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鄢看著屋內境況,一時之間,竟無法猜測謝則厲如此行徑背後緣由。
他是真沒有想到,謝則厲找他要「忍淚吟」是拿來給自己吃,堂堂魔教教主,竟然還有這等癖好。
樓鄢看著此刻滿面豔紅謝則厲,實在忍不住心中感慨,免不了要多說幾句,便開始管不住自己嘴,喃喃道:“原來教主您喜歡這種刺激。”
謝則厲極力忍耐,方才能壓抑住幾乎要從喉中溢出來呻吟,偏偏這樓鄢還要如此談笑折辱他,若是以往,他一定要讓樓鄢後悔,可是今日……
今日他只能想到,樓鄢身為梅幽宮宮主,修了梅幽宮中專於合歡雙修功法,床上功夫一定很不錯。
謝則厲咬牙切齒,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罵道:“你……你閉嘴……你再……你再胡說八道,本座一定……一定……”
他說不下去了。
哪怕此刻有這麽多人在場,其中甚至還有他義子在,他也著實難以將自己心中欲念壓下去,他抑不住口中低吟,而在如此境況之下,他發出這等聲音,著實令人覺得有些尷尬。
木一川側過臉去,不想多看,怎麽說這也是他父親,他可不想撞見父親這種事。
他甚至想直接轉頭從此處離開,好避開眼前尷尬,可他不知江肅為何會在這兒,他想要同江肅解釋自己身份,也有許多問題想要問一問江肅,他便只能硬著頭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賀靈城怔了許久方才回神,訝然之下不知所措,門都已經推開了,他若是再關上也不好,便只能強忍下心中尷尬,問道:“教主……您怎麽了?”
樓鄢咳嗽一聲,絲毫不曾將謝則厲話當做是威脅,他了解自己煉藥,此刻謝則厲還能維持理智同他們說話已經算得上是意志力超群了,什麽要殺了他,這時候謝則厲,怎麽可能還有能力殺了他。
「忍淚吟」不愧是他這輩子煉出最好豔毒,這藥效來得如此之快,連謝則厲這般武功高強之人都難以將藥性強壓下去,只是謝則厲這一票玩得未免也太大了,想要體會豔毒刺激,不如找他要個藥效低一些有解藥,「忍淚吟」可無解,這一口下去,從此自上轉下不說,往後腦子裡也只會有那麽一檔子事,魔教教主變身玩物,正常人都不會如此選擇吧?
他一頓,不由又想,謝則厲該不會……認錯藥了吧?
他將要給謝則厲時,也不曾說這是「忍淚吟」,他還有好幾種藥同「忍淚吟」一般也是白瓶小紅丸,那這麽說來,責任難道還在他?
樓鄢默默後退一步,小心翼翼左右一看,隻想若是情況不對,他立即就要開溜。
可不想下一刻江肅已經開口,道:“我把藥塞進他嘴裡了。”
樓鄢:“……”
賀靈城:“……”
謝則厲:“樓鄢……解……解藥……”
“他朝你要解藥呢。”江肅雖然早就知道答案,可謝則厲一直在這兒叫喚樓鄢,他還是覺得有些煩,他乾脆看向樓鄢,替謝則厲將後頭話都說了出來,問,“你有解藥嗎?”
樓鄢訕笑一聲,道:“我會煉藥,可我不會解毒啊。”
謝則厲:“……”
“我一開始就說了沒有解藥嘛……”樓鄢小心翼翼,“它就是真……沒有解藥那一種情毒……”
謝則厲:“……”
謝則厲崩潰了。
“我阿姊可能會有些辦法。”樓鄢見謝則厲面上神色,匆匆又補上一句,“她和我不一樣,她以前認識醫仙谷谷主時,學了不少醫仙谷醫術,我們可以去找他。”
江肅:“……認識醫仙谷谷主?”
樓鄢阿姊是梅幽宮聖女,那也就是同林風南有過一段舊情女人,而在這種書裡,還是梅幽宮中人所謂“認識”,江肅覺得……這不會太簡單。
樓鄢咳嗽一聲,像是默認了江肅意思,又說:“只是此處趕回梅幽宮也需有十余日路程,在這期間——”
“還有其他辦法。”江肅深知書中劇情,自然也知道樓鄢接下來想說話是什麽,“若有人能消耗內力強行為他壓製體內毒性,或許多撐些時日。”
“可此舉僅僅只是壓製,中毒之人稍有心性變化,都有可能再度激發毒性。”樓鄢道,“對雙方內力而言,也都是極大損耗。”
正如書中張問雪一般。
書中後期,張問雪終於救江肅逃離了魔教,想方設法為江肅壓製毒性,反是逼得自己功力耗損,幾乎半年白發。
此事江肅也記在心中,他本想等有機會再往謝則厲身上報復回來,可如今看來倒是不必等機會了,現在就挺好。
“既然要去梅幽宮,就先找個人幫他壓住毒性吧。”江肅認真得好像不是自己喂謝則厲吃了藥,“這裡誰武功最高?”
樓鄢默默看向他。
江肅毫不避閃,直迎上他目光,二人目光相對,樓鄢又默默別開眼,看向了一旁木一川。
他還來不及開口,江肅便已經拒絕了。
“魔教教主中了這種毒。”江肅說,“你讓個年輕人和他呆在一個屋子裡,不太好吧?”
樓鄢小聲:“他們倆是父子,不可能會——”
江肅:“你們邪道中人還在意這個?”
樓鄢:“……這是偏見。”
江肅:“你來吧。”
樓鄢:“……”
樓鄢:“換我呆著就很好?!”
“很好啊。”江肅說,“你不是本來就和謝則厲有一腿嗎?”
樓鄢說不出話。
他還記得自己差一點兒就被江肅剜掉眼睛,他想反對,可他不敢,如今此處兩個武功最高人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謝則厲還中了毒,唯一可能為他撐腰人都沒了,武功高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他還是閉嘴吧。
江肅已懶得繼續理他,他轉身看向一直呆滯不曾言語賀靈城和木一川,皺一皺眉,還是決定開口詢問。
“這裡誰能主事?”江肅問,“你們教主好像沒辦法集中精神和我說話。”
江肅說完這句話扭頭,正見謝則厲口齒不清地罵他,只是那聲音帶著喘息,他乾脆一句話也沒有聽清,他便又回過頭來,見樓鄢和賀靈城稍稍停頓片刻,而後一齊看向了木一川。
……
樓鄢不是魔教中人,魔教裡事,他插不上嘴,賀靈城雖是魔教副使,可謝則厲一貫多疑,絕不肯將手中權力分給任何一人,哪怕如賀靈城這般被稱作是教中副使,也不過是管一管魔教內帳冊與內務,都是些家長裡短破事,在真正30340大事上,永遠隻由謝則厲一人決定。
至於木一川,他雖然從小只顧練武,從來沒管過這些事情,可不論怎麽說他也是魔教少教主,在這種時候,顯然只有他最有資格統管大局。
木一川有些慌。
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更何況他需要面對人還是江肅,他滿心忐忑,可此時此刻,卻也無人能夠助他,他剛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便被江肅扯住了胳膊,拽到了一旁去。
這兒畢竟有這麽多人在場,江肅一點也不希望他們聽見自己和木一川對話,他甚至讓木一川將周遭魔教守衛都趕走了,這才蹙眉看向木一川,問:“你到底是誰?”
木一川垂下頭,心情低落,片刻方答:“我叫李寒山。”
江肅:“……”
很好,這名字江肅也知道。
魔教少主,謝則厲這些年養出來魔教第一高手,除了為謝則厲辦事之外,鮮少在江湖上露面,他在江湖諸人口中就是一個迷,而在原書劇情中,則是一個徹頭徹尾工具人,隻活在書中角色對話裡,甚至連一點戲份都沒有。
那也就是說,哪怕在原書世界中,李寒山也沒有為難過他。
江肅歎了口氣,倒也說不上有多生氣。
他能理解對方對自己身份隱瞞,稍稍沉默些許時候,也只是解下腰間另一柄劍,遞到李寒山手中,道:“你人走了,把劍丟給我算怎麽一回事。”
李寒山:“我……”
“這可是劍客媳婦!”江肅挑眉,“老婆是你能丟嗎!”
李寒山:“……”
片刻,李寒山略有些艱難開口,問:“你……來這裡做什麽?”
“現在不是細談時候。”江肅道,“先將眼下事情解決了,待會兒我再將事情原委告訴你。”
畢竟謝則厲中了豔毒在屋內躺著呢,丁葉生醉個酒往屋裡一趟都能睡出個金玉良緣,那謝則厲渾身無力趴在他小情人梅幽宮宮主面前,鬼知道他們說話時間再長一些,回去會不會就看到什麽不可描述畫面。
“我需要在魔教中停留一段時日。”江肅說,“你父親中了毒,只能由你來下令了。”
李寒山乖巧點頭。
他不知道江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江肅為什麽要留下來,他只知道,反正江肅不會還他。
他心中好似炸了一朵煙花,有說不出口喜悅,誰能想到幾日前方才分別,今日他便又可以見到江肅了,他小心翼翼接過無名劍,緊緊握在手中,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道:“你想要什麽,同我說便是。”
江肅聽他如此說,先是一怔,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他好像也和李寒山說過,他不由失笑,抬手拍了拍李寒山肩,道:“先回去看看情況吧。”
……
樓鄢已經運功為謝則厲暫且壓製住了毒性,他扶著牆撐著腰,正站在床邊大口吐氣,實在像極了江肅還未穿書之前看那些廣告……叫什麽來著?哦,腎虧,總是在過度勞累之後。
中年人,傳個功就不行了,一看就是平常不好好習武鍛煉,到了這年紀才會這麽痛苦。
他就不一樣了,他一口氣上十樓都不會痛苦。
江肅又看向床榻,謝則厲靠在床頭,一臉虛弱,但好歹是冷靜下來了,只是他如今這幅虛弱模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魔教教主,反倒像病入膏肓之人,他看一眼江肅,便忍不住心中滔天怒氣,還來不及開口,江肅已道:“李寒山已同意了,我要留下來。”
謝則厲大喊:“本座才是教主!”
江肅自動略過了他說話:“我已叛出武林盟,今後時日,我會留在魔教中。”
謝則厲大喊:“什麽魔教!我們是聖教!”
江肅:“看來大家沒有意見,那散了吧,我和李寒山還有話要說。”
謝則厲:“……本座不同意!”
江肅終於回首看向了他。
“我才是教主,我不允許你留下,你便不可以留下。”謝則厲咬牙切齒,“你對本座做了這種事,還想好好留下來?”
江肅沒有說話。
謝則厲:“來人啊!把他丟出去喂狗!”
可屋外並沒有人來,方才李寒山已將魔教守衛都遣出去了,謝則厲如今又正虛弱,他聲音可傳不到樓下,片刻之後,江肅看向身邊李寒山,問:“喂狗?”
李寒山沉默許久,認真開口:“父親,我們好像沒有養狗。”
謝則厲 :“……”
謝則厲:“逆子!”
江肅:“不要亂罵人。”
“呵,這天下還沒有人能管得住我。”謝則厲還要再罵,“爾等正道——”
江肅封住了他啞穴。
謝則厲:“……”
謝則厲暴跳如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他面色本來慘白,不知為何,如今面上已泛起了一絲紅暈,樓鄢撐著腰站在一旁喘氣聽幾人鬥嘴,此刻扭頭一看,猛地便覺得大事不妙。
“江少俠!”樓鄢大喊,“你不要再說了!他情緒波動若是太大,「忍淚吟」會再度複發!”
江肅:“啊……”
他低下頭,看著謝則厲面上紅暈更甚,一雙鳳眸含情帶媚,哪怕其中還有慍色,也如同欲迎還拒一般,有數不出媚色。
江肅扯住李寒山胳膊,默默退開數步,好讓樓鄢成為離謝則厲最近人。
江肅:“啊……好像已經遲了。”
樓鄢:“……”
又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