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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660.庶子高門(44)三合一字體大小: A+
     

    ?庶子高門(44)

    滿城都是爆竹的聲音,天下的百姓哪裡管皇位上坐的是誰。過年了,就要有過年的樣子,稍稍能過的去的人家,多多少少的都會買一掛鞭炮回來,圖的就是個吉利喜慶。更有些窮苦人家相信,鞭炮聲越是喜慶,越是能將家裡的『窮土』給打出去。

    所以,子時前後,城裡的鞭炮聲,就這麼傳到了大殿里的眾人耳朵里。

    而此刻的皇宮,哪怕不用睜眼去看,也知道外面肯定是屍山血海了。端親王什麼也沒安排,但是他的勢力卻在,那些親衛,侍從,在此刻,都已經被血洗了。

    大殿里的氣氛一下子就沉凝了起來。

    李湘君看向甘氏,然後慢慢的湊過去,低聲道:「如今……如今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甘氏收回心神,看向李湘君,「想問什麼?」

    李湘君看向癱在一邊縮成一團的金雲順:「這孩子……這孩子怎麼辦?」

    甘氏臉上的神情有些莫測:「皇太孫,大行皇帝親自冊封的皇太孫,自然還是皇太孫。」現在就否定了這個皇太孫,不就等於否認了同樣被大行皇帝冊封的太子的身份嗎?這可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順了。「大行皇帝贊王爺仁愛敦厚……仁愛敦厚嘛,怎麼會跟一個無辜的孩子計較呢?再說了,聖旨上可是說了,皇太孫乃是太子妃的嫡長子,所以……如今他就是你的親生兒子了。」

    李湘君長吁了一口氣,這才站起身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過去,親手將金雲順給扶起來,「孩子,先起來。大行皇帝去了,大家都難受,但這哀也是有度的。」

    金雲順愕然的看著李湘君:「……嬸……」

    「嗯?」李湘君面露不悅,「你是大行皇帝親封的皇太孫,是我的兒子,你叫我什麼?」

    金雲順就朝已經被羈押住的端親王看去,就見以前在自己眼裡巍峨如山一般父親,此時被人縛住手腳,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端親王感受到了兒子的注視,眼睛都沒睜開,只微微的點頭。他知道敗了,敗了就要有敗了的自覺,在這裡謾罵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這一府的老婆孩子怎麼辦?只要扛過這一關,叫孩子們活下來。那麼,一切都有轉機。只要老二他沒孩子,自己的孩子就是跟他血脈上最親的親侄兒,是大行皇帝的親孫子。況且,順兒如今過繼了過去,他大了,什麼都記得。只要將來兒子上位,自己這一脈就還有翻身的希望。

    因此,他閉嘴了。不叫屈,不認罪。

    這大殿里坐著的,都沒有笨蛋,剛才沒反應過來,這會子只怕也反應過來了。誰忠誰奸,誰是沒人倫的畜生,大家心裡也自由了公斷。

    金雲順袖子里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親生的父親在一邊遭難,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還得依靠眼前這個女人,才能保住性命和地位。何其可悲!

    李湘君嘆了一聲,拉著金雲順就走,「跟我來,別在這裡杵著。」

    金雲順回頭朝身後看去,到底捨不得,看著端親王,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端親王在府里的時候,對這個庶長子也未必就有多關注。可這個時候,孩子的哭聲,叫他在這一瞬間下了決心。就見他猛的睜開眼睛,目光如電一般的看向孩子,就那麼專註的看著,然後嘴角張張合合了幾下,人就撞了出去。

    甘氏是聽到驚叫聲才看過去的,就見端親王猛地朝前面一撲,一頭就撞在了九龍台階的菱角上,頓時,額頭上鮮血噴涌而出。

    「王爺!」端王妃眼疵欲裂,要起身,可一把刀就那麼架在她的脖子上。「王爺……」她又叫了一聲,就站起身來,哪裡還管什麼刀劍,直恨不能撲到丈夫的身邊去。

    「父王……」金雲順一下子就掙開李湘君的手,跑到端親王的身邊,用手給捂住頭上的傷口,「父王!太醫……太醫……」

    端親王搖搖頭,一把拉著金雲順滿是鮮血的手,用袖子擋住父子倆疊放在一起的手,在兒子的手心寫了幾句話。

    金雲順一邊感受著,一邊愕然的看著父親,「父王……」好半天,他才收斂神色,搖搖頭,「別死!你別死!」

    此時,後殿里正在議事的君臣幾人跑了出來,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都變了顏色。

    端親王滿臉是血的看著恆親王,「老二,我陪著父皇去見母后了,我們在那邊等著你……想來,你不會叫我們等很久吧。」

    恆親王的臉一下子就蒼白了起來,「大哥,你這是……大哥,我沒想拿你怎麼樣。」

    端親王的嘴角泛起笑意,自己不死,老婆孩子就得跟著遭罪。可自己死了,剩下一門寡婦,唯一成年的兒子已經過繼出去了,剩下的都不到十五歲,不算是成年的男丁。哪怕就是被貶為庶民,可命都保住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他看著恆親王,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自己有兒子,只要兒子在,希望就在。可老二他呢?他即便做了九五之尊,又在為誰辛苦為誰忙呢?

    端親王就在這樣肆意的笑聲中,咽氣了!

    「王爺!」端親王妃發出凄厲的叫聲,被人擋的嚴嚴實實,她爬在地上手指扒著地面也要往前沖,跟著她身後的兩個側妃和幾個孩子發出的哭聲幾乎淹沒整個大殿。

    甘氏只覺得堵得慌,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清楚的知道什麼叫做成王敗寇。

    之前在宮門口見到端親王妃,她一臉高傲的從自己面前走過,從容的上了轎輦,施施然的儼然整個後宮之主一般。可如今呢,大紅的織錦鳳袍上面都是褶皺,精緻的妝容也早已經被淚水打花了。頭上的首飾散落的到處都是,僅剩下的也就那麼零零散散的歪在頭上。

    甘氏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站起來,沖著那幾個攔著端親王妃和端王府的幾個孩子的侍衛,聲音從來沒有過的冰冷:「都給我放手!放他們上前去。事情還待查證,就連皇上對端親王府都還沒有降罪,誰給你們的膽子,這麼對待親王王妃和遺孤的?」

    這話叫大殿的眾人不由的都朝甘氏看去,這個時候敢說這話的,只怕也只有這位甘側妃了。

    幾位侍衛就有些瑟縮,不由的先看向金成安,然後再看向一邊的新皇。

    甘氏轉過臉來,對著恆親王叫了一聲:「……承宗……」

    承宗,這是如今新皇的名字。

    而這名字多少年都沒人叫過了。

    恆親王複雜的看了一眼甘氏,「你照看著些,叫皇嫂和幾個侄兒上前吧。」說著,就背過身,抬腿往後殿而去。

    端親王妃看著退開的侍衛,這才爬了過去,伸手抱著丈夫的頭,不停的用袖子擦著他頭上的鮮血。

    甘氏聞著這血腥的味道,就像是又回到了那個為父母親人收屍的那天晚上。那時候,血腥味比這個重的多。如今,他們這些活著的人還彼此有個依靠,想哭泣的時候,還能有個肩膀。而那時候的自己呢?連哭都不能。

    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就又堅定的站住了。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心軟,也是自己最後一次軟弱了。從今兒開始,這些都該拋棄了。

    李湘君一把扶住甘氏,「還好嗎?」

    甘氏搖搖頭:「沒事。你現在是准皇后了,這大殿里的女眷還得你來安撫,趕緊去吧。我這裡無礙。」

    李湘君朝跪在端親王身邊的金雲順看了一眼,問道:「你看這個孩子如何?」

    甘氏垂下眼瞼:「有良心總比沒良心好。對親爹要是都無動於衷,那還真不敢養在身邊了。」

    李湘君臉上的神色也才緩和了些,「我也是這麼想的。」她說著,就拍了拍甘氏的手,「你先歇著,我去忙了……」

    看著李湘君離開的背影,甘氏心裡一嘆,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了。這孩子再怎麼,也是端親王的兒子,端親王就這麼死了,這就是一根刺,紮下去就拔不出來了。以後會怎麼樣,誰知道呢?

    這一年的大年初一,又飄起了雪花。新的一年,就在九九八十一下鐘聲中來到了。

    九九八十一,乃是極數。代表著皇帝駕崩了!

    頓時,整個京城就忙碌了起來。門上貼的大紅的對聯和燈籠,該揭下來或是直接換成白色。身上的新衣服若是艷麗的衣服,就都收起來吧。換上素服,這是國喪應有的儀式。京城百姓尚且如此,高門大戶的講究就更多了。

    四爺也是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進密道去接收消息時,才知道的。

    信函上將昨晚的事說的極為詳細。

    林雨桐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才道:「這位恆親王,是我見過的心腸最狠的人物了。」

    四爺搖搖頭:「玄武門之變不狠?只是沒有親身經歷,不能感同身受罷了。當父親的不會將兒子想的太壞,可這當兒子的,卻未必了……」

    「那這暗衛……」林雨桐低聲問四爺,「暗衛要聽從新皇的調遣嗎?」

    「他也得有令牌才成!」四爺輕哼一聲,「他還是太急躁了。暗衛的規矩,誰也不能破。」

    那暗衛直接就遊離在外了。「這麼多人,靠什麼養活?」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暗衛營有儲備銀子,夠所有人員十年所用。但若是十年內,還沒有人聯絡,那對不住,這可就得解散了。」

    林雨桐馬上明白什麼意思了:「得!又得咱們自己養著,是不是?」

    端誰家的碗,看誰家的臉。誰給銀子,自然就聽誰家的話。養成自家的才好呢。

    皇帝駕崩,這對於暗衛營來說,又意味著要換一次主子。

    四爺晚上的時候,主動找了三位長老,「傳命令下去,所有人員,全部蟄伏起來,靜等消息。」之後,才看向狄長老,「有件事,還得您親自去做。」

    狄長老眉頭微微的一皺:「請您吩咐。」

    「大行皇帝殯天了,卻是因為中毒而死。那麼我請問狄長老,大行皇帝身邊的暗衛呢?」四爺的眼神慢慢的冷冽了起來,「按規矩,皇帝身邊的暗衛,編製應該在五十人吧。從傳遞消息到貼身保衛,都是各司其職。按說,皇帝入口的東西,暗衛都是在暗處盯著的。這次怎麼偏偏在這上面出事了?派出去的人都是你們訓練出來的,他們的本事如何,你們心裡該有數。這事是怎麼出的?連金甲八和十八衛都被換了,這外庄的暗衛呢?」換了這些人更容易吧。

    狄長老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猛地站起來,「是!外庄看來也得清洗一次了。」

    「如果連皇上身邊的暗衛都換了,那就誰也怪不得了。」四爺說著就站起身,「這位新皇帝得位正不正,並不是咱們該管的。記住,我們只需要做好我們的本分。暗衛營的規矩不能破。」

    狄長老趕緊躬身應了,要是真的外庄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們這三位長老可真是難逃其責。如今只是這麼交給他們自己清洗,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等四爺走後,曾長老才道:「看來咱們是真的老了。等這事處理完,咱們自己主動退了吧。也該把手裡的權力讓出來了。別等到人家開口了,這一輩子的老臉就真的丟盡了。」

    吳長老跟著嘆了一聲,這位金甲九可不是好相與的。這種內部清洗的事,他『十分信任』的交給狄長老,看似叫他們自己收拾自己的紕漏。可這不好的名聲卻也被他們這些老不死的給擔著了。不管外庄是不是出了問題,在下面的人看來,都是先朝自己人下手了。

    狄長老一嘆:「這些先不說,咱們先把外人得送出去。這裡再不能來外人了。」

    「等雪停了吧。」吳長老朝外面看了看,想起什麼似得道:「此次的事情,也能看出來,金成安確實是有問題。什麼時候跟恆親王走的這麼近的,咱們一點都不知道。」

    被動了!太被動了!

    可這雪一下就是四五天,等到了正月初六,雪好容易小了下來,到了晚上,小蝮才請兩人下山:「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

    晚上走,出了一線天,東南西北一般人都分不清楚。一路上,為了故布迷障,又是一通繞。直到了正月十一一晚上,馬車停了半天沒動,外面也沒人說話,。

    林雨桐覺得應該到了京城了,就看了四爺一眼。

    四爺掀開帘子朝外看去,然後搖搖頭:「黑漆漆一片,人已經撤離了。應該離京城不遠了。」

    撤了?

    這事辦的可真是缺德。如今城門已經關閉了,就這麼將他們仍在城外,這一等可就要到明天早上了。

    雖說馬車裡什麼都有,一晚上是凍不死。但將人扔到這裡,怎麼想怎麼不地道。

    「這裡應該算是外城。」四爺說著,就起身往下走,「外城平時也熱鬧的很,哪裡就找不到個住的地方。」只是如今是國喪,又恰好的過年,好些店家估計都歇業了。可只要有銀子,找個乾淨的人家借宿一宿也行啊。

    誰知道四爺還沒下去,外面就傳來金守仁的聲音,「老四!老四!你快下來看看。」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慌張。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金守仁遇事總喜歡找四爺。

    四爺示意林雨桐安心的坐著,這才轉身下去。

    金守仁這邊見四爺從馬車上下來,一轉頭,就看見金成全和金守禮也走了下來。「二叔,老三,你們都看看,咱們這是在哪?這些王八蛋這是將咱們仍在什麼地方了?」

    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是哪。

    金成全搖搖頭:「按著日子算,咱們這該是在京城附近了。」他指了指遠處的隱隱約約的燈火,「那裡有人家,咱們先過去。」車裡再暖和,到底周圍沒有人家,心裡瘮得慌。

    可除了四爺誰也不會趕馬車。

    還是四爺和林雨桐先走,好歹找了一家小客棧。又給了小二銀子,叫他在附近找幾個會趕馬車的過去,再將其他人都接了過來。

    到了客棧,其他人這才聽說了一點零星的散落在民間的消息。

    金成全嘆道:「我之前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將咱們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的心砰砰直跳,之前他可是私下裡跟端親王有過接觸的。也不知道這事會不會被翻出來。

    另一邊的高氏指著圍坐在一起的男人,就拉了林雨桐道:「我這半輩子沒遭過的罪這次都遇上了。」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個人得十幾個人伺候的人,從來不知道親手照顧那爺倆有多累。人家送的飯入不了口,但好歹能吃。可這熱水就得自己燒了。弄的煙熏火燎的,水都燒不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炕燒不熱冷冰冰的。倒是林雨桐叫人送了幾次吃的,十分的順口,「你是個好孩子,到了那樣的地方,還記得咱們。」

    林雨桐就試探道:「看管的嚴,想看看二嬸去,人家也不讓。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高氏就一撇嘴:「估摸是到遼東了。走了那麼些日子,我覺得差不多。」

    小楚氏搖搖頭:「我倒覺得不像是遼東,咱們是往北走的嗎?好像也不是。我倒覺得可能在山東境內。」

    遼東?山東?

    都不對。

    就在林雨桐心裡要鬆一口氣的時候,齊朵兒突然抬頭道:「我倒覺得咱們一直就在京城附近。」

    林雨桐心裡『咯噔』一下,她是從哪看出來的?

    高氏看向齊朵兒:「老二媳婦,你不識數吧?咱們走了幾天你心裡沒數?」

    齊朵兒有些赧然的笑了笑,細聲細氣的道:「我心裡尋思著,這些人該不是帶著咱們故意繞圈子吧。反正我吃著那些人送來的飯,是地地道道的的京城味道。還有說話的口音……」

    小楚氏冷笑一聲:「那些人對咱們還算客氣,飲食上照顧咱們的口味也在所難免。就是那些人,也是將咱們從京城帶出去的人,該是平日里就生活在京城一帶吧。要按照你的說法,在京城附近。可要真在京城附近,不管是咱們府里還是楚家,都不會一點沒有得到咱們的消息。」要是有消息,早將人給接回去了。

    齊朵兒的臉上就笑的有些不自在:「我也就是那麼一猜。是不是的,誰說的准,叫男人們去查吧。」說著,就朝幾個男人的方向瞥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柔和之色。

    林雨桐沒心思管她們暗地裡的較勁的事,倒是對齊朵兒再次刮目相看了起來。

    等回了房間,林雨桐就跟四爺將齊朵兒的猜測說了,「我想著,這暗衛營還在原地真的保險嗎?」

    四爺擺擺手:「沒事!如今知道那個地方的,也就是金成安了。可金成安不見羅鍋的回信兒,也該知道他出事了。他怕暗衛營將他的老底掀了,所以不會貿然行事的。在說了,那山腹又不是只有一線天一個出口。實在不行,封死一線天,啟動另一個進出口。」

    在客棧里湊活了一夜,第二天僱人趕車,一路回了京城。

    二房回了自己的屋子,楚氏拉著金守仁和小楚氏噓寒問暖,追問細節。而金成安在宮裡還沒回來。

    林雨桐和四爺回了院子,下人都還在。

    三喜幾個人又哭又笑的見了禮,「主子,可算是回來了。」

    「還是家裡舒服。」林雨桐叫他們起來,「行了,別哭哭啼啼的,這不是都平安回來了嗎?」

    等梳洗完,飯菜擺上來,三喜才將之前的林雨桐交給她的身契交回去,「主子,還有個事。」

    林雨桐端著湯碗扭頭看過去,「出事了?什麼事?說……」

    「大姑娘被夫人接進府里了。」三喜一副疑惑的樣子,「但我聽著那意思,竟像是誰也不認識了。林家也打發人來了,是侯爺親自打發來了,見主子不在家,這才罷了。我專門打聽了一下,說是大姑娘腦子傷著了,不記事了。如今接回來,白嬤嬤親自照看著呢。聽世子院的幾個丫頭嘀咕,說是有喜了。」

    林雨桐搖搖頭,之前石中玉就說要將她從店裡挪出去,誰想這麼快她就想辦法回來了。還真是不死心。

    這金成安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才能篡位成功了。

    要不然,林雨枝犯不上這麼著的上趕著。

    「我知道了。」林雨桐擺擺手,「以後隨便她,不用再去管了。」金守仁和楚懷玉都懷疑林雨枝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她進府來,估計楚懷玉也不會鬧出什麼事來。

    等丫頭們下去了,她才又給四爺盛了一碗飯遞過去,「如今有了太孫了,這等恆親王登基,太孫立馬就成了太子了。林雨枝倒是真心急。」

    四爺將素炒豆芽遞過去,「多少正事還忙不過來呢,替她費那心思做什麼。」

    林雨桐嘆了一聲,可不是嘛!這恆親王登基了,甘側妃被冊封什麼樣的位份,這才是她這兩天憂心的,「王妃是正妃,這個皇后的位子,不管怎麼說,都該是嫡妃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只是這皇貴妃和貴妃之間,該怎麼選呢?」哪怕甘氏是親生母親,她也覺得皇貴妃這位子,在皇后的位子有人坐的時候,還是不要輕易去想這個皇貴妃的位子才好。

    皇宮。

    甘側妃坐在恆親王的對面:「皇貴妃的位子……我不能要。」

    恆親王扭頭看向甘側妃:「怎麼?朕給不起你?」

    「不是!」甘側妃看向恆親王,「我跟湘君的關係,您應該知道。這些年,她因為我,心裡也不好過。我已經對不住她了,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恆親王一把拉住甘側妃的手:「你之前在大殿里,叫朕什麼?」

    甘側妃眼睛閃了一下,搖搖頭:「我是一時情急罷了。以後再不會了。」

    恆親王卻笑了:「一時情急就喊朕的名字?」

    甘側妃扭過頭,轉移話題道:「正說位份的事呢,如今東拉西扯的,說的都是些什麼。」

    「朕能有今天,你居功至偉。當日答應你為皇后,現在你卻連皇貴妃之位都拒絕了。」恆親王看著甘側妃,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你這是擔心朕飛鳥盡良弓藏。」

    甘側妃搖搖頭,「不!我是想用這份恩典,換您一句承諾。」

    「什麼承諾?」恆親王看著甘側妃,眼神帶著審視。似乎剛才那一絲流露出來的柔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甘側妃的眼圈驀然間就紅了:「您以為我為什麼要給端王妃求情?」她說著,就看向恆親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是想起了給我爹娘收屍的時候了。那天,滿地都是親人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天大地大,云云眾生,卻沒有一個是我的親人。那時候,哪怕還有一個跟我有血緣牽絆的人,我想,我心裡可能會覺得好過一些。喪事辦完,我就發現我有孕了。我覺得蒼天有眼,這孩子生下來,我就又有親人了。我再不孤單了!哪怕她需要我的照顧,哪怕她什麼都不能給我,我也覺得心裡是踏實的。」想起這麼年心裡對孩子的思念,眼淚到底流了下來,「可是,我這唯一的親人,跟我一分開就是十多年。不管因為什麼,我都覺得我虧欠了她的。我今日,用皇上的這份恩典,換您一個承諾。我女兒的孩子,不進宮,不過繼。我知道這骨肉分離的苦……」

    恆親王看著甘側妃:「朕不是你的親人嗎?」

    甘側妃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道:「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不管我承認不承認,咱們都習慣了彼此。您如今只剩下我了。而我……除了你,還想找回一點遺憾,好歹叫爹娘哥嫂的墳墓,將來有人祭掃……」

    「你是想將你女兒的孩子將來過繼一個到甘家?」恆親王覺得似乎是聽懂了。

    甘側妃一愣,她還真沒這麼想過,但他要真這麼認為,倒也正好順水推舟。因而,只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恆親王便覺得自己懂甘側妃的意思的。她這不是有多看中她的女兒,而是變相的想叫自己給甘家平反。別的事都好辦,只這事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左右衡量再三,這才道:「朕答應你,不會過繼你女兒的孩子。」

    甘側妃這才行禮,「多謝陛下。」

    看著恆親王轉身走了出去,甘氏長吁一口氣。

    何嬤嬤端著熱湯過來:「主子,趁熱喝吧。您這也有些多慮了。如今有皇太孫在,哪裡還需要過繼……」

    甘氏搖搖頭:「正因為有皇太孫在,才更需要過繼。他會將皇位給端親王的兒子嗎?不會!所以,才更需要有人出來跟這位大行皇帝冊封的皇太孫爭上一爭。你想想,端親王就這麼突兀的死了,皇上又向來以敦厚仁愛示人。難道這個時候,還真能將端親王府馬上連根給處理了?他不會這麼做,也不敢這麼做!即便要斬草除根,也要慢慢的來。等過上幾年,人們都開始淡忘皇家還有那麼一支的時候,叫他們慢慢的消失不是更好?可這不能馬上處理,也同樣給了端親王一脈機會。端親王真的就什麼也沒給後人留下?只怕咱們這位皇太孫的心裡是有數的吧。端親王殘存的勢力,再加上……李家。」

    「李家?」何嬤嬤不解,「這話……」

    「他如今是湘君的兒子,自然李家就是外家。」甘氏皺眉,「李家沒道理不支持他。可李家和湘君一旦站在皇太孫身後,那你說皇上會怎麼辦?他會將我推出來跟湘君打擂台。而我雖然沒有兒子,但將來卻會有親外孫,而這親外孫卻也出自宗室,又恰好是為皇上登基出了大力的金成安的孫子。這樣的一個孩子過繼過來,可謂是一舉多得。他何樂而不為呢?可我不能因為害怕他的算計,就不叫桐桐生孩子吧?一年兩年咱們說是年紀小,不急著要。可三年五年呢?難道還能拖下去?所以,我得從根子上斷了他的念想。」

    何嬤嬤這才點點頭,隨即又輕聲道:「話雖這麼說,但這也是有利有弊的。您就真不想,將來的小主子……」

    甘氏低聲道:「禁聲!這話再不能說。」當皇帝的,最不喜歡的就是下面的人虎視眈眈的。況且,他急著想找一把刀出來為他所用,自己不避著些,難道還往上撞不成?「如今,咱們不應該急著往上沖,而是得學會往回退。」

    那跳的遠的人,最先做的都是後退。後退了,這猛衝起來,才能有更大的力量。

    後退不是退讓,而是為了蓄勢。

    要是沒有這點悟性,遲早得被玩死。

    何嬤嬤就朝朝鳳宮看了一眼:「這……王妃那邊……以後……咱們怎麼處?」

    「不知道。」甘氏搖搖頭,「我雖是她的朋友,打小一起的情分。但是……跟李家的分量比起來,又如何呢?輕重不用掂量,就知道該怎選擇了。我就是擔心……她是個實心眼,說把那孩子當自己的親兒子,她說到估計就能做到。別到事後,她費心費力的,換來的是個白眼狼。」

    第二天,林雨桐接到甘氏叫人傳來的消息,叫自己可以放心的生孩子了。

    林雨桐就看向四爺,「她比想象的還要有分寸,知進退,懂謀略。」

    「看來,當年的甘海潮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四爺笑了一聲,邊給林雨桐剝蜜桔,邊道:「他就收了恆親王一個弟子,如今成了帝王。我看了暗衛營之前的留檔,這位甘氏十分得甘海潮的喜歡,給弟子上課就將女兒打扮成書童帶在身邊。算是教導了兩位弟子吧。這兩人一謀一斷,還真將這天下給謀算到手裡了。只不知這兩人時間起了衝突時,誰更高一籌?」

    「那還用說?」林雨桐將蜜桔接到手裡,卻塞進我也的嘴裡,「甘氏有你這個便宜女婿在,會輸嗎?」

    四爺颳了林雨桐的鼻子,「我這到底是為了誰?」

    不管甘氏怎麼傳話,自己和四爺暫時都沒有造人的計劃。關鍵是有計劃也沒用,如今不是國喪嗎?百姓三個月內禁止婚喪嫁娶,宗室這得停上一年吧。兩人掰著指頭算著出孝的月份,結果這還沒算好了,喪事又來了。

    老太太歿了!

    這喪事本該隆重的,可誰叫跟皇上趕在一塊了呢。此時倒顯得有些清冷。

    林雨桐作為女眷,如今看著給老太太梳洗穿戴。這算是老太太一輩子最後一件事了,不是親近的人都不叫靠前。

    楚氏和高氏作為兒媳婦,自然是親自動手。小楚氏在一邊端水遞帕子,林雨桐乾脆就拿了梳妝匣子,給老太太整理遺容。

    可這一上手,林雨桐就愣住了。老太太這樣……也不太像是自然死亡。之前她給老太太把過脈,想著只要伺候的精心,應該能撐個三五個月。如今離三個月還早呢。

    她心裡存了事,給老太太收拾好,將匣子放回去,這一扭頭,就看見老太太屋裡的那種著蘭草的花盆裡,似乎有些藥渣滓附在上面。

    老太太難道沒吃藥,將葯全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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