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閤家歡樂
宋卿饒坐在會客室裡等著侍南,他不知道該如何平衡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侍南已是不想和宋卿饒有任何的聯繫了,他說服自己走了出去。
一進門,就看見宋卿饒繃著臉看著他。
侍南給他倒了杯水,平靜地問:“怎麼了?”
宋卿饒微微抿著嘴,目光看向別處,有些放空:“沒怎麼,路過這兒,來看看你。”
侍南問他:“看完了?”
宋卿饒呼吸一窒,倉皇地問:“你現在為什麼老這麼說話?”
侍南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他看宋卿饒的眼神已經死了。
宋卿饒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張張嘴,開口又是故作鎮定的戾氣:“生氣也該有個度吧。”
“你……”
侍南突然問他:“你到底明不明白什麼叫做‘分手’?”
聽到這句話,宋卿饒第一反應是怕有人聽見,他慌張地往外看去,然後,心臟傳來後知後覺的痛楚。
剛剛裝出來的氣勢又猛地抽走了,他怔怔地重複:“分手……你是認真的?”
他睫毛在抖,“你不想再談了?”
將昔日對方的話原封不動地歸還回去,侍南反問他:“我們有在談?”
宋卿饒的臉一下就白了。
房間裡只有他細微的抽氣聲。
他已是六神無主:“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這麼說話。”
他開始語無倫次起來,“那是氣話,你知道的,你明明、你明明知道的。”
他抹了把臉,下意識叫他:“哥哥。”
又是這兩個字。
侍南忽略掉心軟的感覺,他看著前方的路,好像每一步都那麼清晰,而這兩個字,又讓他看不清了。
於是他說,“侍南。”
宋卿饒沒有反應過來。
他接著說:“叫名字。”
這一次宋卿饒也沒有再躲,就看著他,眼睛一點點紅了起來。
……
……
“不錯,”郭凱點著頭慢慢吐出這兩個字,過了一會兒,他又重複道,“不錯。”
年前的最後一段戲,陸煙汀和游景陽一遍過。
結束後,游景陽有意跟陸煙汀說:“我們這邊的聲明剛發出來,拍照片的人也找出來了。”
“我知道,”陸煙汀對他說,“真是不好意思,還要連累你。”
“沒事,都是受害者。”游景陽大度地笑著說,“算了,忘了這些吧,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這個年陸煙汀注定要忙碌。
大年三十那天,陸煙汀從早上就開始做飯。
他廚房裡做著東西,還不忘裝飾屋子,拿著窗花和對聯拉著曲如屏來回貼。
曲如屏跟他說:“你不用緊張,咱媽很溫和。”
曲如屏的媽媽和母親分別是女oga和女alha,母親在前幾年病逝,如今家中只剩下他的媽媽。他是獨子,老人卻固執,執意要在老屋子裡度過餘生。
到了晚上,外面的鞭炮聲伴隨著小孩子的嬉鬧聲傳來,讓陸煙汀更加緊張。
他是閒不下來的,總要做點什麼,大大小小的菜和湯做了七八個,又開始和面包餃子。
曲如屏挽著袖子跟他一起包餃子,不時安慰他:“她會很喜歡你的。”
陸煙汀憂心忡忡地問:“她會不會覺得我們結婚了還不標記不太好?”
“沒有哪個
alha是不想在標記的時候讓對方懷孕的,”曲如屏包餃子的動作很漂亮,他用手肘蹭去陸煙汀臉上的麵粉,“我也免不了俗,況且她知道你在拍電影。”
曲如屏說:“如果你懷了孕,我不會捨得讓你在這段時間拍戲。”
陸煙汀看了他一眼,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這樣……我還以為老人很難說服,”陸煙汀暗暗鬆口氣,笑了出來,“咱媽真好。”
“其實,”咬著嘴唇,他把後面的話嚥回去了,換了個話題,“我不知道她的口味,只是覺得自己做的東西比較心誠。”
曲如屏正要說什麼,突然有人敲門,他看了陸煙汀一眼。
陸煙汀要緊張死了:“來了?”
曲如屏洗了下手,朝門口走去:“應該是。”
陸煙汀把手上的麵粉匆忙洗掉了,往衣服上蹭乾淨,忐忑不安地跟著曲如屏走到客廳。
曲如屏打開門,一個矮小精緻,面容和藹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她身穿淡白色的羽絨服,圍著淺灰色的圍巾,霜白的發梳得整整齊齊,下陷的眼窩裡,一雙褐色的眸映襯著臉上乾枯的皺紋,陸煙汀沒想到她已經這樣老,可他依然覺得她溫柔。
老人話很少,身後跟著個中年女人,像是照顧她的保姆,牽著她走了進來。
陸煙汀連忙上去拉住她的手,怯怯叫了聲:“媽。”
老人的嘴是癟的,塗了一點點淡色的口紅,對著他眯著眼睛笑。她好像不善言辭,只是拍著陸煙汀的手,皺巴巴的手有些涼。
“吳媽,”曲如屏問中年女人,“路上好走嗎?”
“前面還行,後面進城給堵了。”吳媽如是道,“大過年的都這樣。”
陸煙汀拉著老人坐下,給她倒了杯溫熱的茶,放到她手心讓她暖一暖。
老人始終在盯著他看,溫和地笑著。陸煙汀怕她熱,給她摘了圍巾,過程中不小心纏到她的頭髮,又小心翼翼地給解開。
老人的身上有著淡淡的香氣。
她說了第一句話,有些費勁,陸煙汀貼到她嘴邊,聽到了:“好孩子。”
陸煙汀覺得曲如屏的眉眼很像他的媽媽,成熟又溫柔。
曲如屏往廚房走,陸煙汀說:“誒,餃子還沒包好呢。”
於是一家人在餐桌前圍著包餃子,老人也洗了手來幫忙,陸煙汀說不用,吳媽忙說:“她過年一定得包餃子,讓她包吧。”
老人包得慢,陸煙汀看出來了,曲如屏包餃子的路數和她是一模一樣的。
他生出一種很奇妙的感受,儘管他們並沒有一直在交談,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尷尬,這就好像他們本就是一家人一樣。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們圍在餐桌前,打開了電視看春節聯歡晚會。
陸煙汀坐在老人旁邊,老人不時給他夾菜,這讓他很不好意思,不斷說著:“謝謝媽。”
曲如屏的存在感不強,他默默無聲吃著飯,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了他們互動。
吃過飯後,他們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曲如屏的手機就沒閒過,後來他乾脆拿著電話去樓上打了。
老人這時候摸出一個小方巾出來,像是裡三層外三層包裹著一個東西。她的手總是有著細微的顫抖,儘管如此,她還是耐心將小方巾一點點打開,露出裡面的一個銀鐲子。
鐲子看著很有年代感。
老人把鐲子給陸煙汀戴上了,張了張嘴,說:“好好的。”
怕陸煙汀不明白,她又努力說了一遍:“你倆,好好的。”
陸煙汀此時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笨嘴拙舌,他竟不知該說什麼好,這東西想必是老人家裡傳下來的,現在她將這個贈與自己,說謝謝未免太生分,可除了這個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得體的話。
所幸曲如屏走了過來,替他解了圍:“外面有人放煙花,快看。”
看完煙花後,陸煙汀又和老人聊了會子天。老人話少,吐字不清楚,陸煙汀就跟她說自己的家庭和成長經歷,然後講自己和曲如屏的感情。
講到後半夜,老人困了,被吳媽扶著去睡覺休息了。
臨走前,她對著陸煙汀笑呵呵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媽。”陸煙汀趕緊說道。
隨後,曲如屏坐下來笑著問他:“怎麼樣?”
“挺好的。”陸煙汀揚起手來,“這鐲子很寶貴吧?”
“不是什麼稀罕物,”曲如屏說,“我母親送她的第一個禮物,沒幾個錢。”
陸煙汀驚訝道:“這很有意義的好吧?她把這個送我……”
“她過去一直好好收著,送給你說明她很喜歡你。”曲如屏跟他講道,“以前她吃飯都很少,但今天晚上吃了很多,你做的飯也合她的胃口。”
陸煙汀聽著,只覺得自責:“是我太忙,我以後會多抽出些時間陪她。”
他腦海中老人一生的故事逐漸有了輪廓,但他並不敢問曲如屏真相。
曲如屏是明白他的,揉著他的手說:“她現在很幸福。”
陸煙汀點點頭,他問曲如屏:“你也很幸福,對嗎?”
“當然,”曲如屏抬起手,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口,微笑著說,“我從沒想過自己可以這樣幸福。”
忙碌了一天,陸煙汀累了,曲如屏抱著他半躺在沙發上。
他聽見電視裡開始倒計時。
三,二,一。
鞭炮聲應聲而響。
陸煙汀迷迷糊糊地跟曲如屏說:“新年快樂。”
他們溫柔地彼此親吻。
曲如屏回應他道:“新年快樂,寶貝。”
……
……
這個年過得並不如想像中那樣安穩。
大年三十依然堅持蹲守在第一戰線的娛記終於蹲來了他們最想見的人。
施尖鴻一出現,一群記者蜂擁而上。
他在保鏢們的圍護下戴著連體帽,見到記者們微微皺了皺眉頭,插著兜目不斜視往前走,記者們高聲的問題他一概不理會,任憑閃光燈頻繁閃爍。
短短十秒,他就甩身進入了樓內,消失在了鏡頭裡。
而對於娛記來說,這十秒拍下的畫面已經足夠他們發揮了。
信息時代,微博從來都是個是非之地。
世人看熱鬧的屬性從未變過,人們只會注意傳謠者,而向來忽視闢謠人。他們熱衷於劇情按照自己臆想中的去走,至於真相,要是不夠刺激,不夠吸睛,那它的地位就必須得讓一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