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番外完

　　一年後。

　　kpl春季賽常規賽現場， og以3-0的戰績取得第三周的勝利， 【og、pinocchio】這個id也在這一場比賽中拿下本賽季的第一個五殺。

　　在全場的歡呼聲中，雲玥從位置上直起身，向觀眾席揮手致意。

　　彼時上海剛剛入春， 少女身上還披著薄薄的戰隊外套，在她抬手的瞬間， 袖口從腕間滑落， 露出纖細的手臂上，那個不容忽視的紋身——

　　浮世繪的傳統風格，黑色的線條勾勒出海浪的形狀， 自小臂蔓延到手腕，同她本人般，肆意又精緻。

　　會場金色的燈光為海浪染上一層明亮，吸引了會場所有人的目光， 就連握手的時候， 敗方戰隊的幾個選手也忍不住頻頻側目。

　　楚澈就站在雲玥身邊， 注意到周圍的目光， 大手不動聲色地覆上她的小臂，替她放下衣袖。

　　「會場有點熱誒， 」握完手， 雲玥轉頭看向楚澈，「還是把袖子挽起來吧？」

　　楚澈看了她一眼，薄唇一勾：「不准。」

　　雲玥注意到他的眼神，大致知道了他內心的想法， 便乖乖點了點頭，遂了他的意。

　　一行人握完手走到賽場中央，雲玥緊挨著楚澈，在攝像機看不到的地方，從衣袖裡伸出手指，靈巧地鑽入楚澈的袖口，輕輕刮了刮他的手腕。

　　她身上的紋身其實不止手臂這一處，還有一串小小的英文字母纏繞在她的指尖，是楚澈的遊戲id——clean。

　　兩個人的遊戲id就這樣，在一方小小的空間裡，親昵而又無間地貼在一起。

　　她往他的方向湊了湊：「他們都知道這是我為你紋的，給他們看看又怎麼樣啦？」

　　「眼珠子都快掛浪尖上了，」楚澈手腕動了動，捏住她的指尖，「早知道就不該放你去紋。」

　　「瞧你這話說的，紋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好吧！」

　　「哦，那換種說法，早知道就不該讓陸知秋給你紋。」

　　「他敢不給我紋？」雲玥哼了聲，「之前瞞著我替你紋身的事兒都沒找他算帳呢，賣朋友賣得那叫一個順溜。」

　　楚澈垂眼，看著她耳畔上亮晶晶的耳釘：「以後給我一個人看就好。」

　　「紋身就掛在身上，想看就天天給你看，」雲玥笑道，「你看不膩啊？」

　　楚澈低低地「嗯」了聲，拍拍她的腦袋。

　　「看不膩。」

　　皮皮：「大庭廣眾秀恩愛，你倆有完沒完？」

　　幸運：「五個人的故事，我們仨不配擁有姓名。」

　　老兔：「再加把勁，爭取今年情人節讓天美給你們出個情侶皮膚。」

　　雲玥：「……」

　　握完手鞠完躬，觀眾開始離場，選手們也紛紛往台下走去，隊友們在前頭討論著比賽完該吃些什麼，雲玥和楚澈手牽著手，走在人群的最後方。

　　「下次別在場上摸我腦袋了，」雲玥扯扯楚澈的袖子，「室內摸腦袋會讓人變矮的，一米七二到時候給你摸成一米五，我還不得哭死。」

　　楚澈睨她：「你哪聽來的風言風語？」

　　雲玥遲疑了下：「……朋友圈的微信文章？」

　　楚澈：「……」

　　「作為00後，你能不能有點作為當代新青年的悟性？」他捉著她的手，塞進口袋，「都快二十了，身子骨早不發育了。」

　　「網上說人能發育到二十五歲呢，你別唬我，」雲玥踩了他一腳，「我們00後的想法，你們90後不懂。」

　　楚澈含笑著看了她一眼：「你在我這永遠都是小姑娘。」

　　就在這時，人群的最前方湧入了一大批記者，將隊友們團團圍住，準備開始做賽後採訪……懶得和記者周旋，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非常默契地腳步一拐，離開了眾人的視野。

　　他們隨便在後臺繞了幾個彎，淨挑人少的地方走，最後繞進了一條小走廊，走廊裡掛門了各屆聯賽的冠軍戰隊合照，還有一個個造型不同的銀龍杯。

　　這大概是個聯賽紀念長廊。

　　兩人沿著牆慢慢地走，牆上有好幾張og戰隊的照片，雲玥看著照片裡的少年們，看著他們的眉眼逐漸由青澀變為成熟，笑容從驚喜變成了自信——

　　同樣的臉，記錄了不同的歲月。

　　直到最後幾張照片，周凱身上的隊服換成了總教練的西裝，位置由中央換到了最右側。

　　站在最中央的人變成了一個黑髮少女，和隊友們親親密密地挨在一起，手裡捧著銀龍杯，靠在楚澈懷裡，笑得像個傻子。

　　「明明打職業還沒多久，但看著這些照片就很感慨，」雲玥感歎道，「感覺時代一直在更替。」

　　楚澈笑了，指尖輕觸照片右下方的日期：「這麼快一年就過去了啊。」

　　「是啊，」雲玥踮起腳，蹭蹭他的下巴，「時間過得可真快。」

　　「過不了多久我就該退役了。」

　　雲玥「嘶」了聲，在這樣的地方說這樣的話，真的很容易讓人悲傷春秋。

　　「二十二歲還沒到就想著退役，」她踢了踢楚澈的小腿，「那老兔幸運算不算老年人應徵上崗再就業？」

　　「你這話最好別讓他們聽到，他們會縫住你的嘴。」

　　「我保證他們會在縫住我嘴之前聽到你想退役這個消息，然後打斷你的腿。」

　　「抱著我大腿求我別走還差不多，」楚澈嗤笑一聲，「小姑娘，這叫危機意識。」

　　雲玥：「……」

　　「不，你這叫潑冷水，」雲玥抱住他，試圖尋找安全感，「我們剛剛贏了把常規賽，你就在這說喪氣話。」

　　楚澈笑了，俯□□親了親她的側臉。

　　「我現在狀態好得很，你慌什麼，」他摟住她的腰，「我只是做個假設而已——如果我真退役了，你怎麼辦？」

　　「……」

　　「能怎麼辦，」雲玥歎了口氣，仰起頭看他，「我謀朝篡位成為og隊長，帶著新來的小崽子們勇攀高峰，你回英國把書讀完，每天晚上打個跨國視頻來基地垂簾聽政，指點江山——等你讀完書回上海，我也差不多得收拾收拾準備退役，然後回歸校園——這下咱倆都是下崗工人，遊戲也不能打了，只能回去繼承家產了……」

　　小姑娘不說還好，一說就刹不住車：「你在英國的時候我在上海，那時候我還在打比賽，可以趁世界賽的時候去英國看你，可是等你回上海的時候我就要去香港了，那不就是異地戀啦……啊，沒關係的，你家肯定有生意在香港，到時候談生意的時候順便來看看我就行。」

　　「放心吧，我除了遊戲打得還行，腦子也挺好使，」她踮起腳，蹭蹭他的下巴，「爭取兩年內讀完，畢業了就回內地來找你。」

　　楚澈聽著她滿懷期待地規劃著兩人的未來，突然覺得當下的平靜太過美好，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不用擔心異地戀，」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如果你要去讀書，我陪你一起去香港。」

　　雲玥：「？」

　　她戳戳他的肩：「不愛江山愛美人，你爸非得揍死你。」

　　「我香港的生意多的是，陪著你才是最重要的，」楚澈垂眼看她，「你呢？你不怕我去英國的時候跟別人跑了？」

　　雲玥笑著回答：「你不會的。」

　　「我當然不會，」楚澈專注地看她，「你放心，可我不放心。」

　　雲玥聞言愣了愣，揚起頭看他。

　　只見楚澈鬆開她的手，從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指尖摩挲盒子的外殼，在她面前單膝跪下。

　　雲玥捂住嘴，微微睜大了眼睛。

　　「你你你——」

　　她眨眨眼，大腦一片空白：「你是要求婚嗎？」

　　楚澈低沉地笑了笑，給了她最堅定的答案——

　　「是。」

　　雲玥屏著呼吸，眼眶迅速變紅。

　　「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你，我想盡我所能給你我所擁有的一切。」

　　「從此以後，由我給你幸福，」他看著她，一字一句，「你，願不願意？」

　　雲玥緊抿著嘴唇，幾乎是下意識般點了點頭，跟隨著身體的本能走到楚澈面前，慢慢地伸出手。

　　直到戒指被推入無名指根，她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五感終於回歸。

　　「我願意，」她撲進他的懷裡，泣不成聲，「我當然願意。」

　　楚澈緊緊地抱著她，親吻她的側臉。

　　「我永遠愛你。」

　　在冠軍長廊的盡頭，楚澈為雲玥的無名指戴上戒指，兩人手上的刺青親昵地交纏，他們抬起頭，看著對方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

　　自此，一眼萬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