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點開鏈接，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巨大的舞臺，上面擺著一個小圓臺，四周圍滿了扛著□□大炮的記者，看陣仗似乎是一個發佈會。

　　鏡頭首先投在一個雙眼通紅的男生身上，他高舉著一塊「og永不言敗」的牌子站在人群中，大喊著og中單的名字：「凱神不要退役好不好！說好要一起拿世界冠軍，你怎麼先走了呢……」

　　說到最後幾個字，男生已經泣不成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雲玥恍然大悟，這看來就是傳說中og中單周凱的退役發佈會了。

　　王者榮耀近年來發展迅速，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有大批玩家。天美已經正式發佈消息，將會從今年秋季賽開始邀請世界各地的戰隊共同參加KpL賽事。

　　對於一個拿了三年國內冠軍的og戰隊來說，拿到一個世界冠軍是對所有應援的粉絲一個強有力的回報。

　　而在這種緊要關頭倒下，無論對粉絲還是選手本人，都是很殘酷的。

　　鏡頭切換，五個身穿紅白隊服的青年緩緩踏上圓臺，他們胸口的og隊標格外顯目。

　　站在五人中間的正是本次發佈會的主角——周凱。

　　一束白光投射在他身上，鏡頭將他臉上牽強的笑容和眼裡隱泛淚花照得一清二楚。

　　騷動的場地逐漸安靜下來，粉絲們默默舉起了手幅，等待著這位KpL史上的傳奇中單發表最後一次職業演講。

　　周凱緊緊攥著話筒，對著鏡頭鞠了一躬：「首先非常感謝各位粉絲和媒體朋友能夠來到現場，見證我作為職業選手的最後一刻。」

　　「三年前，我們戰隊的每一個人，都曾經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成績不好，每天受盡了老師和同學的白眼，家長天天罵我們『不務正業，只知道打這種沒有意義的遊戲』。」

　　「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訓練，只能上課的時候偷偷摸出手機來打排位，時刻提防著學校的勸退。」

　　「那時候我們真的很迷茫，根本不知道我們長久以來堅持的事情是否是正確，只知道拼命地打，拼命地衝名次。前途一片漆黑，我甚至都覺得，我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不過幸好，直到我們遇到了隊長，」

　　他扭頭看向身後站著的青年，楚澈半個人隱在黑暗之中，唇角輕抿，勾勒出緊繃的下顎線。

　　「……他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們的深淵。我到現在還記得三年前，他揪住我的衣領，一字一句地告訴我打遊戲並不是不務正業，而是我應該引以為豪的驕傲」

　　「那時候的我突然覺得，之前受了這麼多苦這麼多累，有他一句話，值了。」

　　「我們五個人成立了og戰隊，一路磕磕碰碰，從最開始住出租屋吃盒飯，走到現走上KpL的舞臺斬獲三連冠，現在回首看，實在不容易，但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也許這就是團隊的力量吧。」

　　「在我們五個人最落魄的時候，曾經和粉絲許諾，會一起走下去，走到捧起世界冠軍獎盃的那一刻，這些年來，我們也的確一直在向這個目標前進著。但我從來沒想過，最苦最困難的時候我都挺過來了，卻在最後一關率先倒下---」

　　周凱脊樑繃地筆直，在鏡頭裡小幅度地起伏著，滾燙的淚水一滴滴墜落，浸濕了鮮紅的隊標。

　　他沉默許久，在全場的一片寂靜之中，再次彎下了腰，披在肩頭的隊服滑落，露出了纏滿繃帶的右手臂。

　　「但是真的很抱歉，我就算拼盡全力，也沒有完成答應你們的諾言。」

　　「我的身體已經不允許我在職業聯賽上發揮出以前的風采，很快，會有更好更優秀的人來接替我的位置。」

　　「我，周凱，將在本次秋季賽後，不再參加任何KpL賽事，正式退役。」

　　他直起身，看著台下高舉應援牌的粉絲們，露出了一個悲傷的笑容。

　　刹那間，台下的呐喊聲鋪天蓋地翻湧而來。

　　「周凱！」

　　「周凱！」

　　「周凱！」

　　「周凱！」

　　「周凱！」

　　呐喊聲響徹整個場館，粉絲們瘋狂地搖晃著燈牌，有幾個女孩已經掏出紙巾擦拭著淚水。

　　「我們一定會拿下世界冠軍的！」

　　「我麼們決不放棄！！」

　　「我們還會是冠軍！！」

　　「og永不言敗！」

　　「og永不言敗！！！」

　　……

　　這就是電子競技。

　　強者為上，適者生存。

　　不會有人永遠都在發光。

　　作為一款新興遊戲的職業選手，退役的過程無疑是苦澀無奈的。

　　即使隔著屏幕，雲玥也能感受到周凱滿心的悲傷和無助。

　　被視頻裡壓抑的氣氛影響，雲玥的眼眶有些酸澀。

　　她默默挪開視線，伸出手打算關閉視頻。

　　卻意外地發現鏡頭在最後半分鐘切到了站在後臺接受採訪的隊長身上——

　　楚澈站在一片閃光燈之中，雙手插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眼裡滿是譏諷。

　　「請問澈神，」女記者將話筒遞到楚澈面前，直白地發問，「如今周凱選手退役，og戰隊是否已經接洽新中單？」

　　「是否正如網上傳言，由如今的國服第一中單--og二隊隊長孔霄擔任？」

　　雲玥看著青年英俊的面龐，眉心一跳。即使青年只是出現在屏幕裡的一個數字影像，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的強烈的冷漠。

　　她有種預感，這位不知死活的記者會有幸重溫她昨晚被楚澈騷話支配的恐懼。

　　果然——

　　青年面不改色地接過話筒，薄唇輕啟：「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但是能空穴來風到這種程度，還能昧著良心瞎吹彩虹屁——」

　　「我真心覺得你當電競記者實在屈才，強烈建議你出門左拐去做個顛倒是非的八卦娛記。」

　　女記者被楚澈噎地說不出話來，漲紅著臉地看著眼前冷漠的青年。

　　「不過既然你都這麼問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楚澈抬眼掃了掃周圍大把的話筒和相機，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目前我們og戰隊的中單位置，沒有確定人選。」

　　「希望某些散播謠言的人，能管住自己的嘴。」

　　……

　　雲玥面色複雜地看著視頻定格在青年臉上的最後一秒，破天荒地替女記者念了句阿彌陀佛。

　　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關閉頁面，試圖將這個噩夢般的男人從她腦海裡刪去。

　　同時還不忘給林岐發視頻觀後感：

　　——我看完了你發給我的視頻了，它使我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

　　——去og當中單是絕對不可能的，楚澈這麼毒的男人，誰遇到誰倒黴。

　　————

　　此時此刻，上海的另一端，一聲嘶吼響徹尚在沉睡之中的og戰隊基地。

　　「楚澈你踏馬給我開門！！」戰隊經理楊遠站在三樓隊長臥室門口，把門拍得震天響。

　　「楚澈你個小賤蹄子，我知道你在家！你別躲在裡面不出聲，你有本事亂講話，你有本事開門啊！你有本事不做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

　　半分鐘後，在楊遠宛若上門砸小三的攻勢之下，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大清早在我門口演情深深雨濛濛呢？」睡眼惺忪地楚澈頂著一頭雜毛，面色不善。

　　「還是又被浦東哪位性感小奶狗欺騙了感情，讓我帶人去提他項上狗頭？」

　　「我呸！你以為小奶狗是街上的白菜，一手抓一個啊？」楊遠迅速的扭身進房關門，反手扣了個手機到楚澈臉上。

　　「你別想給我轉移話題！趕緊看看你做的好事！」

　　楚澈瞄了眼楊遠仿佛被塑料姐妹抽了十個巴掌的暴虐表情，識相地閉了嘴。

　　他懶洋洋地拎起手機，裹著被子躺上床，看著頁面裡的一條微博：

　　電競直通車：[吃瓜][吃瓜]og隊長楚澈昨日在周凱退役發佈會上親口否認傳聞，直言戰隊沒有新任首發中單，含沙射影綿裡藏針，疑似石錘其與二隊隊長孔霄不和的瓜？

　　還附帶了三張昨天楚澈接受採訪的截圖。

　　楊遠捏著蘭花指直翻白眼：「你看看你看看，你平時直播說說騷話我也就不管你了，在發佈會現場你都不打算當人了？」

　　「現在倒好，不知道哪個天殺的買了營銷號到處都帶你節奏，說你仗著自己的身份打壓後輩！」

　　楚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沒有回話。他手指輕點，將界面滑到評論處。

　　【楚澈太太030:yxh能別瞎幾把帶節奏了嗎？og怎麼安排是他們的事，抱走我們哥哥。】

　　【澈哥哥的正房太太：什麼叫含沙射影？我們哥哥懟人向來是大大方方的！】

　　【打死我都不上單：不知道有些小姑娘怎麼這麼喜歡楚澈，不就是臉長得好看點嗎？現在打壓隊友石錘了，還天天在這洗……】

　　【終是莊周丟了鯤：人家楚澈紅是因為技術好好不好啊[微笑]】

　　【啊呀：我記得二隊孔霄實力蠻好的，我看過他直播，貂蟬秀得一匹。】

　　【你的衣服掉了：有傳言說好像是因為孔霄技術太好，蓋過了周凱，楚澈為了維持所謂的兄弟情義，瘋狂打壓孔霄[嘔吐]】

　　【凱我滴寶：我們周凱都退役了能不能別拉他下場？nmsl】

　　看到這條評論，楚澈臉上浮起一個不屑的笑容：「孔霄技術比周凱好？這人眼睛長在肚臍眼上吧。」

　　「我要死惹，」楊遠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你理這些黑子幹什麼，關注點給我擺擺正oK？你現在難道不該關心的是我該怎麼把你這作死玩意兒的話給圓回來嗎！」

　　「澈啊，現在的情況心裡最清楚，這首發中單十有八九就是孔霄。就算現在隊裡幾個隊員都不同意，但他孔霄就算閉著眼睛打，也比青訓那群崽子好千倍萬倍。」

　　「離報名登記春季賽還有一個月，我怕到時候找不到合適人選，官宣孔霄，你會被別人說是瘋狂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