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教官一愣，道：“行啊。”應下來他又補充道，“你別看他倆玩得輕鬆，其實很有難度。”
尹修竹問：“要求多少時間內通過？”
教官給了他一個時間。
尹修竹點頭，活動著手腕腳腕。
齊暮和魏平希剛結束戰鬥，大家還意猶未盡，尤其是六班耍詐，四班正在鬼哭狼嚎地討伐，姜雨凝妹子隱在人群中，深藏功與名。
齊暮這才知道之前有人喊話干擾了魏平希，所以才讓他落後了一步。
他看向魏平希：“你又讓我了？”
魏平希尷尬道：“是我精神不集中，戰場上可不會管這些。”
齊暮道：“一個比賽而已，我們……”
魏平希饒有興趣道：“有人挑戰障礙賽了。”
齊暮扭頭，看到了站到起跑線上的尹修竹。
與此同時一大片喝彩聲響起，女孩的聲音尤其熱烈，喊的話太多，反倒聽不清是什麼。
姜雨凝萬萬沒想到，她只是想為班級爭光，竟然還能順道磕糖！這是什麼？這是看不慣媳婦兒和其他男人齊頭並進了嗎！
有女孩擔心道：“尹修竹能行嗎？”
姜雨凝興奮道：“我們尹神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這麼厲害嗎？”女孩們還沒徹底皈依，一個個深表懷疑，“我信尹修竹比魏平希學習好，但這種體力活，他……”
話沒說完，女孩就改口了：“臥槽，好帥！”
尹修竹和魏平希齊暮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後兩者活力四射，做什麼都是熱血沸騰。尤其齊暮，更是小太陽一樣的，比金髮的魏平希還能感染人。
但尹修竹不同，他容貌過於精緻，氣質又過於冷峻，即便站在烈日下，也能給周圍帶來絲絲涼意。他總是沉著、冷靜，像個不苟言笑的學者，也像個優雅的藝術家，那雙手乃至整個人，都像一個該站在舞臺上演奏華美樂章的鋼琴家。
可此刻，當他動起來時，專注的眼神、舒展的身體、敏捷的速度，如同蓄力後發起衝擊的黑豹，在眾人的驚歎聲中快速通過障礙賽，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像個瀟灑的劍客。
齊暮直接看呆了。
魏平希打趣道：“你男朋友真行。”
齊暮完全是神魂顛倒，哪里還聽得到魏平希說了什麼。
魏平希轉頭看他，噗嗤一聲笑出來：“……就這樣還好兄弟？騙鬼呢。”
尹修竹在終點回頭，向著齊暮看過來。
全場爆發出了驚人的尖叫聲，為首的姜雨凝也不謙虛了，眼鏡都想甩了——這也太蘇了吧！
本來還在牆上歪來倒去的妹子瞬間落地，高呼著：“修身齊家平國治天下！”磕個鬼的二手煙CP，多不健康，還是修齊CP好吃！
男生們都懵懵的，怎麼忽然喊起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什麼暗號？
正所謂吃瓜群眾出奇葩，也不知道是誰就來了句：“難道不是日暮倚修竹嗎？”
靜默了半秒鐘後，懂了的姑娘群中發出了一陣高過一陣的“嘿嘿”聲——日暮倚修竹啊，“日”暮“倚仗”修竹。哎呀媽，古詩詞果然有內涵，汙力堪比“停車坐愛楓林晚”了！
男生們更懵逼了：這屆妹子是怎麼回事？這麼愛背詩的嗎！等等，怎麼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
當然這些當事人毫無所覺，尹修竹已經有了下午休息的資格，齊暮跑過來找他：“厲害！”
尹修竹這些天折騰的身體有些乏，剛才又那樣運動過，聲音微啞：“比你慢了不少。”
齊暮說：“我這是第二次了，有經驗。”
尹修竹問：“之前也比過嗎？”
齊暮正在興頭上，嘴一禿嚕就說出來了：“上次是和魏平希搶方隊長，順帶還贏了個特權。”
“特權？”這時尹修竹以為也是下午休息這樣的特權。
齊暮眨眼睛道：“對，可以向教官提一個不出格的要求，我還沒用呢。”
尹修竹腦袋轉得多塊，立馬反問：“既然有特權，為什麼還要去跑圈？”直接用來換取手機的使用權不就行了？
齊暮理所當然道：“留給你用嘛，營地裏條件這麼差，好歹能改善點兒。”
尹修竹：“……”
齊暮回過味來了：“你別又謝我啊，還沒用呢，而且……主要是我自己用不到它，所以才想留給你。”
“我也不用。”尹修竹快被滿心的熱糖漿給燙化了。
齊暮錯愕道：“為什麼？”
尹修竹搖搖頭，只能在心裏說：捨不得用。
哪怕這個特權是無形的東西，是沒法收藏起來的，但這是齊暮對他的好，是齊暮時時刻刻在記著他。尹修竹不捨得，也不敢用。
——太幸福了，會患得患失。
齊暮可理解不了這些，他道：“那不行。”眼珠子一轉，他拍板道，“我用它去討個單獨浴室吧！”
齊暮故意嚇他：“你不知道公共浴室的條件有多差，一群人擠一起洗澡，還要搶水龍頭……”
尹修竹愣住了：“你去洗過？”
齊暮：“當然啊，不洗要熏死你。”
一想到齊暮和一堆人擠在一起洗澡，一想到齊暮的身體被很多人看過，尹修竹快被湧上來的酸醋給淹死了。
齊暮以為自己說得太過，嚇到他了：“我都受不了，你怎麼能受得了。”
尹修竹在安慰自己：沒事，去游泳的時候齊暮也只穿泳褲，但是洗澡時是連泳褲都不穿的。
齊暮道：“雖然都是男的，但那樣肉條條地在一起，也是辣眼睛得很……”
尹修竹：“……”齊暮的連他都沒見過的地方被別人先看到了。
齊暮察覺到他的失落：“怎麼了？”說得太過，噁心到他了？
如果這是動畫，此時的尹神大概正處於一片陰影下，深度懷疑人生：為什麼要錯過軍訓，為什麼要晚來五天，為什麼不早點過來換個特權給齊暮用……
齊暮喚他：“怎麼啦。”
尹修竹悔得肝都青了，還什麼都不能說：“沒事……”
這哪像沒事的樣？齊暮心一緊：“是不是剛才運動太過，腿抽筋了？”
尹修竹正要搖頭，齊暮竟半蹲下來，伸手按向他的小腿……
從這個角度，剛好看到他白皙的後頸。
尹修竹：“……”心剛熱起來，又想起齊暮最私密的地方都別人看了，頓時五臟六腑都酸透了。
“沒抽筋。”他將齊暮拉起來，說，“只是有些累，走吧，我們去找些吃的。”
齊暮怪心疼的：“你這四五天都正經睡過覺吧？就是超人也該累了。”
聽著他的聲音，尹修竹還真感覺到了倦意。
他們吃過飯，下午也沒幹什麼，一起補覺了。齊暮去了尹修竹的宿舍，睡得是方俊奇的床。
尹修竹直到睡著還在耿耿於懷，句式可以參考一下武林外傳裏佟湘玉的那段經典臺詞：額錯咧，額一開始就錯咧，額如果不……
好在晚上許小鳴出場給了尹修竹帶來萬丈光明。
許小鳴：“求你了暮哥，求求你了！”
齊暮不為所動：“不行！”
許小鳴嚎啕大哭：“我肯定等尹修竹用完啊！”
齊暮道：“你洗個澡折騰的要命，不給用。”
許小鳴：“我肯定規規矩矩，不亂撲騰，也不跳泡沫舞，絕對安分守己，用完拖地擦玻璃，保證還你們一個乾淨無污染的浴室！”
尹修竹剛好過來：“這……”
畫面太奇葩，許小雞毫無尊嚴地抱著他暮哥的大腿，活像一個被始亂終棄的女孩子。
許小鳴一看他來了，轉頭求道：“尹神啊，行行好吧，等你用完浴室給我用一下吧，我真不想在深更半夜爬窗去洗澡了啊。”
尹修竹愣了下。
齊暮踹小雞同志：“你之前都洗得好好的，現在怎麼就洗不了了？”
“我困啊，而且十二點在那空蕩蕩的浴室裏一個人洗澡，很嚇人啊！”
齊暮設身處地一想，有些鬆動了，雖然賤兮兮的許小雞配不上他用特權換來的浴室，但看在同是鬼怪受怕者，齊暮有點兒可憐他。
尹修竹眼睛一亮：“為什麼要深更半夜去洗澡？”
許小鳴繼續裝可憐拉票：“你沒來所以不知道，那公共浴室就像地鐵一樣，人擠人肉貼肉，我和暮哥去看了第一眼就落荒而逃，還洗澡呢，眼都快瞎了！”
尹修竹又問：“所以你們都等到半夜去洗澡？”
許小鳴道：“對啊，只能這樣，我暮哥特仗義，每次都讓我先洗。”可現在他不愛我了，有了單獨浴室也不帶我QAQ。
所以說……根本沒人看過齊暮的……
尹修竹心情甚好，准了：“我們輪流用，還有方俊奇，四人時間錯開，剛剛好。”
許小鳴熱淚盈眶，就差高呼萬歲了！
軍訓還差一天就結束，下午的時候，教官們給新生們帶來了福利。
“想不想試試打靶？”
有男生興奮道：“真槍嗎？”
教官：“廢話！”
男生們興奮極了：“要要要！”
教官嘿嘿笑道：“為了安全，不可能每個人都有機會，想試的就去跑八百米，前十就可以去射擊場！”
興奮的男生們“咳”一聲道：“就十個人，也太摳了。”
教官笑駡道：“那是真槍，你們以為是娛樂場的玩具嗎？”也是這屆新生太可愛，帶他們玩玩，但玩也要有度，安全第一。
主教官又加了個籌碼：“凡是射擊成績第一的，允許你們今晚就把家當領回去！”所謂家當就是入營地時被沒收的東西，這獎勵太帶勁了，饑渴了七八天，能喝一口碳酸飲料吃一袋零食，那是何等銷魂入喉的滋味！
許小鳴興奮道：“教官，我的外星人也能搬回宿舍嗎？”他的電腦。
教官道：“可以！”
許小鳴鎮臂高呼：“比！老子要參賽。”
齊暮瞅他一眼：“首先你得跑完八百米。”
一句話讓許小鳴蔫了，他又開始求齊暮：“暮哥你上啊，拿個第一，把我的家當給換回來，咱們晚上就可以看片了！”
看個屁的片，許小鳴那破電腦裏不是A片就是鬼片，誰要看！
魏平希和他們一個方隊，離得近，問許小鳴：“你電腦裏有什麼片？”
許小鳴立馬湊上來說：“島國最新愛情動作片！”
魏平希眉毛一揚。
許小鳴再接再厲：“還有200G的愛情動作那個遊戲。”
魏平希懶散一笑：“可以啊，我幫你贏回來。”
許小鳴分分鐘抱上新大腿：“魏哥，你是我親哥！”
齊暮：“……”
在外出差的許小鳴的親哥許盛元打了個噴嚏。
齊暮其實也想贏，他想要他的巧克力，滿滿一包巧克力，再不吃就壞了（並不會）。
可是他對射擊有心理陰影，那次和尹修竹玩射擊遊戲的記憶還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只是個遊戲，他都不准，更不要提真槍。
其實齊暮還很錯了，他試試真槍，也許會准得可怕。當然心理陰影這東西也可能會影響發揮。
反正齊暮對打靶不感興趣，偏偏又想要自己的一包巧克力，只能一臉羡慕地偷看臭不要臉的許小雞。
許小鳴自覺抱上粗大腿，後顧無憂，已經開始安利自己電腦裏的片了……
齊暮長籲短歎，安慰自己：反正最後一天了，明天就解放，讓巧克力再等他一宿吧。
因為對打靶沒信心，齊暮連八百米跑都放棄了，他當然能殺進前十，但之後也無緣第一，還不如給其他想試打靶的一個機會。
直到齊暮看到了尹修竹。
二方隊有這福利，其他方隊自然也有。
齊暮一臉錯愕，許小鳴興奮道：“尹修竹會打靶嗎？”
齊暮：“……”何止是會，會到那店家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
許小鳴信心十足道：“雖然尹修竹是我哥們，但我覺得沒人贏得了我魏哥。”
齊暮懶得看他這狗腿樣。
尹修竹見齊暮沒參賽，挺意外的，他看過來，雖然沒說話，但神態已經將疑惑遞了過來。
齊暮也沒說，就攤攤手，眼裏寫滿——反正贏不了，不占位子了。
尹修竹笑了，薄唇微動道：“等著。”
他倆隔得遠，聽聲音是聽不到的，但齊暮看懂了。
誒……齊霸霸心動了，沒准他今晚的巧克力有戲了？
許小鳴還在盲目樂觀：“暮哥別氣餒，等晚上贏了，我還是會給你留一個觀影座，不過可能位置不會太好，畢竟魏哥出力，他坐C位也是應該的……”
齊暮笑駡他：“嘚瑟吧你。”
許小雞尾巴都快翹上天了：“那是真槍，摸都沒摸過的人哪能打出成績？魏哥可是碰過槍的人！”
齊暮：“你怎麼知道老魏碰過？”
許小鳴道：“他一個軍三代會沒碰過？”
齊暮打擊他：“他爸說他未成年前不許摸槍。”
許小鳴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齊暮道，“有些東西碰的早了也不是好事。”
許小鳴慌了：“那他能贏嗎？”
齊暮呵呵道：“這得問你魏哥了。”
許小鳴認真分析了一波，說道：“我覺得還是有把握，即便沒碰過槍，魏平希也是最熟悉的，其他都是些弱雞，哪里比得過。”
齊暮不樂意聽了：“尹修竹可不弱。”
許小鳴怔了下，哭唧唧了：“完了……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尹叔很愛射擊，他肯定帶尹修竹去過射擊場……”
齊暮彎了彎唇，不說話了，心情特別好。
結果公佈時，許小鳴面如土色。
魏平希笑眯眯的：“抱歉啊，輸了。”誠如許小鳴猜測的，他魏哥雖然沒碰過槍但卻很有天賦，然而擋不住有經驗足的，他碾壓其他人沒問題，卻輸給了尹修竹。
許小鳴還在掙扎：“暮哥啊，你去和尹修竹說說，咱們換我的電腦唄？”
齊暮矜持道：“又不是我贏了，我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個鬼啊，你家竹子哪天不是對你唯命是從！
許小鳴連猜都不用猜，閉著眼都知道尹修竹會換什麼。
晚上……齊暮美滋滋地發著巧克力：“最後一天了，大家都吃點兒！”
輪到許小鳴時，許小鳴惡向膽邊生，抓了一大把後掉頭就跑，躲到方俊奇宿舍去了。
齊暮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了——讓你嘚瑟！
軍訓完滿結束，大家將要離開軍營時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舍。
雖然苦雖然累，但放下了手機電腦電視等一切雜物的十天卻是無比充實與快樂的。
離別時所有教官列隊，給他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別說女生了，連大男孩們都熱淚盈眶，走得依依不捨。
齊暮給尹修竹發短信：“幸虧你回來了。”
尹修竹回他：“嗯，幸虧回來了。”
齊暮是感慨尹修竹擁有了這一段難忘的旅程，尹修竹是慶倖自己沒錯過齊暮的每一段人生。
回到學校後迎來的是相對枯燥的高中生活。
因為許小鳴在發奮讀書，齊暮也安分了許多，老實聽課。
有些人天生不適合學習，聽十分鐘課齊暮就睡得呼呼呼，腦袋裏還想著——要是老師是尹修竹就好了，他肯定不睡。
可憐地中海的數學老師是怎樣修煉也修不成尹修竹那樣了。
齊暮正無聊，收到了一個資訊：“來打球？”
魏平希發給他的，齊暮回他：“上課呢。”
“知道啊。”魏平希理所當然道，“不上課的話，誰還在學校打球？”
說得好有道理，齊暮竟無力反駁。
算了，反正也聽不進去，齊暮起身道：“老師，我想上廁所！”
數學老師揮揮手道：“快去快回。”
齊暮真是去上廁所，不過去的是體育館的廁所。
他剛出教室，在樓梯口看到了一個黑髮女孩。
女孩抬頭，看到他時整個人都縮了下：“齊、齊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