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實體店

　　陸薇的宿舍和楚瑜的有些距離， 她過去看了一圈， 沒找到陸薇的人，看床上空空蕩蕩的， 像是沒來過， 楚瑜見狀，便去了圖書館自習。

　　宿舍幾人都去了， 大家好不容易佔到桌子，洪雪濤拿出步步高英語的內部教材，哀嘆道：

　　「教學教學！教和學果然是相輔相成的，楚瑜啊你都不知道，我教小學英語這幾個月，才知道自己不會的東西太多了， 你說得對，萬丈高樓平地起，基礎知識真要打好！」

　　楚瑜笑了笑：「所以我才讓你們這些北大的高材生去教小學， 很多人認為嬰幼兒和少兒教育很好教， 只需要普通的專科生抑或沒有文憑都行，學會了一定模式，教孩子唱跳玩，讓孩子喜歡就行，但我的想法恰恰相反， 越是基礎教育越應該讓學歷高的人去教，他們是打基礎的時候，基礎都打不好， 以後還想進清北班？」

　　「說的真對！」簡佳人直點頭。

　　幾個開始看英文書，期間遇到不會的都會直接請教楚瑜。

　　「楚瑜，我們的外教口語真好！我們什麼時候能達到？」

　　楚瑜實話實說道：「其實和外教交流並不難，難的是口音純正，這個需要很長的時間發現和糾正，你們放心，等以後出國方便，你們要是願意繼續待在步步高，我可以送你們出國進修！」

　　「出國？」洪雪濤搖頭道：「出國哪是容易的事？考個托福還要去香港，我可沒那閒錢折騰，楚瑜，我先跟你說好了，我這人沒什麼大志向，只想賺到錢養家餬口，你給我的工資很高，我畢業後就跟著你幹了！」

　　其他人沒立即表態，楚瑜笑了笑，她當然希望大家能繼續共事，但人各有志，這可不是勉強的事，不過步步高開出的工資很高，楚瑜倒不怕請不到人才。

　　「雪濤姐！你放心，等你正式工作的，以你的能力獨當一面沒問題。」

　　這就是說，能繼續往上升了，洪雪濤知道步步高培訓班的老師分各種級別的，職務不同收入也不一樣，如果能繼續升，一年至少能多上百元收入，趕上外來務工人一年的收入了。

　　「哎！楚瑜，你雪濤姐和兩個娃的未來就交給你了！改天讓孩子給你磕頭認乾媽！你不管也得管！」洪雪濤毫不客氣地說。

　　楚瑜失笑，沒見過這樣流氓的。

　　幾人又低聲說了兩句，便繼續看書了，楚瑜把字典又拿過來背了一遍，而後修訂最新的參考書《步步高英語》。

　　「楚瑜。」朱麗樺把她出的參考書拿過來翻了幾頁，只見楚瑜出的是一本英語參考書，但並非複習資料的那種，反而有些像英語教材，裡面很多情景劇，通篇幾乎都是人物對話，這本書比現下英語教材好很多，朱麗樺看著看著便入了迷，她不停往後翻，發現書裡的句子都很日常簡短，卻也不會過於淺顯，每篇情景對話裡的句式和生詞都在課後有註釋。

　　不同於現在教材的刻板和無聊，楚瑜出的這本教材非常有趣，讓大家在學習對話的同時，不知不覺就把句式和形態給學會了，詞彙量很大。

　　朱麗樺很驚訝，翻了幾科之後，不覺入迷道：

　　「天哪！這書是你編的？不是吧？你能編寫教材了？」

　　《衝刺100》和《通關寶典》畢竟只是參考書，一個高考狀元如果用點心，出點題目是能做到的，可出教材又是另一回事了，這需要極其專業的知識和很完備的知識體系。

　　楚瑜笑笑：「這本書我早就開始做了，一直在修訂，之前我們培訓班也用了這本教材，我讓各位老師在上課過程中發現問題告知我，我通過觀察孩子們的掌握情況，來調整難度，這是我最後一次修訂，很快我要交稿拿去出版社推出。」

　　幾個人對視一眼，拿去翻了之後，都和朱麗樺一個反應。

　　「變態啊！第一次見到大學生還能出教材的！」

　　「是啊！市面上我還沒見過類似的呢。」

　　「比咱們的教科書好多了！」

　　「這書看得我都想學了！」

　　楚瑜笑了笑：「等後面幾冊推出後，我們步步高全部用這本教材來教課！」

　　-

　　當晚，楚瑜把書稿交給了主編，主編激動壞了，拉著她道：

　　「《通關寶典》的修正版已經推出了，這幾天學校開學，我估計銷量肯定不錯！你這本《步步高英語》趁熱推出，不愁賣！」

　　楚瑜笑了笑，這本書是和後世的新概念一個模式，打造的是情景劇類型，這樣的書最好有光碟和磁帶，配合著來效果會更好，只可惜此時達不到這樣的條件！

　　「行！主編，銷售業績出來後你告訴我一聲。」

　　「哎！」主編激動壞了，楚瑜的書賣得好，受益最大的除了楚瑜之外，就是出版社了，他們出版社出了楚瑜這幾本教材後，名聲大噪，讓原本已經快要倒閉，效益很差的出版社，找到了新的路，他也第一次發覺，原來參考書這麼賺錢，一本薄薄的參考書，本錢超級低，可售價不比普通的書便宜，利潤很大！「您放心，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週六，楚瑜剛到培訓班，就見主編騎著自行車在外面等她。

　　「您怎麼來了？」楚瑜疑惑。

　　主編激動地說：「林老師，我是來向您報告喜訊的！您的《通關寶典》修訂版一經推出就被搶空了，現在各大城市的書店根本買不到書，都在要求增訂。」

　　楚瑜一愣，這才剛開學呢，都賣光了？不至於吧？「還沒到複習階段，就賣光了？」

　　「可不是！您太小瞧您的名聲了，雖然大家沒見過您的人，但名字卻都是如雷貫耳，再加上咱們給你做的封面，不賣光才怪呢！」

　　封面？楚瑜疑惑地接過修訂版的樣板書，瞥了眼書面，頓時虎軀一震，只見大紅色的書面上印著碩大的「考神林楚瑜」五個字！這五個字的尺寸甚至比書名還大！

　　「……」楚瑜頓時不好了，說實話……真的好雷啊！第一次見過人名比書名還大的，也就是擱在現在，要是放在網絡時代，可不得讓人罵死！楚瑜咳了咳，道：「主編啊，我覺得咱們還是該低調點！要麼下次增印把我的名字給縮小點吧？考神什麼的也別往上寫了。」

　　「那不行！」主編當下搖頭，很肯定地說：「現在考生就認你的名字！只要打上你的名字，書就不愁賣，再說我這樣做，效果也是槓槓的！首印的30萬冊，一個星期不到，全部售完，每家書店的回話都一樣，說是剛放上書架，就被考生買走了！你林楚瑜的大名不寫上去人家怎麼能看到這是你出的書？」

　　楚瑜被雷到了，她反對無果，只好任著主編把她的名字繼續放大。

　　當晚洪雪濤看到樣書開玩笑：

　　「要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書名叫《考神林楚瑜》呢！哈哈哈！」

　　楚瑜想死的心都有了。

　　雖然封面很雷，可錢卻是實打實賺到了，這三十萬冊書又讓楚瑜的存款多了一百多萬。

　　現如今，楚瑜手頭的錢不少，主要來源於香港超大樓的收入，可那錢無法存到中國來，還得先留在國外的賬戶讓人幫忙打理，試想她連五十萬都要塞在家裡床底下，哪敢存一個多億？真要那樣，國家馬上會找她喝茶。

　　這些錢在幾個星期後到賬，撇去出新書的投入，共拿回一百萬不到的樣子，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加上她原先的一百多萬存款，以及近期工廠和培訓班的進賬，楚瑜手裡共有兩百五十萬現金。

　　錢太多，讓她非常煩惱，這麼多錢，該怎麼保存呢？放床底下會不會被老鼠啃了呢？

　　-

　　培訓班的開學招生繼續進行，有了清北班全部考上清北的先例，培訓班每天都有人慕名而來，甚至還有河北的考生跑來報名，讓楚瑜實在沒想到。

　　九月下旬，一場秋雨之後，天氣漸冷，溫差變大，所謂的中午穿短袖，晚上穿棉襖的日子來了。

　　不知不覺，闊腿褲已經積累了一萬條庫存，達到了楚瑜的要求，可以上市了！

　　上市前一天，楚瑜手底下的六十個攤販全都來了！都等在院子裡。

　　陳二軍見了這盛況，知道coco又要發新品了，他是攤販裡的大佬，業績最多賺得也多，大家自發讓他站在第一排，陳二軍笑了笑，腆著肚子走上前，在所有人裡他的變化最大，去年他還是個腳穿老棉鞋，身穿老棉襖的普通男人，大半年時間，他錢包鼓了，成了一名低調的萬元戶，穿著打扮也不同了，這不，已經學會把襯衫塞在褲子裡，再配一條亮閃閃的皮帶了。

　　「林老闆！」陳二軍叫了聲。

　　「陳老闆。」

　　陳二軍笑笑，對楚瑜畢恭畢敬，他道：「林老闆，這是秋裝要上市了？」

　　「是！」楚瑜沒否認，她笑著看向眾人，道：「今天算是一個小型的新品發佈會吧？我們將把這一季的秋裝全部拿給大家看！」

　　說話間，她請了幾個模特上來，這幾個模特穿得都是coco的新款，搭配各不相同，有的穿風衣搭配黑色健美褲高跟鞋，有的穿女式襯衫喇叭褲，有的用風衣搭配喇叭褲，有的……

　　下面的人看呆了，不是因為楚瑜改良了健美褲，使得健美褲的款式和顏色又多了十幾種，也不是因為楚瑜改良了風衣，並且讓風衣的顏色多了一個黑色，更不是因為楚瑜出了打底衫和針織衫，更重要的是這個喇叭褲……好奇怪的褲子啊！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褲子，腳踝出多了一塊是怎麼回事？這褲子長得都要拖地了，真想拿剪刀一把把這褲子給剪了有木有？剪了整齊耐看多了！還有，這麼長都要拖地了，確定不髒嗎？上廁所不會拖到廁所裡嗎？

　　怪異的褲子讓這些原本就不夠新潮的攤販們頓時炸了！

　　「好難看的褲子！」

　　「超級難看！誰會買這麼難看的褲子？」

　　「真怪異！我兒子要是敢這麼穿，我非打死他不可！這什麼東西啊！跟個抹布似的！」

　　「好好褲子不穿，非要穿個拖把過來！難不成想把外面的地也順便拖乾淨？」

　　楚瑜失笑，這幫大老爺們雖然沒時尚細胞，可這嘴還挺損的。

　　她笑道：「大家別說話！聽我說！這種牛仔褲叫喇叭褲，是一種新款的褲子，也是現在國外最流行的一種，如你們所見，特色就是褲腳的大喇叭，這種褲子優點是耐穿，顯得腿長……」

　　楚瑜介紹完，又指著模特身上的衣服講解。

　　下面的攤販們聽愣住了，喇叭褲？還真形象？話說，這設計師真浪費布啊！做那麼大的喇叭不要錢啊？

　　大家不看好，紛紛搖頭：「這褲子誰會要？而且還這麼貴，一條要12塊錢呢！」

　　「就是啊！價格倒不是主要的，主要是這褲子太奇怪了！我都不敢拿貨了！」

　　「我也不想拿這褲子，我看我還是拿健美褲比較保險！」

　　「是啊！我也繼續拿健美褲！」

　　陳二軍沒做聲，他又問：「林老闆，這毛衣也是新出的？」

　　「是！」楚瑜笑了笑，她新推出的毛衣類似於後世的針織衫，比較休閒，不像家裡織的毛衣那樣正統，加上毛線的顏色多，很適合年輕人穿，這也是這次的新款，為了做針織衫，她特地新招了不少毛線工人，還引進了新機器。

　　「這毛衣倒是好看，雖然比織的毛衣貴，可是穿著很顯皮膚，小姑娘應該會喜歡，這毛衣我拿兩件。」

　　「我也拿點毛衣和踩腳褲，那什麼喇叭褲我可不要！」

　　「我也不要喇叭褲！」

　　出乎楚瑜的意料，所有人竟然一致拒絕喇叭褲。

　　楚瑜不覺眉頭緊皺，原本她認為就算大家接受不了，可多少也會拿點去賣賣，coco品牌出了這麼多新款，哪款出錯過？再者，她也以為攤販們多少會看在工廠對他們的優待上，先拿一些回去試試看，可誰知，沒有一個人願意賣。

　　陳二軍的想法和大家差不多，他幹笑一聲，道：

　　「林老闆，不是我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這褲子讓人很難接受！我很不看好！咱們也要生存的，我還是覺得拿熱賣產品比較保險。」

　　按理說，楚瑜完全可以每人送兩條賣看看，賣好了他們自然會來進貨，可楚瑜卻一點也不想這麼做，她眉頭緊皺，站在原地，開始思考coco品牌的出路，後世的專賣店對於每個代理商都規定一定額度的進貨額，每個季度必須高於一定金額，否則取消代理權，加盟商喜歡也得買，不喜歡也得買，沒有太多的話語權，這是一個公司的管理體制，這樣的體制讓公司對下面的門店有絕對的話語權，可現在，coco和攤販的地位顛倒過來了，早些時候，她為了早點把東西賣出去，鼓勵攤販們來進貨，可現下，coco已經是個搖錢樹，這要出什麼貨還容得了他們來挑三揀四的？不買沒什麼，可別讓這些人以為自己可以挑三揀四，想幹什麼就干什麼，毫無約束！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然而怎麼改變呢？

　　-

　　楚瑜不動聲色，沒有勸說，任憑他們拿了貨離開。

　　當晚，楚瑜給遠在上海的馮蘭發了電報。

　　三天後，楚瑜在公共電話亭接到了馮蘭打來的電話，那邊，馮蘭激動地說：

　　「林老闆，您月初給我寄的那條喇叭牛仔褲，太受歡迎了！」

　　楚瑜愣了一下，瞥了眼邊上看電話的老大娘，笑道：「是嗎？」

　　「是！我發覺上海人接受新事物很快，很多年輕人都覺得喇叭褲很潮，我按照您說的，說這種褲子是香港流行來的，還把您拍的照片貼出來，年輕人都照著模仿，也把襯衫塞在牛仔褲裡面，女人穿了雙高跟鞋，腿至少能長20釐米，男人燙著捲髮，一副公子哥的樣子！這不，最近華東地區的代理都找上門要訂貨，這三天訂貨數量達到了5000件，林老闆，您看您那邊還有多少貨？」

　　楚瑜聞言，頓了片刻。「還有一萬多庫存！」

　　「那正好！給我五千條，代理們急壞了！嚷著叫我進貨！」

　　楚瑜沉默片刻，又道：「馮蘭，你把這一萬條褲子都吃了吧！」

　　那邊馮蘭沉默片刻，有些沒反應過來，倆人雖然合作這麼久，馮蘭也從中賺了不少錢，但一下子吃掉一萬條貨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太冒風險了！再說國家政策一天一個變，前幾天還有人嘲諷個體戶，說這是投資倒把，社區老太太們眼紅馮蘭賺得多，罵馮蘭是二道販子，把北京的貨拉來上海騙錢！這樣的情況下，馮蘭還是想穩妥起見。

　　「林老闆，您這是……您那邊貨也不愁賣，怎麼就讓我把庫存全部吃下了呢？」

　　楚瑜笑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當然，我明白你的顧慮，你要的五千條貨款咱們照常收，剩下那五千條我奢貨給你，你等賣完再打款給我！」

　　馮蘭一愣，真要這樣她就沒什麼可擔心的，說起來喇叭褲賣得很好，真要拿一萬件也能賣掉。

　　「行！那一萬條都給我吧！」

　　-

　　楚瑜把貨裝車發去上海。

　　喇叭褲的庫存一下子少了一萬，楚瑜手頭只剩下零散的貨。

　　深藍色的喇叭褲被疊好，整齊地擺放在貨架上，這可都是未來流行的尖貨，可眼下因為大環境的原因竟沒人看得上，工人還在兩班倒製作秋裝，楚瑜不打算讓他們停下，她的視線落在了廠房門口的一排房子上，心裡有了思量。

　　「楚瑜，你叫我？」楚青過來問。

　　楚瑜笑笑，打開門口矮房上的門鎖，道：

　　「姐，這排臨街的房子咱們一直空著，你有沒有別的想法？」

　　楚青一愣，當初陸戰給倆人找了這廢舊廠房，在當時看，房子多到用不完，以至於工廠不少空房，誰知這半年多來，工廠規模越來越大，到現在，已經有150名工人，可用的房子越來越少了，楚青原想著等後面的廠房不夠用，就把前面這排矮房給設成倉庫。

　　這排房子大概有兩三百平方的樣子，都是平房，和圍牆連在一起。

　　一般工廠門口的房子都會建成辦公室，可楚瑜有別的打算。

　　「楚瑜，我都聽你的，你有別的想法？」

　　楚瑜笑笑，倆人走進去一看，卻見這排房子因為長久沒人使用的關係，裡面到處都是灰塵，破舊的桌椅東倒西歪，上面還有封條，一看就是文-革時期留下的，一道天光射下來，楚瑜抬頭，卻見屋頂破了個窟窿，屋裡一攤積水，顯然是漏雨。

　　雖說這房子實在太過簡陋，看起來除了破舊實在沒什麼特別的，可對楚瑜來說，這房子已經足夠了。

　　「姐！」楚瑜忽而勾唇，嘴角噙笑，道：「我想在這裡開一家店！」

　　「店？」楚青一愣，沒明白她的意思。「什麼店？商店？」

　　「不！服裝實體店！咱們coco品牌在中國的第一家實體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