吉祥離開,金雲順就軟倒在榻上。心裡才放鬆下來,外面就傳來腳步聲。這腳步聲不是一般下人那種可以的放輕的腳步,而是正常走路的聲音。

    「殿下。」腳步在門口停住了,就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金雲順皺眉:「何事?進來說。」

    帘子撩起,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太監,那禮行的帶著三分的敷衍:「殿下,您身邊的人要出宮,說是封了您的口諭,故而,小的來核實一下,可有此事。」

    連打發個太監出宮的權力都沒有了。

    「是孤打發的,怎麼?不行?」金雲順冷著臉看過去,眼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太監躬身行禮:「殿下的吩咐,怎麼會不行?您歇著。」說著,轉身就退了出去。

    金雲順看著那太監敷衍的樣子恨不能咬破一嘴的牙,什麼時候宮人都傲慢成這個德行了。退出去之所以叫『退』,就是不出門不準轉身,必須面對著主子,倒著走,這叫『退』。如今倒好,一個小太監,在自己這個儲君的面前,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了。

    他伸手,將炕桌上的茶杯攥在手裡舉起來,本想狠狠的摔出去的,可到底忍住了。「來人……」他喊了一聲。如此憋在東宮也不是個事。該去朝鳳宮看看了。

    朝鳳宮,皇后怔怔的坐著,眼神還是有些渙散。她沒有梳妝,就那麼披散著頭髮,靠著軟枕坐著。

    「主子……」張嬤嬤端著安神茶:「趁熱喝了,喝了就能睡著了。」

    「不!」皇后搖搖頭,「什麼也不喝,我不會睡覺,睡覺就做夢,我害怕做夢。夢……太可怕了。」

    「不會的。」張嬤嬤哄道:「不會的。主子,老奴就在這裡陪著主子……」

    皇后又看了一眼安神湯,緊跟著就伸出手,一下子將湯碗給掀翻了,「什麼不會?嚇著的又不少你!」她的眼神帶著厲色,是張嬤嬤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這倒真像是中了邪一般。

    張嬤嬤打了個寒顫,嘴角動了動,到底什麼也不敢說,低下頭將地上的碎片給收拾起來。

    皇后疑惑的看向張嬤嬤:「幾個丫頭呢?怎麼能叫嬤嬤做這粗活呢?」

    這一冷一熱變的可真快。

    張嬤嬤不敢細想皇后的這番變化,只得道:「幾個丫頭……出宮去了……」

    「出宮去了?」皇后不解的看向張嬤嬤,「本宮什麼時候放她們出宮去了?」

    張嬤嬤心裡一酸,這幾個丫頭如今哪裡還有命,早就被宸貴妃給處置了吧。她不管跟皇后說這話,只得笑道:「端王妃去了,老奴打發他們替主子去上一炷香。」

    「端王妃……去了。」皇后好似才回過神來一樣,「你說大嫂……去了?」

    張嬤嬤點點頭:「是!去了。主子節哀!」

    皇后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來:「其實大嫂是個好人!我以前覺得她至少比我幸運,雖然端親王身邊美人不斷,但是好歹她有幾個孩子。可咱們家王爺雖然痴情,但這痴情與我而言,卻是苦煞人了!」

    這話聽著,卻像那麼回事。人要是糊塗了,可說不出這話。

    張嬤嬤心裡一嘆,自家主子這腦子裡,好與壞的區分實在是粗暴的很。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慢慢的往下退。

    人還沒出去,就聽外面稟報說,「太子駕到。」

    張嬤嬤皺眉,怎麼都這麼時候了還過來?她有心擋一下,但皇后的臉上卻露出驚喜的神色,「我兒來了,快請進來。」

    張嬤嬤看見皇后如今的裝扮,剛想著出言提醒幾句,太子撩起帘子已經進來了。

    「我兒,快過來。」皇后朝太子伸出手。

    金雲順一看皇后根本就沒有梳妝,在榻上坐著,又沒穿外面的大衣服,頓時就覺得不妥當。這要是親生的兒子,倒也沒事,可這畢竟不是親的,多少是有些忌諱的。他也有些納悶,不知道皇后今兒是怎麼了?以前來的時候,都是穿著得體。今兒他也是聽到皇后的聲音說可以進來的時候才進來的,怎麼就碰見這麼尷尬的一幕。他的腳步一頓,就朝張嬤嬤看去。

    張嬤嬤還沒有說話,皇后就不樂意:「我兒這是怎麼了?跟母親生分了?」

    這話說的,太子可不敢當。

    「母后這麼說,兒子可真該萬死了。」金雲順說著,就只得上前去,跪在皇后的榻前。

    皇后伸出手,「我兒起來,過來坐。」眼神十分的期盼。

    金雲順終於覺得皇後有些不對勁了,這親生兒子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坐到榻邊。他的心一點點的沉下去:「母后這兩天身子可還好?」

    皇后的眼裡就有些驚恐:「我兒怎麼才來?」這一聲一出,好似有萬千的委屈,眼淚一下子就下來,「我心裡害怕,總覺得這宮裡不幹凈。你父皇也不過來,沒人陪著心裡就慌的厲害。如今,你父皇指望不上,我就指望我兒了。我有兒子,我兒子就在身邊,我兒子還是太子,我害怕什麼?你說是不是?」

    這明顯就是被嚇出毛病了吧,意識似乎不清楚,人也有些迷糊的樣子。

    金雲順就朝張嬤嬤看去,張嬤嬤微微的點點頭,他的心越發的往下沉。堂堂的國母,竟然嚇的有些失常,而太醫一個都不見。

    「還是叫太醫吧。」金雲順看向張嬤嬤。

    張嬤嬤嘴角抿了抿:「許是不看……還能好些。」

    這話的意思可就豐富了。

    為什麼不看太醫會好一些呢。

    張嬤嬤心裡苦笑,皇后剛醒的時候,彷彿神志是清醒的,可就是太醫的一碗葯下去,總覺得皇后變的不對勁了。她是不敢再給皇后吃太醫給開的葯了。就是這安神湯,還是用的庫里以往就存下來的葯熬出來的。

    「確定嗎?」太子問張嬤嬤。

    這事怎麼確定?張嬤嬤苦笑:「許是老奴多心了。」

    金雲順就不再說話了,這動手的人是誰?他也有幾分不解,「看著宸貴妃對母后,之前並沒有惡意。」

    張嬤嬤就更不敢說話了。要是放在之前,有甘氏在宮裡,她一點都不害怕自家主子被小手段謀害了。可那晚上,主子說的話,怎麼偏偏就被甘氏聽去了。那樣的話,可算是惡毒至極,誰聽了能若無其事?何況是甘氏這樣肚子里長牙,牙口上帶毒的人呢。

    金雲順一見張嬤嬤的表情,就猜到必有內情。這邊還要追問,皇后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悅的皺眉看張嬤嬤:「你這老貨,偏愛倚老賣老,我兒好容易來一趟,做什麼叫他憂心。」說著,就拉著金雲順在榻邊挨著她做了。剛剛還哭的好不可憐,一轉眼就又喜笑顏開。

    這喜怒無常,說話著三不著兩的,金雲順嘆了一口氣,皇后如今這樣,不是助力,反倒成了包袱了。

    正想的出神,院子里一聲貓叫,瞬間叫他收斂了心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給抱住了。他一扭頭,就見皇后滿眼的驚慌,「來了……來了……惡鬼來了……」

    「不是惡鬼。」金雲順想將皇后從她的身上扒拉下來,「哪裡有什麼惡鬼?沒有惡鬼的。」他掰著她的手指,但又不敢過分的用力。

    張嬤嬤在一邊眼淚都下來,主子這樣雖是不對,但這不是親兒子就不是親兒子,再怎麼為了人家謀划,到了關鍵的時候,到底還是不貼心。她上前,哄皇后道:「主子,您先鬆手。叫殿下出去看看,殿下是千金之體,百邪不侵……」

    卻不想話沒說完,皇后先惱了,「你這老貨……你安的什麼心思?我兒是千金之體,更不能冒險。外面有惡鬼……我去!不能叫我兒有損傷。」說著,抱著太子的手越發的緊了。

    金雲順一聽這話,只覺得鼻子一酸。長這麼大,也就這個女人真的疼過他。他的身子僵著,沒有再掙扎,只由著她這抱著,拉著。「沒事!母后,兒子在這裡陪您,哪裡也不去。咱們都不去。」

    皇后彷彿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點點頭,臉貼在太子的肩膀上,十分的安心。

    張嬤嬤擦了擦眼淚,想提醒這樣不合規矩,但看著主子竟是眼睛慢慢的閉上,有些犯困的樣子,她就鬆了一口氣。要不然總不合眼睡覺,人也扛不住。

    屋裡慢慢的靜謐了下來。

    可這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夜晚,屋裡的溫馨很快的就被外面的喧嘩聲給打破了。

    張嬤嬤渾身都有些發抖,她真的害怕之前那些詭異的事情再重演。而金雲順也覺得十分奇怪,王妃都死了,誰還在鬧騰?

    兩人都想到裝神弄鬼的事上去了。可沒想到,掀開帘子闖進來的,會是林芳華,這個李妃。

    就見她一身雪白的大氅,進來的時候,頭上的雪還沒有融化。

    張嬤嬤和金雲順還沒有說話,因為她們對於林芳華的到來,十分是太過驚詫了。

    就見林芳華的視線落在太子和皇後身上,然後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聲音也尖銳了起來:「喲!嘖嘖嘖……真該叫人來瞧瞧!這三更半夜的,母子倆可真是情深似海啊。這兒子都上了母親的床摟摟抱抱了……」

    張嬤嬤一愣,『嗷』的一嗓子就朝林芳華撲了過去:「我撕爛你這張臭嘴。」

    林芳華剛小產了,到底身子沒有力氣,哪裡是張嬤嬤的對手。張嬤嬤雖然是皇后的貼身嬤嬤,沒做過什麼粗活,但到底一天有大半的時間,是沒有清閑的。來來回回的轉悠,幾個時辰不歇著的站立,都是一種鍛煉,體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再加上林芳華的話說的也太難聽了,怎麼就是兒子上了母親的床了,這話傳出去,皇后和太子都不用活了。所以她心裡有一股子狠勁,今兒就是拼了命,也要撕吧了這個女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別人不清楚你的底細,我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個謀殺親夫的寡婦,跟一個小癟三在你閨女的夫家後花園偷情,你當誰不知道呢?皇上更是知道你是什麼貨色,不過是個玩意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東西。」

    張嬤嬤壓在林芳華身上,一邊罵一邊拿大耳瓜子抽。

    金雲順被林芳華的話氣的面色鐵青,今晚上哪裡能善了?他如今也顧不得許多,強硬的將掛在他身上,瑟瑟發抖的皇后扯下來。然後就站起身。他這會子心裡真的一片冰涼了。皇后的寢宮,什麼時候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這些下人沒有人的授意,會這麼輕鬆的將人放出來嗎?

    他知道,他再不做點什麼,等待他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被人幽禁的日子或是乾脆就是死亡。他不想死。也不想失去自由。

    因此,他不管身後的吵鬧,大踏步的朝外走去。這次,卻沒有人再出面阻撓他。

    甘氏放下手裡的筆,對著桌子上的摺子吹了吹氣,看著乾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的收起來,放在一邊的一大摞摺子上。

    「主子,歇歇吧。」何嬤嬤將手裡的雞湯遞過去,「清湯的,不膩。總這麼熬著,身體也受不住。」

    甘氏這才轉動著脖子,讓肩膀稍微放鬆一點。又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接過雞湯皺了皺眉,但還是跟喝葯似得一口氣給灌下去了,「我沒那麼嬌氣。」

    何嬤嬤卻不由著她:「小心沒大錯。」

    甘氏不在這個上面跟何嬤嬤僵持,只問道:「鬧起來了?」

    何嬤嬤點點頭:「是!鬧起來了。」

    甘氏輕笑一聲:「太子呢?」

    「跟主子想的一樣……」何嬤嬤的聲音低了下來,「出宮了。按照主子之前吩咐好的,沒有阻攔,就放太子出去了。」

    甘氏『嗯』了一聲:「他是個聰明人,當危險來的時候,他自然就知道閃躲。人之常情罷了。」

    何嬤嬤心裡一跳:「您這話是說……太子很可能會一去不復返!」

    甘氏點點頭:「宮裡連里裡外外的宮人都換了,東宮,中宮,是個人都能進出。這樣的情況,還不足以叫太子覺得危險嗎?生命得不到保障,自然趁早逃了。難道等死嗎?」

    可這不等於是逼著太子造反嗎?

    何嬤嬤有些憂心的道:「如今,時機是不是不對啊。端王妃雖然死了,但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留下什麼給太子。」

    甘氏恥笑一聲:「你多慮了。哪個嫡母真心待見庶子?」

    「可公主之前不是擔心內憂外患嗎?」何嬤嬤低聲道,「那裝神弄鬼的東西,不想叫流傳的時候,轉臉就能想辦法壓下去。這樣的內憂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太子這一出宮……他只要一天不被廢,一天就是正統。只要是正統,自是有人追隨的。真要鬧開了,這才是真正的內憂。」

    甘氏不由的看向何嬤嬤:「嬤嬤,我之前可真是小看您了。能有這番見地,委實是難得!」

    何嬤嬤臉上有些赧然,「跟在主子身邊這麼些年,多少也懂了一些了。」

    甘氏卻哈哈一笑:「你不要著急,慢慢等著便罷了。這個……太子總歸不會叫他名正言順的。」

    話音才落,就聽外面又稟報聲,說是皇上請宸貴妃過去一趟。

    甘氏朝何嬤嬤一笑:「走吧!你一會就好好的看著。」

    何嬤嬤臉上的神色一點都不輕鬆,跟著甘氏一路往御書房而出。

    來福在門口守著,遠遠的看見甘氏來了,就躬身行禮,卻沒有大聲稟報。

    裡面隱隱約約的能聽見林芳華的聲音:「……您看看臣妾這臉,都是被皇後跟前的奴才打的。陛下,臣妾再怎麼不好,也是陛下的女人。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打的是臣妾的臉嗎?不是!這打的分明就是陛下的臉面。陛下,求您為臣妾做主。」

    永康帝閉著眼睛,實在被吵的頭更疼了,才勉勉強強的睜開眼。大殿里十分亮堂,但這刺激的永康帝的眼睛一時間更是看不清楚。看著跪在床邊的女人,也恍惚的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還是雙影。實在看不見到底傷成什麼樣了,叫她這般的哭嚎。於是不耐的道:「皇后乃是中宮之主,一國之母,罰了你,自是你不對。難道還要朕為了你,去駁了皇后的面子?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行了!先回去吧。朕打發人申斥了打你的嬤嬤便罷了。」

    林芳華不由的愕然,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永康帝,自己挨打了,在這個男人面前,竟是這麼不值一提的小事。她頓時從地上站起來,喊道:「陛下說皇后是一國之母,可一國之母也該是有一國之母的樣子。李湘君算什麼一國之母,跟嗣子都滾到床上了,還敢說什麼一國之母。如此一個罔顧人倫的淫|娃盪|婦,她也配做一國之母?」

    「住嘴!」甘氏在外面呵斥了一句,抬腳就走了進去。

    何嬤嬤看著自家的主子進去,脊背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叫皇后和太子背上這樣的名聲,未免太狠|毒了一些。

    而來福已經靠在牆上往下溜了,這李妃的話直嚇的他腿肚子發軟。

    張嬤嬤過來的時候,就見何嬤嬤一臉木然,而來福更是跟身上沒有骨頭似得。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詭異。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能問。只道:「我是來領罪的,勞煩公公通傳一聲。」

    來福擺擺手,往地下指了指。張嬤嬤會意,知道皇上這會子沒空,就在外面跪了下來。裡面的聲音清楚的傳了出來。

    她先是聽到一聲響亮的耳光聲,接下來是宸貴妃帶著怒氣的呵斥聲:「把你的嘴閉上!今兒我也打了你了,怎麼樣?你也不服,也要來跟皇上叫委屈嗎?你這樣一個女人,嘴裡哪有半句實話?」

    張嬤嬤心說,這是宸貴妃打了林芳華吧。

    甘氏確實是打了林芳華,見她還沒回過神,就起身坐到了皇上身邊:「陛下!此女生性歹毒,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別人我不好說,但是對於皇后的人品,我敢拿我項上人頭擔保,她絕不是這樣的人。」

    張嬤嬤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沒想到此時此刻,為主子說話的,還是宸貴妃。之前,她還以為宸貴妃容不下主子呢!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宸貴妃真是一個難得的有情有義又念舊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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