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關於去軍營這事，有人歡喜有人憂。
許弱雞這一卦的，自然是愁得恨不得離國出走，再也不回來；也有對軍營好奇的新生，把這當度假了，還挺樂呵；當然還有實心實意開心的，比如齊暮和逄良這些四肢發達……嗯，頭腦也不簡單的人才。
齊暮是打心眼裏開心，對尹修竹說：“新生是誰啊，真給力，我早就想去軍營瞧了瞧了。”
他隨口一問，誰知尹修竹竟然給了他答案：“是魏家的，魏平希。”
齊暮詫異道：“你們認識？”
尹修竹道：“見過一次。”
齊暮懂了，尹正功現在有應酬都帶著尹修竹，尹家人脈複雜，各方各面都有接觸，會認識這位新生也不意外。
本來對新生還挺感興趣的，這會兒齊暮又覺得挺沒意思，他換了話題：“害怕軍訓嗎？”
尹修竹搖搖頭，說道：“我可能得耽誤幾天再過去。”
齊暮：“怎麼？”
尹修竹解釋道：“我媽情況不太好，我去看看她，得四五天后才能回來。”
齊暮問道：“于阿姨怎樣了？”
尹修竹道：“醫生說最近狀態很不穩定，總是發作，我剛好還沒開學，先去看看她。”
“應該的，”齊暮說，“你別擔心，于阿姨不會有事的。”
尹修竹眸色溫和：“嗯。”
齊暮怕他難過，又安慰道 ：“也好啦，可以少受五天罪，就你這細皮嫩肉的，沒准會昏倒在訓練場上。”
尹修竹心裏一片柔軟：“其實我挺期待這次軍訓的。”可以和齊暮朝夕相處十天，被說是軍營了，刀山火海他也甘之若飴。
齊暮道：“也沒事，你就去五天，回來就可以看到曬成巧克力色的你暮哥我啦！”
尹修竹看他一眼。
齊暮乾笑道：“你是哥，你是哥還不成嘛！”
尹修竹十分遺憾道：“不知道你穿軍裝是什麼樣。”
齊暮道：“那必須超級無敵巨帥！”
尹修竹舔了下下唇，道：“明天就發衣服了，要不你穿上試試？”
齊暮比他更直白：“行的，我來你家，穿給你看！”
尹修竹心滿意足：“好。”
所謂的軍裝其實就是迷彩服，這玩意吧，碼數正常穿上也像是大一碼，好在齊暮個子高，身量直，穿上還真像模像樣。
齊暮挽著袖子擺了個POSS，問道：“咋樣，帥不帥？”
尹修竹的視線落在他腰上：“腰帶不會太緊嗎？”
齊暮伸手在自己腰上比了比道：“不會啊，剛好。”
真細，尹修竹覺得自己未來五天都擺脫不了這個畫面了。
這麼大熱天，穿迷彩服還是很熱的，齊暮顯擺一會兒就脫下來了，問尹修竹：“你要不要試試？”
尹修竹的衣服沒拿回來，他的尺碼少，剛好他要出去四五天，老師就先把他的給了別人，等他回來再給他新的。
齊暮脫下外套給他：“你穿我的。”
尹修竹看著光了上身的齊暮，熱騰騰道：“不用了。”
齊暮道：“穿嘛，讓我先一睹我們修竹哥的風采！”
尹修竹被他逗笑，應道：“好。”
他沒像齊暮那樣脫得一乾二淨，而是直接在短袖上套了齊暮的外套，可即便是這樣，他也覺得那熱度穿透了薄薄的短袖，直往他肌膚上撞，讓他有種頭皮發麻的戰慄感。
齊暮美滋滋道：“帥！”
尹修竹抬頭看他。
齊暮簡直是許小雞附體，十分捧場：“我們尹哥哥真帥！”
經過一個暑假的錘煉，尹修竹對於這個稱呼已經很有抵抗力了，他道：“沒有我們，只是你的。”
齊暮哈哈大笑：“不會啊，你是我和鬼鬼兩人的，啊，是一人一貓的。”
鬼鬼聽到有人叫它，還湊過來喵嗚一聲。
齊暮樂了：“瞧，鬼鬼叫你呢。”
尹修竹跟著笑了，他和齊暮在一起，時時刻刻都是開心的。
十幾輛大巴車把高一新生們送到了軍營裏，門打開又關上時，許小鳴問：“像不像被關進監獄了？”
他這話還真喚起不少共鳴，很多沒獨自出過門的孩子都慌了神。
齊暮瞪他一眼：“少說兩句。”
許小鳴哭唧唧的：“暮哥你不慫，我慫啊，軍營這麼可怕的地方不適合柔弱的我啊。”
齊暮：“……”人不要臉無敵，許小鳴是打算用整個人生來詮釋這句話了。
許小鳴煽動了半天，見大多數人都和他一起低落，他心情才痛快了些，轉眼看齊暮沉聲不語，問道：“暮哥你不是很期待嗎？怎麼也悶悶不樂的？”
齊暮道：“和你關進一個監獄，誰樂得出來？”
許小鳴嘿嘿笑著，小聲道：“是不是因為尹修竹沒來？”
這小雞還真是一下戳中紅心，齊暮目不斜視道：“他過兩天就來了。”
許小鳴：“過兩天？”
齊暮頓了頓：“五天。”操，好長啊，竟然要五天！
許小鳴賤兮兮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五天可是十五年啊！暮哥你麻利點兒，娃都能打醬油了！”
齊暮傷感到一半就被這賤人給全弄沒了：“滾滾滾！”
這時齊暮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尹修竹發來的信息：“到了嗎？”
齊暮不理許小鳴了，給他回道：“馬上要下車了。”
尹修竹回他：“提前祝你過得開心。”
開心個鬼，齊暮現在很不開心，不過尹修竹已經要出發了，和他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他道：“一路平安。”
放下手機，齊暮又惆悵了一會兒。
許小鳴又來嘴賤了：“得虧尹修竹是個男的，要不你倆早結婚生子，娃都能跟著來軍訓了。”
齊暮：“……”
許小鳴眼瞅著齊霸霸面色不善，不敢貧嘴，麻溜道：“到了到了，下車啦！”
軍訓這碼事，從來都是苦、很苦、非常苦。到軍營裏軍訓就再把每個苦都乘以苦的苦次方，基本是苦到無窮無盡了！
剛落地，齊暮的不開心又翻了一倍。
教官講完規矩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們帶的東西都倒出來！”
眾人：“……”這是什麼意思？
教官凶得很，又講了一遍：“你們是來軍訓的，不是來享福的，把帶的東西全都上交，等離開後會還給你們！”
大家還是怕怕的，都老老實實地把東西交了上去。
然後就鬧笑話了。
許小鳴拖了個30寸的行李箱，打開一看，教官都驚呆了。
顯示器、主機、鍵盤滑鼠……這是直接把電腦給搬來了？
許小鳴摸摸鼻子道：“本來想帶筆記本的，但這邊沒網，我臺式機裏東西比較多。”什麼單機遊戲什麼小電影啊，全得很。
教官氣道：“你來這兒還想玩遊戲？做夢！”二話不說，直接把小雞的行李箱給拖走了。
接下來是齊暮，他只背了個包，乾淨利索得很，但當他往外掏東西時，又是全班沉默。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哎呀，終於有個不是巧克力了，定睛一看，好吧，是巧克力味的小餅乾。
許小鳴毫不客氣地笑出聲：“暮哥，你今年三歲半嗎！”這簡直是幼稚園小朋友的春遊配置。
齊暮心都在滴血，威脅地看他一眼，許小鳴閉嘴了，全班都心情複雜地看著這麼個帥氣小夥不停地往外掏巧克力。
到最後，連教官都忍不住笑了：“你這口袋挺能裝啊。”
齊暮不吭聲，鬼知道他費了多大勁才將這麼多巧克力塞進他的背包裏！
後面同學們就很本分了，拿的東西都還算正常。
全都沒收完後，教官正想讓他們列隊，齊暮的手機響了下，教官一愣，呵斥道：“誰把手機給帶來了？”
齊暮道：“報告教官，是我！”
教官氣衝衝走來：“拿出來，這裏不許帶手機！”
齊暮道：“報告教官，不給。”
教官：“……”
學生中有忍俊不禁的，噗地一聲笑出來。
教官臉都黑了，這要是新兵他早一腳踹上去了，但這只是些學生，雖說是讓他們體驗軍營生活，嚴苛也肯定比學校裏嚴苛，卻也不敢太過。
“不給是吧？”教官厲喝道，“去跑圈！”
齊暮立正敬禮：“教官，跑幾圈？”
“幾圈？”教官氣道，“十圈，跑不完不准吃飯！”
齊暮站得筆直：“收到，教官！”
他還真去跑圈了，教官被堵得慌，這熊孩子瞧著刺頭，居然還很聽話，是朵什麼奇葩！
教官又問：“還有誰拿手機了？”
許小鳴縮頭縮腦的，教官一眼看穿：“不上交可以，每天跑十圈！”
許小鳴一聽，萎了，趕緊把手機交了上去。班裏還有些也帶上了手機，他們斟酌了一下十圈和手機，最終選擇放棄手機。
不是所有人都是齊霸霸！
齊暮是不可能把手機交上去的。開什麼玩笑，沒了手機，他怎麼給尹修竹打電話？
本來他去國外，他就怪擔心他的，要是再失聯，不是急死他？
齊暮還記得，初二休學回來的尹修竹胳膊上很久都沒褪下去的青紫，那是於黛雲的指印甚至是牙印。
被自己的母親哪怕是發瘋的狀態下這樣對待，尹修竹也很難過吧。
所以聽聞他要去看於黛雲，齊暮比誰都緊張。都這麼緊張了，還要沒收他的手機，他寧願回家不軍訓了。
齊暮心事重重地跑了一圈，被人叫住了：“你幾班的。”
齊暮這才發現操場上還有人在跑圈。那人染了一頭誇張的金髮，在夕陽下尤其打眼，囂張得彷彿把太陽給戴到了頭上。一般人是撐不起這個發色的，這人卻是可以，他膚色很白，英俊的五官裏帶了點兒女孩子的秀氣，但因為表情太玩世不恭，反倒讓人看不出那點兒女孩氣了。
齊暮不認識他，但不介意認識下這位一起跑圈的難兄難弟：“六班，齊暮。”
“你就是齊暮啊。”金髮少年詫異道。
齊暮看他：“你認識我？”
少年呲牙一笑：“聽過你的大名。”
齊暮很確定這人不是國瑞初中的，他沒想到自己的“大名”都傳到別的學校了。
少年快步跑到他身邊，說道：“我叫魏平希，在四班。”
魏平希？齊暮覺得這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他想了下，記起來了……原來這就是讓許小鳴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拎出來決鬥的軍三代啊。
齊暮樂了，問他：“你為什麼來跑圈？”
魏平希從口袋裏掏出盒煙：“來根？”
齊暮：“……不了。”
魏平希詫異道：“難道你不是因為這個才跑圈？”
齊暮道：“我是因為手機。”
“手機啊。”魏平希道，“值當嗎？”
齊暮覺得他更不值，抽什麼煙啊，不如吃塊巧克力。
兩人一起跑了五圈後，都沒怎麼大喘氣，魏平希多看了他一眼：“你這體格，可以啊。”
齊暮也看他：“你也很行。”
魏平希道：“我三歲就開始在院裏跑圈，早習慣了。”
齊暮還挺好奇的：“你在軍營長大？”
魏平希道：“這只是個練習場，算什麼軍營。”
齊暮又問：“那真正的軍營是怎樣的？”
魏平希懶洋洋地同他說了起來。
等十圈跑完，齊暮心情還挺不錯，雖然當初從尹修竹嘴中聽到魏平希名字時他還挺討厭的，但接觸了之後覺得人不錯，除了煙抽得有點兒多，其他都還行。
兩人回去的時候，教官給他們留了飯，齊暮剛坐下，手機響了。
齊暮嘴角一彎，接了電話：“喂，還沒走？”
尹修竹道：“馬上登機了，你呢，在那兒還適應嗎？”
齊暮自然不會把自己跑圈的事說出去，只道：“挺好玩的。”
尹修竹說：“吃過飯了嗎，吃得慣嗎？”
這饅頭鹹菜菜幫子的，哪里能吃得慣？齊暮道：“難吃死了，幸虧你沒來。”
尹修竹一聽就心疼了：“要不你也請個假，等開學……”
齊暮笑道：“我皮糙肉厚的，沒事。”
尹修竹可想不出他哪里皮糙肉厚，明明每一寸都嫩得像水豆腐，這麼一想他就越發想他了：“別勉強自己。”
齊暮說：“好啦，你別耽誤了飛機。”
尹修竹依依不捨道：“等我回來。”
齊暮點頭笑道：“嗯，等著呢。”
他掛了電話，魏平希一臉了然道：“女朋友啊。”
齊暮：“……”
魏平希啃了口菜幫子道：“難怪不肯上交手機。”
齊暮解釋道：“不是的，只是……”
魏平希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擺手道：“我懂，還在曖昧期對吧？應該的，曖昧期更是一天不見如隔三秋。”
這是齊霸霸今天第二次聽這句話了，聽得多了，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兒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了！
回到宿舍後，許小鳴正在開座談會，討伐害他們受苦受難的軍三代。
他那嘴皮子一叭叭，死的都給說活，活著的更是被說得頭暈目眩，恨透了這個新生。
齊暮一回來，許小鳴就拉他入夥：“暮哥你說，要不是這個新生，你至於因為用個手機而被罰跑十圈嗎！”
齊暮：“不至於。”
“就是！”許小鳴義憤填庸道：“我們要一致對外，等找出那個新生，一定要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齊暮看看許小鳴，再想想魏平希，覺得小雞同學真去惹他，可能腦門上會被弄點兒顏色。
“好啦。”齊暮翻身上床，枕著胳膊躺平，“軍營挺有趣的，能來鍛煉鍛煉也挺好。”
許小鳴不想和他暮哥這樣的“超人”說話了！
第二天軍訓正式開始，為了走方隊好看，高一級部九個班分成了三個方隊，一二三是第一方隊，四五六是第二方隊，七八九是第三方隊。
每個方隊配了六個教官，主教官一上來就要選方隊長。
大家都人生地不熟的，沒誰主動出頭。主教官給出了一個巨大的誘惑：“誰能通過考核成為方隊長，那就可以享有一個特權。”說完他掃了眼後排的魏平希和齊暮。
齊暮心動了，舉手問：“報告教官，什麼特權都可以嗎？”
教官道：“不能太出格。”
魏平希切了一聲，站出來道：“我報名。”
齊暮也站出來了。
除了他倆再沒旁人，主要是被所謂的考核給嚇到了。
教官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方隊一二百人，鴉雀無聲。開什麼玩笑，誰要和那倆跑十圈都面不改色的人比！
教官道：“那行吧，你倆來。”
魏平希看向齊暮，薄唇動了下：“我可不會讓著你。”
齊暮道：“少抽煙對身體好。”
魏平希懶散一笑：“看來我今天要棒打鴛鴦了。”
教官口中的考核果然不是什麼容易事，同學們看到那障礙賽，臉都黑了，這他媽比某些綜藝節目還兇殘啊，真能闖過去？
教官給出的條件是：“誰用的時間最少誰就是方隊隊長。”
一聲令下，這倆少年成了最矚目的存在。
本來就是三個班湊成的方隊，雖然班級內部也還不熟悉，但畢竟是同班的人，也不知是誰喊了聲六班加油後，三班的人也開始起哄，給自己班加油打氣。
再看障礙賽場上的魏平希和齊暮，簡直是神仙打架！
“這他媽也才厲害了吧！居然就跳過去了？”
“快看魏平希啊，攀岩的速度快得驚人！”
“我們齊暮也牛比啊，三步起跳要破紀錄了啊！”
別說他們了，連教官都看得眼熱——少年出英才啊，魏平希的水準他清楚，但齊暮的這個資質真不錯！
後來是齊暮贏了，魏平希笑道：“可以的，兄弟。”
齊暮道：“謝了。”
魏平希一愣。
其實齊暮想贏魏平希還是有難度的，最後一關魏平希放水了。
齊暮知道他在讓著他，所以道了聲謝。
魏平希笑了笑，拍他肩膀道：“回頭再比。”
齊暮笑道：“樂意奉陪。”
當天晚上，齊暮又來跑圈了，魏平希稀奇道：“隊長你這是什麼愛好？”
齊暮道：“想用手機唄。”
魏平希道：“你不是有特權了嗎？”
齊暮道：“特權哪捨得用在這。”他要留著。
魏平希心領神會：“原來是給女朋友搞得特權啊。”
齊暮耐心解釋：“不是女朋友。”
“嗯。”魏平希道，“未來的女朋友。”
齊暮：“……”算了，懶得再解釋。
許小鳴這才第一天，就成了許死雞：“我想回家……暮哥，快送我回家吧，我感覺自己要死了。”
齊暮逗他：“你不是還要去和新生單挑嗎？”
不說還好，一說許小鳴更氣，他垂死病中驚坐起：“要不是他，老子至於這麼半死不活？”
齊暮道：“今天和我比賽那個就是新生。”
許小鳴：“……”
齊暮斜眼：“去和他單挑吧。”
許小鳴消停了，裹緊被子道：“睡了睡了……”操，那是人嗎？挑得贏嗎！
眨眼間軍訓生活已經過半，同學們也都適應了，還有心情插諢打科了。
“齊暮和魏平希真是配一臉啊！”女生湊一起嘰嘰喳喳。
“陽光霸氣攻和金髮痞子受嗎？鎖了鎖了，這對CP我能磕一百年！”
“我覺得魏平希更攻一些啊，他其實很厲害的，一直讓著齊暮。”
“怎麼可能，齊隊長雄霸軍營，連教官都直誇他。”
“悄悄插一嘴，我覺得教官X齊隊長也挺萌。”
“邪教滾出！教官都三十歲了！”
“難道你們不萌叔攻嗎！”
“不行，我們是鮮肉粉，教官粉左轉去隔壁！”
這時有個女生幽幽道：“你們想太多了，我們齊霸霸有官方CP。”
國瑞初中畢業的妹子都很淡定：“等正攻登場，保證你們全部爬牆。”
魏平希和齊暮鎖一百年？那是你們沒見過尹修竹！ |
